《臣 诡》淮左凌戈

38、卷五 冷氏山庄（九）

　　在宋怀甫连打了三个喷嚏之后，贺衡果然连问都没问他，就转身回去了。
　　宋怀甫冷哼一声，还说什么以后都听他的！男人的甜言蜜语，果然都是骗人的！
　　两人又抓紧时间休整了三日，贺衡里里外外将这草屋转了个通透！也没发现有关这个草屋主人的东西。
　　贺衡转了许久，果然又转回了屋内的那幅山水画去了，可手一扬，也没看到画幅后面有什么暗盒之类的，将那幅山水画也给拿了下来，左翻右翻，也没翻到什么东西！
　　可是山水画里有夹层！
　　贺衡一抬眼，就见到卧在床榻之上的宋怀甫正望着他笑得颤了又颤！
　　贺衡无奈，向他走近，“拿来！”
　　宋怀甫：“不给！”
　　贺衡正要扑过去，却扑了个空！原来是宋怀甫翻了个身，就滚到里面去了，此刻还正欢脱蹦跶着，“不给就是不给！”
　　贺衡再一扑，整个人都压了上去，手脚并用，一手就钳住了宋怀甫的两条手臂，又提溜在上方，贺衡另一手就撑在床榻之上，俯身，直视，“放哪里了？”
　　宋怀甫被压制得动弹不得，只得原地扭了扭，“就不告诉你！”
　　贺衡也不废话，直接动手，顺手就扒了他的外衣，顺着宋怀甫的胸前一路摸到了腰间，继而又往下摸去。从大腿摸到小腿，连脚踝袜子都不放过！仔仔细细！翻过来，覆过去，犹如砧板上的鱼。当真是一点邪念都没有！
　　宋怀甫被他那只手摸得浑身滚烫又颤栗，一下子就急红了眼睛，“你，你，你欺负人！”
　　贺衡却道：“那你给不给？”
　　宋怀甫眼眶都开始打泪转了，“贺衡，你就是个，，是个，，，混蛋！！！王八蛋！！！”
　　贺衡一见他这样，顿时撒了手，心道，我好像真没下什么狠手吧？！又看了看自己的手，再三确认，我的手劲力道已经算得上是很温柔了，根本就没怎么用力，好不好？！只是又扒了下宋怀甫凌乱但仍旧尚在的中衣还有内衣，露出皮肤的时候，倒是露出了星星点点的红痕出来！这琉璃凝脂般的人儿果真就是不经折腾的！
　　贺衡还在兀自恼怒自己下手果然没轻没重！当真就松了手，俯在他上方忍不住就帮他擦了泪，“我，，，，你别，，，”
　　岂止越擦那断了线的珠子就越多，越擦躺在下面的人就越觉得委屈！转过身就要背对着贺衡！
　　贺衡还从来没见过宋怀甫这幅模样呢？！
　　贺衡坐了起来，不知想到了什么，忽然就忍不住笑出了声。
　　偏偏这笑声还越来越大声，越来越肆无忌惮！
　　宋怀甫再也忍不住了，转身就扑过来，揪住贺衡的领子！满脸通红，也不知是泪，还是怒！还是羞！眼瞅着贺衡笑声不止还蔓延散来，宋怀甫扑上去，狠狠就咬住贺衡的脖子！
　　贺衡哎吆了一声，随即就抱着宋怀甫仰躺倒在了床上！
　　贺衡一遍遍抚顺宋怀甫的背，“报仇了没？咬得舒服了没？可以给我了不？”
　　宋怀甫见咬出了血，也松了口，可又听见他毫不在意的言语，又恨又闷的声音才从贺衡耳边传来，“在你的枕头下面！”
　　闻言，贺衡一手就摸向了那里，果然摸到了一封信。
　　贺衡也没起身，就着这个姿势展开了信，读了起来。
　　这是一封绝笔信！
　　竟然还是庚廖终的亲生母亲写给庚廖终的信！
　　贺衡越看越心惊！
　　原来庚廖终竟然是冷厉戎的亲生儿子！
　　而那位后来又被娶进门的小妾，也就是后来又被冷訾辛亲手杀了的新夫人正是庚廖终的亲生母亲！
　　庚廖终和冷訾辛竟然是兄妹！
　　庚廖终更是临死，也不知自己的亲生父母是谁！
　　那么，冷訾辛知道这一切嚒？！
　　哎，这恩怨情仇，错综复杂的冷氏山庄呐！
　　注定人人都将是个悲剧！
　　贺衡深吸了一口气：“所以，这个茅草竹屋的主人竟是庚廖终的生母？”
　　宋怀甫闷闷嗯了一声。
　　贺衡又问：“你之前想告诉我的惊天大秘密也是这个？”
　　宋怀甫又闷闷嗯了一声。
　　贺衡：“然后，那日之后，你就把这封信放在我枕头下面了？”
　　宋怀甫又闷闷嗯了一声。
　　贺衡忽然双手支起宋怀甫的腋窝，高高将他举了起来，宋怀甫埋在枕头下的脑袋也给举在了他的上方。
　　宋怀甫一惊，两只眼还红得像兔子，“你又要干嘛？”
　　贺衡又笑出了声，缓缓又将他放了回去，抱在自己的胸口之上。
　　贺衡道：“应该还有一张地图吧？从这直通进山庄密室的地图？！”
　　宋怀甫：“哼，看来，你还没笨到无可救药嘛？”
　　贺衡道：“又放在哪里去了？”
　　宋怀甫哼哼了两声。
　　贺衡道：“再说不告诉我，小心你又要再哭一次了！”
　　宋怀甫抬头，怒目：“贺衡！！！你都敢威胁我了！”
　　贺衡摸了摸他的头，笑：“嗯？你要不试试？”
　　宋怀甫：“你混蛋！”
　　贺衡的手情不自禁可又开始在宋怀甫的背上胡乱游走了：“说不说？”
　　宋怀甫身体一僵，“你别碰我！别乱摸！我告诉你！它在我枕头下面！”
　　贺衡果然又摸到了一张地图！
　　贺衡问：“你去探过路了？”
　　宋怀甫挪了挪身体，正要爬走，远离禁锢，“去过一次！但是没敢深入进去！你当时还没醒！我不敢贸然离开！”
　　贺衡却又将他拽回怀里，一只手肘也顺便压在了他的背上，“地图是在哪找到的？”
　　宋怀甫顿时抬都抬不起身来了，整个脑袋被迫又埋了枕头里，“厨房灶台里有个暗盒。通往密室的入口就在，，，”
　　还没说完，只见贺衡一个旋身，一脚就卷起地上的水盆猛地砸向了窗户，咣当一声，果然听见了一声闷哼。
　　随即贺衡大声道：“阁下既然能一路跟到这，又何必藏头露尾呢？咱们可都是老熟人了？！何不坐下来聊一聊呢？！”
　　岂料窗外那人影只是闪了闪，倏地几个翻身腾跃又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宋怀甫这才慌忙起身，大惊，“这崖底还有第三个人？他是什么时候来的？”
　　贺衡道：“不知，不过可以肯定地是，从我们踏进冷氏山庄那一刻起，就被他给盯上了吧。只是，我没想到的是，他竟然也跟着跳下这悬崖了？！”
　　宋怀甫疑：“你，认识他？”
　　贺衡点了点头，笑，“你也认识，还记得坞安村的那个唯一的幸存者，老张头的儿子嚒？！”
　　宋怀甫：“那个蒙面人？”
　　贺衡点头，抬手擦了擦宋怀甫眼角残留的泪渍。
　　宋怀甫却拍掉他的手，“那你刚刚都是故意的？其实就是想引他出来？”
　　不知怎地，原本不假思索想要点头的贺衡心里猛然咯噔了一声，下意识地咳了两声，鬼使神差地又揽上宋怀甫的腰，将食指挡在了宋怀甫的唇上，摆了个禁言动作，宋怀甫还在疑是不是又来人了，岂知贺衡一脚踢向床下砖，咚咚咚，又是三声，那床板下方竟渐渐显出一方黑漆漆的洞口。贺衡不由分说，抱着宋怀甫就跳了下去。
　　等到他二人进了密室，那道暗隔忽地又重新合上了。四周一片黑漆漆。贺衡点起了火折子，宋怀甫立即就又拍掉他的手，恨声道：“你果然都知道？”
　　贺衡见他怒色难消，压低声音，急忙解释，“不是！前几日，我昏迷不醒的时候，隐约听到了些许动静罢了。怀甫！我们得快些走，最好能趁机甩开他，先找到冷訾辛！”
　　宋怀甫不动。
　　贺衡推了推他，宋怀甫仍旧不动。
　　贺衡苦笑：“我发誓！你信我！我刚开始当真不晓得他就躲在窗外的，直到你我谈及那封信上的内容的时候，许是太过震惊，他才露了点迹，我才怀疑的！然后才想着用地图把他诱出来，怎料他竟怎么都不肯泄露身份，和我们合作！之前我就隐约猜到他如今在江湖上应当是个有身份的人，不想趟这趟浑水，但他对于我们，究竟是敌是友，当真难辨！所以，为了避免他背后偷袭，渔翁得利，我们得快些走！早点找到冷訾辛！而且，最重要地是，我可是连那封藏在山水画夹层里的绝笔信都是找了三日才发现的，你觉得，我当真还能找到藏在灶台暗盒里的地图？！这世上能比得过聪慧过人，过目不忘，洞察敏锐的宋怀甫的人又能有几个呢？！你说是不是？！唉，想想，估计就算我一个人住在这一个月，怕也不一定就能找到密室地图呢？！更何况这密室入口呢？！”
　　宋怀甫哼了一声，独自就往前走去。可是唇角弯起的弧度却是越来越大了。
　　贺衡紧跟其后。
　　宋怀甫拿出地图，指了指，“我当日也就走到了这里，我们从少女峰崖下走出来的密室，应当是冷氏山庄内最为隐秘的一条路，估计连冷訾辛尚且都不知道！此路应当是冷厉戎为了庚廖终的母亲给偷偷挖出来的！但此路绝对能通到山庄内的其他密室！我琢磨过这张地图，上面标了这两个旗帜的地方，一个西北方应该是通往山庄前院的，一个东南方上行应该是直通少女峰峰顶的！而我们如今在少女峰下的崖底，也就是这里，一路穿行至此地，须得爬上这个软梯，才能继续往上行！”
　　贺衡也往上一瞧，洞壁光滑，洞口窄小，只得容一人进出，“嗯，我先上去，你在下面等我！”
　　宋怀甫将地图塞在怀中，“哼，怕你跑了，我要先上去！”
　　贺衡：“好，那你小心！”
　　宋怀甫：“蹲下！”
　　贺衡却是一个健步，一手托腰，一手抓住他小腿，将他牢牢举了起来，待他双手攀上那软绳梯。
　　贺衡问：“抓稳了？”
　　宋怀甫嗯了一声。
　　贺衡扶住他腰际的手也往下抓住他的脚踝就踏在了他的肩上，再往上稳稳一托。
　　只听宋怀甫哎吆了一声。
　　贺衡问：“怎么了？”
　　宋怀甫：“没事！撞上头了！”
　　那软梯又长又直，一往上看，看得都有些晕，宋怀甫体力不济，没多长时间，就汗流浃背了，只得爬一段，歇一段，再爬一段，再歇一段。
　　宋怀甫擦了擦额头上的汗，脑袋一晃，紧接着身形一晃，差点儿就要摔下去！
　　可没成想下面竟伸出了一只手牢牢又抓住了他的脚踝。
　　宋怀甫一惊，低头一看，也不知什么时候贺衡也已经爬上来了，且如今就在他脚下。
　　宋怀甫问：“你什么时候上来的？我刚刚明明还看见你在下面呢？”
　　贺衡道：“我担心我再不上来，你要么就卡在这睡着了，要么就要摔下去陪我了？！”
　　宋怀甫不置可否。
　　贺衡伸手揉了揉他的小腿，“再坚持会！还有三分之一了！”
　　宋怀甫：“胡说，明明还有一半呢？！”
　　贺衡：“那也快了！”
　　两人又开始往上爬了。
　　宋怀甫抱怨：“爬上去之后，我不要走路了，你背我！”
　　贺衡：“好！”
　　宋怀甫：“我腿疼！”
　　贺衡又揉了揉。
　　等到这两人终于爬上去了之后，宋怀甫直接就瘫软在地了。一抬头，竟然还有这青云直上的石阶等着他呢？！
　　宋怀甫直接就赖在地上不动了，连个指头都不想动！
　　原来从峰底到峰顶，根本就没什么捷径可走，真的就是一步一步爬上去罢了。
　　宋怀甫躺在地上闭眼喘气，额头上的汗都黏湿了发。
　　宋怀甫汗眼朦胧，就被人拎了起来，伏在肩上，踏上了石阶路。
　　宋怀甫趴在这温暖又熟悉的背上，浑身惫懒至极，然后恍恍惚惚地竟然还昏睡了过去。
　　等他一觉醒来，顿觉精神爽朗，手指蜷动，玩心肆起，有一搭没一搭得伸进贺衡的衣领之内，滑进了胸膛之中。
　　贺衡：“醒了？”
　　宋怀甫嗯了一声。可修长的手指轻拂滑过他的胸前，如羽毛般卷起了点点涟漪。
　　贺衡：“别闹！”
　　宋怀甫缱绻餍足得又嗯了一声。
　　贺衡往上顶了顶，又推了推，掀开了石壁一角，扒开杂草丛生的石壁洞口，一跃而上。
　　他们走进了一个迷宫似的山洞，贺衡放下他，低声道：“洞口这么多？现在该往哪里走？！”
　　宋怀甫四下打量，透过岩石峭壁的缝隙，看到了远处的山庄前院！少女峰之所以称为少女，自是因为这座峰形态酷似少女，而此刻他们恰好所在的位置应该就处在少女的咽喉！
　　贺衡侧耳倾听，似乎听到了微弱的风声，流水声，循着那声音，他不由自主得迈开了步子，紧接着闻到了越发浓郁的清冽的山脊泉水味，果然，顺着那声音和气味，又穿过了好几个环环相扣的山洞，终是露出了一处断崖流水！
　　往下俯视，尽是山石嶙峋，流水潺潺！
　　往上远眺，山脉连绵起伏，扬州城外湖泊纵横，更是一派旖旎风光！
　　宋怀甫又走回到了最初的那个山洞，翻开了地图，目光反而锁在了四周厚厚的岩壁之上，喃喃自语，“不对，不对！位置也不对！这里必定还藏着一个洞中洞！冷厉戎他这是故意挖到这里的！就是为了迷惑众人的视线！没有地图！不管是从上往下行，抑或是从下往上走，绕到这里，必定会有人在此处迷了眼，乱了方向！”
　　贺衡：“可这图上却没在此处标上记号！”
　　宋怀甫：“这么隐秘的一条线，就连庚廖终和冷訾辛都没发现，他自然是要谨慎得多！”
　　宋怀甫干脆坐在了地上，在地上用树枝画起了地形图。翻来覆去圈圈叉叉推演了起来。
　　贺衡见他陷入沉思，也不打扰，安安静静地就坐在不远处。
　　岂料，没过一会儿，就见到宋怀甫猛地跳了起来，大扑了过来，直扑得贺衡双臂张开，抱着他仰躺在地，宋怀甫不等他反应过来，随即吧唧一口，就亲在了贺衡的脸颊上， “阿衡，我知道了！我找到路了！”
　　贺衡猛然咳了一声，手却没松，“在哪里？”
　　两人起身，宋怀甫走向了与流水洞口相反的方向，沿着眼前厚厚的一堵石壁开始摸索起来，果不其然，这石壁上的杂草参差不齐，却泾渭分明！分明就有人为的痕迹！
　　宋怀甫先是观察那石壁，紧接着又研究琢磨起石壁下那杂草蔓延下的石堆，那石堆呈螺旋形，从下至上，从大到小，转不动！搬不开！推不散！浑然一体！而最上面的那一块凹石形状像湖？像舟？像什么？似乎想到了什么，顿时一喜，“阿衡，快过来！”
　　等到贺衡站在他面前的时候，宋怀甫扶着他的手臂，直接就一脚踩上了那个看上去很是奇怪的石堆上去了，紧接着，那石壁上果真出现了一石门，且那石门果真缓缓翻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