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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9、卷四 勾魂摄魄(七) ...

  •   贺衡一个翻身,就躺到了床里侧去了,又环住宋怀甫,将宋怀甫的左手牢牢抓住,十指交握相缠,贺衡道:“我知道你都能听得见,以后,若是你不听话的话,小心就要挨板子了?!”
      贺衡紧紧抱住宋怀甫,低头埋首在他的颈窝处,亦沉沉睡了过去。
      一连好几日,宋怀甫都没有醒,贺衡的身体却好了很多,已经可以出门走一走,晒晒太阳了。
      直到七日后的一个清晨。
      那日,宋怀甫原本静静躺在床塌之上,贺衡出去走了一走,回来之后,一时兴起,就将宋怀甫抱出了门,放在了院子里葡萄藤架下的躺椅上,斜斜的光晕一圈一圈得打在宋怀甫的线条轮廓之上,显得他的紧闭的眉眼分外柔和。
      贺衡也是十分惬意得躺在他的身侧并排靠在一起的躺椅上,眯起了眼。不知不觉还打起了盹。
      贺衡是被宋怀甫扰醒的,眼未睁,就牢牢扣住了那只伸过来许久按捺不住寂寞在他脸上乱摸乱挠的爪子,顺势就将那轻飘飘的整个人都捞了过来,然后才睁开眼看见了趴在他身上的宋怀甫,四目相对,此情此景,贺衡甚至都产生了一种幻觉,就好像他们俩似乎已经就这般在这个院子里生活了许多年似的,并且还有往后的许多年。贺衡重新又闭上了眼,此刻只想静静地拥着眼前的这个人,根本不愿再多想其他的任何事。而趴在他身上的宋怀甫,见他居然又躺下去了,忍不住又伸手捏了捏他的鼻,摸了摸他的耳,还捻了捻他近来新冒出来的青茬胡须,贺衡的眼皮着实重得很,手臂轻轻一压,就将宋怀甫搂在怀里,牢不可动。
      贺衡:“别动!”
      宋怀甫四肢无力,竟连挣脱他的力气都没有,只得挪了挪,叹气妥协问:“我们这是在哪?!”
      贺衡:“京都,卢府。”
      宋怀甫疑惑:“卢府???”
      贺衡:“卢莫。”
      宋怀甫接着问:“所以,卢莫是谁???”
      贺衡忍不住提醒:“扬州城,那夜,我们,误闯,,,”却一低头就撞进了宋怀甫戏谑的星眸里。
      贺衡一个翻身,就将宋怀甫压在了下方:“所以,你是故意的?你还记得他们夫妻俩呢?!”想了想,“我差点儿都忘了你可是过目不忘的!所以,你想让我往下说什么?!”
      宋怀甫忽地心生警惕,顿觉不妙,急忙转移话题:“阿,哈,,卢莫???他从扬州回来了?!”
      贺衡忽然起身,然后宋怀甫就觉得天旋地转,倏地就落到了他的怀中,宋怀甫一时紧张,两只手赶紧环住他的颈,“你要干什么?!”
      两个人四目相对,贺衡冷面如霜,一本正经道:“自然是想干什么干什么!”
      等到卢莫夫妇俩走近院子的时候,正巧就看到了此刻贺衡抱着宋怀甫站在葡萄藤架下,两个人正‘含情脉脉’深情对望呢?!卢莫夫妇更是不由自主地对望了一眼,此情此景,分外妖娆呐!两人皆是笑得不怀好意,猥琐和谐呢?!
      偏偏院中那两人还兀自处于大眼瞪小眼的状态呢!根本都还没注意到他俩来了呢!
      等他俩瞧见卢莫夫妇的时候,两人的神情却是倏地同时诡异了起来,但所思所想却是殊途同归!不外乎就是谁还没年轻气盛,意气风发过嘛?!
      卢夫人先开口,言语皆是轻快疏朗,就如同她的人一般,“宋公子,你可算醒了?!你若再不醒,你的贺大哥只怕,,,?”
      宋怀甫:“只怕怎地?”
      卢莫道:“只怕,不在沉默中爆发,就在沉默中灭亡喽。”
      宋怀甫笑了。
      贺衡道:“没有的事。”转身就要往屋里走,“你们是来送药的嚒?”
      卢莫:“对,你今日的药,还有宋小公子的药!”
      贺衡:“送完了就可以走了。”
      卢莫一路跟着他进屋,眼看着他把宋怀甫小心翼翼地抱到了床塌之上,紧接着坐在桌边倒了一杯茶水坐下,自斟自饮,“啧啧啧,过河拆桥!卸磨杀驴!得鱼忘筌!忘恩负义!”
      贺衡:“说完了,可以走了。”
      宋怀甫卧在床边,唇角笑意不止。
      卢莫:“贺衡!你是不是忘了啥?需要我提醒不?”
      贺衡皱眉,“我说了什么?”
      卢莫:“你答应过我,等到宋公子醒过来,你就要教我功夫的!”
      贺衡:“我有答应你嚒?”
      卢莫:“那你当时也是没否认,没拒绝!”
      宋怀甫挤眉弄眼,眼角含笑:“贺大哥,”不知怎地,这一声贺大哥叫得贺衡心生怪异,“你就去吧,盛情难却哦?!”
      卢夫人也在喝茶,“就是,就是,就让我在这陪着宋公子说话就行!”
      岂止屋内瞬间同时出现三声:“不行!”
      贺衡和卢莫相视一眼,自是不言而喻,然贺衡又望了宋怀甫一眼,幽幽道:“你又想打什么鬼主意?”
      宋怀甫露出戛然而止的尴尬笑容:“没有,我没有的,我就是累了,想休息一下嘛,你现在怎么对我这么不信任了?!”
      贺衡望向卢莫:“那走吧?”
      卢莫一听就是十分欢喜:“走!”
      三人皆要离去。
      宋怀甫:“等一下,卢夫人,可否借些书过来,我闲时翻翻!”
      卢夫人欲言又止,望向贺衡,见贺衡点了头,卢夫人也道了声好。
      等到夜幕将至,贺衡才在院中将卢莫赶走,不过才几个时辰相处,那卢莫就像个癞皮狗似的,不仅自来熟得和贺衡称兄道弟,一声声‘贺大哥’那是叫得一个亲热!而且竟然还敢搂着贺衡,掏着耳朵,扬言要送他几沓闻名京都的大唐春宫精修图谱。
      贺衡对此直接就是一脚就把他踹出院子去了!
      可惜直到卢莫病重身死,他也不知他的这些话当是说错了对象的,他后来千挑万选的图谱是送给了贺衡了,可转手,就不知被贺衡扔到哪去了,最后,可都是落在了宋怀甫的手里呢!当然这些都是后话。
      贺衡一进房中,就见到了床塌之上,宋怀甫手里还攥着书,人却已经靠在床沿睡着了。
      贺衡轻轻抽出他手中的书卷,托着他的脑袋,将他往下顺了顺,怎奈,宋怀甫一感受到他的气息,就蜷缩成了一团,贴近他的怀里,拽着他的手不放开。
      贺衡宽了外衣,摊开书卷翻了两页《博物志》,就没甚兴趣了。伸手一抛,就将它扔的远远的了。
      也不怪乎刑杭封时不时就要念叨他呢,贺衡着实是有个见书就犯困的老毛病。
      等到第二日清晨,宋怀甫却是先醒了,一醒来就发现自己蜷在了贺衡的怀里,枕在他的手臂上,彼此的呼吸心跳亦是清晰生动,一览无余的是贺衡□□的胸膛,触手可及的是贺衡紧实的腹肌,那衣襟领口处早就松散了,滑落了下来,腰侧的系带也松开了,而罪魁祸首的自己的那双手此刻还摸进了那衣襟之中,环过他的腰侧,正紧紧贴抓着他那裸露在外的后背上。且自己的一条腿此时还夹放在贺衡的两腿之间。两人的被子大半都快被自己给裹到了身下了。
      虽然宋怀甫隐约知道以往自己每逢夜半时分,意识昏沉模糊,总是会无意识紧紧抓住他靠近取暖。可每次醒来,就算是窝在贺衡的怀中醒来,他也从来不曾觉得他二人这般有什么不妥之处。
      可此时此刻,此情此景,宋怀甫也不知怎地,突然之间,为何就心思荡漾,绮联翩浮,意志沉沦,思想松懈了呢?!
      鬼使神差地,宋怀甫默默咽了一口唾沫,缓缓抽回了一只手,撑起下巴,干脆侧躺一侧,静静地欣赏起眼前这一片大好河山了。
      睡容之下的贺衡仍旧犹如一只豹子,浑身上下依旧充斥着野性和桀骜,线条硬朗,轮廓鲜明,平日里当真是从里到外都喜穿一身黑色的劲装。不过今日倒是穿了与宋怀甫一样的白棉缎的内衫,许是皆是卢夫人给他俩备下的吧。
      宋怀甫的另一只手也不闲着,直接用食指轻轻一挑,那腰侧的系带直接就被掀到一侧去了。连带着此时侧卧的贺衡的整个上半身都暴露了出来。
      这段时间相处下来,贺衡许是被宋怀甫折腾惯了,而他近日又伤重疲惫,精神总有些萎靡不济,总而言之,如今,不论宋怀甫对他做什么,他都能睡得沉沉的,不会轻易醒过来。
      更何况宋怀甫今日之举着实是出其不意的。
      宋怀甫支起下巴,靠在枕边,一动不动地直勾勾盯着贺衡,他的颜,恰是那种能够迷惑别人心智,骗取他人信任的剑眉星目的俊朗模样,此刻,听着他气息平稳有力,宋怀甫忍不住伸出手指描着他的眉,他的眼,他的鼻,他的,唇。
      岂料贺衡忽然一伸手就将他的手指捉住,还呢喃了一句“安分点!”宋怀甫心一惊,还以为他醒了呢。
      怎奈贺衡仍旧睡得沉着呢,将他的手又重新的往腰间一带,就不管了。
      宋怀甫笑了,顺了他的意,抽出他的手指,趴在贺衡的上方,那只手又滑进了他的后背上,只是十分不安分得在他后背摸来摸去。即便这样,他都没醒。
      宋怀甫忍不住,低下头,今日为何总觉得他的唇这般诱人呢?!
      怎奈,他刚低下头,两人的唇刚碰上,就有一人影快速闪现入屋。
      宋怀甫五感敏锐,猛然抬头正要低声轻喝。
      岂料来人只是初见此番情景愣了愣神之后反应更加迅速,近前上来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就将贺衡点了昏睡穴。然后才接话,“是我!”
      宋怀甫一见是他:“你来干什么?”
      那人低下头,立即道:“公子,您该回去了!”
      宋怀甫:“我要是不愿呢?”
      那人仍旧低着头,十分恭敬,言简意赅:“您知道的,只有清醒或者不清醒的区别!”
      宋怀甫却是姿势未变,“我知道了,你先出去侯着!”
      那人却站着没动。
      宋怀甫皱眉,却也没再说话,伸手,犹豫,停留,缩回,又伸手,终是又揉上了贺衡的唇。
      宋怀甫果断翻身下床,还替他掩上了被子。可一着地,脚底就一软,那人迅速就虚扶了上去,等到宋怀甫站稳之后,立即就松开,十分恭敬得递上宋怀甫的衣候着。
      等到宋怀甫收拾妥当之后,重新又坐回了床边,紧紧得又握住贺衡的手,十指相缠。
      站在一旁的那人低头:“时候不早了,您真的该走了。”
      宋怀甫:“我知道。” 说完,却仍是不肯离去,目光仍旧锁在贺衡的身上。好像想到了什么,终是毫不犹豫得低下头狠狠得对着贺衡的唇就咬了下去,宋怀甫甚至还将舌伸进了贺衡的口中,极近缠绵霸道又决绝的吻,吞噬席卷着他的一切,恨不得搅得他天翻地覆,这一吻道尽了缠绵和悲伤。
      宋怀甫再次摩挲抚摸上贺衡的唇,轻声在他耳边呢喃:“若是我当真快要死了,你便忘了我吧……”
      然后却是对那人说道,“我们走吧。”随即在那人的搀扶下转身离开。
      竟是对贺衡未曾留下只言片语。
      竟是连个当面的道别都没有。
      那人一路搀扶宋怀甫至院落墙角腾空而起,翻墙离开,此刻站在院外的后巷阴影处,宋怀甫忽然冷幽幽得盯着他,还未等他开口,那人就很快答道:“公子,您请放心,今日一切如常。”
      宋怀甫冷冷道:“你知道就好。”
      那人犹豫再三,“公子,其实,在我进去的时候,我能察觉到,他当时,,,是醒着的。所以,我才会及时点了他的昏睡穴。”
      宋怀甫脚步一滞,心中一顿,“知道了,走吧。”
      两人离开之际,谁也没注意,床上此刻躺着的贺衡眼角滑过了一滴泪痕。
      一直等到巳时初,卢莫寻了过来,看着房门紧闭,在院子里高声大喊,“贺大哥,宋公子,今日你们还没起嚒?”敲门敲了好一会,见无人应答,才推开门。
      卢莫:“贺大哥?我进来了?原来你在呀。”
      卢莫只见贺衡似乎刚起,衣衫还不整,只是静静坐在床边发呆。
      卢莫巡视一圈,见只有他一人,问道:“贺大哥,你怎么了?宋公子呢?怎么没见到他人?”
      贺衡有些失神,“他走了。”
      自此之后,卢莫每逢见贺衡之后,每每必要和卢夫人嘀咕抱怨几句,“这才几日呐,我瞧着某人当真是相思成疾了,今日才和我说了不到十句话就走神了三次了?”
      卢夫人只得又是安慰又是疑惑,“咦,贺大哥怎么不去找那宋公子呢?就算他回家了,也可以再去探望的嚒?”
      卢莫:“不知道。而且他好像也不知道宋怀甫住在哪里。”
      卢夫人:“京城就这么点大,还能找不到人不成?”
      卢莫:“我瞧着,他落寞归落寞,可是一点儿去找的意思都没有呢。”
      卢夫人:“哼,那就别管他了!犟驴脾气,又倔又臭的!也不知道在顾念什么!有些人错过了那就是一辈子了。让他后悔终身去吧。”
      卢夫人才一说完,才转身,就看见立在他们房门口的人不是贺衡又是哪个?!
      卢夫人有些尴尬,毕竟议人是非还被当面逮了个正着, “你,你什么时候来的?”
      贺衡却仿若闻若未闻,“卢莫,我是来告辞的!”
      卢莫也有些紧张,嘿嘿笑了两声之后,才反应过来,“告辞?这么快?你伤还没好呢吧?!这么着急就离开?”
      贺衡:“不早了,十日了,我也须得回去复职了。”
      卢莫:“哦,对,我都快给忘了,你还在刑杭封的帐下当捕快呢?!那你以后还?”
      贺衡:“我每月沐休三日,定期会来检查你的。”
      卢莫大喜:“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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