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亲爱的小玫瑰》绿头菜

9、爷爷的钥匙5

　　夜莺学会用笔也不过一周，字都写不利索，之前考试全是照猫画虎，死记硬背，谁知道课堂上开小差的本事倒无师自通。
　　课间时，夜莺看见跟自己隔一个过道的同学拿着不好用的笔使劲甩了几下，然后取出笔芯对着后端吹了吹。
　　他心里好奇，好不容易等到最后一节自习课，趁着玫瑰在书上写写画画，顾不上管自己时，学着那位同学的样子，取出了笔芯，半天鼓捣后，染了一手的油墨，这才握着笔芯不敢再动了。
　　他做贼心虚的用校服袖子挡住了不小心蹭着书上的墨，然后过分装模作样的盯着眼前不认识的课本等着下课，可是不一会儿他就忍不住抬起了头，望着吴迪的背影第一百次琢磨究竟该怎么让他回家。
　　夜莺本来以为放学后自己能找到机会跟小迪聊聊，谁知道铃声一响，小迪就像屁股着火了似得，站起来就跑没影了。
　　夜莺一急，忘了自己手里还牢牢握着坏了的笔芯，不过轻轻一甩，“如花似玉”的玫瑰就被“玷/污”了。
　　“你想死吗？”玫瑰气的手都哆嗦了，前排那个跟吴迪坐在一起的小子好心递过来一包纸巾，结果越擦越糟，不一会儿脸上就黑乎乎一片，刚从灶台爬出来一般狼狈。
　　这还怎么去食堂吃饭？还怎么继续在班里待？
　　玫瑰咬牙切齿的对着前排的杜捷道了声谢，扭过头，动作迅速的夺下夜莺手里的笔芯，泄愤似得在夜莺脸上抹了好几道。
　　理亏的夜莺也不恼，竟然满脸无辜的就着玫瑰的手，用他手里那张已经不干净的纸巾擦了擦脸。
　　然后诚恳的说:“对不起啊。”
　　目睹一切的杜捷尴尬的眨眨眼睛，手脚都无处安放了，他干笑一声，看了看周围忙着收拾而没有察觉到眼前景象的同学们，发现没有可求救的对象，只好又干笑一声朝着门口快步走去，动作步态竟然跟刚刚出去的吴迪有些相似。
　　说实话，这种相处方式杜捷还是头一回见，老实说，假如现在没放学，他简直要忍不住问问自己八辈子都不想搭茬的吴迪，后面这两个小子是不是不正常！
　　玫瑰顶着一脸油墨思考了半天后，利索的收拾书包就要回家，他没好气的对着夜莺说:“收拾收拾，请假回家了！”
　　“啊？”夜莺懵懵懂懂“我们才上半天学就请假会不会挨骂啊？”
　　挨骂？要不是班里人多，你现在就是一只死鸡了！！！
　　玫瑰怒目，夜莺乖乖闭嘴，小媳妇似得跟在玫瑰后面，一起去了办公室。
　　一进办公室，玫瑰立马表情一变，捂住有油墨的半边脸，有些郁闷抱歉的样子。
　　“老师，我牙疼，下午想请假。”
　　少年穿着蓝色校服，唇红齿白，目光如水，看起来温柔熨帖。
　　另一个就不一样了……
　　老师的视线转移到夜莺身上。
　　看看，看看这孩子，眼睛跟算盘珠似得，滴溜溜直转，一看就是个鬼机灵，小滑头！
　　夜莺没想到玫瑰这么会骗人，他进门时也学了玫瑰的样子捂住了脸，可是听到老师问:“那你呢？你怎么了？”时，夜莺怎么也说不出理由了。
　　他扭头像玫瑰求救，玫瑰别开了眼，不认识他似得，还是一脸的童叟无欺。
　　“我……我……我脸疼！”
　　“脸疼？”老师的眉毛拧在了一起。
　　夜莺心虚的低下来头，不敢再说话。
　　“老师，其实是我想让叶同学陪我去医院，我一个人住，对附近也不熟悉。”玫瑰笑了一下，是那种常常躲在暗处黯然沉默的少年才有的微笑，既抱歉又倔强“老师，对不起，叶同学不该说谎的，我只是……不想一个人回家。”
　　明明是谎话，可说到一个人回家时，玫瑰心里咯噔一下，已经多年没有出现过的酸涩感觉突然又出现了。
　　班主任在学校工作已经快二十年了，一个人住的孩子她是见过不少的，所以也了解这样的孩子心里藏着多少孤独寂寞，所以朋友的陪伴对于这样的孩子一定非常重要的。她没有批评两人，只是嘱咐道:“去完医院早点回家，作业我让班长发给你们。”
　　玫瑰点点头，道了谢，然后拉着不知道神游到哪里去的夜莺出去了。
　　出了办公室，躲开监控后，玫瑰脸上那种孤独少年的表情立马不见了，可夜莺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竟然盯着玫瑰一言不发的看了好久。
　　他记得，有一天晚上，玫瑰哭了。
　　他还记得，第一次见面时，玫瑰拿着他的脚环，叹息似得说:“你有家……”
　　他以为，玫瑰生的美，一向被娇惯，是从来不会觉得委屈的。
　　“玫瑰……”夜莺忍不住叫了他一声，声音微弱，喃喃自语似的。
　　“干吗？”玫瑰语气不耐烦，他扫了眼表情奇奇怪怪的夜莺，心想:就这蠢样子，扔在烧烤店拨皮烤了都上不了桌。
　　夜莺还是呆呆傻傻的样子望着玫瑰。
　　玫瑰随手扯住他的脸颊教训道:“你简直蠢死了，骗人都不会，回去给你买一斤猪脑子补补，我看猪都比你水平高！”
　　夜莺差点问出来心里一直的疑问:你明明有家，为什么第一次见面时站在野风里挨冻？
　　可是他没有问。
　　玫瑰拉着夜莺进了卫生间，两个人勉强用冷水洗了把脸，顶着一脸油墨往家走。
　　公交车路过爷爷常去的公园门口，夜莺下意识望过去，竟然看见爷爷孤零零坐在门口大树下的长椅上。
　　玫瑰一路奚落夜莺，半天没收到回应，他扭头一瞧，夜莺正呆呆望着窗外不远处公园的大铁门。
　　“喂，有什么好看的？”玫瑰好奇，也凑过去。
　　“是爷爷，他一定又忘记带钥匙了……”
　　夜莺声音里的眷恋和心疼吸引玫瑰也望向公园门口大树下的老人。
　　公交车发动后，老人和树都被抛在了车后，夜莺失落的垂下头，一言不发。
　　玫瑰不动声色的瞥了夜莺几眼，也没说话。
　　下车回家的路上，玫瑰仔细一琢磨，突然说:
　　“我教你一个办法吧，让你爷爷以后都能顺利回家，不过你也得帮我一个忙！”冬日阳光惨淡，玫瑰凑近夜莺，狡黠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