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亲爱的小玫瑰》绿头菜

10、爷爷的钥匙6

　　玫瑰的办法很简单，不久之前夜莺曾经提起过他去爷爷家的经历，既然爷爷以为夜莺是一栋楼里的邻居，老人家又没有什么贵重东西，不如让夜莺去要一把钥匙，帮忙保管。
　　然后每天放学先去爷爷家门口看看需不需要开门，不需要再回去。
　　辛苦是辛苦了一点，但反正这蠢货有翅膀，又巴不得找借口天天回家看爷爷，这不是两全其美的办法嘛！
　　还有比他更聪明的玫瑰吗？
　　没有！！！
　　夜莺听完也觉得这是个好办法，
　　但玫瑰接下来又说:“解决了你的问题，那现在该来讨论一下我的问题了。”
　　“你的问题？”夜莺缩缩脖子，显然想到了玫瑰去学校上学的真实意图。
　　“我有一个朋友最近要来，他有点傻，当然……”玫瑰停顿片刻，上下打量夜莺“没你这么傻。”
　　咦，竟然不是吴迪的事？
　　“他找一个人找了快十年了，你帮我撒个谎，就说见过他要找的人，那个人过的很好。”
　　其实按照现在的科技，找人很方便，之所以十年还没有线索是因为玫瑰拜托了他精通网络的花草朋友，刻意隐藏了那个人的信息。
　　“为什么我说，他会相信吗？”
　　“因为我刚知道，他找到人是吴迪的母亲，所以，你说他才会信。”
　　小迪？
　　“可是，小迪的妈妈……”
　　“闭嘴！让你说就说！”玫瑰霸道的阻止了夜莺继续说下去，他心里庆幸，那傻狗是个一根筋的家伙，不然还真不好骗。
　　“哦……”
　　夜莺同意帮玫瑰的忙，然后匆匆回家洗了把脸，饭都不吃就又跑出去了。
　　回到公园不远处时，夜莺看见爷爷还一个人坐在长椅上。
　　这是吴东博这个星期第三次忘记带钥匙了，他心里隐约知道这种情况的出现代表了什么，却自欺欺人的没去医院检查。
　　每次按响女儿家门铃时，他总害怕女儿察觉到什么，会突然问他:爸，你最近怎么了，这么健忘？
　　所以他去之前一定要想好借口，比如:被老街坊急着拉出去下棋，或者出门扔垃圾，门自己关上了，再或者……
　　那这回呢，这回该怎么说？
　　夜莺没有走近打扰老人，就像上一次似得，他坐多久，自己就等多久，直到爷爷下定决心站起来往女儿家的方向走过去，夜莺才跟上去，偶遇似得叫了声爷爷。
　　突然的呼唤，打断了吴东博的思绪，他一扭头，瞧见不久前认识的少年穿着明德的校服走过来。
　　“你上学去啊？”
　　夜莺摇摇头“我不舒服，没有家里的钥匙。”
　　虽然玫瑰常常骂夜莺傻，可是面对爷爷，夜莺知道，如果自己直接要求帮他保管钥匙，爷爷心里一定觉得很不是滋味。
　　他记得自己住在家里时，有一天夜里爷爷从睡梦中醒来，突然蹲在卫生间开始洗内衣，洗着洗着，竟然哭了，是那种老人压抑苍凉的哭声。
　　那时候，夜莺还小，也不知道什么叫做失禁，但他明白，这样的事情是不光彩的，对于一个老人来说更是抹杀了半辈子的光彩。
　　离开家快一个月了，夜莺心里懂得了很多事情，尤其是爷爷在与失态对抗时，努力想维持尊严的可悲。
　　所以爷爷这时候也一定不想让别人觉得他没用，天天忘记带钥匙……
　　“不舒服？”吴东博仔细打量少年，关心道:“那你吃饭了吗？多冷的天呀，穿这么少。”
　　夜莺摇摇头，看起来有些可怜。
　　“那你跟爷爷走，爷爷一会儿给你做饭。”
　　夜莺点点头。
　　到了女儿楼下，爷爷果然有些迟疑，明显不想让夜莺知道自己也没带钥匙，所以他让夜莺在楼下等着，自己去取了钥匙，然后立马下来了。
　　有时候，老人的自尊心强的让人觉得不合时宜。
　　两个人回到爷爷家，爷爷一边做饭，夜莺帮忙洗菜。
　　“你家里人是不是都比较忙啊？”
　　吴东博问这一句话之前，其实也考虑了很久，怕说的不妥，刺痛少年。
　　夜莺失意点头，强调道:“我家里人每天晚上很晚才回来，我没有钥匙。”
　　其实这话不算骗人，他是宠物，怎么会有钥匙。
　　吴东博切菜的动作一顿。
　　怎么会没有家里的钥匙。
　　吴东博没法问，嗓子眼却哽的难受。
　　他突然想到小迪，要是小迪也这样，得在楼道里挨多久的冻
　　“这样吧。”吴东博提议“爷爷这的钥匙给你一把，你放学了就先回来。”
　　害怕自己突然的善意伤害到少年，让少年觉得自己在可怜他，吴东博也顾不上自己的面子了，忙补充道:“其实爷爷老糊涂了，总忘记带钥匙，正好你帮我保管一把，我回来了就进的了家，不用老胳膊老腿的跑去女儿家找钥匙了。”
　　夜莺看着老人，想说些什么，心里却五味杂陈，话堵在嗓子眼怎么也说不出来，他匆匆抱了老人一下，然后别开脸嘟哝了声谢谢爷爷。
　　吃完了饭，爷爷把钥匙交给夜莺，夜莺像小学生似得，慎重的在钥匙上系了根绳子挂在了脖子上。
　　从前的脚环和现在的钥匙都是爷爷给他的，所以有爷爷在的地方就是夜莺的家。
　　那天之后，夜莺请了晚自习的长假，一放学就慌慌忙忙往爷爷家跑，爷爷跟老朋友待的时间长，很多时候是在夜莺之后到家的。
　　夜莺明明有钥匙，可吴东博每天到家时总能看见少年站在楼道里等着自己，他说了好几次，让少年不要客气，放学了就自己先开门进去。
　　夜莺总是摇摇头，欲言又止。
　　吴东博觉得夜莺奇怪，玫瑰却不觉得，他见多了这样死心眼的家伙，有时候夜莺很晚回来，冻得耳朵通红时，玫瑰忍不住骂他傻。
　　骂也没用时，玫瑰会用夜莺不懂的怅惘语调说:“人跟动物是不一样的。”
　　这话夜莺总也不明白，他只知道自己必须等吴东博回家。
　　就这么等了一周，有一天晚上，吴东博把家里的相册翻给夜莺看，指着一张照片感慨:“那时候多好啊。”
　　照片里吴东博和妻子抱着小时候的吴迪，三个人都笑容灿烂。
　　那天晚上夜莺偷偷带走了这张照片。
　　他是宠物，以前以为有了自己，爷爷就不会寂寞了……
　　让小迪回家，必须让小迪回家。
　　夜莺站在楼道里，看着照片， 心里出现一种羽毛掉落一般轻飘飘的难过。
　　我好爱你啊，比爱自己还要爱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