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第六章[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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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色渐暗，昏黄的夕阳将三个人的影子越拉越长。陆景深画了一下午的设计图，没有说过一句话。
苏梨转了转酸痛的脖子，看向屏幕右下角，时间已经过了四点半。
阮湾的两腿频繁地晃动，一遍又一遍地看表，神色已经变得很焦急：“怎么办，我们的动车是五点二十的，她们还没完工，等下会不会赶不上动车。”
苏梨已经无心修改采访稿，她关了电脑，走到总负责人身边询问：“还差多少？五点之前能完工吗？”
总负责人指挥完员工，直起身抱歉地开口：“在收尾了，五点半前一定能完工。”
电话在振动，是主编又打电话来催她。苏梨转过身接通电话，同一刻主编的声音传了过来：“怎么样了，上车了吗？”
苏梨为难地回答：“我们还在服装厂这里，要等到五点半。”
笔敲在桌面上急促的嗒嗒嗒声，连同主编的声音一起传来：“怎么还没好，模特那边的行程已经结束了，正在过来的路上，你赶紧再催一催，我想办法拖一点时间。”
“好的。”苏梨快步转了一圈，回到位置上，打开订票软件。下一趟动车是晚上七点发车。她的手指停在屏幕上片刻，取消了动车票，“动车是来不及了，只能叫车回去。”
“叫得到吗？”阮湾侧头看了眼天色，“我以前这个点叫车，都得和别人拼车，可是我们有六件服装，占位那么大，司机不知道愿不愿意载我们。”
苏梨感到头疼：“可以吧，实在不行我们多付两个位置的钱给司机。”
“我晚上没事，可以载你们去。”陆景深的声音突然插了进来，苏梨循声看去，他已经收起了平板和笔，身子靠在一边扶手上看着她。
同处一车？
岂不是两人之间的距离不到一米？
苏梨想想就觉得窒息。
她礼貌地回绝：“不用不用，我们叫车回去就可以了。”
陆景深看了眼时间提醒她：“马上就是下班高峰期了。”
“我知道。”
“这个时间段很难叫车。”
“我知道，我现在就叫。”
“司机一般不会准时到的。”
“我知道，我多下几单。”
陆景深耸耸肩，收回身子：“那你叫吧。”
然而正如陆景深所说，两个人包车，五点半一定要准时出发，这两个条件写在订单上，没有司机愿意接。
一直到五点十分，陈总把服装交到苏梨手上，送她们出了服装厂，苏梨还是没有叫到车。
服装厂外停着一辆黑色的越野，车窗开了一半，见陆景深出来，驾驶室的门被推开，一个人走出来站到副驾驶室旁，拉开车门恭敬地等待陆景深。
苏梨的心开始动摇。
阮湾走到她旁边，和她咬耳朵：“梨姐，要不我们还是问问陆先生吧。”
“已经快五点半了，再不启程我怕我们真的会来不及。
“我知道。”苏墙土开始崩塌。
阮湾以为苏梨是不好意思开口，又道，“为了保住我们可怜工资，梨姐这不丢人的。”
听听，这是以前她给阮湾灌输的思想。
阮湾刚来实习的时候，胆小怯懦，什么都不敢做。只会听苏梨的指令帮她跑腿。
苏梨为了锻炼她，改变她胆怯的性格，让她来打电话说服对方接受采访。
一开始接通电话后阮湾只会说那几句话：“请问您最近有时间吗？”“我们想对您做一个采访，您看可以吗？”
被拒绝后阮湾也只会说：“很抱歉打扰您了。”
苏梨听不下去，“被拒绝后你不能就结束了。你要争取，适当的放低姿态，表达你真的非常希望能够采访Ta，时间上地点上都可以协调，依照对方的意思来。如果对方还是拒绝你，你再说那些抱歉的话。”
阮湾连连点头，认真地记下笔记，待苏梨说完，她小心翼翼地疑问：“如果对方拒绝后还继续争取，对方会不会厌烦我们，以后不和我们合作了？”
“你不试试你怎么知道？如果你打动了对方，对方改变主意了呢？”
苏梨拍拍她的肩膀，眼神十分坚定：“做我们这一行的就得死皮不要脸！为了保住那点可怜的工资，不丢人！”
苏梨看着走向黑色越野的背影，嘴唇动了动，在保住工资和远离危险之间，进行激烈的思想斗争。
耽搁了整个杂志社，还是和陆景深共处一室。
苏梨再三权衡，最终出声叫住他：“陆先生等一下。”
男人迈出的步子收了回去，转过身好整以暇地看着苏梨，等她开口。
苏梨堆上礼貌且带有请求的微笑，“陆先生晚上还有空吗，方便送我们去上棱市吗？”
身在职场，就要能屈能伸。
反正陆景深连她的电话都知道了。
而且她也不吃亏。
汽车飞驰在高速路上，苏梨的脑袋倚在车窗上，给傅夏发微信。
【我上车了，作为赔罪明晚你想吃什么都行，我请你。】
傅夏：【你明天还要来临海？】
苏梨：【我答应陈老师后天回高中动员高三生。】
傅夏：【哪个陈老师？】
苏梨：【陈华璋，我高三的班主任。】
傅夏看到这三个字，从床上一个鲤鱼打挺坐了起来：【太巧了，我高三的班主任也是他。既然他邀请了你，你说他会不会邀请当年以703分考上首都大学的陆景深回去演讲呢？】
苏梨看到这条消息呆滞了几秒，脸颊一阵抽搐，脊背逐渐发麻：【不会吧……】
傅夏躺回床上又发了一条消息：【不过听说他现在是有名的服装设计师，名人都挺忙的，可能抽不出时间去吧。】
服装设计师？
苏梨想起下午他画的那条裙子。
服装设计师和时装编辑。
有点般配。
苏梨被自己的想法弄得脸开始发热，偷眼看映在车窗上的男人。
后撤的霓虹灯里，陆景深戴着蓝牙，双手环胸，头微歪向右侧，靠在椅背上小憩。
她的思绪无意识地飘远了。
***
高二第一次月考全科成绩很快就出来了，班主任给每个人都发了一张全班成绩单。
陆景深毫不意外地第一，傅夏差了十分排在第五。而苏梨排在班里第二十名。
放学后林余成来找陆景深打球，陆景深正盯着一张纸看得认真，林余成以为他在钻研什么题目凑上去看，看到纸上的表格和数字时林余成吃了一惊。
陆景深居然破天荒地研究起成绩来。
“你不是班级第一年级第二吗，有什么好看的？”
陆景深指着排在中间的一个名字，“我在看她。”
林余成把球放在脚下，拉开苏梨的椅子坐下 ，凑过去看，“谁啊……苏梨？”陆景深的手指放在苏梨两个字的下边，林余成不明白，“你研究她的成绩做什么？”
“我第一次见到有女生偏科这么严重的。”陆景深有些难以置信。
苏梨的成绩几乎能稳在超出及格线十来分，其中化学和生物接近90。除了数学和地理。
这两科可以用惨不忍睹来形容。
“数学40，地理36？”林余成也惊呆了。
陆景深想不明白：“看物理和化学的成绩，理科思维也不差，怎么数学会这么低呢？”
林余成惊讶地目光从苏梨的名字移到了陆景深的身上：“你是学霸当然想不通，你这么关心她的成绩干嘛？”
陆景深的手指无意识动了一下：“她是我同桌。”
林余成没听明白：“所以呢？”
“作为我的同桌，数学成绩却这么差，传出去岂不是拉低我的名声。”
林余成：“？？？”
林余成以为陆景深只是说笑，当晚自习的时候看见陆景深真的在教苏梨数学，下巴差点惊掉了。
数学老师在课上讲评完前半张试卷，剩下大题让他们自个儿先琢磨订正好。
晚自习上苏梨盯着写得满满却被老师无情地画了叉的数学卷子，感到无比头疼。
前天大课间陆景深说的那句话，苏梨以为只是客套话罢了，她一直没去问陆景深，有问题还是跑去问傅夏。
傅夏被她对数学的愚蠢折服：“为什么你的物理学得比数学好，你能不能教教我？”
苏梨也很头疼：“我也不知道啊，物理就是分析力，数学这个立体几何我想不明白。”
傅夏扶额，翻开数学书折起页脚：“你先把这些定理好好记一下，把书上例题理解透了，记住要怎么应用，然后你再去解试卷的题目看看会不会。”
苏梨谨遵傅夏地教诲，看了半节课的数学书，书上的例题懂了，换到卷子上又不会了
陆景深很快地写完了作业，想去后面的储物柜里拿东西，刚准备站起身，余光瞥见苏梨还在特艰难地订正试卷，一副苦大仇深的样子。
他记得半个小时前苏梨桌上摆着的也是这张数学卷子。
他把椅子往苏梨身边挪了一小步，坐了下来，“要我教你吗？”
苏梨吓了一跳，红笔在卷子上画了一笔，好巧不巧画在了大题唯一一个勾上。
勾变成了叉。
苏梨看着整面的叉：“......”
陆景深：“......对不起。”
“没，没事。”
苏梨盯着那个叉看了一分钟，眼睛眨了眨，犹豫了半晌，左手从桌上收下来搭在腿上，身子微侧，给陆景深让了个空，把卷子往他面前推。
陆景深接过卷子，错题苏梨已经对着答案订正完了，卷子上是红艳艳的一片因为所以，“哪题不理解？”
苏梨还没说话，前面的女生拿着卷子转过身，手指着一道大题问：“陆景深你有空吗？可以教我这道题吗？”
女生是数学课代表，苏梨看了眼她指的题目，是最后一道压轴大题。果然是学霸的世界，对于这种题目她向来都是直接放弃。
这次的压轴题难倒了一大片人，全班能做出来的屈指可数。而做全对的班里只有陆景深和林余成两个人。陆景深抱歉地开口：“我要教她题目，这题林余成也做对了，我帮你喊他吧。”
数学课代表眼里滑过失落，视线瞥向苏梨的卷子，苏梨下意识地挡住了鲜红的40。
林余成一脸茫然地被陆景深召唤过来：“干嘛？”
陆景深指了指还未转回身去的数学课代表，“她最后一题不会写，想请你教她。”
林余成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你不是也会吗？”
陆景深手里的笔朝苏梨的方向晃了两下：“我正在教她。”
林余成看向苏梨，苏梨此时此刻觉得有点儿尴尬，回了林余成一个尴尬又不失礼貌的笑容。
“行吧”林余成耸耸肩，从苏梨和陆景深身后绕到了数学课代表身边。
陆景深收回视线，又问了一遍：“哪题不会写？”
苏梨不好意思，其实除了老师讲解过和大课间陆景深教她的那几题，其他错题即便对了答案，还是不大能理解。
陆景深深吸了一口气，极有耐心地从错的第一题开始一题一题往下讲。
第一节课下课，傅夏过来找苏梨上厕所，见陆景深拿着笔在纸上写画，苏梨一动不动地听得认真，不敢打扰他们，静静地站在旁边看。
“让一下让一下。”
傅夏的身后有个焦急地声音传来，她下意识往旁边站，一个人影从她身边窜了过去。
组和组之间的过道不大，傅夏被蹭得踉跄了一下，把苏梨的桌子推得一抖。还没站稳身后又冲过去一个人，苏梨立刻伸手扶住她。
傅夏两手撑住桌子稳住身体，转头怒道“你们在干什么？”
冲过去的那个男生站在讲台上急忙连声道歉：“对不起对不起。”
被追的人已经跑到了教室后面，手里拿着一个信封，信封是粉红色的，封口处还贴着一个爱心，任谁看都知道是一封情书。
他见杜思齐停在讲台上，也停了下来叉着腰边笑边喘气：“别追了别追了。”
讲台上的杜思齐累得气喘吁吁，瞧见他在那笑，气得拿起粉笔砸他。杜思齐手很臭，连续丢了好几个愣是没砸到，他又抓起好几个，用力一扔，粉笔四散，其中一个对准了苏梨的脑门。
苏梨正和傅夏聊天，笑得前俯后仰，没注意到突如其来的粉笔头。
陆景深随手拿起一本本子，飞快地搭在苏梨的头上，粉笔砸在本子发出“咚”的一声，弹到地上。
苏梨反应迟钝地缩起脖子捂住脑袋，下意识看向陆景深。
男生站在她身旁，手里拿着的本子还停在她的头上，垂眸看着她。
苏梨这才意识到自己行为有多蠢，她若无其事地放下手，咧嘴露出一个挺傻的笑容缓解尴尬。
陆景深放下手坐回椅子上，侧过头，手撑在鼻骨上掩住自己半张脸。
***
车子颠了几下，苏梨回过神，低下头打了一行字，犹豫了一瞬全部删除，又打了同样的一行字，思索半天又全部删除。反反复复好几次才发了出去。
【我现在在陆景深车上。】
【他长得越来越人神共愤了。】
傅夏收到这条消息的时候惊得手机砸到了鼻子上：【？？！】
幸好上棱离临海不远，车开了一个小时后停在了SYF大楼门前。陆景深拿出放在后备箱的服饰递给苏梨和阮湾，“需要帮忙吗？”
话音刚落，几个人从大楼的旋转门里跑出来，苏梨朝他们招招手，“不用了，我的同事过来帮忙拿了。”她看向陆景深，“陆先生，真的很谢谢您，以后有机会请您吃饭。”
“好啊，那苏小姐方便留个电话吗？”
苏梨被他的话噎了一下，按照正常流程，不都是回一句“不用了”“客气了”之类的话吗？
她把服装递给跑过来的同事，拖着行李急急忙忙地跟在同事的身后，边对陆景深说：“实在不好意思陆先生，我还有事得先去忙了，特别感谢您！”
她不能让陆景深的电话出现在她的通讯录里。看不到就等于没遇到。这是她最后的倔强。
苏梨离开后，陆景深回到车上，翻下车顶的镜子，盯着镜中人半晌，忽然挤挤眼睛，扭动几下嘴角，微眯起眼睛放柔视线，歪着头，薄唇努力的弯起一道浅浅的弧度，笑得娇俏。
他轻启唇瓣，捏着嗓子礼貌又客气地说：“还是您留着吧。”
过了片刻，他蹙起眉头，换成焦急的语气：“陆先生等一下。”
然后舒展了眉眼，加大笑容的幅度：“陆先生，真的很谢谢您。”
“陆先生……您……”
车窗突然被敲响，陆景深笑容僵住，缓慢如同机械一点一点转向车窗。苏梨站在外头，正俯身趴在车窗上往里看有没有人。
“陆先生，我有个袋子落在您车上了。”
作者有话说
第6章 第六章[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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