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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9:白无垢(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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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御,你,你怎样?”
怀涟伤势较轻,却也绝不好受。星璃纵横武林,有一门绝艺,是吸收他人功力反以百倍力道回击,怀涟方才正是想用此招回敬封缘侯,无奈他与一醉封缘功力相差太大,未能奏效。若非紫御及时出剑,后果不堪设想。
在封缘侯惊世骇俗的刀法之下,若非怀涟身怀神兵,恐怕早就剑断人亡。
紫御看见怀涟一说话,鲜血便从嘴角流出,心知这少年不知暗暗吞了多少口血,伸手将他拉到自己身后,摇头道:“我不要紧。你不要逞强。封缘侯轻功不佳,本可与他游战寻找机会,如今你我怕是只能硬拼了。”
怀涟出山以来第一次遇到生死一线的危机,又急又恼,傻傻的站在紫御身后,心中只想:紫御与我素不相识,却帮我一起找丢失的扳指,还次次劳他相救,他绝不能死。要是大哥在就好了,要是我有大哥那等武功,谁都不会死,日间客栈之事也是,都是我没用。
想到星璃,怀涟忙举起左手大声冲着封缘侯道:“慢着!大哥说,遇到为难之人,只要出示这东西给他看,大多数人都会给个面子。你……你武功很高,我们不是对手,请你不要杀紫御他们,我我我、我心甘情愿给你杀,也会让大哥不要找你麻烦……”
“男子汉大丈夫,死则死矣,不要哭!”紫御强行冷着脸吼他。
“我没哭,我没哭,我只是有点怕死!”怀涟一边抹着眼睛一边喃喃的答着。
一刀伤了两人的封缘侯本志得意满,慢慢向这边逼近,听到怀涟带着哭腔开口,忍不住仰天大笑:“哈哈哈——小子,星璃是你大哥吗?枉尊为君,却有个这么不中用的弟弟,他本人料也清高不到哪去!如今的江湖,君上之号想必很不值钱,同为君上,星璃的弟弟居然会哭着求我,哈哈,实话告诉你,本侯要杀的,就是星璃的弟弟。我倒要看看,放出话来退隐江湖的水镜星璃,会不会因此自毁诺言再度出现,我更想看看,被人传为剑仙的实力,到底是我这把一醉刀强横,还是他的水镜锋利!”
紫御皱眉沉吟:听他所言,封缘侯会出现在此地绝非巧合。要杀的就是‘星璃的弟弟’,难道说一开始这个局就是冲着怀涟布下的?
怀涟听他辱及大哥,愤然抬臂,剑尖直指一醉封缘:“你、你欺人太甚!你的武功虽然不错,但给大哥提鞋也不配!如果是大哥出手,我这会压根就爬不起来,你不要妄想和大哥比拼,绝对会死人!”
一醉封缘倒是没想到事到如今,这少年居然还敢撂狠话,怔了怔后下意识反问:“会死人?谁会死?”话说出口,才反应过来怀涟说的是自己,不由得勃然大怒:“笑话!小子武功差劲,一张嘴倒是很会说。本侯就割下你的头扔到星璃面前,看看他能怎样!”
紫御与怀涟危急万分,另一边千雪也终于下了狠心。
她出道以来虽然胡搅蛮缠动过不少次手,却很少杀人。对方招招冷辣绝不容情,她左右招架急于脱身,又担心紫御师兄对上封缘侯到底如何,心乱之下,反而没了章法,虽然稳占上风,想要脱身却是不易。
这时又听到远处封缘侯长笑声传来,生怕紫御有个三长两短,千雪再也无法冷静,决定不惜代价迅速了结此间战局,遂全力祭起乱红剑,不顾对方鱼叉刺来,侧身以肩胛硬受对方一招,手中长剑已穿透对手咽喉。
“蝶舞姐姐,你在磨蹭什么,怀涟和师兄都受了重伤!”
硬受一招换得恶战结束,千雪立即看到紫御和怀涟处境凶险,身边蝶舞却一直没有动用兵刃,以为她刻意拖延,不由得心急出声。
蝶舞却也有苦说不出。虽然她的确不将五丑放在眼里,以一敌二很是轻松,但手中没有兵刃的情况下,想要取对方性命却力有未逮。然而为了隐藏行踪,她将惯用兵刃藏在包裹里留在客栈,临时用的缎带不仅很不顺手,杀伤力也是不够,这时听到千雪催促,只得提声道:“妹妹不要管我,先去帮你师兄。”
两丑乱战蝶舞,都是以快打快,身子不停变换着方位,千雪想要插手却找不到机会。听到蝶舞回答,便不再停留,身子起落之间,已掠到怀涟紫御的身边。
“千雪,让开!”
她方一落地,就听到师兄与怀涟双双提醒,尚未明白过来,身子已被什么力道击中,连退几步,直到撞上一棵老树,才勉强停了下来,五脏六腑好似火烧一般,亦是一口鲜血喷落前襟。
紫御与怀涟一左一右护在她身边,千雪勉强扯起个笑容:“老匹夫掌力好强,离的那么远发劈空掌,居然还有如此劲力。师兄,我错了,你不要骂我。”
紫御知道她看到这边形势危机便匆忙赶至,丝毫没有考虑到封缘侯的实力,想要照往常那样板着脸给她上一课,却终于化成一个无奈的微笑:“以后还不知有没有机会骂你了。千雪,你和怀涟分两边逃走吧。我拖住封缘侯,他不擅轻功,没办法往两个方向追赶。生死各凭天命。”
“我不走,要走你走!”怀涟与千雪异常合拍的同时回答,同时愣了愣。紫御的嘴唇微微一动,却什么也没有说出口。
另一边,蝶舞与二丑越打越快,已从假山高台处将战场移到了屋顶,几个起落之间,又转到前院。
□□琴声若有若无的传来,紫御三人与封缘侯的对战,却是再也看不到了。
二丑早就心中烦躁,眼前女子武功深不可测,招式比他们更加诡异,显然与紫御并非同门,他们不知这女子为何一直不动兵刃,以为另有原因,是以故意转移场地,远远避开其他人之后,拿着金丝刀锁的一人便压低声音道:“这位姑娘,你的武功我们已经领教过了。想必姑娘与无暇剑并非一路,对上封缘侯的后果姑娘应该也很清楚,不如我们就此停手,姑娘要走,我兄弟二人决不阻拦。”
蝶舞袖中长缎卷住他的刀锁,抬脚踢开另一人发出的暗器,局面暂时僵持,也有了说话的余暇:“奴家的确与无暇剑毫无瓜葛,或许日后还要相拼。不过奴家日间已经说过,你们的见面礼很隆重,定会好好报答。”
两丑面面相觑,虽然这女子说话一直和气温婉,却莫名从心底浮起一丝寒意。使刀锁的道:“日间是我大哥出手不知轻重,得罪了姑娘,但到底也没有什么深仇大恨,何况封缘侯宝刀无情,即使姑娘身负惊人艺业,能取走我等性命,也不是封缘侯的对手……”
“住口。一醉封缘不知自爱,甘为昏君鹰犬,残害了多少好汉,为江湖所不齿,爹爹几次说过若非强敌环伺,早就去取他的贱命。你当他是刀神,呵,他却绝不敢动奴家一根手指。”蝶舞索然松开长缎,似乎没了打斗的兴趣:“首脑烟霞已死,其他人的性命与我何干,此时也的确没有和封缘侯硬拼的理由。只是那少年与星璃君大有渊源,他若死,恐怕星璃君盛怒之下,水镜定要重现江湖,这就十分糟糕……”
她不知想到了什么,竟在二丑面前失了神。二丑本畏她实力,想要罢手,此时却见良机难求,对视一眼后,心照不宣的出了手。
使暗器的那人双手连弹,数十道蓝光急钉蝶舞,显是喂了剧毒。同时,刀锁也如狂蛇般呼啸而至,若蝶舞闪身避让暗器,刀锁定取她人头!
二丑常年联手对敌,十分默契。两人同时出手,且是最狠毒的杀招,蝶舞不防之下,眼见难以招架,她却丝毫没有惊慌,只是微微低叹了口气,发出一个音节‘咦?’
面对致命杀招,蝶舞的反应就好像是惊讶二丑居然在她想要放一条生路时出手一样,甚至还有点惋惜。
二丑只觉眼前一黑,什么东西罩面而来,慌忙避过后才发现,原来扔过来的乃是蝶舞外面罩着的黑衣。这外衣将暗器全数裹住后回敬过来,若非避让及时,被它罩住绝对会变成刺猬。再看时,方才那全身墨色的女子消失不见,眼前的竟是一个清丽已极的美貌少女。
少女一身雪白,在黑夜里仿佛月华加身,十二万分的冷艳。
一直戴着的黑纱斗笠也被她抄在手里挡住了刀锁,此时二丑愣愣的看着她的容颜,竟有些分不清自己是否做梦。
月光在那双琉璃般的眼内流动,红唇勾起冷笑,美丽到极致的脸上,却显出了残酷的杀意。
惊人的艳色,惊人的杀气。
“你们给了我一个去与封缘侯作对的理由。”
蝶舞将袖中长缎抛下,雪白的手指缓缓展出袖外,指甲上一点蔻丹已近在眼前。
“罗刹鬼步……艳血兰指……你……”
刀锁在手,却连出招的机会都没有,前额便是剧痛!
使暗器的丑人听到兄弟惨号,才反应过来怎么回事,下意识的转身就跑,却不成想方转过身,那鬼魅般的白衣已在他前面等着。
“现在知道奴家为什么一直不下杀手的原因了吗?”
蝶舞食指按在他印堂上,冷笑着道。
那人怔怔的点头。
“知道为什么奴家不把封缘侯放在眼里了吗?”
那人依旧点头。
他仿佛被突如其来的惊吓而失去魂魄,只剩下一具躯壳。
“你恶事做尽,自有罗刹恶鬼给你报应。知道该怎么做吗?”
那人依然机械点头,随即从手中翻出三根喂毒牛毛针,拍进了自己的天灵。
蝶舞收回手指,将地上那件黑衣抖了抖,叮叮当当的暗器跌落,她复又穿上,戴起斗笠,一袭黑影如幽魂般的飘走,身后两具死尸触目惊心。
比起雪衣清绝的惊人丽色,似乎这样的装束,更像是出手无情的罗刹魅灵。
〖倾城绝〗
羞花真国色,倾城自天香。
艳指血罗刹,展云白霓裳。
灵魅拟仙鬼,傲骨独清芳。
杀伐平常事,何故掩行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