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都以为我们是一对》打麻油

6、第六章

　　好在这是一辆锁死的车，羞愤欲死的谢大队长没能成功跳车，为了行驶安全也没有殴打陆教授，他只是色厉内荏的咆哮了几句，然后便别扭的转头看着车窗外。
　　“对了，”等脸上的热度稍稍下去一些，谢长风想起一个人来：“徐世杰呢？”
　　他关上门三两步跟上陆高楼的脚步，将单元楼的门关上边问道：“我怎么进了警局以后……就好像一直没看见他？”
　　谢长风翻了翻信箱：“哎，你账单。”
　　“李贺照顾着他，”陆高楼举起两袋喜糖和一个快递示意自己没有手拿，让谢长风帮忙拿着，指关节曲起按下电梯键：“也是李贺给他做的笔录。”
　　陆高楼看着上跳的数字边说道：“我看过那份笔录，徐世杰是7号晚间22时左右去的柳梓的住处，根据他所说，他是给嫂子送营养品去的，但等他到了楼下，发现柳梓家的灯并没有亮，由此，他认为柳梓可能是入睡了便没有打电话而是发了一个微信询问，等了几分钟没有回复便掉头回去了。”
　　“李贺让同事拿着徐世杰的照片去案发地点问过，那段时间里确有人在阳台上看到了他的进出，因为拉风的摩托，那个人还拍了一张照片，直到徐世杰掉头离开了那人才关上窗户进屋。根据目击证人的供词——徐世杰从进去到出来都没有从他那摩托上下来过。”
　　徐世杰没有作案的可能，他只是碰巧在这个过程里出现了。
　　也就是说，在徐世杰满怀关心的和柳梓通信的时候，这个姑娘正浑身是血的躺在阴暗潮湿的地下室过道？
　　如果徐世杰下车，往前走几步或者是兴奋的不管不管的去敲柳梓的门……
　　一切是不是都还来得及？
　　“有些事情发生了，”余光注意到身边人起伏的情绪，陆高楼侧过身，露出装着钥匙的口袋安慰道：“无论怎么想都改变不了的。你是警察，可不能总是为这些情绪伤感。”
　　“我哪有。”谢长风嘴硬的说道：“我一年过手的案子没有十个也有八个，哪有时间感时花溅泪恨别鸟惊心。我只是觉得……你看，”他打开门边说道：“有老李这种老手就是好，省了我多少事儿啊。”
　　压下心中那些复杂情绪的谢长风两只脚蹭着，把鞋子随意一脱，一只东一只西的也不管，光着脚蹭蹭蹭往沙发上一蹦，极其刻意的大声嚷嚷：“哇~回家的感觉超级棒。”
　　“晚上好，长风、陆教授。”略显机械的女声随着沙发的嘎吱声响起：“11月8日，室内温度13.5，湿度50，建议打开空调升温除湿。”
　　谢长风捞起遥控器，看了一眼亮着光的‘小精灵’：“有留言吗？”
　　“陆教授有一封来自某个陌生号码的留言。”小精灵说道：“需要念出来吗？”
　　谢长风瞥了一眼将鞋码的整整齐齐放到鞋柜的男人，转头兴致勃勃的小声说道：“快念快念。”
　　也许是怕家里的第二个主人听不清楚，这个时不时就会自动抽风的高龄三岁的小精灵自动提高了音量，大着嗓子说道：“一封来自尾号8920的手机，留言内容为：‘亲爱的陆教授，不知道我有没有机会请你吃顿饭，为了感谢你在警局对我的多加照顾——白沁。’”
　　谢长风一挑眉，回头看向陆高楼：“陆教授，美色惑人啊。”
　　“在美色惑人这一点上——”陆高楼将糖果放到桌面上，看着干干净净的水槽诧异的回头看那个懒得袜子会和衣服一块儿放进洗衣机的谢长风：“你今天居然洗碗了？”
　　“我又不是断手断脚。”谢长风‘嘿’了一声说道：“不就一个盘子吗？清水冲一冲就好了。”
　　他翘着腿，脑袋枕着胳膊拖着长音问道：“陆教授，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
　　陆高楼侧身，一手撑着台面看着满脸胡子的糙男人：“谢大队长，我想我不需要提醒你——今天上午你去我的学院，在我学生范围内引起的骚动吧？”
　　陆高楼身为商学院的客座教授，每月定期会去给那些祖国花朵上一堂课，今天接到案子的时候谢长风正独自在家，便出门去接他，然后在学校受到了学生们的热烈欢迎。
　　“现在的女孩子也奇怪，”谢长风想起那个堪称走红毯的场面，摸摸下巴：“以前不是最喜欢奶油小生么，什么时候糙汉子这么受欢迎了？”
　　他想了半天，最后一拍手总结道：“看来还是我的个人魅力太强了。”
　　陆高楼摇摇头，将从警局拿回来的快递拆开整齐的放进冰箱。
　　“你买了些什么？”谢长风凑过去，扒着冰箱说道：“哎，我这几天可不能上缴生活费了啊，我卡被我妈拿走了。过几天双十一，我觉得我家皇太后要把国库败光了，那个色令智昏的太上皇也不管管他老婆，就逮着我一个人薅羊毛。”
　　“太子不好当啊。”
　　谢长风嘀嘀咕咕的说着边动了动鼻子，看了一眼袋子里一排排整整齐齐的咖啡，一皱眉：“陆高楼，你又买咖啡，速溶咖啡不好你知道吗？”
　　他俯身拿起一瓶左右看了看，道：“啧，过两天我给你买个咖啡机吧。”
　　这么大一个老板，警局那台咖啡机都要上几万，偏偏在家里就喝便宜的速溶，也不知道什么毛病。
　　“可别。”陆高楼拿过谢长风手里的瓶子，双手合十求饶的说道：“您就饶了我吧，咖啡机买回来还得我研磨我清洁，你这不是给我增加工作量嚒。”
　　“我会帮忙的。”谢长风一眨眼：“这么大一活人放你眼前，你不用用吗？”
　　“这台榨汁机，”陆高楼一脸‘你就算了吧’的表情，指了指放在台面角落九千多的榨汁机：“当初超市店庆，你说每天晚上喝杯果汁对身体好，甚至拍着胸脯给我保证你会清洁……”
　　谢长风老脸一红，梗着脖子说道：“谁让你榨的都是苹果！我不喜欢苹果！”
　　“哦，”陆高楼煞有其事的一点头，自我检讨：“那是我不对，明知道谢队长不喜欢吃苹果却还‘强硬’的逼着谢队长把我的那一杯喝完。”
　　‘我的’两个字咬的格外重音。
　　谢长风气的蹲回了沙发。
　　“好了，我真用不到咖啡机，警局那个只是因为你的组员喜欢，我看在你的面子上才买了放在那儿的。”陆高楼失笑的摇摇头，捞起遥控调高了室内温度边说道：“洗澡去吧，我去给你找衣服。”
　　谢长风撇撇嘴磨磨蹭蹭的站起来：“对了，”他撑着浴室的门框回身说道：“下周我三姨妈嫁女儿，她让你和我一起去做大舅哥。”
　　“苏姨已经和我说过了。”陆高楼把衣服往谢长风怀里一塞：“我会让人送西装过来。”
　　谢长风应了一声索性抱着衣服靠着门框和陆高楼八卦起来：“我想起来你好像还没见过我那个新晋的妹婿？哇，一米八的大个子，在我妹面前那就是一柯基。”
　　他掰着手指头和陆高楼说起那个妹婿做的种种‘畏妻’之举，最后总结道：“以后是个疼媳妇的人，我估计没机会打他。”
　　谢长风居然还有点遗憾的啧了两声。
　　陆高楼抱着胳膊看他，接着话头说道：“那最好。去年过年家里聚餐，蔷蔷的丈夫特意偷偷摸摸问我——‘陆教授，你是怎么在谢哥的拳头下活下来的？’”
　　他看向因此言吃惊瞪眼的谢长风：“你对人好好一个孩子做了什么？”
　　“我能做什么！”谢长风先是生气的一卷袖子，随后一顿，大概是想起了什么，老脸一红道：“他一个拳击教练，我当然要领教一下。”
　　“所以最后把人教育的怀疑人生，觉得自己可能不太适合这个职业，然后在妹妹怀里嘤嘤嘤的半天？”
　　陆高楼扯着谢长风的脸庞：“谢大队长，你这脸皮是越来越厚了啊。小宽还特意打电话给我，让我在她出嫁那天管着点你，务必要把你拦着不能碰到新郎。”
　　“干嘛啊，”谢长风大着舌头皱眉：“都当我是王母娘娘啊？还不能碰到新郎，这小子陶瓷做的啊，碰碰怎么了？”
　　“你就当可怜可怜我吧。”陆高楼看着横眉竖目的谢长风叹气：“以后我们结婚，你那一到六个妹婿不得想尽了法子折腾？”
　　谢长风一顿。
　　陆高楼又说道：“你怎么不关心关心你那三个弟弟呢。”
　　“三个单身狗，整天不是一起上班就是下班去吃鸡，我看他们都要凑一对了。”谢长风眼神飘忽的拍开陆高楼的手，干脆的躲进了洗手间哗的放水，盖住了陆高楼之前的话。
　　陆高楼对着门站了一会儿，看了看自己的手，想起谢长风那‘落荒而逃’的背影忽的一笑，转身去准备明天的早饭了。
　　凌晨一刻——
　　“在看什么？”陆高楼擦着头发出来，看了一眼窝在被窝里转着电容笔略微皱眉的谢长风问道。
　　指尖一顿，谢长风将手里的平板转了一个面说道：“我让老徐调查的东西。我今天问了一个人，柳梓的同事，叫做陈肖，是个三十五左右的男人。”
　　陆高楼戴上眼镜看了一眼谢长风手里的照片：“他有什么问题？”
　　“他隐瞒了他的身份。”谢长风点了点其中一行文字：“他是儿科护士没错，但因为和家长起冲突，暴怒之下殴打了孩子的父亲，在舆论压力下辞职了，这是三年前的新闻。之后他转行做过幼教、辅导课老师，也干过公司白领，最后继承了家里在老城区开的一家五金店，做了个小老板。”
　　陆高楼绕过床尾，侧身坐到谢长风身边，手臂搭着谢长风脑后柔软的枕头就像是把他半圈在怀里一样，略斜着身体看着陈肖的履历道：“不像是会甘心去做这种小本生意的人。”
　　“因为他实在找不到什么合适的工作了。”谢长风别扭的看了一眼陆高楼，后者故作不知的朝他一挑眉。谢长风又不好意思娘们兮兮的冲陆高楼喊‘把你的臭手给我拿下去’，只好耸了耸肩，咳嗽了一声边打开和徐章良的聊天记录：“老徐找了陈肖之前单位的一个HR，这个HR和严玖是很好的朋友，有些事情也没避讳，她说这人都快成为澜州市所有企业HR的黑名单了。”
　　“陈肖性格非常奇怪，尤其看到部分女性——”谢长风重音道：“部分在他看来属于‘浓妆艳抹’‘花里胡哨’的女性会变得……不太尊重。”
　　这是谢长风美化过后的话，在徐章良发来的那位HR的原话是——
　　‘这人一看到我们部分学生家长，部分画了口红、眼影或者是穿的比较时髦的女性就表现的极其不尊重，就好像那些人是站街的一样，言辞之中透着一股明捧暗讽。因为他的态度，我们机构被投诉了很多次。大家都是有头有脸要面子的人，被一个付钱请的老师这么蔑视，凭什么啊！他还真当自己是纪委啊？’
　　“他在描述柳梓的时候也是，把她‘干净的生活作风’放在了第一位。”谢长风说道：“他格外注重女性的私生活。”
　　陆高楼点头，平静的问道：“他母亲的职业不太干净吧？”
　　“嗯。”谢长风说道：“严打的时候坐过牢。”
　　陆高楼点点头，拿过谢长风手里的平板合上，摘下镜框：“先睡吧，明天上去我陪你去见见这个陈肖。”
　　“行。哎，”谢长风打了一个哈欠，关了灯问道：“这床单我没见过，新买的？”
　　“喜欢吗？”陆高楼无奈的看着露出个脑袋的家伙问道。
　　“超级棒，给你五星好评。”
　　谢长风躺在‘美国队长’的怀抱里，满意的闭上了眼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