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色王座》无法忘记的遗憾

32、暴君的法典&聘礼

　　所有的贵族都以为自己的耳朵出问题了。
　　安妮·博林更是脱口而出：“不可能！怎么可能存在这样的国家？！”
　　她这一声听上去就跟尖叫没什么两样。
　　李益道：“女士，您没有亲眼见过我的故乡，就要否定我的国家吗？”
　　托马斯·摩尔道：“菲尼克斯伯爵阁下，请问，您能详细介绍一下您的国家吗？”
　　“请问您哪位？”
　　“托马斯·摩尔。”
　　“托马斯·摩尔？写乌托邦的那位？”
　　托马斯·摩尔的确写过一本书，叫做《关于最完美的国家制度和乌托邦新岛的既有益又有趣的金书》。
　　可是听李益的口气，好像很不以为然。
　　别说托马斯·摩尔本人，就连亨利八世和在场的贵族们都听出来了。可就是因为听出来，才觉得不可置信。
　　要知道，作为亨利八世的老师和挚友，托马斯·摩尔不但是下议院议长、兰开斯特公爵领地大臣，还是英格兰国内著名学者，德高望重，无论在贵族还是在平民之中都很有威望。可是听菲尼克斯伯爵的口气，好像不太看得上他。
　　托马斯·摩尔道：“您知道我？”
　　“哦，当然，国王陛下身边最重要的三位，大主祭沃尔西猊下，萨福克公爵，还有您，尤其是您，既是国王陛下的老师也是国王陛下的挚友，最为特别。不过，我敢肯定，您不会喜欢我的国家的。”
　　托马斯·摩尔道：“为什么这么说？”您方才还那么说安妮女士呢。
　　李益道：“因为我读过您的文章，所以我才会这么说。您是一个虔诚又忠诚的信徒，慈悲仁善到了天真的地步。跟您这样的人，如果看到我故乡的法律，我想，您会跟我的父亲以及他的神甫一样，一面划着十字，一面高喊：‘天哪！您的国家难道把人民当成罪犯看待的吗？’”
　　最后一句，李益用的是法语，无论是神态还是口气，完全就是一个地地道道的法兰西人。
　　这让托马斯·摩尔跟在场的其他人一样确信，李益说的，是事实。
　　托马斯·摩尔喃喃地道：“怎么会这样。”
　　李益道：“没有骗您哦。我故乡的法典非常完善。全部法典叠放起来，足有一人高。请想象一下，这还是主要的条文文本，而且我们的纸张还不到羊皮纸的一半厚。”
　　“天哪！”
　　“不止如此，如果加上常规案例、特殊案例等文件的话，这个宴会厅都不够用。加上对臣民的方方面面都进行了严格的规定，以致于商人们普遍哀叹：帝国把最赚钱的买卖都写进了法典。”
　　乔治·博林傻傻地道：“什么意思？”
　　“就是说，很多在别的国家被视为合法的商业行为，在我的国家，足以被送进监狱或者处死。”
　　“怎么可能？”
　　李益失笑：“举个例子，我的故乡对粮食的价格有明确规定，不但规定了粮食的最低收购价格，也限定了市场上的粮食最高价。任何人胆敢在对果腹类口粮采取囤积居奇的商业行为，都是重罪。我母亲被迎回国后，第一件事就是在惩处在国家危难之时囤积居奇哄抬粮价的商人的文件上签字：足有十一个商人家族被连根拔起，十五岁以上无论男女共计三百七十六人被斩首；因为姻亲或者盟友关系而被牵连的商人家族也有三十余家，全部被剥夺全部财产后流放，合计一千一百二十一人。在我的国家，敢在粮食上发国难财的，是等同于叛国的大罪，不止本人会被处死，就连家族也会被问罪。”
　　亨利八世道：“连家族也会被问罪？”
　　“是的，这就是我的故乡跟英格兰最大的不同。在我的国家，有连坐这个罪名。当然，关于连坐资格的判定和限制，法典也有明确而又详实的条文。我在遇见陛下的第一天撞见斯塔福德公爵小姐向陛下求情，就顺带调查了一下斯塔福德公爵，知道斯塔福德公爵曾经囚禁公爵夫人多年，确定斯塔福德公爵夫人跟公爵的叛国罪行不相干，公爵夫人也从来没有从中获得任何好处。假如我那天没有撞见公爵小姐的求情、没有去调查，那么，光斯塔福德公爵夫人这个名头，就足够我拒绝斯塔福德公爵夫人的求婚。因为按照连坐原则和相关条款，如果她没有被囚禁多年，她就属于斯塔福德公爵的叛国共犯。”
　　众人齐齐倒吸一口凉气。
　　李益最后对托马斯·摩尔道：“我想，这些例子足够您把我故乡的法典视为暴君的法典了。”
　　托马斯·摩尔道：“可是，为什么？为什么制定这么严苛的法律？”
　　“因为地狱空荡荡，恶魔在人间。”
　　“什么？”
　　“地狱空荡荡，恶魔在人间。”李益重复了一遍，“简单的说，我们愿意相信，比起地狱，恶魔更喜欢人间，因为他们需要诱惑人们堕落。问题是，连神明都无法杜绝恶魔进入人间，更别说，很多时候人们根本不清楚自己的言行是否会带来严重的后果。所以需要把所有邪恶的行为、所有有可能给他人带来严重伤害的罪行，全部写入法典。只有这样，人民才会知道，什么是对的，什么是错的。”
　　这下，别说是那些贵族，就连托马斯·摩尔本人都呆了。
　　他们什么都说不出来。
　　唯有亨利八世，他的两只眼睛都在发光。
　　他道：“Well，亲爱的菲尼克斯伯爵，你的话引人深思。不知道您有没有兴趣出任我的法律顾问？”
　　李益笑道：“陛下，在那之前，还是请让我先完成菲尼克斯领领主的义务。”
　　约翰·诺里斯道：“亲爱的路易，难道你对红龙森林兵营任务已经有了完整的计划？”
　　李益答道：“是的。我之前派人深入红龙森林勘探，昨日探子已经回来了。”
　　所有的贵族都惊呆了。
　　“回来了？”
　　那可是红龙森林！
　　“是的。”
　　李益请示亨利八世，亨利八世让王宫总管取来一份地图。
　　李益在红龙领的西侧画了一片山脉。
　　稗官的特殊能力果然非常有用。才派出去就发现了这里是另一个世界的英格兰，并且注意到了这边独有的红龙森林。
　　可以说，那天被李益和诸人杀死的红龙，就是被这位稗官用降龙十八掌揍出来的。
　　降龙十八掌专克龙族，哪怕是西方龙也一样。
　　也因为稗官的特殊能力，李益的金手指地图才得以完善。
　　李益道：“我的部下在这里发现了一片山脉。我计算了一下时间和我手下的兵力。三十年时间，足够我们在这片山脉上建造十五座学府。这样，我们就能把这片山脉以东的土地变成耕地。至于兵营，我打算设在这里。”
　　李益在马恩岛的位置画了一个圈：“我的部下在这里发现一座湖泊，取水比较方便。如果在这里建造兵营，无论是从坎布里亚发兵，还是从菲尼克斯发兵，都能直击苏格兰腹地。”
　　亨利·珀西惊呼道：“这怎么可能做到？！”
　　李益道：“这是摩尔爵士的《乌托邦》给我的灵感。我不担心我的部下面对亚龙兽群的战力，我担心的是普通劳动力不足，也就是说，我需要人手去造房子、去种麦子、放牧等等等等。而现在，我只要告知民众我会用口粮作为工钱就够了。”
　　约翰·诺里斯道：“你有这么多粮食吗？”
　　李益道：“目前来说，我可以让我的部下去红龙森林捕杀亚龙兽，也可以让我的部下去海里捕捞海兽。肉类倒是不愁，就是谷物类粮食严重不足。对了，还没有感激安妮夫人，您让菲尼克斯领的谷物类口粮有了稳定来源。非常感谢。”
　　安妮·博林差点没有气歪了嘴。
　　约翰·诺里斯道：“猎杀亚龙兽、捕捞海兽？”
　　“是的。说起来，昨天我还收到一份报告文件，来自我手下一位水师将军。他告诉我，在他们捕捞海兽的时候，遇到了一船海盗。”
　　“海盗？”
　　“是的。大概是看我的部下衣着华丽，船又吃水不浅，以为船上有很多财宝吧，所以发动了攻击。”
　　“然后呢？”
　　李益耸了耸肩：“全灭。海盗被直接丢进了海里，倒是他们的船，为我的部下将整只海兽的肉运回岸上提供了不少助力。对了，岳父大人，”
　　“是，是的，亲爱的菲尼克斯，”这是头皮一紧的约翰·诺里斯。
　　“万事开头难，我的领地发展急需大量资金，您看聘礼的金币部分，定为四千金镑可以吗？”
　　什么？！
　　四千金镑？
　　那可是整整四万镑白银！当年阿拉贡的凯瑟琳的嫁妆也不过五万镑。
　　因为亨利八世的改革，英镑里的白银含量越来越少，现在的英镑价值不足他登基之初的四分之一。
　　也就是说，四千金镑，价值十六万英镑！
　　约翰·诺里斯结结巴巴地道：“您说的是嫁妆吗？”
　　李益道：“是了，我忘记了，英格兰跟我故乡的风俗不同。我说过，在我的故乡，女性拥有跟男性等同的地位，是家庭的重要成员。所以在结婚的时候，男方必须出一笔聘礼，包括一笔金钱和给新娘的礼物，金钱是给新娘的家族的，作为感谢对方培养了一位如此出色的女性的谢礼，以及带走他们的家庭成员的补偿。我知道四千金镑有点少，我会在给新娘的衣服、首饰和衣料方面尽量补偿的。”
　　老实说，如果不是俘获的那艘船上装满了黄金，李益绝对不会现在就开这个口的。
　　不过，只要决定结婚，他就不能不给。
　　因为不给的话，只会让他的臣下看不起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