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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鸣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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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
歌仙扎着袖口,端饭出来的时候,顺便在庭院里逮到两只玩球的狐狸。
比狐之助更小,露出野狐小巧面目的另一只十分机灵,在听到脚步声靠近的时候,将球拨进草丛,一下蹿没影了。狐之助见同伴溜走,没办法只能乖乖上楼去叫大家起床。
春夏之交的天气甚是舒爽。
主楼近来被主人大肆修整了一番,二楼的书房和主卧彻底分开,以便工作,近侍的侧卧也被拆了,其他琐碎房间挪到楼下。
狐之助扒拉开门,正对门的窗外送进一阵阵风,环境无比舒适,它轻巧越过屋内躺了遍地的短刀,跳到审神者身边,男人睡姿很安稳,肚子上搭着薄被的一角,手也搭在上面。只不过其他短刀的睡姿就算不上好了。药研头枕在男人腿上,安分地躺在下方。小夜反方向蜷缩在男人脑袋旁边,脸底压着男人松散解开的头发。今剑超级不客气,抱着审神者剩下的那只胳膊,脚也夹了上去,像在梦里也不忘给敌人一个锁喉必/杀。
“审神者大人,审神者大人……”狐之助推着男人的肩,不敢太大声。
最后还是前田先醒,今剑霸占了审神者的胳膊,他就枕着审神者的手,柔软的面颊在男人手心里蹭了蹭,才揉着眼睛坐起来,打着哈欠问候。
“狐之助?早上好。”
得亏那只手底下还垫着枕头,不然早抽筋了吧。
狐之助不忍直视,心说对审神者好点吧你们这群小恶魔。
手上的重量消失了,冰冷过后是阵阵刺痛的麻木,就是这点普通又突如其来的强烈刺激唤醒了他——审神者睁开眼的一刹那,天花板上、墙壁上、地面上被他所刻的无数法阵应激启动,还因为主人用力过猛,“铮”地一声脱出禁锢,一个个浮出表面疯狂运转,回应着主人不知名的号召。
沉睡的短刀们被屋内紊乱的灵力惊醒,看不清面容的审神者身上荡出一波又一波的灵力,将他们推开,就在要撞到墙上的同时,又被法阵的力量推回去。
“什么?”
“发生什么事了?!”
拔出本体插入榻榻米稳固身形的短刀们在力量对撞中几乎无法呼吸。
“呜哇——飞飞飞飞起来了?!”狐之助在半空中缩成一团,没出息地捂着脸。
审神者清醒过来。
关闭法阵不过是动动手指的事。
年长者一副偏头痛的样子起床,一手接住划拉四肢落下的狐之助,一手扶起差点歪倒的前田,他本身似乎很不舒服的样子,像是睡得好好的却被意外惊醒,导致现在心脏砰砰直跳,口干舌燥。
“抱歉,大家没事吧?”
年长者再次盘坐下,面带歉意,伸手笨拙地帮还未洗漱又乱上加乱的小鸦天狗理了理头发。
今剑想拍开对方的手,但审神者就算不用梳子,打理头发的技术竟也出乎意料的好,就像在哪里受过锻炼一样。应该不要紧吧,今剑不愿承认自己被顺毛摸得很舒服,他鼓着脸颊低头摆弄自己的本体,语气不善地露出尖牙威胁两句:“别摸啦!”
话是这么说,今剑还是等审神者给他理顺不少,才摸了摸头发,带着小夜和前田跑去洗漱。
留下药研叠好被褥,见审神者低头掩面打了个呵欠,药研不容拒绝地阻拦道:“不能睡回笼觉。”
狐之助趁势说:“审神者大人,歌仙殿喊大家下去吃早饭。”
审神者颔首,进里间换好衣着,出来时短刀正戴上手套。药研上下打量审神者难得穿上的正装,歪头询问道:“今天有事吗?”进来本丸运作正常,日课名单轮流来,今日正好只留下那一位在家,如是平时,那位会做完番活后自行远征,但如果恰逢审神者要出门的话,那——
“啊,今天是审神者月例会。”
除了定时组织以便各本丸自由交流的审神者集会,时政还有区域性每月例会,考虑到审神者们各项事务繁忙,时/政在例会考/勤方面抓得并不是很严,但就算来不了,也请务必让狐之助来说明缘由。这个是必须的,也是时政对审神者人身安全的保证。
药研愣了一瞬,许是很久没接触这方面,他都差点忘了还有这回事。
“那上月……?”
“上个月初至本丸,事情太多就请假了。”
审神者整了整西服下的领带,深色羽织暂挂在臂间,药研取来木梳,让人随意坐在矮桌上,动作简洁地帮他束好半长的灰白发,偶有扎不上去的几缕滑落,药研不耐地“啧”了一声,指尖勾住它们别到男人耳后。
温热耳畔被冰凉指尖划过,审神者不自在地偏了偏头,又惹得正扎着头的药研一阵皱眉,扶着侧脸给他摆正。
“今天听说有大事要议,所以时/政特地强调不许请假。”审神者在胸口别上做成本丸序列的胸针。例会要求随身携带一名刀剑付丧神,这也是时政对审神者工作的探查。本丸暂时只有七位付丧神,于是审神者微微侧首,问到日课名单。
药研与审神者并肩下楼。
“今天都有安排了,只剩下——”药研细想了想,没有直接提议将日课名单改换,而是交给对方自己决定,“用餐时再问吧。”
这两个月来双方关系确实有所缓和,但刀剑付丧神们不想再认人为主,审神者对这方面态度也很无所谓,于是双方称谓上琐碎的礼节便自行作罢了。
……
自从那次见识过审神者色香俱全,唯独无味的手艺后,歌仙就很少让这人动手了,所幸审神者还在新手学习期,也没那么多精力投入这项爱好。
饭桌上,审神者在面具后不动声色地打量独坐前田上位的那位付丧神。
对方极少露面,就算是用餐也不怎么跟大家一起,今天要不是药研出面,对方可能依旧不会出门。
解封重新受到召唤,抑制住暗堕后白发变长,不得不学会在颈后束发的粟田口家打刀端坐席后无声用餐,只是偶尔会在短刀们细声询问时稍作回复。他膝上还趴藏着一只小狐狸,跟精心设计的狐之助不同,那只小狐狸毛色略深,吻部尖长,看起来就跟普通狐狸无异,只是颈部挂了色泽艳丽的神授曲玉。
还未得到回复,审神者心想对方可能是真的出行不便,于是说:“如果不方便,可更改日课名单。”
今剑还没吃完,大方说:“我都可以。”
歌仙也说:“我也是。”
药研却提出异议:“不行。”
对之前自己暗堕袭击同伴的事无法释怀,今剑上月多次远征调整情绪;本丸还在修复期,歌仙上月不得不帮做番活。两位都因此落下了练度,虽说情绪上安定了,但对潜藏的各种隐患他们不得不以提高战力为主。
听药研的意思,倒是支持由粟田口家打刀陪同出行。
“……无事。”
这时,一个审神者不曾清楚听过的声音缓缓落地,粟田口家打刀覆雪睫羽微抬,在侧身产生的阴影下潺潺流露两道浓厚的鎏金色泽,那双眼里不带任何暗堕后的遗/留物,仿佛喧嚣过后尘埃落定的安稳正是他所预见的。
喔,看来对方其实才是七刃中最好交流的那位啊。
于是审神者满意点头,坐起穿上时政统一发下外罩的羽织,粟田口家打刀——鸣狐也随之起身,膝上的小狐狸两三下跃上主人肩头。
……
前往例会用的是狐之助的终端传送,走前在狐之助做准备时,审神者取来一个御守交给白发打刀。布料下深藏浓厚灵力,确确实实是护身御守,鸣狐想起自己放置在刀台的另一个“御守”,据说是某回审神者错误购买的商品,除了外表可爱,一点灵力也没有。
“不过是例会,审神者大人这是……?”
审神者微妙地看向鸣狐肩上的小狐狸,是说时政里还存在不会讲话的狐狸生物吗?
以为审神者是对它发声有所疑惑,小狐狸紧紧抓伏住主人肩头,即便清脆狐声遭到破坏,它为了鸣狐,也不会退缩的。小狐狸嗓音暗哑地低声解释道:“在下乃追随其身的狐狸,鸣狐不擅与人交道,故在下代其发声。”不擅言语确实是个好说辞,如若这位新主人对鸣狐言行再有不满意之处,好歹是个减轻处罚的借口。
狐生艰难啊。
再度受到召唤,随鸣狐现身的它,其实早在前主尚在时就身首异处,它甚至还记得死前不甘离去、转瞬堕落后产生的唯一念头——不想死,不能抛下鸣狐独自一人。啊啊每次回想都只能对鸣狐抱以更深的歉疚。
狐之助在等待传送许可中朝小狐狸投去一眼。前主不喜动物,这是前主上任时向他们面带羞涩自我介绍时就明确说亲口所说的一点,它还好,碍于头顶的时政,前主并不能把它怎么样,但小狐狸就……
狐之助摇了摇头,企图把那些随之涌出的不好画面晃走,它帮腔道:“审神者大人,你后来重购的御守早就分发下去了。”
为什么还多给一个?
传送引发的波动振起羽织下摆,为首的审神者意味不明地低声自语:
“谁知道呢,多放一个在身上也没什么不好。”
……
区分部大门敞开,来来往往都是各本丸审神者及其刀剑男士,其实很大一部分审神者都不常来开/会,除去个人原因,比如在现世也有工作之外,更多是顾及到人身安全。审神者都是各有能力的人,如此庞大的力量群体,时政不会想让他(她)们彼此长时间碰撞,万一产生什么矛盾就难办了。于是区分部每月的小小例会更甚,撇开真有要事向分部主事人汇报的不说,大部分本丸都是派狐之助来开/会签到,表示[本丸正常运行中]。
审神者的安全和本丸的正常运作,这两点才是时政/人/事部最关心的事,也正是保证这两点没有问题,前方战/况才能一直反应良好。
这样看来,本次群体会议确实是个少有的例外。
审神者们并没有过多深入交流,区分部内也弥漫着一股紧张的气氛,偶尔来往的员工们似乎很赶时间,一个个低头快走,引得不少审神者纷纷侧目,心中各有所思。
三楼的大会议室内设有空间装置,确保能容纳本区所有审神者及其携带的刀剑男士,座位也都是按本丸号来排的,本丸序列其实也跟其审神者灵力有关,数字越小的本丸,灵力越强。
总共十排,审神者席位在第八排,这就无关他灵力强弱了,原本就是走职工后门接手的本丸,只能间接说明前主灵力很弱。
落座后免不了要跟左右两位邻居打招呼,右边穿戴女巫服饰的审神者带的她家加州清光,左边穿着和服的戴眼镜男性审神者带的是蜂须贺虎彻。三人不算热情的彼此问候,女性审神者显然跟另一边座位的女审更亲近,打完招呼,两人就又把头凑在一起说闲话。
审神者没见过蜂须贺虎彻,乍一眼看到差点被对方灿金铠甲晃到眼睛。人都是有攀比和虚荣心的,现场审神者难得带出来见人的刀剑男士里显少有蜂须贺虎彻和鸣狐,就算席位接近最末,多数带的也不是这两位。好在会议即将开始,灯光微弱,大家也没心思左顾右盼。
台上灯光亮起,区分部部长正装出席,这位部长同样以纸遮面,背后屏幕上明晃晃地放出一张图片。
——赫然是一张全区通缉令。
作者有话要说: *前面前田大宝贝有撸过小叔叔的狐狸_(:3」∠)_