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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审神者 ...

  •   按上级要求,狐之助领着新上任的审神者直接出现在本丸主楼的起居室内,随行的还有两个纸箱包裹,都是这位审神者的私人物品,附加要求:

      轻拿轻放,请勿摔碰,干燥放置。

      *

      这座本丸正值深夜,帷幕半遮,唯有主屋随着主人的到来亮起些许几盏灯光,屋内所有物品也都是基础配置,擦过案几,指腹沾到零星灰尘。

      很显然,这里曾有住人,只是主人离开不久,家具都有被人好好打扫保养。

      提早换好和服,外头还披着一件保暖的新任审神者端坐在主位上,他束起的长发里夹杂着不少灰白——

      怎么看也不像时政的招审标准。

      打消自己失礼的念头。

      狐之助道:“审神者大人,所有事项均已说明,这就是您即将接手的本丸,按上级安排,明日就能开始日课。之后就拜托您了。”它为最后一句话轻轻叩首。

      说起来,这位审神者的待遇有点特殊。

      时政对他的态度说不准客气还是不客气,他们给这位还是新手的审神者安排了一个经手两次的暗黑本丸。

      这座本丸初次经手的审神者显然不是个好员工,报告上劣迹累累,造成本丸暗堕,最终险些被自家刀剑男子斩首。被派来处理此事的次任审神者则很有经验,她尝试过从态度上软化暗堕刀剑并帮助其恢复,但成效不佳,有几次还险些赔上性命,最后迫不得已,只能按政府吩咐将其全数封印,回归本体。事后只待政府一键净化,恢复出厂设置,成为一个新本丸。可惜政|府似乎认为“净化”一举实在浪费本丸这么多刀剑的资源和练度,于是一直没有处理,直到迎来这位审神者。

      而作为这座本丸绑定的狐之助,它似乎也该同样期待新主君的到来。

      于是它乖顺伏首,问道:“审神者大人还有什么问题吗?”

      审神者跟其他人一样戴着纸面具,辨不清神色,听到狐之助的提问,面具下才传来成年男子的声音:“没有。”

      这位一路上都是这副油盐不进的模糊态度。

      越是如此,狐之助心里越是倍感烦躁,它摸不清对方的意图,现在审神者态度看似和善,可谁知道以后会不会原形毕露。

      ——人类总是狡猾善变的。

      *

      就在此时,时之政府那边传来信息,说有人想见本丸的审神者。狐之助转达内容,得到审神者的同意后身边出现熟悉的传送波动,不多时,一男一女的身影出现在室内。

      巫女装扮的面具女子微微示意,在审神者对面落座,她身后的宗教服男子似乎感觉到什么,眉头狠狠皱了起来,低声道:“主公,这里不宜多待,为您的安全着想,请尽快。”

      女子点头表示了解。

      她就是接手本丸的第二位审神者,本身是有一个本丸的,碍于某些情况,她不得已接了政府的这个任务,为免家中刀剑男士担心,当时她只说自己回家探亲数月,所以家中刀男对这个本丸的事并不知情。

      “长谷部君,请你在外面等我一下好吗?”女子柔声道。

      压切长谷部露出为难的神色,这个本丸满是暗堕的气息,就算因为暗堕的刀男回归本体陷入沉睡而消散了不少,也仍是令人不安。

      他不会违抗主公的命令,但也不能留下现场这只同样充满——

      “狐之助。”年长的审神者头一回主动出声,狐之助忙伏首答应,审神者吩咐道:“你也出去吧。”

      敷金刻画的纸门随声合上,本丸结界隔绝了一切声响。

      *

      室内,犹豫片刻,巫女稍行晚辈礼,说明身份后,直述来意:“听说您此前从未担任过审神者?”

      审神者颔首:“是的。”

      一般来讲,审神者是很珍稀的人力资源,按理说是不会让新手接手暗堕本丸的,不过类似眼前这位审神者的情况也不是没有过。反正时政也不是第一次搞事了,无意揣度上面的想法,巫女暗自腹诽。

      随后正色道:“今后请多善用您的狐之助和初始刀剑,这座本丸的刀剑男子仅被封印,也就是说,您无法拥有第二本刀帐,锻出新的重复刀剑。在此之前,如您打算召唤本丸原有的刀剑,那么踏出主屋结界时,请务必小心。”这句话她说的十分郑重。

      “本丸的原有刀剑并不坏,只是——”巫女咬了咬牙,“前主对他们做下不可饶恕的错事,所以同样拜托您,多多关照他们。”

      身为付丧神的刀剑男士们,虽是末流,但既然是神,怎么还会需要人的帮助?审神者有些走神,他在想,从房间的气息来看,曾经住在这里的应该就是这位巫女了。

      随后,巫女就自己任职这座本丸时所接触到的刀剑男子,说了说自己的观察与建议。

      在此期间,眼前的男人仍旧保持沉默,唯有偶尔为巫女倒茶的举动,才能看出他确实有在认真听。

      待天光微亮,房门才被打开,一刀一狐前后进门,只见巫女已起身等候传送,审神者目送对方与其近侍离开。

      审神者坐在案前,回忆起两人最后的对话——

      待巫女说完,审神者才提出疑问:“每个审神者都有所谓的初始刀剑吗?”

      巫女:“当然,初始刀剑有五。”她叔控的少女心有些蠢蠢欲动,虽说按捺住了激动之情,但还是管不住嘴,顺口把狐之助的本职介绍工作给做了,“初始刀剑可以帮您很多,当然,像近侍这种照顾起居、帮忙处理本丸诸多繁务的,我还是建议换成压切长谷部。”

      审神者向她表示由衷的感谢,毕竟,狐之助所谓的“所有事项均已向他说明”,可不包括每个人都能有一位初始刀剑这回事,而且看样子,是完全不打算把这事告诉他了。

      就是不知道这是狐之助自己的心思,还是政府的命令。

      审神者想着事情,边给自己重新烧了一壶茶。

      狐之助本身只是个传话与监视的傀儡,量它也没那个本事。

      那就是政府的意思了。

      审神者叹了口气,上了年纪后孤身一人在外,总是又费心力又不讨好,而且照他如今的状况——算了吧。

      一旁的狐之助见他还想喝茶,不由低声劝阻:“离天亮还有些时候,审神者大人不如小睡一会儿。”

      考虑到明天各种日课,审神者放下茶壶,翻出柜子里散发洗衣粉香味的枕头被子铺好,又找出一床小棉毯,折起铺在不远处。

      狐之助小声询问:“审神者大人,这是……”要放东西?

      审神者奇怪地瞧了它一眼,“你晚上不用休息吗?”

      这是给它铺的?

      狐之助有些受宠若惊,但不敢反驳,在审神者面前,它们只是工具,当然也有些审神者会把它们当宠物看待,不论怎样,审神者做出的决定,都不是它们能随意拒绝的。

      狐之助怯怯道谢,审神者摆摆手,他又费了半小时整理箱子里的东西,狐之助就窝在铺盖上,默不作声地看着眼前说好要睡觉,实际又不自觉忙碌起来的男人。

      除去衣物,审神者拿出了一些随身携带的用具,基本都是些文具和精巧的小玩意,剩下的全是大堆的书籍与纸质物,书名都很奇怪,例如《邪王宠妃:非你不娶》《俏王爷的冷夫人》。

      狐之助眼角抽搐,不管这些书名是什么意思,凭这些花花绿绿的封面,它对内容都敬谢不敏。

      其他《欧昆利线基础理论》《创造空间的排布与构造(五)》之类的,狐之助猜是人类的学术书籍,还有一些书名是它每个字都认得,但组在一起完全意味不明的,例如《闺怨女不是名人之流》《巴莎骨科传记》《天灾存活后与猫的爱情十四行诗》。

      狐之助:……就看懂了骨科。

      #为什么狐之助懂骨科。
      #曾经纯洁善良的狐之助到底经历了什么

      审神者将书籍都布置妥当后,也不急着把所有东西都摆出来,他最后掏出一样东西,便把纸箱收进橱子下方。

      那是一杆烟|枪,看痕迹似乎有些年头了。

      审神者褪去外衣、拆去发绳时狐之助才注意到他生的白发比想象中还要多,年长的男人拿出时政教导如何运用灵力的那本书,坐在窗边,对着乌云后细长的弯月,点火抽了一袋,烟味不算浓,亦不呛鼻,月下缕缕飘散那股清苦的味道,仿佛能驱除烦恼,使人心安。

      狐之助没有注意到本丸内暗堕产生的颓靡黑气被渐渐除去,它只是盯着那人不算高大的背影,迷糊之中沉沉睡了过去。

      *

      翌日。

      本丸天气大好,虽说仍是枯枝伶仃的冬日景趣,但至少摆脱了此前颓靡黏腻的氛围,像是被人一举打破禁闭的门扉,外界干爽的寒风流通进来,整座本丸都隐隐透出一股冷冽干爽的劲气。

      狐之助一觉睡到自然醒,它唔唔用爪子顺了顺耳毛,才彻底清醒过来,醒来的一瞬毛不自觉炸起来了,好久才慢慢垂下去。

      屋内没有人。

      被褥也好好叠着,外头传来呜呜的风声,但门和窗都为了防风而被人关紧。

      本丸一如既往地静寂无声,但又比以前多了些什么。

      它踏出房门下楼,看清庭院里的人时,不由愣在原地。

      刀剑们的住所就在外面,离的不远,隔着逐渐恢复透彻的池塘和发出新绿的小庭院,而廊下阳光最好的地方摆着刚用完的餐具,审神者——

      审神者正拿着扫帚慢悠悠的扫地。

      而且看样子是早已打扫完了其他地方。

      狐之助惊悚地猜测他是不是连刀剑们的屋子都一并打扫了——因为旁边已经堆了五大篓、它不愿去想其中都有些什么的垃圾。

      “审、审神者大人?!”

      你在做什么啊政府是雇你来当清洁工的吗???

      年长者把最后一堆垃圾倒进篓子里,顺道问安:“本丸哪里可以倒垃圾?”

      狐之助颤抖地伸出爪子:“那、那边……”

      说完,审神者就拉着篓子去了。

      狐之助赶紧跟上去,余光瞥见某个篓子里各色形状的东西和露出一角的粉色|情|趣布料,吓得脸都白了。虽说它的脸本就是白的。那就吓得脸如墙漆般苍白吧。

      “审神者大人,这、这些事等你召出刀剑男士,让他们处理就好了,何必……”狐之助劝道。

      审神者不甚在意,但也不去碰那些篓子,他连垃圾带篓一起丢进角落,然后所有垃圾便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腐烂,融进泥土里化为肥料。

      狐之助无言以对。

      因为审神者杵着扫帚,脸色相当不好看。

      这个男人由于业务不熟,最后只能批评一句“不像话”出来。

      *

      收拾完工具,洗完锅碗,又换上一身干净衣服,审神者才想起要做日课。

      狐之助一直跟在他身后,低声道:“日课中包括出阵,您打算怎么办?”

      如果他再年轻几岁的话,倒是能自己上,审神者双手拢在袖中,直奔锻刀室。而且对方的意思不就是在示意他早点召出刀剑吗,说话拐弯抹角的总要人猜的习惯可不好。

      锻刀室有不少材料,都是前两任堆积下的,但审神者并不打算锻新,锻新也没什么好锻的,这个本丸的刀帐只差几把刀没有收齐,他也并不认为自己一下就能锻出新刀来。

      锻刀室内间是存放刀剑的地方,本丸被封印的刀剑都搁置在此。内间空气并不流通,浓重的暗堕气息缭绕不去,审神者不想踏进去,考虑着之后是不是按书上说的,做个灵符贴上,慢慢净化。

      这事暂且不说,他问狐之助:“压切长谷部是哪一位?”

      狐之助知道他为什么想要这把打刀,但很可惜,“压切长谷部殿已被初任审神者碎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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