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战士》刘浪者

4、004

　　两天过去，雪竹没有联系过杨冲，杨冲也没有发信息给雪竹，他感觉自己越解释，雪竹就越瞧不起他。

　　“那就死扛吧！”他不知道自己哪里来那么大的勇气。

　　下午放学，杨冲抱着书走下教学楼，马韵和陆寻在楼梯间一把搂住他。

　　杨冲惊讶地回头看到他们，感觉看到鬼一般。

　　“什么事把你们整得那么夸张呀？”杨冲看着马韵的伤腿说：“小马哥，不是我说你，你从那么高的地方飞下来，小心闹个终身残疾。”

　　马韵拍了拍自己的腿说：“哥的黄金右腿，很快就可以在绿茵场上大放异彩啦。”

　　陆寻说：“听说这厮在音乐系找了个妞，长得水灵水灵的，他的腿好得那么快，我估计是爱情的滋润。”

　　杨冲故作惊讶，“啊？小马哥又要糟蹋良家妇女啦。”

　　“别这么说。哥在图书馆阅览室好好看书，这骚娘们凑过来和哥谈论安娜卡列尼娜。当时我觉得这姑娘挺不错哈，喜欢托尔斯泰的都挺有气质，不搭理人家吧，哥觉得有点不近人情。”

　　杨冲感慨：“什么话到你嘴里，都变得冠冕堂皇了。”

　　陆寻追问：“后来呢？后来呢！”

　　“还能怎样？后来就吃饭、逛街、牵手……”

　　陆寻在脑补这牵手后的画面，杨冲感觉他呆呆地张着嘴，口水都要溢出来了。

　　三人说着走出了主校道。

　　马韵说：“说点正事啊，周明镜给我打电话了，他说给我们三人都争取到了去湘西支教的机会。这厮虽然有点好色，但这件事做得还是挺厚道。”

　　陆寻问道：“我听说他平时人品不怎么样呀，怎么平白无事会帮我们？”

　　杨冲意识到哪里有点不对劲，他觉得这事没那么简单。

　　马韵说：“管他呢！可能是哥长得帅吧。怎么样？哥几个，我觉得今晚好好感激一下他……”
　　陆寻疑问：“怎么感激？”

　　“先回去，晚上咱一起喝个酒，到时候就知道了。”

　　......

　　“你是不是把名额让出去了？”杨冲在电话里问雪竹，居高临下又正义凛然的态度，让他找回难得的优越感。

　　雪竹爱理不理，“什么名额？”

　　“去湘西支教的名额呀。”

　　雪竹嗔怪，“几天没有联系，你也就剩这事还记得我。”

　　“别打岔，我问你，名额是不是你让出去的？”

　　雪竹“哼”地一声，沉默。

　　杨冲预感不妙。每每这时，他只能认怂。

　　没办法，什么正义和原则，到了雪竹这里都得让步了，“雪竹，对不起……我……当时不应该吼你。但你应该知道，这个机会对我们兄弟几个来说，意义很重大。”

　　“我明白，所以现在你们如愿以偿了。”

　　“当然，如果可以，我希望你也去……”

　　“别开玩笑了，我可不想再被某些人说三道四哈。”

　　“可以下来见见面吗？我在你宿舍楼下。”

　　“不必了，我累了。祝你们假期玩得愉快。”

　　雪竹挂了电话后，杨冲心里冲击着无数的挫败感。他狠狠地踢了一脚草坪旁的大石头。石头岿然不动，杨冲抱着痛脚在一旁直咧牙。

　　认识半年多，杨冲经常惹雪竹生气。有时候他很想揪着雪竹的耳朵问，为什么你总要生我的气，难道咱们就不能好好过吗？

　　想到这里，杨冲恨得“咯咯”直笑，他抬头看着草坪上的夜空，皓月当空，繁星点点。
　　虽然雪竹什么也没说，但不管怎么说，他要感激她。

　　......

　　三人喝完酒后，已经是凌晨。马韵带着杨冲和陆寻来到“教三”楼。这幢白天喧嚣不已的教学楼，夜晚静得像坟场。

　　马韵回头看着身后的两人，嘿嘿地问道：“哥几个，敢不敢在实践队办公室门口撒泡尿？”

　　陆寻急忙问道：“我去！小马哥，你说要感激周辅导员，就送这礼物？”

　　“怎么样？这份厚礼够实在吧。”

　　“不是……这撒泡尿和送礼有啥关系？”

　　“这你就不懂了吧。以前丐帮子弟要对谁表示尊重，都要朝他吐口水。我这泡尿，也算是表达了对周辅导员滔滔不绝的敬意了吧。”

　　陆寻还是有点不放心：“要是被逮到，要脱裤游街呀。”

　　“废话真多，你们到底去还是不去？”

　　“我去！”杨冲喊道。他想到支教名额分明是雪竹让出来的，周明镜非要说是自己争取到的。杨冲心想：“这泡尿倒要照一照你是人还是妖。”

　　“哥几个，上！”

　　......

　　期末复习，图书馆里挤满了人。大三第二学期的课程虽不多，但杨冲还是担心会挂科，他得早早到图书馆占个位看看书，他感觉自己都要被那股好学的劲头给感动到了。

　　这天，他五点多起床。

　　洗漱完后赶到图书馆门口，他发现图书馆门口早已经站着三个人，这年头竟然还有那么好学的人，他感觉到有点惊讶。

　　天微微亮，图书馆还没有开门。

　　他排在队伍后面，发现前面站着的都是其他系不认识的女生，他也不好搭讪，静静地站着等开门。

　　大约过了半个小时，图书馆门外已经排了两条长队，队伍已经塞到图书馆下的喷泉广场了。

　　杨冲回过头看着排队的势头，暗自庆幸今天没有赖床。这年头，好学的人真的太多了。

　　杨冲心想：“他们也就期末看看书，平时都干嘛去了？”

　　印象中他也经常会翘课。他很认同马韵对翘课一说的看法：“大学的课程很重要，经常翘课的人说明他生活比上课更重要。”

　　上课期间，杨冲经常看到马韵躺在宿舍里睡觉。

　　为了不打扰他的美梦，杨冲也把被子盖过头，呼呼直睡。

　　杨冲在阅览室里看着资料，忽然手机收到了一条信息，陆寻发来的。

　　“往前面看过来。”

　　杨冲抬起头扫视，看到陆寻站在前面不远书架旁，朝他露出一脸怪笑。

　　杨冲好奇陆寻怎么会在图书馆，平时他多半在宿舍里睡觉的。他把书包放在椅子上，走过去问陆寻怎么回事。

　　“早上七点，我起了个早床，打算来图书馆霸个座位复习，结果这帮孙子一大早就把位置坐满了。”

　　杨冲嘲讽道：“老陆，你是多久没有来过图书馆了，咱们学校的馆情你还不清楚吗？”

　　陆寻一脸茫然。

　　杨冲沉默。他觉得就这件事上，他和陆寻是不同世界的人。

　　“没办法，想浪子回头都没机会。没有座位复习，我就回宿舍补觉了哈。对了，我昨晚约了萧潇说下午请她吃饭，到时你也一起去。”

　　“我去是哪门子事呀？”

　　“你就当是帮帮我，好好复习，我先走啦！”

　　看到陆寻摸着秃头走出阅览室，杨冲耸了耸肩，回到了自己座位。

　　“就那秃头，活该一辈子单身！”

　　......

　　萧潇身着一袭白色连衣裙进来的时候，陆寻目不转睛地盯着她看。杨冲觉得此时的萧潇简直亮瞎了陆寻的眼。

　　这是金海广场附近一家不错的西餐厅，杨冲和雪竹之前来这里吃过牛扒。只是这里的东西太贵，吃完牛扒后，杨冲心痛了一个星期。

　　这年头，谈恋爱烧钱，不谈恋爱烧纸。就杨冲这种人，谈恋爱依然得源源不断在烧纸。

　　陆寻执意要到这里与萧潇约会。“吃的是情调，你不懂的。”他对杨冲说。

　　杨冲拿起菜单看了看，对陆寻说：“老陆，这就是你不对了。是你硬把我带来当电灯泡的。”
　　“谁让萧潇是你根正苗红的师妹，我要不打着你的旗号，她可能不会来。”

　　“我就知道你没安好心。”

　　“哥们一把年纪了，女孩子的手都没摸过。你就当帮帮我吧。”

　　“你真的喜欢萧潇？”

　　“废话！每次看到她我老脸就红，嘴巴打结。你说是不是喜欢。”

　　杨冲不再说什么，他们坐在座位上等待萧潇的到来。

　　大学时的班主任基本都只是挂个名号，真正发挥班主任作用的是班主任助理。班主任助理一般从对应班的师兄或师姐中产生。杨冲就这样成了萧潇读书时的班主任助理。

　　萧潇没有继续插本，而是选择在家附近的美容院当一名美容师。

　　萧潇踏着红色高跟鞋，微微甩了甩头，把一袭长发轻轻拨到耳背。杨冲看着她坐在他们对面，一股浓郁的香气扑鼻而来，他感觉这位大学里单纯的小师妹，而今多了几分妩媚。

　　“师兄，你来了很久了吗？点菜了吗？”萧潇直接忽略了陆寻。

　　“这不是等你过来再点嘛。”杨冲看了一眼陆寻，发现他正埋头看着菜单。

　　“不用那么客气了。这样吧，你们喜欢什么就点，等会我来埋单。”

　　“这哪好意思呀，说好今天陆寻请客的。”

　　杨冲看着陆寻还在继续盯着菜单头也不抬，气氛显得有点尴尬。

　　“我靠！今天是你来约会还是我来约会呀！”他心里暗骂陆寻。

　　杨冲问萧潇最近店里打工辛不辛苦，有没有受欺负之类的话。萧潇笑容满面地一一回应着。
　　这时西餐已经点好上桌，服务员给陆寻递过一杯柠檬汁，陆寻慌乱之中把杯子碰倒在地，玻璃杯碎了一地。

　　服务员俯身小心翼翼地收拾着，陆寻额头溢出了不少细小的汗珠。

　　期间杨冲悄悄踩了几次陆寻的脚，暗示他要对萧潇说说话。陆寻只是一味傻笑地盯着萧潇看。

　　杨冲和萧潇又聊了以前的一些趣事，萧潇不时咧嘴笑起来，“师兄还是那么有趣。”

　　约莫过了一个小时，三人从西餐厅里走出来。杨冲扯着陆寻，提议让陆寻送她回家。

　　萧潇婉拒道：“不用了，我自己回去就好。有空常联系。”说完，她上了一辆停在路边的黑色皇冠。

　　萧潇的身影在步行街转角消失，陆寻的目光还在追寻着，炙热又迷茫。

　　......

　　陆寻从北门街道上买了一大袋香蕉和杨冲一起坐在椰林石凳上。

　　自从萧潇离开后，陆寻回来时沉默不语，杨冲知道他心情不好，只疾步跟在他的身后。杨冲觉得西餐厅约会奇葩得可载入史册。他要是把陆续约会一言不发，只傻呵呵地盯着萧潇看了一个小时的事告诉马韵和柯强，估计他们得笑喷。

　　杨冲陪陆寻坐在石凳上，陆寻把一袋香蕉放在石凳旁。

　　橙黄的路灯照射着椰林里昏暗的小路，杨冲看到陆寻正目不转睛地盯着从不远处走过来的一对美女，待她们挺着婀娜身姿走远后，他从袋子里掰开两条香蕉塞满了嘴。

　　“你这是要干什么，刚才没吃饱还是被萧潇刺激到了？”

　　“别废话，看到一个美女经过，就吃一条香蕉。”

　　杨冲觉得这提议挺逗，他说：“好！”

　　一晚上下来，两人撑得够呛。

　　陆寻摸着圆滚滚的肚子喊道：“舒服多了。”

　　杨冲扶着石凳艰难地站了起来：“舒服了就回去吧。”

　　“如此良辰美景，我不得不吟诗一首。”陆续抬头看着一轮皓月当空，椰树在月色中变得棱角分明。椰树叶在晚风中显得尖锐无比，似乎要划破了夜空。偌大的椰林人来人往，笑声嘈杂。

　　“校园闹哄哄，美女可不少。
　　城市空寂寂，闲客有几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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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新人新文，感谢指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