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是当时携手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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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觅湘以往给人的印象总是活泼开朗的，虽说自先帝崩殂后她便消瘦许多，却是褪去了少女稚气，比以往更添了几分芙蓉出水、温柔纤细。
可如今她躺在床榻上昏迷不醒、生死未卜，才更让人意识到她的虚弱。
她颈间那一抹若有若无的鲜红更让人心中刺痛。
茂则想要握住她瘦弱的手，却又在轻轻触碰她冰冷肌肤的那一刻有所瑟缩。
他本以为躲着公主是为了公主好，可是如今公主变成了这样，也是他一手造成，这让他以后如何再面对她？
赵祯见他默然，便对一旁的曹丹姝道：“曹娘子，我送你去包扎一下伤口吧。”
曹丹姝也明白茂则心中必然乱成一团，她不好打扰，便应了下来。
屋内终于只剩下他们两个人，茂则看着她，又想到她年幼时在宫墙上虔诚许愿的样子、她作画时分外专注的样子、她每每听他说话时恨不得刻在心底的样子……那样鲜活又美好，却被他亲手毁灭。
他隐忍了这么多究竟是为什么？难道是为了今日痛哭流涕、追悔莫及吗？
茂则轻轻拾起她的手，将那只曾经紧紧牵着自己的手拢在掌心，低声呢喃道：“公主……觅湘。你不要弃茂则而去，我何尝不愿意朝朝暮暮陪伴在你身边，与你结为夫妻、比翼同飞，可世俗不允许一个内官、一个太监，与高不可攀的公主一起……正因为不想伤害公主，茂则才推开了公主。”
他努力想要捂热那只手，接着道：“但我却忘了，觅湘远比我要勇敢，可以不顾一切接纳我。我却因为自己所谓的‘爱’，借着‘大义’去伤害我真正的爱人，窃喜公主或许会因此而一直惦念我……我是有恨，恨自己不能以夫君的身份陪伴在公主身边，在将来要看着公主与另一个男子相濡以沫、和睦一生，我心中甚至卑劣地希望时间永远同在玉清观的那几年，公主只依赖我一人……”
茂则攥紧了她的指尖，道：“可倘若觅湘都不怕，茂则又有何恐惧？只要公主可以醒来，这一生一世、永生永世，哪怕公主弃茂则如敝履，我也不会再离开公主半步。”
他说完却又不免自嘲，倘若他能早早放下那“远远观望”的想法，公主又如何想到自戕？
她比他想象中还要更加害怕孤独，害怕失去他。
入夜后，赵觅湘果然起了高烧，茂则如以往一般亲自陪伴在她的身边，轻声诉说着他们过去的事情，这样接连照顾了三四天，赵觅湘的身体才有所好转，双环见他这样，连续劝了好久茂则才去休息，将她交由双环照顾。
元亨元生兄弟两个站在门外，元亨忧心忡忡地问道：“姨姨什么时候才好呢？她好像比以前更瘦了……”
元生嘘了一声，道：“别吵着她。”
双环冲两个孩子摆摆手，小声道：“快看你们的书去！等你们姨姨醒来，张先生要考你们的功课的。”
兄弟两个刚被赶走，躺在榻上的公主便悠悠转醒，睁开疲惫的眼睛，茫然地望着房梁，轻声道：“我死了吗？”
她只要说话便会牵动脖颈上的伤口，不由吃痛地吸了一口气。
双环见她终于醒了，惊喜万分，道：“公主总算醒了！我这就去叫张先生！”
赵觅湘却拉住她的衣袖，道：“别去叫他……”
双环这才想起什么，道：“张先生守了公主好几日未曾合眼，是要好好休息一番，等他睡醒了我再叫他。”
赵觅湘却决然道：“我不要见他……我再也……再也不要……他若来了，你便赶走他。”
她说话细如蚊声，双环只听到“不要见他”四字，忧心道：“公主……公主何必去钻牛角尖呢？张先生虽然嘴硬，可他的心思早就是昭然若揭的了……就是官家，不也未曾说什么吗？”
赵觅湘垂着眼，低声道：“是他先不要我的。”她转了话头，道：“我梦到了爹爹和嬢嬢，他们叫我好好活着，我就不会再去寻死……哪怕只是为他们活着。”
她这样更让双环窝心，她还想再劝，赵觅湘却已经闭上了眼，只留她叹息：
“公主……”
茂则只睡了两个时辰便再也无法安睡，他起身走到赵觅湘屋前，正要推门进去，双环却已经开口低声道：“张先生。”
茂则一怔，问道：“怎么了？她又起热了吗？”
“不……”双环见赵觅湘睡得熟，这才起身走到屋外，合上门道：“公主之前醒了。”
茂则先是有一瞬的茫然，随后立刻流露出了喜悦的神色，道：“我……”
双环努力斟酌着言辞，可却无论如何也找不到更加委婉的字眼，只好道：“但是……公主不愿再见张先生。”
他脸上生一般的喜悦僵住了，许久之后才如烟消云散一般渐渐消失，他张了张嘴，欲言又止，许久之后才哂然一笑，颤着声音道：“是我的错……她怎么会不怨恨我呢……”
他虽未曾痛哭流涕，可寥寥几句却又直戳人心，双环更加不忍，安慰道：“张先生……公主或许只是一时想不开罢了……”
“我明白。”茂则转过身，道：“我怎么会不明白呢。”
双环终究还是无法再安慰开解这一双人，只好默然。
赵祯对于两人之间的事情自然也心知肚明，见妹妹身体渐渐好转，也不再那样抵触回宫，便提出要接她回宫住着，赵觅湘竟也答应了。
他心中到底不认同茂则与赵觅湘之间的感情，纵使他们曾两情相悦，但张茂则一个内官能给予赵觅湘什么呢？哪怕赵觅湘一辈子不愿不嫁人，也不会比和一个内官一往情深更荒唐。
这京中难道没有比张茂则强十倍、百倍的郎君吗？赵觅湘既然已经没有公主封号，为他找一个合适的官宦人家做夫家是再好不过的了。
赵祯心情好了许多，便又赐下许多东西给双环，让她将两个孩子送去书院读书，又给她两个仆从，帮着她照顾身体不好的丈夫，权当做是圆了赵觅湘与双环这些年的主仆情分了。
至于张茂则，赵祯思虑再三，还是让他一同回宫，暂时安置在自己身边，免得一不小心传出去他与妹妹之间的闲话。
这一番安排下来，赵祯觉得分外妥帖，想着自己也算未曾食言，以后便能替大嬢嬢好好照顾圆子了。
作者有话说
第21章 是当时携手处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