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雪》韩破晓

31、第三十章 殇

　　还没缓过神来的我微微一愣，有些反应不过来夏子谦在说什么。
　　“电话是卢平打来的吧？”他干脆直接挑明。脸上冷峻的表情明显透露出，不管过去多少个四年，他对卢平的厌恶依旧不会有任何改变。
　　不知道为什么，从他口中听到卢平的名字让我觉得格外尴尬。
　　“嗯。他今天来医院找我。”我老实地回答。
　　“然后呢，”他面色不豫，“你又心动了？”口气冷得让人不舒服。“还是说，你从未对他忘情？”
　　虽然知道他说的事实，但是深藏的心事被人血淋淋的翻开，还是让我觉得难堪。“你干吗说的我好像花痴一样。”什么叫“又动心”？什么叫“从未对他忘情”？“她本来就是我的男朋友。”就算我们聚少离多，就算我们之间有多到数不清的障碍。这仍是不容否认的事实。
　　“男朋友？！”夏子谦冷哼一声，“有哪个男朋友可以和女朋友一别四年，却连想见一面的冲动都没有？”
　　不知道是安慰自己还是反驳夏子谦，我反射性地叫道：“你怎么知道他没有想过？”
　　“我不需要知道。”夏子谦脸上的讪笑让我的心一寸一寸下沉，“他回来过么？回来看过你么？”他残忍地指出我不愿承认的事实。
　　他没有。一次也没有。
　　所以，我没有话反驳。
　　四年里，在我们有限的交流中，他从未提过回来的事情。我不知道这四年中他是否回来过，但至少可以确定，他就算回来也不曾找过我。所以，我宁可相信他没有回来。
　　“我们有我们的相处方式。”我死撑着最后一点气力，强辩道。可是有气无力地话语听起来没有丝毫说服力。
　　“什么相处方式？”夏子谦却没有打算放过我，继续无情地剖析，“柏拉图式？还是说，他有更特别的‘卢平式’？几句甜言蜜语就骗得你团团转，一顶‘女朋友’的帽子就足以让你傻乎乎的痴等十年八年，还觉得心甘情愿。而他呢，却像一只没有线束缚的风筝，无所顾忌，飞得自由自在，等到累了厌了，就回到你的身边，美其名曰是‘尽男朋友的义务’，实际上不过是拿你做替补。”
　　“够了。不要再说了。”我出声阻止他，低哑的嗓音里微微带有哭腔。
　　“不够！”夏子谦断然回绝我的要求。“我看不下去了，也不想再忍了。今天我要点醒你。就算知道你会伤心、会难过，也要点醒你。”他走过来，一把拉过我的手，指着我手中的电话狠狠地说：“你问问你自己，这四年来他给过你什么。几通电话，还是几封电子邮件？他每天在做什么，和什么人交朋友，有什么开心的事情，难过的事情，你知道么？他向你提过么？”
　　他没有。他的生活，他的计划，他的喜怒哀乐，他从来不曾向我提及。
　　“他就算告诉我也没用，隔着那么远的距离，我根本帮不到他。”我说出一个连自己都很难信服的理由。
　　“这根本算不上借口。”夏子谦无情地戳破我托辞里的漏洞，“情侣间相互倾诉是一种维系感情的方式。倾诉本身并不是为了寻求解决问题的方法，而是想要和对方分享，想要对方聆听自己生命里的痕迹。”
　　“他不曾向你倾诉过，对不对？”夏子谦一针见血地问道，“为什么？因为不想，觉得没有必要，还是他根本想不到要告诉你？”
　　是了。他为什么从来不告诉我他的生活。是不想让我知道，还是觉得我没有必要知道，或是，他的心里根本没有我，所以根本想不到告诉我？
　　夏子谦的每一句就像用刀尖无情地刺进我的心口。刀锋够利，下手也够准，我心痛欲死，血流满地，却死不了，只能一下又一下硬生生忍受这至极的痛苦。
　　“我也没有事事向他报备。”我仍然试图辩解，不仅是为了反驳夏子谦，更多的是想安慰自己。
　　“所以呢，你的意思是，他索性也赌气不告诉你？”夏子谦冷哼一声，仿佛我的话可笑至极，“还是说，他根本不在乎你做了什么，你报不报备对他而言根本不重要。”
　　他点出的是我不曾想过的尖锐和难堪。或者说，是我一直逃避而不愿看清的事实。一阵寒意窜过心底，我几乎可以想象此刻的自己脸上血色尽褪，面容苍白。
　　“夏雪，他早就看透了你。”夏子谦看见我发白的脸色，语气稍软，微微叹息道，“他知道你的性子，更知道你对他的感情。所以他很放心，不需要在你身边，甚至不需要过问你的生活就可以确保你的心不会有丝毫背叛。可是你呢？你扪心自问，你对他也有一样的信心么？你可以说服你自己他对你一如你对他一样么？”
　　“夏雪，我并不想欺骗你，这几年在英国，我交过其他的女朋友，也有过很开心的日子。”
　　“夏雪，还有一件事情，我想卢平可能也没有对你提过。他在英国的这段时间，有一个交往两年多的女朋友。”
　　不知怎么的，那些四年来我自以为淡忘的话又浮现在脑海中，字字句句，无比清晰。
　　心房的位置蓦然一阵绞痛，让我几乎喘不过气来。
　　“为什么好好的要说这些话？”我望着夏子谦，犹如翻天巨浪一样袭来的痛苦让我几乎没有气力发出声音。
　　“因为我不想你再受伤害，我希望你可以真正幸福快乐。而卢平，给不了你这些。”夏子谦一字一句地说着，眼神里有微微的伤痛还有不容忽视的坚决。
　　“你若真的希望我快乐，就不该说这些。”我轻轻道。虽然明白他字字句句都是为我好，可可是心里难言的痛苦让我不能自控地说出带刺的话，仿佛这样就可以减轻自己的伤痛。
　　夏子谦并不气，轻轻扶住我的肩，好声好气地劝道，“夏雪，逃避不是办法。不面对不代表问题不存在。这些话就算我今天不说，你心里也明白的，不是吗？”
　　是的。他说的这些道理，我何尝不懂，只是说易行难，十多年的爱恋的，不是说放就能放的。
　　眼泪一滴滴落下。
　　“我该怎么办？”满心的慌乱和无所适从，突然之间我觉得自己全无主意。
　　夏子谦轻轻揽住我，大手轻柔的抚着我的发顶。“夏雪，我知道放弃很痛苦，可是长痛不如短痛，更何况这份感情羁绊了你十来年。那些看似无形的伤害如果再来一次，我甚至不敢确定你是否还能承受得住。”
　　“不管他对你来说多么特别，都放弃吧。好不好？”第一次听见夏子谦说出这么柔软的声音，温柔得像是劝哄。
　　有一瞬间我几乎以为自己的心在动摇。
　　可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