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问崎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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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期的素还真性格并未定型，他会优柔寡断也会专断独行。在尖锐锋芒和藏招纳拙之间，让人徒生不解。是以才会有曾经的同道弃他而去，亦会有一直相信他的人带着不解为他丧命。
直到，崎路人的死。
他的死像一粒种子，引出了素还真的蜕变，亦植在了素还真心底，在很久的以后酝成问天一誓。
是以，崎路人不得不死。
就连他自己也是这么以为，所以当他看到面目完好、双手仍在的风采铃站在他面前的时候，他的第一反应是——
“此处莫非是死后的世界？风采铃你还是死了吗？”
他记得自己在重伤垂死的时候，被鬼王棺拖出了千邪洞用以要挟素还真。
鬼王棺要挟素还真的手段与要挟他的时候一样，只是筹码从风采铃换成了他自己。
“只要你进入千邪洞，崎路人便可得到安全，风采铃亦是如此。”
相同的条件，换来的却是不同的结果。
素还真不肯答应。
从后背传一阵撕心裂肺之痛后，他只觉浑身血液皆涌上了喉头，再然后，他只来得及对素还真说上一句“我总算是真正的了解你”之后，便什么都不知道了。
他应该已经死了，只是风采铃……
看着崎路人的目光有些复杂，风采铃摇了摇头道：“我没有死，可你却死了。”
曾经针锋相对的两个人因缘变成了师兄妹，如今，曾经的施害者却因为救她失去性命。而那个让他失去性命的人，又正是将自己带来这里的人。
世事难料，恩怨难解。
崎路人不解：“这……那你怎会没事？”又怎会见到死后的他。
叹了一声，风采铃将自己是如何被带到这里来的事说与了他听，又将鹤轻尘离开前留下的选择摆在了他的面前。
风采铃道：“道长说，你有两条路可以走：一者轮回转世，一者成为鬼修。”
“这么说，千邪洞的风采铃是假的。可……此人明明救了你，为何不告诉素还真？以致鬼王棺能够行这等险恶诡计？”未能判断鹤轻尘善恶，对于他给出的选择，崎路人自是不肯轻易做下。
风采铃答非所问：“他说杀你的人，是他。”
“这……杀我的明明是……等等！他就是鬼王棺？！”
风采铃应了一声：“即便不是，恐怕联系亦是千丝万缕。”
“鬼王棺究竟有什么阴谋？不行！风采铃你跟我离开这里。”
风采铃让开了他，然后道：“歧路人，你还是这样的冲动。”
“鬼王棺是阴谋者，大邪魔，他的地方你怎么能安心待下去？！之前你就应该想办法把这事情告诉素还真，让他早些防范！而不是看着他因为你众叛亲离！”说到后来，崎路人的话已近乎责备。
风采铃冷了脸，崎路人怀疑鹤轻尘她可以理解，可他不能怀疑她对素还真的用心。
“我是素还真的妻子。”
轻声一语，落地却似千斤——掷地有声。
崎路人不语，他只是觉得，既然千邪洞的风采铃是假，那只要真的风采铃一个消息，正道那边就不用像现在这样分崩离析。
对于他自己的死，他倒是忘了记这一笔。
知道他是全心在为素还真着想，风采铃心下一软，开口却道：“对于这间屋子，你有何感觉？”
崎路人咦了一声。魂魄之体，于命轨生机感应更深，此处可见的命运轨迹，清晰的像是一根一根的线。
可让他惊疑的却是，这些线都缠在风采铃身边，而他的周身却是干干净净，轨迹全无。
他的天命已尽。
“此地就连凡人都可见天机。”
“你想说什么？”崎路人的心有些乱，乱得他没法冷静思考。
“于你，也许道长不是不救，而是不能救。”
“这不是他对付素还真的理由。”
“也许，这就是他的天命呢？”
“天命若是为恶，逆天而行又何妨？”
“可能是有不得不为的理由？”
“什么理由？”
“这也是我想知道的。”
这山谷里的一切都太过奇特，风采铃有理由相信这座山谷的拥有者恐怕真有逆天之能。可无论是救自己，还是保下崎路人，他的方法都太过迂回隐蔽，让人不得不怀疑他是否另有忌惮。
只希望这“忌惮”不会威胁到她的丈夫和儿子。
算是被她的话暂时安抚，崎路人没了一开始的剑拔弩张，只是关于那个鹤轻尘留下的选择，他却是要见过鹤轻尘之后才肯定下。
何况，他也不觉得自己不会有第三条路可以走。
携天下第一棺四千年灵气回到无生谷的鹤轻尘在见到以魂体形态四处晃荡的崎路人的时候并无半点反应。
目含敌意，语带探究，崎路人走到他的面前，然后道：“杀了人，连句道歉都没有吗？”
“你天命已尽。”
“我不信你没有逆天之能。”
“顺天应时。”
“你这是善恶不分！”
“善有流弊，恶有远利。”
“利为何？弊为何？”
“素还真会改变。”
“仅此而已？”
“紫锦囊是一页书，一页书复生之机在千邪洞。”
“你究竟是什么人？”
鹤轻尘的回答让崎路人明白了很多事，比如紫锦囊的尸体为何会死于七十年前，比如素还真不肯见鬼王棺的理由。可相对的，他的答案也带来了太多疑问。
既然这些事他早已知道，那他为何还要去找那些知情人的麻烦？若是单纯的善，那就与素还真把话说清，若是纯粹的恶，那他大可用他知道的这些去对付素还真和一页书。可偏偏，他就是这么不上不下，仿佛在照本宣科。
“鬼王棺于我一如紫锦囊于一页书。”至于鹤轻尘是什么人，他依旧只字未提。
灵气有如实质一般从鹤轻尘的身上散佚，混入山谷的灵气之中，维持着山谷的运行。
崎路人直到这时才注意到他的情况，一个“你”字刚刚出口，便被鹤轻尘打断。
“不想变成山精鬼怪就回到屋子里去。”
此时的无生谷内地气翻涌，崎路人的魂体若与地气牵扯，很可能会被困在山谷之中成为山灵。
复杂地看了鹤轻尘一眼，崎路人终究是回屋找风采铃去了。
崎路人一走，鹤轻尘便加快了身上灵力的传出速度。这么多年来，无生谷维持运转的灵力皆是由他提供。不过，就算不提供给无生谷，以他魂体上的伤来看，那些灵力也只能是白白浪费。
只是，此番供给过后，又得麻烦化体去找邪灵麻烦了。好在，现在在大部分人眼里，风采铃已经死了，化体也有大把时间可以浪费。
在鹤轻尘这次来道境之前，天下第一棺被业途灵偷袭，四千年灵力尽落鬼王棺之手。同一天，花影人招降素还真，为了打击素还真，鬼王棺与业途灵在千邪洞放火，意图将风采铃之死作为压垮素还真的最后一根稻草。
最终，万俟焉重伤，天下第一棺身死，素还真诈降于花影人，千邪洞付之一炬，秦假仙等人对素还真误解更深。
千邪洞内火光冲天，释迦树灵光忽闪，欲纳风采铃入光圈内护他安危。
面对火焰毫无反应的风采铃挪目向树，摇了摇头，淡淡道：“不必。”
伪装化去，行至释迦树旁，反以自身灵力护住释迦树的人，粉裙黑发，站若劲松，一身冷然气质，叫洞中火焰温度都低上了几分。
“留着灵力，早些恢复吧。”
光影一闪之后，释迦树复又沉寂。
苦境之中，素还真将诛邪一事交与了四个年轻人，自己则一边与花影人周旋，一边暗中进行一页书复生之事。
而在灭境，素续缘正在经历众天的炼心试炼。
行至路中途，素续缘见到几个小孩被人捆在柱子上，旁边有两个大人手里拿着刀，其中一人刀口所向正是其中一名孩童心脏。
“叔叔，请你们住手好吗？”
那人自是不肯，并以食童子心可长生不老为由欲留素续缘。
素续缘以人皆有幼年，那童子心与成人心又何来差别相与辩驳。
那人不听，只道素续缘较另外几个童子更为聪明，便说只要续缘留下，他们便放了另外几个小孩。
素续缘道：“只要你将这些小孩放走，续缘可以答应你们任何要求。”
将小孩都放走，那人道：“人都放了，你的心给我们吃啦。”
续缘自胸前把平安扣拉出，递到他们面前，然后道：“要杀要剐随你们啦，可是能不能拜托一下，帮我把这枚平安扣放到法佛院去。”
“为什么要放到那里去？”
“这是一个大姐姐给我的，我一直在等他回来。可现在他回来也找不见我了，我想让平安扣告诉大姐姐不用找我了。”
素续缘话音刚落，一阵风过，其他的人全部消失不见，站在他面前的，是一位头顶高帽的老者。
老者正是众天。
自众天口中，素续缘终于详细的知道了三途判的存在与危害。
“若非梵天在云驾之时请托我释至明塔以及佛言枷锁擒拿三途判，相信今天灭境已经成为三途判的天下了。”
“既然梵天能收服三途判，为何他自己不动手？”
“若非梵天有事要往苦境寻友，相信三途判早就被他消灭了。”
最终，众天将一切归于天意。而如今的天意，就是要素续缘去承担这诛邪的任务。
众天说：“该是你担起灭邪任务，你就必须要负起责任，不可退缩，不可胆怯。”
若是化体在，他定会想要替已被这沉重任务压得有些怯步的素续缘问上一句“凭什么？”
可是现在，无人护着的素续缘只得握紧了平安扣，承下了这所谓的天命，只等诞登挫骨完成的那一天，入苦境，诛邪魔。
九脉界界线之外，素续缘遇到那几个孩童所在，鹤轻尘冷然静立，然后，挥袖扬尘，转身而去。
作者有话说
第10章 问崎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