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欲曙》misono初

43、Chapter 43

　　作为审讯组成员的周佳反而没有参与这次的审问。周甫主讯问，要关谦帮忙做笔录。
　　“这玩意儿怎么写不用我教你吧？”正式提审前，周甫拿着记录用纸问关谦。
　　“大概知道。”关谦翻了翻空白的横线本子，“把周哥你说的和那个嫌疑犯说的都记下来，对吧？”
　　周甫一巴掌拍在关谦脑后，笑得很是宽厚，“知道这次要审的是什么样的人吗？”
　　“听说叫巴支，是炽盛这个组织里的成员。”关谦说。
　　“那你说说这个炽盛是什么性质的组织？”周甫倚在桌子上，点了根烟。
　　“……”关谦皱起眉，被周甫这几个问题问的有些犹疑，“我不清楚，请周哥指点。”
　　“年轻啊，年轻好。”周甫掸掸烟灰，语气加重几分，“那就是违法犯罪组织，不管它用什么手段通过了成立审查，从今天你要记住，他们就是一群罪犯，一群亡命之徒，嫌疑犯这个名头他们还不配。”
　　“是……”
　　“这回知道笔录怎么写了？”
　　“……知道了。”
　　关谦拿起笔，下意识看了一眼上方的监控。旁边的前辈“好心”提醒，“那东西不需要。”
　　不需要的时候就不必开。
　　被提审的巴支很快从另外的入口进来，被按到房间中央的椅子上，牢牢拷住。即使在这种地方，被这么对待，这个人却正像他那出入法律边界线的身份一样，懒散的姿态全然不将坐于前方的“正义”放在眼中。
　　在打量了一番关谦后，更是发出讥讽的笑声：“你们头儿就派这样的愣头青来审问？趁早回去吧。”
　　关谦：“……”
　　见关谦不吭气，巴支又睨向周甫：“这不是周组长吗，最近改行来审人了？”
　　周甫皮笑肉不笑，“来见见老朋友。”
　　“谁他妈跟你是老朋友。”巴支突然骂起来。
　　周甫也不理会，等巴支骂够了，这才慢条斯理地从最基本的内容开始讯问起来。
　　男人睁着一双浑浊的眼睛，不回答周甫的任何问题，只是抓到一个点就破口大骂。
　　他绑架两名苍穹集团的员工已经证据确凿，倒也不必太过在意口供的取证。周甫也不和他纠缠，一个问题问两遍不回答就略过进行下一个问题。
　　等到关谦觉得有关这件案子的问题都已经问过了，周甫忽然抛出一个听起来没什么关系的案件来。
　　“上个月我们查到一批从百川港来的走私货，这批走私货的接头地点就在你藏身的那栋废弃大楼，且时间也对得上，我们怀疑你与这起走私有关。你有什么话要说？”
　　那起走私是一批精神、麻醉药品，目前是联合办案的状态，不过之前苏队的意思是意思意思就算，郡卫队没那么多闲心管其他无能部门的破事。
　　但是周甫问了，关谦还是记下来。
　　周甫这话一出，巴支就明白事情不对劲了。
　　男人脸颊的肌肉抽动着，动作激烈起来。他很想搬起这椅子给前面那个道貌岸然的东西狠狠来一下，但挣扎徒劳，他能听到的只有镣铐碰撞声和周甫不紧不慢的问话。
　　“对于据实交代的，我们会考虑从轻宽大处理。”周甫说。
　　巴支却忽然扭头望向墙壁，对着墙壁破口大骂，“余罗你过河拆桥，不得好死！”
　　拿笔记录的手稍顿了顿，几秒种后，又继续进行了下去。
　　周甫对于嫌疑犯说出的内容没有太大反应，“你现在的行为是污蔑、恐吓公职人员。”
　　被这么一提点，巴支反而冷静下来，那种满不在乎的神色重新回到他的脸上，只是这次，好像和之前有些不一样。
　　“呵呵……”男人从喉咙里挤出几声冷笑，“我要求更换审讯人员。”
　　“理由？我和你非亲非故，没有恩情，没有私仇，不需要避嫌。这位——今天之前连你长什么样都不知道。”
　　那是，否则的话，现在坐在这里审讯的就不是他周甫了。
　　但结果都会是一样的。
　　巴□□双精明的小眼睛在关谦的脸上逡巡，“新人吧？想不想听听你头儿的八卦？”
　　关谦没说话，旁边周甫走到巴支面前，直接一个耳光把人扇的话都讲不清楚，转身推着瞠目结舌的关谦出了审讯室，面上仍然一副风淡云轻，“你是第一次面对这些人，审讯的时候他们为了替自己开脱什么都能说出来，但是给不出切实证据的都不用理会。”
　　关谦笑容尴尬，附和着周甫的话，“没有周哥懂得多……”
　　就算出外勤时面对过更为危险的生死冲突，一时之间让他接受刚刚的事情仍有些困难。
　　虽说不是什么正经八百的三好学生，年少时也时常习惯于诉诸暴力，但好歹集训时也被反复强调过各种“规章制度”，结果这些制度就在刚刚的一瞬间都被打破得一干二净。
　　这位打破规章的前辈还颇为亲切的邀请他共进午餐，关谦不由为难，“我中午约了人……”
　　关谦还没说完，周甫立刻心领神会，也不强留，“快去吧，准你早点午休。”

　　午饭和田夏一起吃的。到下午，晚上值班的同事说是要和女朋友去约会，拜托关谦帮忙。关谦答应下来，下班之后送走了其他人，整个办公楼里就剩下关谦和大厅里的保安。

　　还有被关押在这里的绑架苍穹员工的那个犯人。
　　郡卫队没有专门关押犯人的地方，如果已经定性就会移交其他方面负责后续事宜。在设有审讯室的区域更靠里的两个小房间，是用来临时关押这些人的地方。
　　房间有布置缚灵力场，好坏参半。好处是嫌疑人关在里面，无法使用能力，也就无法逃跑。坏处是，郡卫队的队员进入房间也会受到影响。
　　房间外，关谦在门口停下脚步，从口袋里掏出磁卡，打开门旁的电子锁。
　　“滴——”
　　提示音响了三声，从门锁内部传来“喀嚓”一声。关谦推开房门，走进房间，反手将门关上。
　　巴支双手被绑在一个角落里。对付不同的御者总有不同的办法，除了某类器御，基本关进这个小房间里绑上就没问题。
　　听到有声音，男人睁开精明的眼睛，往门口瞅了一眼，咧嘴一笑，“小年轻还没下班啊？怎么着，又要审我了？唉，都不是我看不起你们，就凭你们那水平，还想问出什么来？”
　　“……”关谦站在门口看着他，“我来问关于余罗的事情。”
　　巴支顿时爆发出一阵讽刺的笑声，“果然年轻人就是血气方刚啊，既然你想知道，我也不是不能告诉你，说说你都想知道什么？”
　　关谦皱起眉，说实话，他想知道的连他自己都不知道，但是白天发生的事情，令他十分在意。那个时候巴支想要说的，是被周甫用暴力手段强行打断的。尽管后来周甫特意强调，这种无凭无据的诬陷不必相信，但是，如果巴支真的什么都不知道，作为余罗心腹的周甫没必要那么做。
　　男人见他犹豫，裂开嘴笑了笑，“我说年轻人，我记得上午那阵儿你说你叫关谦？”
　　关谦：“……”
　　调查之前出示证明是正常流程，没想到这个人竟然还记得他的名字。
　　“我虽然还没到一把年纪，但这记性也不大好了。就想起来那条泥鳅以前和一个小姑娘在一起混过一段时间，那小姑娘好像也姓关，叫什么……什么来着……”
　　“泥鳅”大约是在说余罗，当初容晔也调侃过余罗的姓氏，谐音就是条“鱼”。
　　关谦知道那个“小姑娘”就是关澜，但他没吭声。
　　巴支自己琢磨了一阵也没想出来，忽然说：“喂，我说你能不能过来把这玩意儿给我解开，这么吊着可不怎么得劲。”
　　关谦没有动。
　　“我不能把你怎么样。”巴支说，“你们不是都把我的枪拿走了，这里也用不了能力，你怕什么啊，比力气，也是年轻人占上风。”
　　关谦始终皱着眉，想起金组长说过的话，“比经验的话，年轻人就没有优势了。”
　　“哈哈哈，说得对说得对。看来你还不傻。”巴支说，“那就走近一点，离这么远说话我都嫌累。”
　　安全距离是三米，这个小房间还没有十平米，关谦仍旧站在原地没有动，“你能把你知道的都告诉我吗？”
　　“那就得看我心情了。”男人换了个姿势，好让自己更舒服一点，“你先想好要问什么吧。”
　　谈判技巧这个东西，集训的时候倒是有涉猎，但是都过了一年时间，关谦脑海里也没留下什么印象。他搜肠刮肚，最后只能凭直觉抛出一条信息。
　　“和余罗交往过的那个人是我姐姐。”
　　男人当场愣住，忽然伸直脖子眯起眼睛上上下下把关谦从里到外几乎都打量了个遍，陡然爆发出一阵狂笑。
　　关谦一时怀疑对方是不是受了什么刺激，“……你没事吧？”
　　巴支没理他，自己蹲墙角笑够了，肩膀还抖着，一双眼睛却格外冷冽，直直盯着关谦。关谦背后不由发毛，就听他说，“你姐姐死了对吧？”
　　关谦忍不住别开目光。
　　他虽然没有回答，但巴支也是个人精，而且对这里面的内情相当清楚的样子，“就是那条泥鳅把她害死的。”
　　“什……”关谦深吸一口气，稳住情绪，眼神有些晃动，从喉咙中吐出的音节愈发艰难，“你……怎么知道？”
　　“哼，这件事简单得很。你要听，我就给你讲讲。”巴支说，“大概就是几年前吧，时间太久了，我记不清。”
　　“五年前。”关谦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