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欲曙》misono初

37、Chapter 37

　　关谦收拾好到楼下的时候，一切看起来还和往常一样。主位无人，容臻向来不在。容晔磨磨蹭蹭吃着东西，容乔恩坐在对面，紧张兮兮小心翼翼，见到关谦下来眼底明显泄露出一丝放松。

　　关谦就和平常一样落座，容晔很快就放下碗表示不吃了，容乔恩对着还没有喝完的牛奶，一时也不知道是要喝完，还是就这么放下。他偷偷瞄了一眼关谦，又偷偷瞄了一眼容晔，发现容晔压根没理他，直接离席，顿时松了口气，捧着杯子按照自己的节奏慢慢喝起来。

　　平时一声不吭的管家突然冒出一句，“大少爷今天吃得太少了，是不合胃口吗？”

　　容晔已经走上楼梯，听到这话，丢给管家一个散发着杀气的眼神。

　　管家立刻轻咳一声，把脸撇向窗外，假装自己刚刚什么都没说过。

　　关谦不由挑了下眉，面不改色继续吃饭。

　　7:30——

　　第一中学早上八点是第一节课时间，在那之前还有半个小时的自习。

　　这会儿容晔还在上学的路上磨蹭。

　　关谦一手拎起双人份的书包，扛在肩上，“你这是突然怎么了？”

　　“啊，那个是‘高三差生幡然醒悟，奋起直追，考上名校’之类的啊。”

　　两手空空，就连书包都要别人背的人如是说。

　　“你想上名校也不用考吧。”关谦说。

　　“不，从今天起，我就是个成年人了，要靠自己的实力为自己挣得一个立足之地了。”容晔振振有词。

　　“我觉得那件事情，首先你还是搬出你家吧。”

　　“革命才刚刚开始，需要卧底敌营。”

　　“……”

　　“你那是什么表情啊，百年大计，徐徐图之啊。”

　　“啊，是吗……”关谦一脸怀疑，旁边隔着一个栏杆是学校的操场，距离正门还有段距离，“你有什么百年大计，我听听？”

　　“那个啊，我还没想好。”容晔一摊手，“我觉得做什么都不错，反而不知道要做什么了。”

　　“……”关谦叹了口气，“想那个之前，你好歹也把成绩弄得好看一点吧。”

　　“小事一桩小事一桩。”容晔摆摆手，走进学校，门口保安大爷已经见怪不怪，挑起眼皮看了一眼，继续低头看报纸。

　　早晨的校园格外安静，从敞开的窗子里传出的朗诵声都被晨起的风吹散不少，听不真切。

　　关谦扯过书包带子，随手将其中一个丢向容晔。书包正砸到容晔脸上，沿着那张四处招蜂引蝶的脸缓缓滑落。

　　容晔被砸得连退几步，抬手接住书包，揉着额头抱怨道：“不要搞突然袭击啊，我这脸很值钱的。”

　　“……”关谦嘴角一抽，对于容晔关注的地方相当无语，“我说你，昨天晚上做噩梦了吧？”

　　“诶？啊啊啊！”容晔一阵惊叫，“我没说梦话吧！”

　　“……”叹口气，“那倒没有。”

　　“那就好那就好。”容晔笑嘻嘻的，看起来完全没把这件事放在心上。

　　关谦哭笑不得，“说梦话这么难以接受吗？”

　　“这很正常啊，人唯一不能控制自己说梦话啊。”

　　“……”

　　“你看啊，要是我说梦话，你趁我睡觉的时候问我什么，我不就都说了吗。”

　　“我为什么要趁你睡觉的时候问啊？”

　　容晔笑了笑，“那自然是不问最好。”

　　关谦眉头一紧，“你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

　　“那肯定会有的啊。”容晔一手拎着书包，一手比比划划的，“我肯定是不会告诉你像是把安全套当气球这种事的啊。不过啊，那个安全套的质量还挺不错的，比气球好多了。”

　　关谦：“……”

　　“哦，到了。从后面进还是前面？”容晔指指门旁的班牌。

　　“老师不在随便。”深受容晔荼毒又开始浮现的不良作风。

　　容晔一把推开教室的门，站在门口思考了半秒，扭头看向关谦，“你不是说老师不在吗？”

　　关谦：“……”

　　讲台上的老师：“……”

　　下午上自习课的时候，两人被班主任一同叫去训话。

　　班主任拿着一份月考成绩单，一个是全校排名第一的，一个是排名最后——全校最后但是又不好教育的。三十岁还如花似玉的班主任眉头紧皱，一脸纠结，“关谦同学，容晔同学，最近有很多科任老师向我反映，说你们课堂表现很很差，还经常打架，有这回事吗？”

　　容晔把头摇得像拨浪鼓，“绝对没有啊，老师，我们是清白的。”

　　清白……班主任没忍住笑了一下，连忙收住，保持严肃看向关谦，“你呢？”

　　“……没有。”

　　“好吧。”班主任没有追究下去，学生就算打打闹闹，只要不上升到人身伤害的地步，还是少管为好，现在的学生太叛逆，管了说不定还变本加厉，“但是，学校的监控记录显示你们每天都迟到，一次两次老师也不是不可以理解通融，但是每天迟到，这就有点说不过去了。”

　　原来在圣清高中的时候，学校管理十分宽松，学校只有两类人，一种是努力学习的，一种是纯混日子的，混日子那种自然有各种办法进入高等学府，至于自甘堕落无法通过考试的，学校根本不会让这类人参加统一考试，要么留级要么劝退。

　　这种情况下，根本不需要自习课。

　　容晔是养成习惯了，关谦也不能不等他，结果就是天天迟到。

　　谁也没傻到拿这个当理由，容晔也懒得找理由，听班主任提起这茬，立刻服软认错，保证下不为例。关谦只看他一眼，就知道明天肯定还会迟到。

　　容晔态度良好，班主任也不能多说什么，象征性地教育了几句，“那容晔同学，你可以回去了。”

　　“好的，谢谢老师对我的关心。”容晔看了一眼关谦，走出办公室，趴在走廊的窗台上看操场上上体育课的高一学生。

　　关谦被留下来，班主任和颜悦色，“坐吧。”

　　“……”关谦看看身后，拉了把椅子过来。

　　“知道老师为什么单独把你留下来吗？”

　　“不知道。”

　　班主任噎了一下，但是各式各样的学生见多了，也就释然，“你的成绩目前来看很好，老师也知道你是个聪明孩子，凭你现在的成绩以后想进入哪所学校都很容易。但是，光凭聪明是不行的，还要努力，平时把时间多用在学习上，少和那些不学习的学生打交道，你们毕竟不一样。”

　　老师拿过成绩单，“你看，咱们班上排名第二的这位同学，平时学习非常努力，和你也只差了几分。再这么下去，说不定就会赶超你了。”

　　见关谦无动于衷，班主任继续道：“老师和你说这些话是为了你好，你现在正处于高三关键期，这是一辈子的事，考上一所好大学，未来的发展会更好。将来走向社会，你就会明白，一个好的文凭是多么重要的事情了。”

　　关谦：“……”他这成绩是考不上学还是怎么回事，说得这么可怕……

　　班主任端起水杯，润了润喉咙，“说说你未来的打算吧，有什么特别想进入的学校吗？”

　　“没有，暂时还没想好。”关谦说。

　　这种情况在学生中很普遍，班主任也没觉得怎么样，“有喜欢的专业吗？”

　　“……没有。”

　　“那有考虑过以后走出学校了，做什么吗？是想自己创业，还是成为科研人员，为国家出一份力？”

　　关谦避开班主任的目光，犹疑道：“……以前倒是考虑过。”

　　班主任点点头，“现在想好了吗？”

　　“……”关谦笑了笑，“我没什么特长，随便找个工作做就可以了。”

　　班主任沉默了一阵，“那也很好，平平淡淡也挺好的。”

　　“……”关谦站起来，“我还有数学卷子没写，先回去了，老师再见。”

　　“行，那你就先回去吧，把老师的话记在心里。就算只是找个普通工作，工资也是有差别的。”班主任说，“去吧。”

　　关谦打开门，脚下被绊了一下，他低头一看，容晔正蹲在门口长蘑菇。

　　他关上门，“你怎么还在这里蹲着？”

　　“等你啊，被老师单独训话的小可怜。”

　　“……”关谦扯起容晔，拉着他往教室走去。

　　容晔一路踉踉跄跄，“怎么了，老师该不会把你骂了吧？”

　　“她问我以后想干什么。”

　　“那你怎么说的啊？”

　　“就随便找个工作。”

　　“啊啊，小谦还真是没出息啊。”容晔立刻插刀，“我还以为你整天看书，立志要成为伟大光明正义的科学家呢。”

　　“我没出息？”关谦松开容晔，“你不一样全校垫底吗？”

　　“可我有理想啊。”容晔义正言辞，“你不能嘲笑一个有理想的人。”

　　“趴在课桌上理所当然地异想天开那种‘理想’吗？”

　　“谁说的啊，我可是打算以后当医生的啊，拿着手术刀收集人体标本什么的，想想就很带劲啊。”

　　“……想想就很变态。”

　　“这是外科医生的浪漫~小谦是不会明白的。”

　　“我还是不要明白比较好。”

　　“反正你又不打算当医生，想明白也明白不了。”容晔上前一步，搂着关谦脖子，“既然小谦没什么想法，大学就和我读同一所吧。”

　　“……哪所？”

　　“知周，知周大学。”容晔放开关谦，一手划开转了半圈，“这学校很符合你的学霸头衔啊，国内排名第一的综合大学，知周说自己排第二，就没人敢说自己排第一了。就算在世界排名上，也是前十有份的。”

　　关谦皱起眉，“我比较担心你到时候落选。”

　　“没事的，反正捐个几百万肯定没问题。”

　　“之前谁说要自力更生的？”

　　“这是前期投资，前期投资。”

　　“……”果然容晔嘴里的“自力更生”从来就没和别人的一样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