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欲曙》misono初

35、Chapter 35

　　“我就是高三1班的班主任，你们，哪位是关谦同学，哪位是容晔同学？”

　　女老师坐在桌前，看着两个“迟到”的转学生。这里是教师休息室，现在是上课时间，留在这里的老师零零星星，都在各自忙着自己的事。

　　容晔“唰”地举起手，“我是容晔。”

　　指指关谦，“他是关谦。”

　　“关同学，容同学。两位之前是在垂云市圣清高中就读吧？课程方面，这里的进度也许会与你们之前就读的学校不太一样。如果有什么问题，一定要及时和老师同学沟通。”

　　“好的好的，我知道了。”容晔笑眯眯点着头，“我脑子笨成绩不好，以后要老师多多费心了。今天早上的事，因为弟弟发烧要照顾他，所以迟到了，麻烦老师了。”

　　关谦默默投过去一个质疑的眼神，一个理由都能用两次了，是不是还能用第三次啊？

　　事实证明，容晔不仅能用第三次，还能用第四次。

　　想翘课了，弟弟发烧了，卖完美兄长人设，弟弟发烧了，就连拒绝告白，弟弟都得发一次烧。

　　容乔恩真是体弱多病啊。

　　坐在教室里认真听课的容乔恩莫名打了个喷嚏。

　　班主任在下一节课刚刚开始的时候将两人领到教室，做完自我介绍，班主任指指班级里还存在的几个空座，“请找地方先坐下吧，马上就要开始上课了。”

　　关谦走到后排的一个空座位上坐下，旁边的女生正满心期待地看着容晔。还站在讲台上的少年随意一扫，长腿一迈，直接在门口的位置坐下了。

　　同桌是个矮胖敦实的男生，被起外号叫小麻子，因为不仅体态不好，脸上还长着小雀斑。

　　于是全班的女生们，顿时一齐哀叹了一声，尤其那些旁边没有坐人的。

　　“这里应该用——公式，先解出……”

　　关谦看着光滑的桌面，突然意识到他们今天来的时候是真的什么都没带。钱都是小事，关键是书本。

　　老师注意到这边，“那个，新来的同学，课本要过几天才能到，先和同桌看同一本书吧。”

　　女生不大乐意，她已经把关谦视作是“占据了容晔本来应该坐的位置的万恶之首”了。

　　老师似乎也有点尴尬，关谦只好解释道：“没关系，这部分内容我都学过了。”

　　老师显然更尴尬了，“那就当复习吧。我们接着说……”

　　课上了一半，那女生突然悄悄捅了捅关谦的胳膊，“你之前读哪所学校的啊？进度这么快。”

　　“圣清高中。”

　　女生低呼一声，“就是那个……等等，你该不会就是中考那会儿那个全郡第一的吧？我记得也姓关……”

　　关谦只能点点头，“老师要翻页了。”

　　“啊……”女生匆匆翻过一页课本，一心扑在八卦上，“你们，认识吗？”

　　进入正题。

　　关谦顿时觉得有点头疼，“等下课再说吧。”

　　那女生安静了没有两分钟，又悄声问道：“你为什么转学到这里啊？”

　　这个问题太复杂了，关谦根本不想回答，只好说：“不能好好上课吗？”

　　“……”女生扁扁嘴，过了一会儿，忽然踹了踹前面同学的凳子，两人又偷偷递起纸条来。

　　关谦已经开始物色其他的座位了，他比较喜欢坐在后排的角落里，这是不良后遗症，只有那种地方坐起来才舒服。实在不行，等会儿下课干脆搬着桌子坐到最后面去好了。

　　下课铃声响起，老师夹着课本离开教室。关谦站起来，正准备搬桌子，桌角忽然按上一只修长的的手。容晔靠过来，霸占了关谦前座的位置，对关谦的现任同桌道：“我可以坐在这里吗？”

　　伸手点了点那女生的桌子。

　　美色当前，女生被迷得七荤八素，正要点头，想起什么，语气有几分犹豫，“不能私自换座位……”

　　“啊，还有这种规定啊。”容晔对女生灿颜一笑，“违反规定确实不怎么好啊，那就不麻烦你了。”

　　“也、也没事，换个几节课的话……”

　　“不了不了。”容晔站起来，不顾女生的挽留径自走出教室。

　　“早知道、早知道……”女生趴在课桌上，神色萎靡，忽然一拍桌面，“我就答应他啊！”

　　放在课桌上的课本都被震得老高，关谦看着那课本飞起又落下，不由暗暗咋舌。

　　当天下午的自习课，班主任直接重排了一次座位。

　　容晔如愿以偿，坐到靠窗的位置，趴在课桌上吹着小风，一脸享受。

　　关谦写完一张卷子，瞥了一眼容晔，也不知道说点什么好。

　　“写完了，学霸就是快啊。来来来，这张也给你打发无聊的时间。”容晔懒洋洋抽出在胳膊下被压皱的卷子，放到关谦的桌子上，把头一扭，冲着窗外，“记得写我的名字啊。”

　　“你自己不会写吗？”

　　“那就只能交白卷了啊。”

　　“……”关谦反握着笔，用力在容晔脑袋上敲了一下，“自己写。”

　　“啊，好疼。”容晔抬手揉着脑袋，“我不会。”

　　“谁今天还吹自己是神之头脑。”

　　“不知道啊，肯定不会是我。”

　　“我看你是又欠揍了吧？”

　　关谦拉起容晔衣领，容晔往椅子一靠，沿着座位就要往桌子底下滑，勉强靠那脆弱的衣领拽着才没完全钻进去。

　　“哇，你这个人不讲良心的，说动手就动咳咳……”脖子勒得难受，容晔连忙伸手扶住桌沿。

　　松开手掌，容晔这个姿势已经保持不住，直接滑了下去。

　　“……”关谦叹了口气，伸手把容晔捞出来。

　　这时已经有几个人被这边的争执吸引，见关谦一脸恼火抓着容晔衣襟，顿时脑补了一出三角大戏。

　　关谦喜欢女生A，女生A喜欢容晔，两个人为了女生A大打出手……至于女生A，好事者们交换了一下眼神，将目光定格在上午还是关谦同桌此刻正愤懑不平的那位女生身上。

　　第二天，新来的转学生为了一个女生争风吃醋的消息立刻传遍了整个学校。

　　然而，人们仍旧不知道那天从天而降的足球到底从何而来。

　　直到一个星期后，才听说学校的体育老师清点器材时，发现丢了一只足球。

　　据说是某日体育课，被一群高一学生借走了。

　　时间过得飞快，转眼间十月将过。

　　这天一早关谦刚醒来就看见容晔趴在桌子上，手上翻着什么。他翻了个身，“你在看什么？”

　　“啊，你醒了啊。”容晔拿着日历屁颠屁颠坐过来，手指一点上面的日期，“今天是十月二十七啊。”

　　关谦愣了一下，从被窝里爬起来，“生日快乐？”

　　“BINGO！”容晔两手一抛，把日历丢在一旁，转身拎起校服外套，边走边催促着关谦，“快点起床啊，我先下楼了。”

　　“啊……”关谦抬手挠挠头发，应了一声，双脚伸进拖鞋里，离开卧室来到卫生间，开始为新的一天做准备。

　　水管里的水带着初秋的凉意，冲击着瓷白的洗脸池，水珠飞溅，沾湿了衣服。

　　关谦低头看了一眼，索性扯了睡衣丢在一旁的衣架上。他本来也没什么睡觉非得穿睡衣的爱好，被硬逼着穿了，理由竟然是容晔说看到男人裸体会反胃。

　　那当初就不要非得拉着自己和他睡一间啊。

　　当然，大少爷在有些事情上还是相当任性的，不是谁都能轻易反驳劝动得了的。

　　一楼餐厅里早餐已经准备好，容乔恩老老实实坐在自己的位置上，容晔面前的东西还一动未动，他也不敢动，一双小手藏在桌子底下反复扭缠着。

　　照例见不着容臻的人影。

　　“啊，小谦你动作还是这么慢啊，再晚一会儿饭菜都凉了。”容晔见关谦还在楼梯上磨蹭，招呼道。

　　“我知道了。”关谦打了个哈欠，鬼知道容晔怎么天天这么多精力，果然不学习的人精神状态比较好吗？还是说因为整天把上课的时间都用来睡觉了。

　　容乔恩一看到关谦，悄悄松了口气，抬起小脸，乖巧打着招呼，“谦哥哥早。”

　　“啊，早啊。”

　　关谦摸摸他脑袋，在桌前坐下，开始吃饭。

　　他是这里唯一可以打破“容晔定下的规矩”的人，直接导致了容乔恩每次看见他就像看见了救世主。和容晔独处的每一分每一秒都无比难捱，提心吊胆，生怕哪里做得不合容晔心意就要挨训。但是关谦一来，那感觉就像经书上说的一样，世界有了光。

　　容晔笑了一声，今天难得没有刁难容乔恩，吃完了拎着书包边往外走边招呼关谦，“快走要迟到了！”

　　“你也会在乎迟到啊。”

　　关谦一边吐槽一边跟上容晔，身后传来容乔恩小心翼翼的声音，“哥哥再见，谦哥哥再见。”

　　容晔早就没影了，压根没听见。

　　可容乔恩不敢不说，他现在甚至怀疑容晔在监视他的一举一动，说不定哪个佣人就会偷偷地打报告上去。

　　老管家擦着老花镜，张开口向镜片上哈了口气，听着更像是在叹气。他将擦干净的镜片重新架在鼻梁上，虽然现在大少爷是不像以前那么尖锐了，但感觉也没有多好啊。

　　看看这一个月把小少爷吓得，八成都快整出心理疾病了。

　　要不还是请个心理医生给看看吧，两个都要看。

　　不过，老管家最想让去看心理医生的，是容臻。

　　管家又叹了口气，抬手用力拍了拍手掌，声音在大厅里回荡一圈，这家里的佣人很快都聚集到一起，等候吩咐。

　　“都听好了……”管家刚说了半句，又摘下眼镜冲着灯光看了看，嘀咕着“又要换镜片了”，重新戴好眼镜，清了清嗓子，“今天是大少爷的生日，都给我提起干劲来，晚上大少爷放学回来之前，必须把一切布置好，万无一失。大少爷要是满意，自然有奖赏。要是出什么问题的话，也不用继续在这里做下去了。都听清楚了吗？”

　　“听清楚了。”

　　“去吧，按昨天的安排，该干什么的都干什么去吧。”

　　看着佣人们一窝散了，管家又叹了口气，为什么不说“要是大少爷不满意”的话呢，因为能让容晔满意的事可没有几件。

　　一个乖戾的爹，两个乖戾的儿子，真是有其父必有其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