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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新的一年 ...

  •   难耐长久的别离
      就倾饮这酒杯吧
      如同珠玉的这一夜
      我来为你歌唱吧

      我半生梦醒
      远望逝去的岁月
      溶入你的泪水
      今宵酒更苦涩

      男声低沉的吟唱,交织在流水一般自黑白琴键上泻下、仿佛摔碎在斑驳的木地板上溅起碎玉的钢琴声中,显得如梦幻一般煽情和迷离。
      低低吐出最后一个音节,歌唱家沉浸在自己的情绪里陶醉了十几秒钟,方才改换成笑容灿烂的得意表情,看向下方唯一的听众。
      有着黑发和蓝色眼睛的瘦削青年,频频以受到感动的姿态点头,而坐在琴凳上的青年不禁挠挠满头金发,开口质疑道:“这就没了?”
      “不,还有下面的,什么‘赴死的我和没有未来的你’,不过我觉得那未□□俗……”
      代替歌唱者答话的是肖提,为了用帝国语给这首来自敌方的歌谣写作歌词,他颇费了一番脑筋。那时这名技术上校双手垫在后脑,以叹息的姿态说道。这使得华伦施泰因不由得注视了他几秒钟。这时候作为歌手出席今晚“音乐联盟”活动的托.西莫尼走到他身边,大力拍击着青年的肩膀。
      “你显得不够投入啊,小伙子。”
      “我还没有恋人,当然不会沦陷在无谓的伤春悲秋主义当中。”
      通讯兵这么反唇相讥,比他年长的军官发出了调笑的“啧啧”声。
      “帝国艺术学院,那不是被没有恋人的男学生奉为圣地的地方吗?‘洁白的裙裾在柳色中飞扬,金褐色的长卷发……’怎么怎么,我忘记了。”
      话尾明显的放浪拖音,让华伦施泰因心中升起一种对比自己地位要高的同伴翻白眼的冲动,然而青年只是低下头去,心不在焉地让自己的手指在琴键上一番滑行。

      “肖,说起来这回你能回来不是很幸运吗?”
      调侃完年少的同伴,西莫尼对另外一名男子招呼道,“听说叛乱军又在筹划进攻要塞,要真是那样,可别稀里糊涂地在卡普契兰卡上把命送掉。”
      “……是啊,是啊。说不定这就是最后的欢乐了呢。”
      这么回答着的青年,脸上显出一种索然无味的神色,“新年一过,我就会回到基地。司令官还是想确定卡普契兰卡有没有死守的必要,不过他的心思是白费了。行星的赤道地区被轮番轰炸到连矿井也建不起来,鬼才知道那十几公里的冰层底下到底有没有他想要的东西。”
      华伦施泰因闻言不由得看了肖一眼,他认识这名男子的时间较早,两人的交往也甚投缘。他知道那名男子和初出茅庐的自己不同,作为一名技术军人似乎也受到守备司令的赏识,至于去卡普契兰卡则是肖提自己提出的申请——他看着自己的朋友,不由得觉得那人有点言不由衷。
      不过,不管态度如何,实际也确实像肖所抱怨、杰克特上将所疑虑的一样,敌对的双方,之所以会在一颗小小的行星上展开反复的流血争夺,除去卡普契兰卡是扼守回廊的战略要冲之外,还有着许多非理智性的因素。
      卡布契兰卡行星的地表,虽然呈现一片不毛之地的荒凉景象,然而赤道冰层下却蕴藏着氧化钛、锡金属、镍、锗、锑、纯矽等稀有矿物。银河帝国和自由同盟都只能确定矿物的存在,谁也不敢保证是否真的有开采的经济价值。就为了“不能让宝藏落入敌人手中”这种低层次的战斗动机,使得这颗行星被投注了远超其本身价值的关注。
      军事基地建成又被炸毁,炸毁又在废墟上随着战斗重新修建……多数时候,所谓的卡普契兰卡行星地面战,就是重复着这种毫无建设性的工作而已。

      “说起来也没什么可沮丧的,新年结束就开始向卡普契兰卡增兵,我所属的陆战队强迫中奖——那时候,我也去陪着你了。”
      这么毫不在意地说笑着,西莫尼把他的视线转回面前的乐谱上来。

      那时,宇宙历791年结束的钟声就要敲响,总数大约三百八十万的士兵和平民将在伊谢尔伦这颗人工天体上度过新年。不过,比起日后所有权易主,被那名以两秒演说广为人知的魔术师骗入手中,因而一时成为宇宙中最富庆典气氛的地方,此时的伊谢尔伦显得并没有那么生机勃勃。

      总体来说,作为专制君主统治下的子民,伊谢尔伦要塞的驻留人员必须在新年到来之际首先通过超光速通讯聆听“至尊皇帝”佛瑞德里希四世的讲话,继而军人还必须忍耐新司令官就任的浮泛宣言,一切都结束之后,零星的庆祝活动才会在有着深重隔阂的两个阶层之间展开——当然,活动本身是受管制的,必须得到要塞守备司令部的批准,并且一切含酒精的饮料在当晚被勒令限量供应。

      ================================================

      “来,为了庆祝新年的到来,干一杯吧!”
      在军官酒吧当中,向友人举起杯子的蜜发青年只觉后颈一冷,随着善意的哈哈大笑声,冰凉的香槟带着翻滚的泡沫濡湿了他的军装和短发。
      “科布伦纳!你这混账!不晓得酒要花钱买的吗?”
      痛快地抄起一瓶较为廉价的啤酒还击,同时厚颜地嘲笑着对方,这个人也并不是受害者米达麦亚,而是他和科布伦纳共同的玩伴布雷,在连连后退、擦拭着自己头脸的蜜发青年面前,两人用操纵□□的姿态,以飞溅的酒液豪勇地互相攻击,点燃了酒吧中寻欢的人群放肆的大声哄笑。
      因为自己的邀请被挚友婉拒,米达麦亚明了那名受女性欢迎的妖瞳男子自有他迎接新年的方式,因此他也选择了和单身的友人们共度这个狂欢夜。
      一边用袖子擦拭着淋着香槟的头发,米达麦亚伸手抓起桌上尚未开封的易拉罐装软饮料,向始作俑者还击道:
      “喂!要想这样就抢我的风头,你也高兴得太早了!”

      被两方夹击的科布伦纳一面笑着连连逃避,一面豪爽地连声斥责对方的犯规。
      “碳酸饮料!黏黏呼呼的东西不要随便泼过来啊!”
      “招待你喝啤酒!”
      抢在米达麦亚前面一步,布雷跳入酒吧吧台内侧,几乎揪住科布伦纳的军装后衣尾,然而那名男子手脚利落地从吧台上方一翻而过,眼疾手快的蜜发中校丢出手中洒空的易拉罐,恰好落在科布伦纳的脚下,于是精明的罪犯只得乖乖滑倒在地,缴械投降。那时比他们年长二十岁以上、头发已然花白的酒保站在吧台的高脚椅上,大声地给这场混战加油鼓劲、煽风点火。
      目睹人仰马翻的同伴,露出幸灾乐祸的笑容的米达麦亚脊背撞上了别人,那时候酒吧的日光灯忽然统统熄灭,加了发光涂层的建筑天花板开始闪烁出柔和的彩色光芒,跌跌撞撞地在人群中穿行、随着流行的三拍子舞曲奏响,青年们手拉者手,一边毫无章法地舞蹈一边哈哈大笑,其间也能听到由于被狠狠踩了脚又或是措不及手地被撞到在地的军人发出粗鲁的骂声。
      “要是有女伴就好了。”
      嘈杂的人声中,拉着两名同伴手舞足蹈的科布伦纳小声说道,“听说酒吧老板有个女儿,是个美人儿……”
      “能找得着女伴会到这种单身汉俱乐部来吗?”
      毫不迟疑地反驳他的是身材高大的布雷,这名装甲掷弹兵的少校跳起舞来比另外两人都显得漂亮流利得多。他嘴上虽然这么说,眼睛却不安分地四下瞅着……酒吧中的人随着时间的流逝在慢慢减少,有时也能看到挽着酒吧侍应生的幸运儿溜出门去。
      总体来说,在女性这方面,同盟军士兵的境况可能要比帝国要好得多。由于社会学家进行的实证分析说明,有女性存在的环境可以显著减少男性之间的摩擦,以及提高工作效率,因此同盟国防部也便大方地每年招收女兵入伍,并按比例配置到相应的部门。
      帝国军的军队中,后勤部队也并非完全没有女兵的存在,不过其人数之稀少,对于大部分身在前线的军人而言都只是远水不救近渴的问题。
      “要是军务省能长些脑子,皇帝就不必为军队里成群的同性恋犯愁。”
      科布伦纳一脸严肃地如此弹劾道,他身旁的友人露出想要堵上他的嘴巴的神情。

      那时候的要塞内部,照明系统正放射着与新年夜相称的柔和人造光,装甲掷弹兵音乐联盟的新年音乐晚会也正在租下的礼堂里进行。街道上砰砰不断的是燃放礼花的声响,而手拉冷烟花的彩带和碎纸则洒得满地都是。
      要塞生活区的中心,有一个贯穿数个楼层的大广场,广场中心是圆柱形的螺旋合金楼梯。虽然现在不可能费心思专门来组织舞会,然而临时搭起的露天茶座上还是能够看见成双成对共度新年的露水情人们。

      在酒吧肆意畅饮之后,互相扶持着走出大门,因为布雷执意要到广场上一饱眼福,因此三人便特意绕了远路,那时又被要塞中非同寻常的微醺气氛吸引,因而买了烧烤和果汁,在茶座上落脚休憩。
      广场上也有音乐联盟的即兴节目,虽然人流已经渐渐稀少,还可听见歌手不知疲倦地再次放喉。

      难耐长久的别离
      就倾饮这酒杯吧
      如同珠玉的这一夜
      我来为你歌唱吧

      我半生梦醒
      远望逝去的岁月
      溶入你的泪水
      今宵酒更苦涩

      把战争归结在男女关系的感伤层次,分析起来虽然是乏味老套,然而那个时候却撩拨着所有人的感性。
      米达麦亚一边梳理着凌乱的蜜色头发,像是想起来什么似的说道:“我也打算结婚了。”
      “结婚?”
      本来醉意朦胧、歪斜在椅子上不知所谓的两人,忽然像嗅到蜂蜜的熊一样弹了起来,露齿微笑着看向米达麦亚。青年偏过头解释道:“等到这次要塞之战结束之后。”
      “哦!恭喜啊!这样一来连神也不得不给你好运了!”
      喜上眉梢地祝贺着朋友,布雷搔着自己满头浅金色的短发,“对象是你那个远房表妹吗?”
      “别急着祝福他,只是说得笃定、好像人已经到手,到了关键时候却溃不成军的男人,这世界上比比皆是。”
      再度吐出坏心的调侃言辞的是科布伦纳,这名青年一手摇晃着果汁瓶子,懒散地继续把滴了柠檬汁的鸡肉烧烤送入口中。

      ——如果幸福这个借口,确实能够博得神的偏爱,那么看起来米达麦亚能够履险如夷,确实有其道理所在。不过,那一晚与他在要塞共叙欢情的两名友人,能够活着参加他婚礼的,却是一个也没有。
      战争就是如此简单的存在。

      ======================================================

      大约是晚上零点十几分的时候,听过响彻要塞的新年报时声,终于感觉到已经闹够,同时也对广场上渐渐人去街空的景象感到一阵不适,三人终于在互相鼓励一番之后彼此分手,各自往住宿的地方走去。
      抚着因为饮酒过量而隐隐抽痛的额角,米达麦亚一手在衣袋中摸索着身份识别卡,一边拉松了军装立领的领口,好让清凉的冬夜风为自己拂去醉意。
      “咦……”
      几次在扫描器上刷卡,却看到信息错误的提示,米达麦亚不由得眯起了视线已经有些不清晰的灰眼睛,打量着手里的卡片。
      “啊,军号JFOVR1344569,O.v.R……罗严塔尔?”
      那时候意识到自己错拿了友人的门卡,青年不由得伸手上下摸索着军装的各个口袋,大约一分钟之后,米达麦亚哑然地孤身站立在军官宿舍门前,皱眉双手揉搓着太阳穴。
      “今天是不成了……要到哪里住呢?借宿?还是……”

      喧嚣落尽,不由得有些兴味索然,米达麦亚双手插在上衣口袋中漫步行走,想起刚刚在酒吧没有吃多少东西,广场上也只买了一些零食,那时候青年胃里竟然不由得咕咕作响起来。
      虽然是纯粹的人工环境,然而模拟冬日气候的寒气还是在四处飘散着。仰望淹没在黯淡光线中的极高顶棚,机械偶尔闪烁的微光竟然有一些星空的错觉。
      想起临近广场的第三大道上还有通宵营业的商铺,米达麦亚叹了口气,加快脚步向灯光闪烁的方向走去。
      这个时间,大概连成双成对的情人也不会在此停留了吧?
      一边遗憾地看着电子表盘上闪烁的“00:47”,一边感叹着意外变成夜游孤魂的自己,米达麦亚想着,不如趁这个机会好好领略一下“沉眠的伊谢尔伦”的魅力……
      走过放着深夜电影的礼堂,走过几间已然灯火昏黄的酒吧,拣选了那间叫做“老友路易”的餐厅,推开店主精心装修过一番,嵌着铜箍的重木门,米达麦亚熟练地跨过这间小酒馆一掌高的门槛,视线在空旷的店铺里扫了一圈。
      店铺面积不大,不过供应的小吃却因分量足和味道纯正而声名远播,是罗严塔尔看得上眼,而米达麦亚也觉得负担得起的地方。
      店铺的墙壁上有内嵌式立体电视,下面是两排被布纹玻璃隔开的座位,以往两人来此就餐,米达麦亚喜欢提早结账,看着店里的服务生把插着新鲜水培花的玻璃瓶摆在桌面上。
      通往厨房的门外面垂着有些旧的格子布门帘,紧紧挤着门的是一个小小的玻璃柜台,里面摆放着新鲜出炉的烘培类糕点和一些自制巧克力——因为今天没有别的人,米达麦亚才能从容地走过去,打量着还没卖干净的小点心。
      玻璃柜台对面,有一张与众不同的餐桌,桌子的座椅是木质的,配着带有金属花饰的靠背,座椅悬空,用两根棕绳悬挂在天花板上。米达麦亚在内心对自己吐了吐舌头,他用手轻轻推了推椅背,像是被仍存的童心驱使着似的,在那里坐了下来。

      在米达麦亚点的奶酪烤通心粉出炉之前,正好无事一身轻的店老板端着一杯泡沫四溢的黑啤酒,和青年手中的红茶干杯。
      “来日方长,为失恋的人干杯。”
      “喂……”随着骨瓷茶杯和玻璃酒杯碰撞的清脆悦耳声,米达麦亚不禁开口抱怨道:“别随便给人安插不好的名分啊!老板!”
      “不必遮掩嘛,要不是被女伴抛弃,谁会在这个时间孤身流连!”
      青年“我可不是那种人”的咕哝声被中年男子付之一笑,酒店老板举杯对米达麦亚说道:“别害羞,‘老友路易’是汇聚了要塞好运的地方,说不定你的心上人马上就会追着你跑回来,哭着要回心转意。”
      那需要的不是好运吧!
      青年如此腹诽着,然而那一瞬间,仿佛要呼应店主的说话一般,沉重的木门嘎吱声响起,不过随即响起的是一个低沉悦耳的男性嗓音。
      “米达麦亚……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那一瞬间,有些无法消化戏剧般的遭遇,灰色眸子的青年眨着眼睛。
      透过被昏黄灯光渲染出一片迷离色彩的玻璃,他看到手臂上搭着大衣、孤身一人的挚友正大踏步走上前来。

      “啊……”
      乍相遇便目睹好友双腿交叉,坐在装模作样的秋千座上和老板喝酒,罗严塔尔不由得蹙起了修长的剑眉。
      “米达麦亚……你怎么搞得啊?”
      “唔。”
      把拿错的门卡递给好友,随即罗严塔尔也从上衣口袋中找出了米达麦亚的那张,有着近乎漆黑的发色的美男子,不客气地端起米达麦亚的那杯红茶喝了一口,那时他仿佛刚刚急匆匆赶了很久的路一样。
      “怎么不给我打电话?”
      随着罗严塔尔这样的诘问,米达麦亚不由得在心中干笑起来,青年挠了挠早已不成章法的蜜色头发,罗严塔尔看着好友满身的酒渍污痕,秀丽的嘴唇间泄漏出一丝薄薄的冷笑。
      “那你呢?怎会这个时间还孤身一人?”
      米达麦亚这样反问着对方,如果他知道好友没有在从事令女性床铺变得拥挤的事情,他或许早已找他了也说不定。
      这样一来,轮到罗严塔尔无词可答了,那名男子只是沉默地拿过菜单,点了自己的饭后,要求老板将两人的餐点一起打包。

      并肩走在夜色中的街头,米达麦亚困倦地揉了揉眼睛。那时两人都沉默地注视着被寒气染上雾色的路灯,无言地行走着,米达麦亚伸手在口袋里摸出了牛皮纸的小袋子。
      “刚刚在店里买的巧克力。”
      “唔,你会吃这个啊。”
      一面把装饰成爱心形状的牛奶巧克力送进口中,有着贵族式优雅仪态的军人破格似的皱了皱高峻的鼻子,和好友的指尖互相擦过的瞬间,他感到对方的手掌比自己要温暖得多。

      ================================================
      结果,新年的夜晚,两人还是在同一间宿舍当中度过了。次日早晨,规律地依照生物钟醒来的米达麦亚,蹑手蹑脚地爬下了床铺。
      他亲密的友人那时仍沉湎于深沉的睡眠。将半张脸埋在被子中,罗严塔尔暗棕的发丝失去了定型水的效果,柔软地散落在枕被之上。米达麦亚拉了拉那床被子,为对方掩住了裸露的强健肩膀。那时候青年挠了挠头发,他不禁想起昨夜,即使是洗漱之后,在呼吸可闻的距离上他还是嗅到了挚友身上残留的浓烈香水味。
      真是个麻烦的人物啊。
      不知为何,在内心如此感慨着,米达麦亚起身去做二人份的早饭。

      ——“要是罗严塔尔醒来的话,就和他商量去看今天的飞行球对抗赛吧。”
      一面听着煎锅发出的滋滋声,青年一面如此想道。

      那时宇宙历792年已经悄然地用晨光拥抱了这个世界,渥佛根.米达麦亚升格为24岁,而奥斯卡.冯.罗严塔尔也可以算是25岁,距离两人各拥同一面旗帜,在这个星海之中挥兵死战,还有九年的漫长时光。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2章 新的一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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