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雾》独渡

1、楔子

　　楔子子非鱼
　　“魏将军请求通讯，重复，魏将军请求通讯……”机械男声循环播放。
　　之远在床上打了个滚儿，不情不愿地爬起来，点了个头：“接吧。”
　　虚拟通讯框从她书桌上放着的胸章里弹出来，显示出她那个二货老爸的脸。老头子慈眉善目，讨好地问：“宝贝啊，起床了吗？今天是你生日，老爸给你准备了惊喜哦。”
　　“惊喜？”之远翻了个白眼，“老爸，我实在搞不懂你的想法，咱俩的代沟估计有银河那么宽了，你以前送的那些乱七八糟地小玩意儿我还没地方放呢。”
　　魏峥停顿了下：“咳……这次绝对不会！老爸向你保证，这次的礼物你肯定喜欢！”
　　之远调侃道：“老爸你知道我想要什么啊？你该不会找了个女婿回来吧？”说完还促狭地眨眨眼，满脸都是不信任，眨眼眨的老头子脑壳疼。
　　“那什么，应该马上就到了啊，老爸去忙了，你收拾收拾。”魏峥急急忙忙地挂断了通讯，撑着脑袋长叹一声，总是说他是个二货，这女儿也不见得不是个二的。
　　之远嗤笑一声：“装模作样的老头子！估计又是哄人的东西。这种老爸是怎么把我这个美的天妒人怨的美少女独自抚养成人的？真是难为我这么多年没被他带歪。”
　　然而她并没有意识到，二货这个属性是一脉相承……藏于骨血。
　　对比一下，她家老头子虽然不靠谱，但还算蛮有自知之明的。
　　胸章又亮了起来：“客从远方来，闪闪放光彩~~~”
　　“谁啊？”之远嘟囔一句，随后又想起老头子说的惊喜，忙道：“放进来放进来。”
　　屏蔽罩应声撤去，将军府邸的大门显露在来人面前。
　　之远三步并两步地跳出门，打算看看这个惊喜再好好吐槽她老爸，“这什么破玩……”意字还没出口，就被她自己吞了回去，险些咬了舌头。
　　来人淡淡一笑，右手横过腹前，俯身低头做了个绅士感十足的礼节：“公主殿下，早上好。”
　　……完蛋！那个不靠谱老爸好像真的靠谱了一次！
　　之远一边心里腹诽着，一边撑着公主的架子，轻声细语道：“早上好，你是？”
　　绅士往前迈了一步，礼节依然妥帖，语气也仍然温温柔柔地道：“我叫云雾，是将军派来照顾公主的贴身管家。”
　　之远顿感天崩地裂……贴身？管家？她那个二货老爹是又被推荐了什么乱七八糟地少女小说！这么中二的情节他也能想到！简直叫人想抽他一巴掌！
　　不过这个绅士虽然礼节到位语气温柔哪儿都挑不出毛病来……总觉得哪里怪怪的。
　　“我父亲派你来照顾我……”之远迟疑了一下，“所以你就是那个‘惊喜’？”
　　“是的，”云雾又在笑，“我是军工处最新研制的人工智能，将军不放心您，所以先命令我来照顾您。”
　　人工智能啊，之远有点小激动，自从她看到大总统的随身AI助手之后就一直想要一个属于自己的AI，叫他干啥就干啥，而且性情好上天，怎么欺负都不生气，想想真是有点爽。老爸果然是亲生的没错了！
　　“那就出示一下我父亲的证明吧。”之远道。

　　自从第三次世界大战爆发后，地球的居住环境已经被战前的环境污染和战时的炮火辐射糟蹋的一塌糊涂，有点办法的都想办法移民到了其他星球，剩下一群老弱病残的“无用之人”留守地球苟延残喘，抱着留存的一点物资紧巴巴地过日子。
　　移民的人大部分都移居到太阳系的其他几个有什么事一个卫星通讯都能到的地方，相隔不远不近，。其他的太空军或者星际行商则大多依靠太空船在几个行星和卫星之间流浪，堪堪维持住了星球间的物价水平。
　　之远所在的“W610”，是处于可居住行星群中心的一颗星球。自从地球人开始移民，有头有脸的各国政要，社交名流，富商皇室，都在协商后移民到W610，临时组建的政府囊括了原来地球上的几十个国家的政治领袖。之远他老爸魏峥本来只是原中国的一名上将，带领着手下一支突击空军在大帅朱闵手下任职，虽然看着不靠谱，但是从小在军区大院长大，染了一身的军人风气，几年历练下来更是涅槃重生一样，雷厉风行，心狠手辣，处理过几场严重的外交冲突和人质救援行动后，被朱闵一手提拔上将官。
　　可惜，朱元帅在第三次世界大战时殚精竭虑，又被武器余波扫了个边，病情日渐一日地严重，没等到停战便撒手人寰。与此同时，地球支撑不起核战的威力，各种异常的气候不断出现，冰山大片融化，沙漠不断蔓延，各国终于协商停战，经过几年日夜不停地构建，几个行星的生态环境慢慢可以容纳人类居住，大批移民一夜之间走光，由W610带头，成立的临时政府扎根在星际间。
　　星际政府的□□委会和军事协调处在管理上向来是互不买账，虽然政治常委和将官都是所有移民公投以及各国协商选出的，但自打移民，已经隐隐有了军政分离，剑拔弩张之势。三位常委和三位大将再加上那位独立不靠的大秘书长，见面就是火花四溅，背地里那些污脏龌龊的手段也没少摆，勉勉强强维持着临时政府的平静。魏峥征战多年，时刻不敢放松，尤其在心脏手更脏的政府里，他天天都在担心着之远的安全，嘱咐她要时刻打开个人终端方便联系，有客人来一定要出示他签发的许可手令才可邀请进门。魏峥对自己那个天生“乐天派”的女儿很是忧心，总是怕她在这种脚下埋地雷的地方出点事，可惜她那个女儿不省心……当然，遗传了魏峥那杀星的血脉，太省心的话他也要好好考虑一下自己头顶是什么色了。

　　云雾伸手从板正地一丝不苟的制服胸口拂过，一片湛蓝色的光幕投射出来，被门口的接收器识别，发出一声“嘀”，随后门禁自动解除，接收器对云雾进行了全身扫描，表示他被这座府邸接纳。
　　之远嘴角一挑：“很好，进来吧。”
　　云雾微微颔首，迈开长腿，目不斜视地走过花圃，停在会客厅门口。他个子很高，高到以之远的身高也需要微微抬头才能看到他的双瞳，那对虹膜不像移民之后大量的混血儿乱七八糟的颜色，微微泛着褐色，云雾的设定是个实打实的东方男人，他的面庞轮廓清晰，棱角分明却不咄咄逼人，眼窝不深，眼型却是典型的桃花眼，上挑的眼尾让他凭空升起一种近乎妖娆的气质来，垂眸看着她的时候却又显露出一股未经世事的童真。
　　之远不动声色地想：“混账老爹给我等着。”
　　随后她故作曼妙地一转身，拈花一样牵起云雾垂在身侧的左手，俯身在修长的手指上留下一个轻吻。
　　云雾：“……”
　　“公主殿下，您这样做会对我们双方造成困扰，”云雾轻声说，“我有意识，并不代表我可以回应您的吻，这不符合我的身份设定。”
　　之远眯了一下眼：“没关系。”然后猛地推了云雾一把，左手一抬，结结实实地来了个壁咚。她舔了舔嘴唇，想道：“这事叫陈子阳知道了够他笑个一年半载的。”过了不到半秒，又当机立断：“管他的。”
　　云雾显然没能适应这种女霸王撩骚的路数，他虽然只是个AI机器人，但植入的是最具仿生态的内核，大量的感官知觉与情绪起伏都在他的数据库里随他调动，眼看着他眼睛里的数据流就快要混乱的找不着北了。
　　看着他这副呆样子，之远忍不住笑了：“哈哈哈哈哈哈哈我的妈呀，老爹哪里找来的极品，太可爱了吧哈哈哈哈哈哈哈。”
　　随即她退了一步，促狭地看着云雾：“你没事吧？我这个人就是这样，以后你会明白的。”
　　云雾不动声色地往旁边挪了一步，略低头避开她的眼，又恢复了他一开始温和有礼却又疏离的样子：“是。”

　　年岁向来是不等人的，白驹过隙都不足以形容光阴过客。

　　云雾轻轻将手里的营养液放在了床头的桌子上。
　　之远迷迷糊糊地还没醒，她向来浅眠，听到模糊的脚步声，眼睛睁开一条缝，看到是他，马上露出一个娇俏的笑容，腻腻地说：“又要起床啦。”
　　“是，已经早上八点，您的课程在八点半。”云雾低眉敛目，也不看她，自顾自地说，“昨天将军吩咐过，您必须到。”
　　“麻烦，”之远皱起眉，“子阳呢？他去吗？”
　　“当然。”
　　之远坐起来，往床上一靠，左手一探，就揪着云雾的制服领子把他拽了下来。云雾眼疾手快地往床上一撑，好歹没让自己摔在难伺候的公主身上。
　　之远笑眯眯：“云雾你好可爱啊。”
　　“……”云雾轻咳一声，有点无奈，“公主殿下，您每天都这样，可我真的只是个人工智能啊。”
　　之远摸了摸他的下巴，不得不说，军工处做的东西质量确实不错，云雾身上的仿生皮肤手感细腻，颜色自然，她每次都忍不住自己的手：“既然你只是个人工智能，我多摸几次又有什么关系。”
　　云雾停顿了一下，慢慢地把自己撑了起来，之远也不拦他，顺手放开了他领子。云雾整了整自己的领口，只要之远不逗他，他就一直是那个波澜不惊的沉稳样子。
　　之远耻笑一声：“哼！”一掀被子下了床，把营养液囫囵地倒嘴里，然后从衣柜扯出一件衣服随随便便地开始往身上套。
　　云雾立刻低头，两鬓的头发柔顺地垂下来挡住了他的视线。
　　之远以神速换完了衣服，把衣柜“啪”的一关，转过身扳过云雾的脸，低着声音骂：“真以为我不知道你是谁？艾瑞克，你给我从他身上滚出来！”
　　云雾挑着嘴角，脸还是那张脸，声音却变得清脆了许多：“啊！看来姐姐你对你这个AI还真是上心啊！这都能被你看出来啊，看来我以后要多努力啦。”
　　“滚出来，立刻。”之远道。
　　话音一落，云雾眼睛里就跳出一个通讯框，艾瑞克的脸显露出来。
　　这个年轻人是标准的地球西方人长相，高鼻深目，肤色雪白，一头金发招摇着和他的笑容相得益彰。嘴唇很薄，太薄了，之远每次看到都感觉他的嘴唇会将人割伤。艾瑞克坏笑道：“姐姐，你想我了吗？”
　　之远长出一口气，觉得有点疲惫：“你是实在没事做了吗？天天跟云雾来这套，你不烦我都烦了。”
　　“姐姐，”艾瑞克拗出一个委屈巴巴的表情，嘴角撇的快要挂上一个拖油瓶了，“你这么快就嫌弃我了吗？”
　　“那是因为你真的很烦。”之远暗暗翻了个白眼。
　　“姐姐，我才在你身边待了多久啊，你就烦我了吗？我小时候，你那么疼我，还抱着我教我游泳，我不吃饭你就哄我吃……”
　　“……够了”，之远有点哭笑不得，这小兔崽子就知道逮着她软肋戳，她还真是最受不了这种连撒娇带埋怨的语气，“都这么大了，还每天撒娇像什么样子。”
　　艾瑞克甜甜地一笑；“姐姐，你今天有空吗？”
　　之远心一颤，她忘不了这小子上次哄她出去把她从卫星塔吓到摔下来的情景，若不是云雾反应快撑了她一把又做了她的肉垫子，估计她现在还在医疗站躺着呢。想到这儿，她的心又硬了起来：“没……”
　　她的话被云雾突然出声打断：“殿下，还剩五分钟了。”
　　“呃，”之远哽了一下，云雾就是太不识趣了，除了听她老爸的话，其他人在他眼里就跟宇宙里的微尘一样，不，可能还不如微尘，他只会当他们不存在。她清了下嗓子，冲艾瑞克招招手：“我今天有课，你自己去玩吧。”然后干脆利落地切断了通讯。
　　她一边往外跑一边跟云雾抱怨：“你那个破系统什么时候能升级一下啊？艾瑞克那么大点都能随随便便蹭进来聊天，我岂不是要被他烦死了。”
　　云雾一笑：“是。我这就去改进。”
　　之远瞥了他一眼，感觉被他的笑容晃了眼，忍不住又在心里吐槽魏峥，把一个AI做的这么漂亮，是想让他女儿以后嫁不出去了吗？天知道她每天看着云雾的笑有多么不容易，小时候她总觉得陈子阳就很好看，混血儿天生就光彩照人，性子也好，是个好哥哥。自从云雾来了之后，她都开始嫌弃陈子阳的气质普通了。迷恋上一个AI的脸……真是惨绝人寰。

　　“子阳，”之远狐疑地问，“呃……子阳？”
　　室内站着一个身材颀长，肩背挺直的男人，头发略长，却不服帖，在脖颈处调皮地翘了个边，闻言转过身：“怎么样，我的新发型？”
　　之远：“……”
　　过了几秒，她还是没忍住，诚实地道：“像个被烧过的鸭头。”
　　陈子阳的笑容凝固在脸上：“……滚滚滚。你什么破审美，这是现在最流行的发型，你不觉得配上我的脸很诱人吗？”
　　之远沉默：“诱人……嗯……”
　　陈子阳笑起来：“不逗你了，快过来，今天魏叔请‘贤者’给我们授课。”
　　“贤者？”

　　贤者的面容清隽，但眼角的细纹显示他已经不再年轻，一开口的声音也低沉，竟然能从中听到一些压抑的沧桑：“殿下，您那位贴身管家，请您多注意一下。”
　　之远皱眉：“您什么意思？”
　　“人工智能虽说是人造的，但是植入的仿生程序会让他们有强烈的自我意识，仿造人类情感系统造就的AI系统，注定会模仿其中一些本能，这您是了解的。一旦意识觉醒过快，难免会与既定的性格或者思想程序产生冲突，那位管家，近期的变化，您没发现吗？”
　　“您是说，”之远停顿了一下，“云雾现在的自我意识已经开始萌芽了。”
　　贤者不置可否。
　　于是她继续说：“我知道他最近有些急躁了。但是还是一直在照顾我，我不觉得他‘觉醒’有什么需要关注的。倘若他真的产生了强烈的自我意识，为什么还对我言听计从？”
　　“殿下，”贤者不紧不慢地打断她，“您那么确定，他对您言听计从吗？”

　　“殿下，我永远不会背叛你。”

　　“自从移民之后就再也没见过月光了。”之远坐在窗户旁边，轻声说道。
　　云雾站在她一伸手就能碰到的地方，四平八稳地说：“是的。W610没有类似月球的卫星。”
　　“白昼，黑夜，青山，绿水，都是假的。”之远怔怔地看着窗外，突然转头搭着云雾的肩膀跳下来：“你呢？你也是假的吗？”
　　“子阳和他的父亲去查探星际商会的情况也有一年多了吧。”
　　“是的，殿下。”
　　“艾瑞克被老爸丢到军队里去训练了，有两年了吗？”
　　“小殿下是星历4年走的，今天是星历5年428日，还差114天就满两年了。”
　　“那你来我身边多久了？”
　　“云雾星历3年开始照顾殿下，距今1304天了。”
　　之远奇怪地笑了一下：“我居然还是不能习惯新的纪年法。”
　　云雾低下头，把踩着他脚的之远抱起来，走了两步，把她放在了床上。
　　之远伸手拽住了他的脖子。
　　云雾起身的动作一顿，缓缓抬眸看她，却见她笑得不怀好意。
　　“云雾……”之远凑到他耳边，“你醒了吗？”
　　云雾撑着床，无奈地笑：“殿下……嗯。”
　　之远吻住了他的嘴唇。
　　AI没有接吻功能，他美丽的嘴唇下是冰冷的“冷铁”模型。这是一种人工制造的新型材料，新行星是没有新的材料矿场的，军工处研制出这材料，造价极高，普通民众无论如何也用不起，但居然给她做了一个照顾衣食住行的人工智能。
　　之远认认真真地亲吻他，没有舌头，嘴唇的触感更为清晰，冰凉，干燥，却奇异地让她沉迷其中，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漂浮在荒凉宇宙里的行星，是不是一直孤寂的呢？
　　行星没有唇齿相依的人……或者AI，他们会有找不到归途的感觉吗？
　　有没有那么一刻，他会觉得孤苦无依，没有退路呢？
　　云雾睁着眼，眼睛里什么都没有。
　　之远闭着眼，虔诚地亲吻这个与她相伴的“人”，思绪却穿越了千山万水，飞回到了那个满目疮痍的星球上。
　　这一刻仿佛有千万年，又仿佛只在一瞬。
　　云雾抓着她的手腕，把她推开。
　　那双泛着褐色的虹膜里云潮翻涌，又转眼归于平静：“殿下，您该休息了。”
　　之远迷惘的表情渐渐归位，忽然笑出声：“好，睡觉。”
　　云雾轻轻松开她的手，又把手伸到她脖子后面帮她调整枕头。
　　之远拉着他的领口用力一扯，腰腿一用力，就把云雾按在了床上。
　　云雾右手还撑着她的脖子，被她压在床上也不敢随意动她，左手不知道该放在哪里，只好乖乖地靠在身侧，无奈地笑出了一身的拘谨：“殿下，您别闹了，我是个人工智能，我是没有办法回应您的感情或者动作的。”
　　之远亲昵地点点他的嘴角：“我知道啊，我又不要你回应。”
　　然后再次低下头吻住了他。
　　云雾默不作声，也不动作，右手虚虚地放在她颈后，从某个角度看，也能产生一种他在轻抚她耳后的幻觉。
　　之远低低地笑了声，咬上了他的嘴唇。
　　他平常看起来温和有礼，嘴唇却总是透着粉色，看起来像是以前吃过的果冻……没想到口感这么冰凉，让她想到夏天吃的冰碗，一口抿下去，触感就让她脑子瞬间清醒。
　　她也不知道自己做的这是什么事，可是看不见月光的夜晚，她那么需要一个人在她身边，证明她还存在，这个星球上大家都忙忙碌碌，只有云雾……一直陪着她。
　　其实哪里不是忙忙碌碌呢，她的安排也很紧，父亲的副官有时会把一些不那么重要的事情问过她请她帮忙，她狡黠油滑，少年老成，从那些乱七八糟的杂事中也能看出父亲最近的焦头烂额。可是，这里的一切，都像是镜中花，水中月，她的双脚踩不到坚实的土壤，耳朵听不到窗外的鸟鸣，放眼望去花园里只有奇奇怪怪的叫不出名字来的绿植。
　　母亲，朱爷爷，昇哥哥，甚至是父亲，他们给她陪伴，又一个个地离开他。
　　她睁开眼看着身下那个眼眸清澈的“人”，他……也会离开吗？
　　世事兜兜转转，她也在长大，眼眸里找不到三年前的单纯，他却和三年前一样地包容……包容万象，太广阔了，他眼睛里装得下整个星空宇宙，可惜却没办法装得下她。
　　之远自嘲地笑了笑，侧身从云雾身上翻了下去，手指拽着云雾的头发打转：“云雾，你要一直陪着我。”
　　云雾收回手，没有回答，她就狠狠地扯了一下他的头发。
　　人工智能是没有痛觉的。
　　云雾坐起来，把她的身子摆正，又贴心地给她盖上一张毯子，站直了，才低声道：“是的，殿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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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灵感来源于某天的一个梦，记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