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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古墓艳情 ...

  •   吕明见这黑少年双目放出异光,衣衫凸起,满心诧异,怒道:“黑小子,闹什么古怪?赶快出来受死!”
      岳峻峰此时只觉体力充盈,内息如江河汇海,浑身舒泰,如沐春光。他转过火堆,也不废话,左掌向吕明猛击而出。吕明只觉一股大力涌至,难以呼吸,奋起双臂,去迎岳峻峰单掌。
      卫真、于问水为岳峻峰掌风所迫,竟连退数步,才依墙立定。
      岳峻峰左掌用了七成力,和吕明三掌接实,只听“喀嚓”一声,吕明双腕齐断,额头被拍塌了一个凹洞。可怜夺魂鞭追随萧无毒横行江湖二十余年,临死叫也没叫一声,便倒地身亡。
      室内之人被这石破天惊的一掌惊得目瞪口呆,卫真“妈呀”一声扔下于问水,连跌带撞地逃出暗室。辛惟芳倒提长剑,走近于问水,启齿一笑。
      于问水说道:“姑娘。”话未落音,一截剑尖已从后背透了出来。
      岳、辛二人自暗室钻出地面,只见明月在山,清风穿林,偌大的一座巴山,竟无一点人声。

      思尘师太清醒过来,见自己双手已被铁铐锁住。身旁低哼一声,峨眉掌门恶剑客陈不喜也醒转过来。她们对视一眼,听到磷磷的车轮声,感觉到身体的颠簸起伏,才知自己是身处一辆大车之中。
      只听车前有人说话,是柳瘦的声音:“卫老弟,这么垂头丧气地干嘛?那三个死了,正好少了你争宠的对手不是?捉住五散人和双绝的功劳,毕竟不如你一个人得划算,嘁!”
      又听卫真道:“他们三个死便死了,关我屁事!我是怕这几个老家伙药劲一过,挣脱铁铐,咱们可不好对付。”
      柳瘦道:“还没过两个时辰,不妨事。你说门主费这么大劲,捉这几个棺材瓤子来干么?一刀一个杀了,岂不干净。”
      卫真“嗤”了一声:“柳先生,你见过丢孩子的没有?”
      柳瘦道:“没见过,不过我想颜如玉肯定见过。”
      卫真道:“谁家丢了孩子,都会发了疯似地去找,咱们抓了这几个老家伙,不知丐帮、少林、峨眉等派会不会来找?”
      柳瘦嘿嘿笑道:“卫老弟聪明绝顶,一下子就猜着了门主的心思。”
      卫真笑道:“丐帮、少林一旦派人寻来,便是龙出大海,虎离深山,咱们以逸待劳,又握有人质,他少林和丐帮虽然强大,可也无所用武之地哪。”
      二人大笑,林中宿鸟惊起。
      忽听林中有人应道:“凭你们这些杂碎,也用得着丐帮和少林来收拾么?”从路边一棵古松之后,转出一个黑少年来。卫真见来人正是岳峻峰,直吓得魂飞魄散。
      岳峻峰一字一顿:“把囚车留下,你们自杀!”
      柳瘦干笑一声:“小兄弟,你可知若被金蛇门缠上,想痛快的死,都很困难?”
      岳峻峰道:“若不按小爷说的去做,会让你们后悔不该被爹娘生下来!”
      随看一声怪笑,柳瘦一把透风锥已电射而出,卫真的虎尾三节棍也到了岳峻峰顶梁。
      岳峻峰骂了声:“该死!”衣袖一挥,左手已抓向三节棍棍头。
      那透风锥遇到袖风,四散而飞,大部分击中车旁的鬼脸人,受锥者立时仆地,缩成一团。显见那飞锥之上,淬上了剧毒。
      云中鹤卫真双手擎棍,飞身腾空。柳瘦拽出一对分水刺,从旁夹攻而上。卫真轻如烟尘,翩然飞起,姿式曼妙。
      岳峻峰展开身形,体内真气源源不绝地发挥出来,方圆数丈内旋风陡起,棍刺不能近身。
      柳、卫二人避实击虚,一个在空中翩若惊鸿,一个在地下类似滚球,与岳峻峰一味游斗。
      岳峻峰身聚六十年浑厚功力,但实战经验欠缺,首尾不能兼顾,一时三人斗成平局。
      柳瘦见二人联手苦战这少年不下,不由焦燥,分水刺左右交错,滚入来直刺岳峻峰下阴。岳峻峰将身一纵,云中鹤已自半空落下,“嘭”地一声大响,一棍在岳峻峰背上夯实。
      只见布片翻飞,三节棍却弹起老高,将卫真砸得头破血流,昏晕倒地。岳峻峰回手一摸衣服,怒道:“狗贼,你敢砸烂我的衣衫?”抽出长剑,走向马车。
      柳瘦见这黑少年内功如此精纯,不由大骇,忽听有吟诗之声自前面响起:“落魄江湖载酒行,楚腰纤细掌中轻。十年一觉杨州梦,赢得青楼薄幸名。”吟罢,大呼道:“万毒归宗!”柳瘦听了,喜笑颜开,接道:“一统江湖!东方左使,这里来。”
      一声长啸,蓝影闪动,一个长须蓝衣书生已来至马车之前。见他一步步行来,却是迅疾如风,轻功惊人。
      那书生扫了一眼柳瘦,问道:“寻龙使,事情办得如何?”
      柳瘦施礼道:“东方先生,擒了几个老的。高、吕、于三人殉职,卫真受伤。”
      书生很不高兴:“是什么人伤了我的四大金刚?”
      岳峻峰接口道:“是我!”
      书生看了岳峻峰一遍,淡淡笑道:“英雄出于少年,很好,很好。”口里说着话,手中已打开了一把大折扇,向岳峻峰挥至。扇子未到,先有一股阴冷至极的内力透衣而入,似要穿入岳峻峰骨髓。扇到中途,忽然收拢转向,由极缓变为极快,“啪”地一下,打中岳俊峰的脊背。
      饶是岳峻峰内力雄浑无比,这一下也差些儿吐血,向前猛冲几步,站稳身躯,骇道:“这人身法如此之快,到底是人是鬼”
      书生见对方竟未倒地,诧异道:“阁下内力强得紧哪。再接我一招试试!”漫天扇形,在月光下譬如一面银网,向岳峻峰当头罩下。岳峻峰空有一身内力,招数却是不敌,左躲右闪,已无退路。
      便在此时,最后一辆马车“轰”地一声,炸裂开来。木片纷飞之中,三条人影腾空而起,其中一人喝道:“逍遥狂生东方笑,你看我是谁?”
      三人向那书生疾扑而下,一柄拂尘已将扇影搅散。
      来者正是恒山思尘师太,恶剑客陈不喜,红衣侠女辛惟芳。辛惟芳和岳峻峰联袂而来,趁岳峻峰和柳卫二人打得热闹,潜入马车用宝剑切断师父和思尘的镣铐。两人一得自由,立时震碎车厢,纵跳出来。
      思尘师太对败在迷药之下委实不甘,高喊一声,挡开书生全力击向岳峻峰的一招。书生收扇退步,惊道:“思尘老尼,峨眉掌门,你们怎么出来的?”
      陈不喜怒道:“东方笑,闽西双煞在江湖上好大的名头,不想今日竟还学会了迷药害人,以大欺小!要脸不要?”
      原来这书生,竟是二十年前横行江湖的“闽西双煞”之一,“逍遥狂生”东方笑!
      东方笑道:“陈道长,你既知我名,当知厉害。‘英贤扶明主,俊鸟登高枝’。咱们萧门主求贤若渴,广揽人才,特命我来邀诸位商议武林大事。我想陈道长和思尘师太不会敬酒不吃吃罚酒罢?”
      陈不喜道:“放屁!”身形疾退,回掌拍死一个鬼面人,劈手夺了长剑。恶剑客身法奇速,夺剑后掠回原地,那鬼面人才扑通倒地。
      东方笑神色不变:“陈道长,在下看你脚下迟滞,似有内伤未愈。你不是本人对手,不要自找烦恼。”
      陈不喜脸色变了数变,沉声道:“好,他日相见,贫道必报今日之仇,芳儿,咱们走!”
      岳峻峰见她师徒竟要在这当口离开,叫道:“辛姑娘,你…你这就走了吗?”
      辛惟芳回望岳峻峰一眼,却被师父抓起小手,如飞般向西绝尘而去。
      东方笑看出陈不喜脚下虚浮,出言相诈,不想她说走便走,再想拦时,已然晚了。
      岳峻峰看着她师徒去远,将手中长剑一抖,喝道:“姓东方的,你到底放不放我师父?”
      东方笑施然一乐:“小兄弟,你既有本事杀我四大金刚,想必也有本事救你师父。倘若能在本使手下过得十招,便放了你师父,你看如何?”
      岳峻峰也不答言,一式“流星赶月”,长剑斜劈而下。剑出五尺,手腕一翻,变作“雁折翅”,将近敌颈又化为“巴山夜雨”,剑尖满天闪烁,恰如星网飞坠。他存了拼死之心,这一招三式如行云般使开,真气贯注剑尖,发出“嗤嗤”的啸声,身周立起一股金风。
      东方笑见对方剑尖上隐隐长出一尺长的蓝光,嗤嗤有声,不禁大骇,不敢硬接,身躯连环退却,竟无还手之力。他失了先机,心中恼怒,不信对方小小年纪竟会有如许高的功力,一时间又是惊骇,又是怀疑。
      岳峻峰长剑舞动,叫道:“十招已过,还我师父来!”岳峻峰虽然使过十招,而东方笑一招未出,是以并不算输,他这句话说得已近乎耍赖。
      东方笑冷哼一声,折扇刷地展开,开始还招。
      思尘师太见岳峻峰占了上风,清啸一声,冲向第二辆马车。柳瘦一声怪笑,拦住去路,与思尘师太斗在一处。这时卫真被啸声惊醒,纵上马车,挥鞭驱马向东疾驱。众门徒不离马车半步,飞奔着去了。
      斗到分际,思尘师太奋起神威,拂尘搭住柳瘦双刺急扯,大喝一声,一掌将其打得口喷鲜血,一溜跟头翻下山去。
      这边东方笑展开反击,与岳峻峰斗了旗鼓相当,忽见柳瘦落败,吃了一惊。只听“当”地一声大响,剑扇相撞,闪起一溜火星。东方笑虎口震裂,膀臂发麻,借势翻出十余丈,晃了几晃,消失在夜幕之中。
      好俊的轻功!
      岳峻峰追赶不及,想起大师父被害,二师父遭擒,垂泪不语。
      思尘师太温言道:“怎么,岳少侠,灰心了?”
      岳峻峰道:“非是灰心,是伤心!”
      思尘道:“你伤心陈道长师徒背信弃义,中途退却么?”
      岳峻峰不吱声。
      思尘道:“如果陈道长再不走,她不但成不了我们的臂助,反而会成我们的累赘。”
      岳峻峰道:“为什么?”
      思尘道:“她中了柳瘦的毒掌,刚才是强提一口真气支撑,若再动手,怕要马上毒发不治了。”
      岳峻峰道:“那咱们现在该怎么办?”
      思尘道:“金蛇门总舵在洞庭湖君山岛,咱们一路向东,定能寻机救出左二侠他们。”
      岳峻峰想想师太说的不错,遂收泪,和思尘向东追踪而下。
      他们第二天中午赶到“飘香居”的时候,就刚好看见李珏和唐彪从楼上跳了下来。

      且说李珏那日救了刘钦唐,却被他忘恩负义,解脱软鞭,摔落悬崖。李珏身体陨石般向崖下疾落,眼见身旁云雾疾速向上涌去,不由紧闭双眼,叫道:“我命休——”那个“矣”字没叫出来,一股水箭已涌入口中。
      原来他落身之处,正好是封云谷那个深水寒潭。
      那悬崖足有百余丈高,自上而下俯冲落水,冲力其大无比,只见一溜水线,直钻水底。冷水一浸,李珏头脑已经清醒,叫苦道:“乖乖,照这样沉下去,怎么得了?老子又不会水,没被摔死,却要被淹死了。”
      突然身子一紧,被什么东西缠住,胸闷难熬。李珏伸手一抓,满把滑腻,竟是一条硕大水蟒!他这一吓魂飞天外,伸手摸了个空,才想起和柳瘦激战之时,已将长剑丢在崖上。
      那蟒蛇将李珏拖至水底,伸口去咬李珏脑壳。李珏心中骇极,双手卡住蛇喉奋力外推。蟒蛇喉咙被卡,向上一长身,奋力缠紧,胸肤已贴紧李珏口鼻。李珏只觉胸口发疼,脑子发胀,眼冒金星,危急之中,忍不住张口,却将蛇腹咬破,一股浓血直喷入嘴中。
      蛇血入口,李珏但觉胸闷一缓,哪里还肯松嘴?片刻之间,已灌了一肚皮蛇血。那水蟒鲜血流尽,身子滑向一边,甩了两下尾巴,不再动弹。
      李珏只觉身体热烘烘地如同火炙。他心迷神乱,随手乱抓,暗道:“这回要热死我也!”迷迷糊糊中浮上水面,所幸竟没有窒息。他揪住岸边一丛水草,湿淋淋地爬出深潭,环顾四周无人,将衣服尽数脱了,赤条条地躺下养神。
      半天工夫,历经数险,想想恍如梦中一般。
      李珏暗骂:“狗日的天都四猪,天都四王八,下次让爷爷见到你们,非报今日之仇不可!大难不死,看来还是老子命大。”
      恍恍忽忽,朦胧睡去。睡梦之中,李珏回到四杰峰,与四位师父学武。又回到遥远的童年,躺在妈妈怀里,被爹爹逗着傻笑。爹妈住的房子好大好大,却看不清里面的摆设,也看不清爹妈的样子。又梦见自己长大了,自己武功大进,在巴山大会上独占鳌头,把天都四豪打得抱头鼠窜。又见那胖肉球柳瘦跳上台来,冲着自己喷火。火舌长达数丈,将自己吞噬进去……
      李珏“啊”地一声,跳将起来,只见日色已经偏西。他穿好衣装,觉得肚中烧得难受,自语道:“想是蛇血喝的多了,在肚里闹怪。去喝些潭水,清清脾火。”来至潭边,却不由惊得呆了。
      只见那水面上,不知何时竟结起一层半指许厚的薄冰。薄冰覆盖着碧绿的水面,却有一株水草,在冰层中央飘荡。那水草叶片碧绿,顶上结着一簇指肚大小的鲜红果儿,妖艳欲滴。果子上发出一片淡淡的雾气,雾气一散开便结成冰层。但果子周围尺余之内,却绝不结冰,只余下铜盆大小的一片水面。
      李珏折了根树枝,将那怪草拉上岸来。那草果一挨地面,附近的野草便即挂了一层冰霜,立刻枯萎。
      “乖乖,什么东西,这么凉?”李珏伸手去拿那株草果,刚一碰到枝叶,一股寒意已传上小臂,冷如针刺。李珏只觉腹内热燥不堪,仿佛开锅地一般,心想:这东西正好治我肚中热病。更不迟疑,摘下一枚红果儿,吞了下去。果儿落肚,腹内一凉,将热气压了下去。不一忽儿,热气又泛了上来,且带着一股血腥味。
      李珏暗道:“不好,倒把水蟒血的脾气勾起来啦。”不管三七二十一,又摘下剩余的四枚红果,全部吞下。

      五枚冷果入肚,李珏似觉舒坦了些,拍拍肚皮走路。从崖缝钻出,翻过一座小山梁,眼前却失了道路。
      正彷徨之间,腹内一股冷气直冒上来,似一支钢刀般向四肢百骸游走,连血液也要凝固了。李珏张大了嘴,只见左半边身子挂了一层白霜,连衣服上都结成一层薄冰。略停得一停,又是一股热气涌上,和左边寒气一触即退,却向右半边游窜,使右半身汗流如雨,赤如炭火。
      李珏不知,他所饮蟒血,乃世间至热之物,而后所食红果,却是天下至寒的宝物蛇丹果。蛇丹果生长于水底,据说百余年才结一次果,食之必冻死无疑。但这水蟒与蛇丹果同池而生,为抵御蛇丹的寒气,遂生就一腔热血。李珏不管单食哪一种,必死无活,可巧他先吸蛇血,后食丹果,此君之遇,了可算是世上之奇了。
      那蛇丹果是他在水底晕昏之际拔起,漂浮至水面。可见冥冥之中,自有天意。
      可他先食蟒血,隔了一个多时辰才食丹果,寒热在腹内不能相合,以至各寻其途,一占左,一占右,却非天意所能预知的了。
      言归正传。且说李珏寒热难当,苦不堪言,沿着山谷一路乱跑。也不知走了多久,前面现出了一个山口。一条小溪曲曲弯弯地从山口向外流出,水花落在岩石上,发出“叮咚,叮咚”的声音,极为悦耳。
      这时,山风自耳边吹过,风中一阙清歌响起:

      箫声咽。
      秦娥梦断秦楼月。秦楼月。
      年年柳色,霸陵伤别。
      乐游原上清秋节。
      咸阳古道音尘绝。音尘绝。
      西风残壁。汉家陵阙。

      歌声随风飘荡,若有若无,语意哀怨悲忧,良久不绝。李珏立听片刻,触动心事,一时神魂俱醉。
      歌声一停,一声幽幽长叹自山口外传来。
      这一声长叹将李珏从沉醉中唤醒,暗道:“什么人在这里?”顺着溪水走出山口,眼前忽然一亮,来到一个开阔的小山谷中。山谷宛如画中世界,遍谷开满了不知名的野花,中央却又是一个深水潭。那从山口穿过的小溪,一路叮咚成韵,便注入这深潭之中。
      在深潭之中,却有一个全身□□的女子。
      一个玉肌冰肤、仪态万方、倾国倾城的女子。
      眼含秋水,美颜如玉。
      这人便是江湖上臭名卓著的吸血狂魔颜如玉。

      李珏见潭中有女子洗浴,一时进退两难,手足无措。
      颜如玉没有发现李珏,洗浴完毕,水淋淋地爬上岸来。
      李珏躲在树后,看见一具白花花、活生生的女子胴体在眼前纤毫毕现,只觉口干舌燥,四肢发软,心跳如鼓。他心里只想着赶快逃走,却又迈不动步。因为他身体的某一部分,正在起着非常要命变化。
      十九岁的少年,身体各方面发育都很正常的少年,第一次遇到这种场面,无论谁都会有这种要命的变化。
      但李珏是侠义之徒,他已准备走开。这时颜如玉却做了一件事,这件事阻住了李珏那已准备走开的双脚。
      颜如玉用一块丝巾将身上所有的部位都小心地擦拭干净,又轻轻的叹了口长气,望着自己身上细如绸缎的皮肤出神。她今年已有五十七岁了吧?也许更多些。但她还有着花一样美的脸庞,还有少女般的耸乳丰臀,如玉肌肤。
      她出了一忽儿神,伸手去草丛中掏摸,掏出一个呼呼沉睡的婴孩来。颜如玉看见婴孩,两眼放光,轻轻抚摸着婴儿的小脸,轻轻拍打着孩儿的背心。接着,她就骈起两根手指,一下子插进了婴儿的心脏!
      那孩子陡然疼醒,“哇”地哭了半声,便即死去。
      颜如玉将嘴唇凑上孩儿的伤口,兴奋地狂吸泉涌而出的鲜血,双眼中透出魔鬼般的光彩。
      李珏看着这惨绝人伦的一幕,连头发根都乍了起来,嘶声叫道:“你干什么?”从树后闪出身来,向颜如玉扑下。
      颜如玉猛吃一惊,身子急速滑开三尺,见到李珏,却并不惊慌,将□□一挺,娇声道:“小兄弟,你从哪里来,为什么偷看人家洗澡?”
      李珏鼻中闻到吹气如兰,眼中看到美颜如玉,耳中听到燕语莺声,退开两步,低声道:“你穿上衣服,咱们再说话。”
      颜如玉“嗤”地一笑:“看你怪斯文的,却是个小流氓。一张嘴就咱们咱们的,害不害羞?你又知道我是谁?”
      李珏看着她媚眼如丝,一对椒乳颤颤地伸到自己怀里来,愈是慌乱,喃喃地道:“你……为什么杀了那个孩儿?”
      颜如玉咯咯娇笑,出手如电,忽然点中李珏软麻穴。看着李珏软软倒地,才淡淡地一笑,说道:“为什么杀了那孩儿?因为我是吸血狂魔颜如玉!”
      李珏嘿了一声,骂道:“该死!”便闭上双眼。
      颜如玉道:“你既然说该死,我便成全你罢。”俯下身子,露出一口白森森的牙齿,吭哧一声,在李珏肩上咬下一块肉来。
      李珏“啊”地一声大叫,已疼得脸上变色。
      颜如玉将那块肉“呸”地一声吐了出来,皱眉道:“呸,好臭,还带着一股蛇腥味,一股草药味。你哇哇鬼叫什么?”
      李珏道:“□□奶奶的。让老子咬你一口,看你会不会哇哇鬼叫?”
      颜如玉俏眉立起,便要动手,却忽然全身一震。一股寒气自丹田升起,四肢渐渐僵硬。
      李珏见她颜色有异,叹息一声,闭目待死。不料颜如玉忽然出指,解开李珏的穴道,哀求道:“小兄弟,救救我,我……”
      李珏翻身坐起,怒道:“女魔头,你热血入腹,未及时运功消化,导致走火入魔,对不对?嘿嘿,这是你恶贯满盈。老子不亲手杀你,已是破例慈悲啦,你去死吧。”说着撕块衣襟,包住肩上伤口,起身便行。他心中却道:“老子也是热血入腹,走火入魔,却不知要葬身何地。哎,咱们两个倒是同病相怜。”
      他刚走出数步,足踝一紧,身子已倒飞回去。颜如玉手里拿着一根丝带,双臂环拥李珏入怀,温声道:“小兄弟,你就没有一丝同情心么?”
      李珏恨道:“老子一身武功,怎地在这婆娘手中便似玩笑一般?人家两度出手,自己两次遭了道儿,真是见了鬼了。”虽然懊恼,但抱着温香满怀,听着软语呢哝,看着媚眼如丝,却也不禁心中狂荡,不知身在何处。
      颜如玉笑道:“亲亲小相公,我这热毒近几日总在黄昏发作,一会儿就好,你不要怕。我身上有仙丹,能治你的伤痛,你要不要吃?”
      李珏心情狂荡,紧闭双眼,哪里敢动?却觉脸颊一痛,登时张嘴,一粒药丸已滑入腹中。他大惊失色:“你…你给我吃了什么药?”
      颜如玉冲李珏嫣然一笑,闭上眼睛,向后倒卧在草丛之中。
      李珏经颜如玉的柔胰细指摸索一遍,只觉浑身酸麻,又忽觉小腹间一股热气涌起,顿时燥不可耐。片刻又觉得口干舌燥,心跳加剧,一股热腾腾的□□冒上顶梁。他尚以为又是蛇血作怪,盘膝坐下,暗自吐纳。可这一运气,倒将一腔□□勾引得旺了,浑身恰似火烧,哪里按捺得住?
      李珏忍不住煎熬,腾身上马,胡天胡地起来。他刚食蛇丹果,又正年轻力壮,饶是颜如玉功力非常,也只索紧咬牙关,皱眉苦挨。
      吸血狂魔颜如玉,本系南海“神女门”弟子。神女门创于初唐贞观年间,门下一向只收女徒,择徒极严。凡神女门门徒,须断绝一切情欲,方能练成本门绝功《神女玄经》。当初颜如玉和大师姐“南海观音”孙月娘同恋“风尘剑客”凌云志,孙月娘练功时心情激荡,走火入魔而死。好在颜如玉当时功力尚浅,及时停止练功,方得保全性命。凌云志苦恋孙月娘,见其丧身,遂远走山西五台山,愤而出家。自那以后,颜如玉性情大变,偷取《神女玄经》,暗地修习,决心要亲手杀死凌云志,以报情仇。
      颜如玉心中杂念横生,好几次练功时都差点走火入魔,会阴要穴始终未能打通。颜如玉认为自己练的是阴功,心想阳能调阴,遂每月杀一男婴取血而食,助其功力。不想血乃阴性,以阴制阴,适得其反。颜如玉近日被丐帮追杀甚紧,从荆襄一路逃至巴山,真气滞存于会阴,已有走火入魔之兆。
      她虽然年届花甲,但一直守身如玉。如今命在顷刻,偶逢李珏,使她想起“阴阳交融”这句话来,于是诱使李珏服食“阴阳合和散”,与之□□,助自己打通会阴要穴。

      闲言表过。当下颜如玉娇呼一声,会阴穴阻滞豁然而解,长笑数声,出指如风,将李珏点倒。李珏“啊呀”一声,觉腰间一麻,随即晕去。颜如玉对李珏凝视半晌,眼中顿显杀机,玉手举起。眼见李珏星眸微闭,细喘微微,却又长叹一声,呢喃道:“冤家,你对我有解穴救命之恩,这一掌又叫我怎么忍心打下?罢啦,但愿你此生别再见到我。”想到此处,穿好衣服,将李珏抱起,拨开身边一丛野草,把其塞进山洞,又把他的衣衫扔了进去,顺手移过一块巨石,将洞口堵紧。做完这一切,颜如玉似是十分满意,起身自语道:“不管怎么说,我总算没有亲手杀你!”说完,娇躯一扭,如一溜轻烟般出了山口,转瞬不见。

      李珏幽幽醒转,似乎听到刷刷的雨声。他环顾四周,只见一片漆黑,宛似身在梦中,不知东西南北。站起身来,试探着走了几步,顺手摸到的全是岩石,方知是被人困进了山洞。 一阵风刮过,洞外的雨声更加紧了。
      李珏一阵悲哀,暗道:“我李珏学艺十年,哪知遇事却如此无用!且不说那肉球怪人打不过,连那个…颜如玉,我在她手下也走不过三招!和她在一起的滋味真好。这体内寒热交加的怪病,倒是好了许多。”
      想到此处,暗自运气于掌心,向前面推去。只听“噗”地一声,双掌击在石上,却并无真力传出。只是一只手掌发热,而另一只手掌却是极凉。
      李珏灰心丧气至极,怒道:“直娘贼!”一脚向对面岩石踢去。
      “铮”地一声,那岩石被踢得一转,眼前轰地闪出一道石门来。这一踢误撞,竟踢中了洞口消息。随着石门闪开,眼前光华大盛,现出一座极大的地下宫殿来!
      这座洞中宫殿规模极大,分成十余间石室,每间石室却又有普通的五间房子般宽大。殿中摆设齐全,每间室顶都悬着一颗鸡蛋大小的夜明珠,照得如同白昼。
      李珏目瞪口呆,暗道:“乖乖,怎么稀罕事都让我碰上了?看样子这里像个宫殿,却不知有没有娘娘?”一想到娘娘,这才发现自己竟然是赤身裸体,□□。
      他寻到自己的衣服,穿戴整齐,暗道:“管他闹什么古怪,进去看看再说!”迈步进了石室。这十余间石室,都有匾额刻在门楣,分为“洗剑室”、“聚英室”、“议事堂”、“练功房”、“兵器库”、“藏书阁”、“膳厨”、“金饷洞”、“粮秣仓”等等名称,不一而足。室中多为兵书珠宝,布满灰尘。
      一圈转下来,李珏见到这许多世间罕见的兵器书籍,珠宝金银,不禁大是惊奇,暗道:“乖乖的龟儿子,这里倒像是个帮会的总舵。却不知道帮会的人去了哪里?”静了半晌,感到心劳神疲,往聚英厅虎皮椅上一坐,暗道:“倘若聚起一帮兵马,在这石殿中称王称霸,倒也好玩的紧。”想到称王称霸,不自禁摸了摸下巴,伸手去拿案上的惊堂木。手一伸出,竟摸到桌案上的一张羊皮纸。那羊皮纸本来埋在积尘之下,被李珏一掌拍下,露了出来。
      “怪哉,这是什么东西?”李珏顺手一抖,起身挨近明珠,见那羊皮纸上有一行字写道:
      啸天吾弟垂鉴,何副掌门投唐变节,谨访祸起萧墙!
      李珏云头雾脑,心想这一封匿名报密信,怎么会出现在大厅的书案上?转念又想:“这位老兄劝人提访祸起什么萧墙,我李珏却是被困死地,他奶奶的狗急跳墙!”右手在椅子扶手上重重一拍。这一拍之下,虎皮椅向后移转,露出底下一条暗道来!
      李珏又惊又喜,跳下椅子,从暗道口蹿了下去。刚一落地,听到上面“嗄吱”响动,暗道复合。李珏不去管他,只顾顺着甬道前行。半盏热茶时分,又踅进一间石室。那石室却有两扇大窗,窗外有太阳光射入,照得室内一片通明。
      见到阳光,李珏便如恶梦初醒,一阵狂喜。再观察室中的摆设,见一面大屏风将石室隔成里外两间。自己身处外间,周围尽是一人高的檀木书架。
      走近书架,见架上贴着许多标签。有几个签上用红字标道:“少林寺《伏虎金刚经》缺”、“《一苇渡江功法》缺”、“神女门《神女玄经》缺”、“丐帮《降龙十八掌掌法秘要》缺、《打狗棒法口诀》缺”、“朱雀门《莲台九幻》缺”。
      李珏依次看去,发现除了以上几门武功,武林各大门派的秘籍名称无不具备。不由大是惊叹,暗道:“这石宫的主人倘能将这些武功尽数习全,岂非天下第一英雄?却不知道这架上的书籍去了哪里?”
      又一转念道:“这个地方处处透着古怪,不能久留。到里间看看,是否能找到出去的道路。”迈开双腿,转过屏风来。转过屏风,看到一扇门,外面的世界阳光灿烂。又见一个大床,床上端坐一人。李珏吓得要拔足而逃,但那扇门的吸引力实在太大,还是没有逃走。留神看时,见那人头上结了蛛网,身上落满灰尘,捧着一本书,不言不动地坐在床上。
      李珏抱拳施了一礼,颤声道:“晚辈李珏,无意闯入尊府,打扰莫怪!”说着上前迈了一步,躬下身去。
      刚刚躬下身去,脚下却一动,对面墙上便“嗤嗤” 一阵连响,射出一排弩箭来!弩箭带着锐啸,从李珏头顶擦过,带起一股金风。却见床上那人一头长发随风飘动,竟一绺绺从头皮上脱落,衣衫也随之碎成无数布片,掉在地上,整个人倾刻间成了一架骷髅!

      李珏恐惧之心稍敛,见再无弩箭射出,便伸出右手,去扯那骷髅手中的书册。一扯之下,牵动骨架,只听“稀里哗啦”一阵响,骷髅散开落地,尘土飞扬。李珏吓了一跳,失笑道:“老兄,你将这身外之物何必死抓着不松手啊?”又一想,自己这“死抓着”三个字可算用的贴切之至,不由大是得意。
      翻开书页,见扉页上几个大篆:《三十六式云龙掌法秘要》。李珏见是本拳经,心中一喜,又翻过第二页。上面写道:“入我之室,为我弟子,替我复仇,继我之志。”
      李珏心道:“进了你的屋门,便要拜你为师吗?我是四杰门人,倘若拜一个死人为师,四位师父定然恼我,我不入你门,也不想为你复什么仇。还你的书,咱们再会罢。”
      想到此处,啪地合上经书,便欲放回那骷髅手中。那书一合,扑地冒出一股青烟,略带甜香之味。李珏又吃了一惊,忖道:“这书中古怪!”便一页页翻开来看。
      掀开第三页,上写道:“你已中毒。”
      李珏心中猛然一跳,又翻过一页。上面写道:“你既然躲过弩箭,便是我的弟子。你既翻开此书,便中书中之毒。”
      李珏背上生寒,暗道:“他奶奶的,又要收徒,又要徒弟中毒,这是什么逻辑?”看那书中道:“除非练我神功,此毒天下无药能解。”李珏心道:“好,妙的很。”
      书中又道:“云龙功法,一气,二力,三轻功,四长生。练成无敌天下。”李珏忖道:“这叫诱之以利。”
      书中道:“中我之毒,受我之书,学我之功,当为我复仇分忧。习成此功,便为云龙门第二代掌门。天下云龙门徒,悉听调遣。”李珏想:“妙!胁之以威,且诱之以权,令人不敢不从,不忍不听。”
      翻开第四页,忽然扑啦一响,掉下一张羊皮纸来。拣起一看,原来是封短笺。笺上之字力透纸背,如剑指苍天,高崖悬瀑,可见写字人的功力非凡。见那笺上写道:
      “大齐金统元年(唐僖宗广明元年),本帅奉先皇圣旨,统兵入川追袭残唐君臣百官。大小数十战,道险粮匮,为阉臣田令孜困于巴山。孤军入险,后援不继,据守月余,剩部将十余人,兵不满千。掘地为室,得珍宝无数,乃蜀将姜维所藏,以图复国之用也。余率兵藏于洞室,敌兵无功撤返。后期年,大齐覆亡,残唐重返长安。余怀复国之志,创‘云龙教’,自任掌门。
      后风尘剑客者来书,言何副掌门叛教,余不信,公书于众。何问天早有反意,卒然发难,云龙门祸起萧墙,部下伤亡殆尽。余重创何问天,杀尽叛众,何某远遁。余自知命不久矣,自吞掌门符印,书此遗书,以待来者。
      君能入我门来,即是有缘。受我神功,领我符印,执掌云龙门。追杀叛首何问天,光大我派,惟君可为也。千万,千万!”
      最后落款写:“云龙教主、云龙门首代掌门马啸天遗书。”
      李珏看罢遗书,才知道这位骷髅前辈,原来竟是天齐金统皇帝黄巢的摩下元帅。“剑阁书生”陈不悦以前对李珏讲过残唐故事,对这位造反的秀才黄帝极是推崇。李珏揣起经书,走近看那骷髅看时,果见有一块玉质符印嵌在胃部肋间,熠熠生辉。他用手指挖出符印,见那玉印有鸡蛋大小,作扁桃之形,上端凿有小孔。一面刻着“均贫富”三个小篆,另一面刻了一条小龙,在云中腾跃,栩栩如生。
      李珏向那尸骸拜了几拜,说道:“师父,虽然您强收徒弟,可您老的作为也实在堪称一代大侠。李珏能拜您为师,想来也是老天爷的意思。我四位师父料也不会见怪。为了解毒,您的武功弟子想不学也没有法子。说到为你复仇,做弟子的当然会不遗余力,至于做掌门,光大门户什么的,弟子恐怕是不成。”
      李珏生性随和,胸中本无大志,对扬名立万的事情并不热心。现在无缘无故做起云龙门的掌门教主,他恐怕自己不能胜任,是以先对死鬼师父说下,以免以后受死鬼师父的埋怨。
      李珏拜罢师父尸骸,站起身来,感到腹内饥饿难忍,这才想起,已是两天没有吃东西了。这两天来,发生的事情实在太离奇,太惊险,是以现在才想到饥饿。
      李珏暗道:“还是赶快离开这里,要不然非得饿死不可。”想到这里,随手便推开了那扇小门。刚刚迈出一只脚,却又立刻收了回来。原来那小门竟是紧临悬崖而建,门外有一个落脚的小平台,平台外便是万丈悬崖!
      是时阳光斜照,脚下忽然有一道细光闪了两闪,便即熄灭。李珏“咦”了一声,这才看清原来有一道极细的钢丝钩住脚下平台,一直延伸到对面峭壁。李珏见那钢丝颤悠悠地横亘在深谷上空,长达十数丈,不禁吐了吐舌头,心道:“我的姥姥,这可怎么过去?”正在矫舌不下,进退两难之时,却忽见对面崖顶上走过一个人来。那人身穿青布长衫,黑纱蒙面,如一阵风般掠过钢丝,刹时便到了李珏面前。
      青衫人没有说话,只点一点头,便把李珏挟在肋下,凌波御风般由钢丝上掠过。
      到了对岸悬崖,青衫人将李珏放下,轻道:“别问我是谁。巴山之会已被金蛇门搅散,你四位师父将有大难,你还是回四杰峰去罢。”说罢一转身,如飞般去得远了。
      李珏听到那人的声音,感觉到熟悉之极,可就是想不起是谁来,一时站在当地发呆。
      远远传来那人的声音:“珏儿,你饮蟒血、食蛇丹,我已尽知。你如今体内已具有一百五十年功力,假以时日,天下无敌。我还有要事,你快些回四杰峰,完事后我会去找你。一路小心!”
      李珏听了这席话,心中狂跳,自语道:“他什么都知道了。那颜如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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