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冠位人偶师》舒逸苏

11、第 11 章

　　港口黑手党内部最近悄无声息地少了几个本部员工。
　　没有人知道他们去了哪里，也没有人过问。就好像这几个人从来都没有出现过一样。
　　织田作之助作为最底层的员工，原先是不应该知道这种事情的。但是刚巧，那些失踪的人中正好有一个是每天给他们这些底层员工分派任务的人。
　　看到换了新上司，曾经的杀手好像明白了些什么。他也装作什么都没有发生过的样子，照常去处理那些鸡毛蒜皮的小事。
　　不过，当他在Lipin酒吧里遇到港口黑手党的情报员坂口安吾时，还是很隐晦地问了一下。
　　“嗯，就是你想的那样。”坂口安吾的回答肯定了他的想法，“太宰君这几天一直忙着处理这些事，我们应该有一段时间见不到他了。”
　　织田作之助喝了一口酒，问道：“应该不会牵连到我们这些跑腿的吧？”
　　“这个你可以放心，”坂口安吾说道，“上头也不想大张旗鼓地宣传，你知道就行，别往外面说。”
　　“啊啊，我知道。”织田作之助无精打采地说道，“上头那些大人物有什么打算，跟我都没有关系。只要每个月照常发我薪水就行了。”

　　坂口安吾对好友这种咸鱼作风习以为常，如果哪天织田作之助突然奋发图强努力专营了，那他肯定是被人穿了或者洗脑了。
　　“说起来，你今晚为什么一直都在喝果汁？”织田作之助问道。
　　“再过三个小时，我还有事。”坂口安吾看了一眼手表，一板一眼地说道，“有一批古董要接手。”
　　织田作之助了然地点了点头，没有细问。他们虽然都在港口黑手党工作，但是无论在组织内的地位还是工作都天差地别。能让他们成为挚友的，从来都不是地位或是金钱。
　　“如果太宰也在就好了。”织田作之助喃喃地说道。

　　“如果安吾在就好了。”一个星期后，看着让酒吧老板上洗洁精鸡尾酒的太宰治，织田作之助有那么一点无奈。这个时候，就非常需要一个眼镜系的角色来吐槽吧？
　　太宰治心情愉悦地用转椅转了一圈，笑眯眯地对自己的好友说道：“安吾的话，可能很长一段时间都不会出现了哦？”
　　“啊？他出什么事了吗？”织田作之助紧张地问道。
　　太宰治接过老板给他的果汁，喝了一大口：“唔，也没什么大问题，只不过被一个蛮不讲理的女人洗劫了一遍，受到了刺激和惊吓而已。”
　　织田作之助觉得太宰治这番话充满了槽点，但是他没有选择多问：“只要安吾人没有事就好了。”
　　“我觉得安吾很倒霉啊，”太宰治的脸上浮现出严肃的神情，“明明是我们的首领惹出的事，但受牵连的却是安吾这么一个非武斗派的小员工——真是太蛮不讲理了。”
　　“每当老板搞出差错的时候，往往倒霉的都是无辜的小员工。”织田作之助无奈地感叹道，“安吾正好可以休息一阵子了吧？”
　　太宰治有些遗憾地点了点头：“是啊，不管怎么说都是帮Boss背了锅。森先生再怎么讨人厌，也不好在这个时候再剥削手下吧？哎，真羡慕安吾啊！如果苍崎来找我就好了，说不定我可以不用再思考如何自杀的问题了。”
　　“听起来挺危险的啊，那个叫苍崎的女人。”织田作之助随口说道。
　　太宰治点了点头：“毕竟，是魔女嘛。”
　　说完，他好像突然想到了什么，兴高采烈地拿出手机拨通了一个电话。

　　绫辻行人下课后来到伽蓝之堂，当他打开大门的时候意外地发现没有人——橙子小姐不在家。
　　这很正常，橙子小姐经常一个人突然消失，过几天又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出现在伽蓝之堂。就像一只任性的、喜欢离家出走的猫。
　　只不过，苍崎橙子是心智健全的成年人。她到哪里去都是她自己的自由，她完全没有必要向自己的弟子交代行踪。
　　即使明白这个道理，绫辻行人还是难免的感到一阵烦躁。或许哪天，苍崎橙子就像一阵风一样，无声无息地消失，再也不会出现。

　　不过至少当下无需为这个问题烦恼。绫辻行人在伽蓝之堂里转了一圈后，得出了这个结论。苍崎橙子只是临时有事需要出门解决而已。
　　工作台上摆着的是一堆制作人偶用的零配件。从造型和花纹上看，应该是给空条承太郎的那套女儿节人偶。
　　橙子小姐在制作人偶的过程中，接到了一通电话——绫辻行人在电话机附近的地板上发现了残留的烟灰，电话机旁的烟灰缸里有半根香烟。苍崎橙子的烟瘾挺大，但她唯独不会在动手干活的时候抽烟。当她有机会在没有完成工作、离开工作台的时候抽烟时，只有可能是在接电话的时候了。
　　每天晚上十二点后，橙子小姐的人偶会自动出来打扫卫生。那些烟灰只可能是今天留下来的。
　　绫辻行人看了看电话机旁，便签簿最上面残留下的小半张纸，不由自主地陷入了沉思。能让橙子小姐抛下手中的工作急急忙忙地出门，究竟是什么事呢？

　　想了好一会，绫辻行人也没有头绪。他引以为傲的推理能力总是在橙子小姐面前失效。唯一可以算得上成功的结果，就是他发现了伽蓝之堂的位置。
　　其余的事情，关于苍崎橙子的过去、她想要做什么、她所拥有的名为魔术的力量究竟是什么——这些绫辻行人全都一无所知。
　　就像不知道那些精美绝伦的人偶究竟是怎样被制作出来的一样，即使以弟子的身份跟橙子小姐相处了将近一年，绫辻行人不得不承认，他对苍崎橙子这个人几乎还是一无所知。

　　绫辻行人拿出手机看了一眼，并没有来自苍崎橙子的电话或者邮件。
　　不少魔术师相当传统，宁可用各种复杂的传统通讯方式联络也不愿意使用属于现代科技结晶的手机。苍崎橙子则属于乐于接受新事物的那一类魔术师，她很早就用上了又方便又能节约魔力的手机。
　　不过苍崎橙子也只有在需要和他人进行联络的时候才会使用手机罢了。大多数时候她都想不起来自己还有这样一个东西存在。
　　绫辻行人知道她这个习惯，不过他还是写了一则邮件发给苍崎橙子，问问她大概什么时候会回来，在她不在的这段时间里自己可能不会去伽蓝之堂了。
　　令绫辻行人感到诧异的是，橙子小姐很快就给他回复了邮件。按照橙子小姐的说法，她只要两三天的样子就会回来。她对自己的目的地只字未提，也没有说要去做什么。

　　绫辻行人叹了一口气，既然橙子小姐不在，那他也准备回自己的公寓了。
　　就在这时，电话铃声响了起来。

　　“……”绫辻行人深吸一口气，努力用最温和的语气说道：“您好，这里是伽蓝之堂工作室。”
　　电话那头传来了一个带着笑意的少年的声音：“我知道，橙子小姐在吗？”
　　绫辻行人抓过放在桌上的笔和便签，做好了记录的准备：“不好意思，橙子小姐有事出门了。您有委托的话请留下您的联系方式和委托内容，我会转告给橙子小姐的。”
　　“啊，这样啊。”电话那头的声音听上去冷淡了许多，那个少年兴致缺缺地说道，“既然橙子小姐不在的话，那就没什么事情了。你如果把苍崎橙子的手机号码告诉我的话，我就自己和她联系了。”
　　绫辻行人也冷冷地说道：“不好意思，我需要询问过苍崎小姐的意见之后才能告诉你。”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钟，那个少年的声音再次响起的时候重新带上了刚开始时的那股懒洋洋的笑意。
　　“你就是苍崎橙子的助手吧？”他说道，“真好啊，如果我能多几个像你这样的部下想必可以轻松很多吧？”
　　绫辻行人沉默不语，他感到一股寒意顺着脊柱慢慢爬上他的心头。
　　“你是……港口黑手党的太宰治吧？”他沉声问道。
　　那个少年的声音听上去更加愉悦了：“哎呀，这么快就知道了我的身份。果然绫辻君是个很有能力的人呢。”
　　“过奖了。”绫辻行人干巴巴地说道，“我只是一个普通的大学生罢了。”

　　“真的是这样吗？”那个名为太宰治的少年意味深长地说道，“普通的大学生啊……嘛，反正你早晚……”他用低不可闻的声音嘟哝了一句，绫辻行人没有听清。
　　他有一种难以述说的烦躁感。
　　绫辻行人没有见过太宰治，但是托橙子小姐的福，他对这位名声响彻横滨地下世界的少年早有耳闻。
　　他们都是异于常人、远超常人的存在，但绝对不是一路人。

　　又不痛不痒地说了几句话后，太宰治挂断了电话。
　　只不过，不管是他，还是绫辻行人，都不知道距离他们下一次见到苍崎橙子，已经远远超过了“两三天”的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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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祝大家情人节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