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京女子攻略》金千阳

6、职场小白初遇宫心计

　　从大会项目开始，老板就一直在给美国总部和拟邀请外国专家的邮件中抄送思佳，所以思佳除了从代为管理中也从这些外文邮件中了解了这个项目的全局信息。虽说思佳是公司唯一一个英文专业的，老板秘书虽不是英文专业的可英文也相当不错。可能因为经常陪老板开会有锻炼机会，她的听说读写比思佳水平还高。而思佳虽然专业基础好，但商务实践少，英文商务邮件还写的不够溜，商务口语也有些磕巴。所以思佳想，老板之所以那些外文邮件抄送她而不抄送那位秘书姐姐，大概是看到自己商务英语的不足，想要她通过那些邮件学着点。
　　准备停当，大会快要开始。这个年度大会惯常是一年在北京一年在上海举办，因为这两地是行业公司聚集之地。去年08年度大会在北京，今年的会场在上海外滩。这次大家需要提前一周从北京飞上海，去会场做最后的布置和检查，然后在会议召开期间各司其职保障会议顺利召开和闭幕。思佳也想去，可老板没有给她分配在上海会场那边要干的活，反而说北京办公室里必须留人支应，以备不时之需，不能都去上海，指定思佳一个人待在北京办公。
　　思佳闷闷不乐，觉得自己无能帮不上忙，所以才被抛在大后方。她也郁闷丧失了第一次坐飞机、住五星级酒店的机会。但她的个性总是喜欢凡事尽量往好的方面想。比方说白墙上有少许污点，她主要看到的是白墙，而不会对污点耿耿于怀。所以她也认为老板做事自有他的道理，也许是觉得她放心吧。下班路上，大家都笑说她在开会那几天就清闲了，没多少事做，虽然还是要去办公室上班，但实际相当于放假。她也一笑而过，因为她也觉得事实如此。
　　实际上，开会期间总有突发事件，有的嘉宾突然临时告知有急事来不了，有的嘉宾自己改了议题和演讲PPT没提早跟公司打招呼让修改议程相关材料，有的赞助商临时又对海报等宣传材料提出修改意见，所以同事们不时有事打来电话请思佳在北京支援。这时思佳才心赞老板英明。当然，总体而言，思佳是还比平时清闲一点点。
　　等到这一年一度的大会结束，大家回来便恢复了平时常规工作，只是老板把给这次大会写官宣新闻稿和录名片信息的工作交给了思佳，对这个项目做收尾。
　　公司在大会上收到好几沓名片，思佳需要做的是用名片扫描录入仪器把所有名片上的主要信息录进系统表格中，她还要注意手动把跟公司业务对口的目标客户标记出来。第一次做这样的事，思佳佩服老板想到这个好办法获得客户源。可是那位资深销售姐姐看到思佳录名片信息却讥笑这没有用，颇为不屑。思佳不知道她为什么这么说，问她她也不愿多说。思佳仍然努力做着。她觉得作为下属一个重要的就是执行力，因为领导雇人来就是替他做事的，所以应该领导怎么说就怎么做，如果自己有更好的做法不妨提出来，没有建设性的意见只是不满那没有什么意义。
　　官宣新闻稿思佳做得尤其认真，因为她自小语文这一科就是强项，写作常拿高分，还获得过全国性征文比赛小奖，只是没写过长篇新闻稿，这次得了机会锻炼，便想写得尽善尽美。写完之后，公司IT大哥又给思佳提了几处修改意见。没去过现场的还是比不上去过的，思佳有点惭愧，三改其稿，终于成文。等文章登上自家官网和博客，思佳又去看了一遍，喜滋滋的。
　　思佳慢慢觉察到，老板秘书跟她越来越亲近了，甚至比两位常跟她下班同路走的同事还熟络些。他们实际交流机会很少，只是这位姐姐每次说话更有深度一些，有时透露老板为什么找她陪伴出去开会，有时暗示老板对思佳的一些工作安排她有份出主意，也有时说一些关于婚恋方面的见解。有一天，老板秘书私下跟思佳说起，是老板让她跟思佳转达的：
　　“老板很奇怪你为什么从不在他面前说别的同事。他认为你实在是太Nice了。”
　　思佳也很奇怪：“为什么要跟他说别人，有什么可说的呢？我每天埋头工作，只有午饭和下班路上跟同事们闲聊几句。难道其他同事工作时间不专心干活，盯着别人看吗？再说为人和善不好吗，竟然还是坏事吗？我真是不明白。”
　　老板秘书反问：“你不知道别人在老板面前说你坏话吗？”
　　思佳更奇怪了：“我很自信我的工作没有可指摘之处啊？别人能有什么可说的呢？”
　　老板秘书闻言一噎，气闷又可叹思佳傻到这个地步：“意思就是泼脏水，无中生有啊。你还是不懂吗？不止一个，是好几个人说你坏话呢。”
　　思佳震惊、沉默、无言以对。她猛然想起那位设计师同事曾经对她说的话：“你这是抢活呢吗？”回想起来，那位设计小哥是大笑着说的，目光明媚，好像开玩笑一样，并无恶意。事情的缘由也只是老板让思佳帮设计师打一下下手，两人合作一起做好公司官网的一个网页设计。话是思佳跟他一起快做完的时候说的。思佳听了赶紧说，“哪有啊，不过是老板让我帮你打打下手我才做的。再说你是无可替代的。设计这东西专业着呢，我们大家谁也不懂一丁半点。”，而且手上的活也快速收尾，既没再帮他，活儿完成后思佳也只字不提自己在其中的贡献。她当时没觉得设计小哥对自己有不满，也认为后面自己做得仁至义尽。现在想起这件事也不禁心中疑惑：这么一件小事算个事吗？他当时也没显得生气啊。难道是他跟老板说我坏话？那其他几个人又是谁呢？平时都关系不错，想破脑袋、穷究细节也想不出哪里得罪了别人啊。
　　无论如何，老板秘书这一席话对她而言是开启了新大陆。思佳本来懵懂的职场觉知犹如一个鸡蛋裂了一条小缝。不过她还是觉得，老板能让秘书跟她明说这话，这说明老板并不相信他们对她那些中伤的话。她生性豁达，一般不愿操多余的闲心。既然感到流言蜚语威胁不到自己，她觉得没有必要放在心上，反而为老板对自己的信任开心起来，完全没把老板说她太过和善的话放在心上。
　　有一天，老板突然想到要给公司的固定电话录一个专门的应答语，以便客户打来电话等待接通的过程中感受到公司的专业性，也让客户在输入分机号找不到人的情况下刻意方便拨总机号。老板自己草拟了应答语，让思佳念熟了再给公司录下来。思佳最初有点纳闷为什么老板找她来录，后来在录制测试中听到自己的声音蛮像移动客服的声音，才惊觉电话里的声音和自己平时听到的自己说话的声音不一样。她为自己的声音可以充当公司门面而有点小开心，也为老板的认可开心，但不在同事们面前表现出来。
　　好景不长。不久，公司突然发生了一件事，令思佳着实头疼——那位资深销售姐姐说要辞职！那可是公司核心业务的顶梁柱啊！令思佳奇怪的是，平时这位姐姐一点也不跟思佳亲近，但要辞职倒最先告诉她这个小助理而不是老板。
　　这天上午，那位资深销售姐姐神神秘秘地小声把思佳叫出办公室，来到电梯间走廊旁边的栏杆处倚着说话。
　　“你知道之前你录名片时我为什么说没用吗？”销售姐姐诡秘一笑。
　　“咱们公司的客户是从我来公司由我一手开拓出来的，而且联系方式只有我有。老板他没有。”销售姐姐顿了顿，看思佳的表情。思佳是茫然的。她又继续说：
　　“你录的那些名片虽然是参加会议的人的，但是你知不知道这些人绝大部分不是掏钱的人？”思佳不解，还是茫然无语。
　　“那你知道掏钱的人是谁吗？”销售姐姐笑着问，少一停顿，又说“老板也不知道。”然后狡黠一笑看着思佳。
　　思佳一时不知如何回答，但她的脑袋由慢而快、越来越快地转起来了：这么说，参会者的席位是他们所属公司给他们买的，不是他们个人买。那么他们公司里是谁掏钱买的呢？钱肯定是从财务口袋流出来的，但问题是是谁做的买这个决定？这个决策或者采购者是个关键。是他们老板吗？不会。她录过名片，清楚记得参会的人都是来自大公司。那些公司对这种事不会是老板自己决定。应该是有专门的部门吧？估计是采购部，或者从事相关工作的业务部门本身。她推测，也有可能是人事部，因为这勉强算得上对员工的提高培训。但是怎么联系这些部门呢。如果在网上搜也只能搜到公司总机电话而不是部门的。打电话过去直说来意总机肯定是不给转的，必须有除了推销外令人信服的其他理由。而且即使总台好心愿意给转电话，要说找哪个部门呢？怎么知道哪个部门负责这事？到底怎样才能联系到最终决策人呢？头疼！
　　思佳自认想不明白。她一直没说话。那位姐姐饶有兴致地一直看着她。她便问：
　　“你不是干得挺好的嘛？公司的销售业绩都是你做的，提成收入肯定不少。为什么要离开呢？”
　　“我想去做房地产销售。”
　　思佳闻言思量：看媒体上说从08年奥运会前后北京房价起飞，今年房地产行业大概是更红火了吧？一套房子那么值钱，如果这位姐姐去做房产销售可能收入更多吧？虽然不舍，虽然担心她走了公司的销售业务怎么办，但这是人家的决定，自己管不了。而且，说不定她辞职时老板能许以更高薪资劝住她吧。
　　思佳表达了对她的不舍和祝福，便和她回到办公室。她不明白为什么这位姐姐先跟她说自己要辞职的决定，也不多想。
　　当天公司里没什么动静。第二天也是。第三天中午，老板秘书找思佳一起到外面吃工作餐。这时思佳得知那位销售姐姐这天早上刚刚辞了职。她还听说了更多令她震惊的内情。
　　“哼！老板本来就不喜欢她。她走了倒好。只是她不是真的想走，只是做个姿态，没想到老板正好打发了她。”老板秘书恨恨地说。
　　“啊？”
　　“她只是个中专学历。老板一直看不上她低学历这一点。他对你倒更有好感，毕竟你是个本科。但是最重要的是，她以前总是把客户资源相关资料捂得紧紧的，连老板都不给看。老板就恼了她。”
　　思佳无语。她听说销售这种岗位是最不在乎学历的，招人时学历门槛低，主要靠业绩说话。但她也理解老板对学历的在乎，毕竟老板自己是个在国外读了MBA（工商管理硕士）的人，跟这位销售姐姐学历相差太大。她想，最要命的还是这位姐姐对客户资料的态度影响了跟老板之间的信任。也不知道是谁先不信任谁的，导致最后互不信任。这时她才惊觉，那位姐姐既然并不想走，那么她先跟她透漏要辞职的事而不是老板，大概是期盼她跟老板走露风声，然后老板先于她提辞职就赶紧去安抚她，鼓励她好好干、踏实干。可惜自己太呆，不懂，没能帮到这位姐姐。也怪这姐姐自己平时不真诚，对她也不信任，所以她更难领悟这位姐姐的真实用心。
　　思佳想着这里头的各种曲里拐弯就心累，非常感慨这些人的心计深沉。
　　“她自己提出走了刚好。老板不打算招人替代她的位置，打算重用你。”老板秘书说道。
　　天哪！那怎么行？！
　　这话对于思佳简直有如晴天霹雳。她想起那位销售姐姐辞职前找她私聊时说的那些话。难道老板不知道问题的严重性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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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下一章预告：真假猎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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