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第五章 妙手神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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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妙手神医诉衷情，玉面公子伤往事)
令人作呕的味道似那无形的幽灵随处飘荡，到了人的面前却像是吸脑虫一般直灌脑中，久久不散。想到那一条条平时懒洋洋扭动着身躯而一闻到血腥味就大开杀戒的小虫，清心忍不住哆嗦了起来。她最怕用这个东西杀人了，所以她很少拿出装有吸脑虫的瓶子。
可是此时，为什么会突然想到这些该死的东西呢！
清心摇了摇头，试图甩掉那一幕幕恶心的场景，却是徒劳。
“清心！”不知何处传来一声呼喊，清心一怔，停住了脚步。环顾四周，却空无一人。脑子里的那些个异物倒是消失得无影无踪。
除了爹爹，还有谁会唤她的小名？就连弟弟也顶多是清心姐姐这么叫的。清心顿时警觉起来。
“谁？”她冷喝一声。
一个白衣男子从散发出窒息气味源头处走了出来。清心定睛一看，原来是那位被唤作萧大夫的药师。他怎么可以叫自己的小名？！
“你刚才叫我什么？”清心有些失神地望着眼前这个四十来岁、比爹爹小不了多少的中年男子。虽然他的身上依然散发着浓郁的腥味，可是在他的面前，清心却并没有任何不适。她总觉得从这个男人身上散发出一种不易觉察的特殊气质，好像他们之间本应该是亲近的挚友。
挚友？为什么会突然想到这个词呢？清心有些恍惚地看着面前这个中年白衣男子。
她不曾有什么朋友，从记事开始，她便过着与世无争的生活，直到爹爹要她去为惩奸而杀人。她只知道杀人，她根本就没有朋友，下属怕她，弟弟敬她，爹爹时时刻刻严厉地教导她。为什么这个男人对她会有一种独特的亲近感呢，在他的面前，她所有被冰封起来的伪装都无处躲藏。
在爹爹毒发之前，她还从未见过这个男人。现在就算是时常来看望爹爹也不曾与他照面，今天他为何会突然拦住她？他到底是什么人？他想做什么？
萧大夫显然看出了清心的不自然，当然他是无法观察到她内心深处的汹涌的，毕竟她的冷艳无人可抵。
“圣使！”
清心闻言，眼中微波般的期望瞬间消逝，好像从来就没有出现过一般。“你有什么事么？”
“我，想和圣使您谈谈关于令尊教主的病情！”提到教主的时候，清心感觉到他语气中夹杂着细微的颤抖。
清心猛然一惊，难道是爹爹会有什么坏消息？
萧大夫做了一个请的动作，清心便随他绕过了药房，拐入走廊的另一个深处。
好一会儿，清心才来到一个陌生的房间，空气中隐隐飘逸着淡淡的药味，参杂着樱花的清香，倒也是别有一番清心宜人的味道。
“说吧，你找我来，到底有甚事？”
萧大夫沉默片刻，像是在做着最后的挣扎，终于还是启齿道：“圣使！我想这件事也不应该再瞒着您了。只是……”
“只是什么？”萧大夫只稍稍停顿了一下，清心蓦然插口道。他微微愣了愣，这是他这么多年来第一次看到圣使有这样的反应。她向来清清寡寡，平平淡淡，情绪上似乎不曾有这么大的起伏。看得出来，清心很爱自己的父亲，虽然她从来就不善于表达出自己的情绪。
他望着清心，一时失言。脑海中飞快地闪过无数个画面，让他不禁怀疑自己是否陷入了深深的梦幻中。
她毕竟还是一个凡人。良久他得出了这样一个结论。
“萧大夫？”
他猛然回过神来。“哦，只是，在下希望圣使不要将今天您来过鄙所的事告诉教主，也万不可泄露了我们之间的谈话内容。”
清心见萧大夫这般谨慎，心下隐隐有些不安，不过面上还是爽快地应了他。“我爹爹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什么服了你的‘特殊’配方两年了还是一点起色都没有？”
闻言，萧大夫证了一怔，好聪明的女子，居然一语中的，不愧是冷翌和萧湘的女儿啊。
“圣使可知道一旦中了情毒便一辈子不能动情，若是动了丝毫半点的情便会心裂肠断而死，一般绝不会熬过三天。而绝情散是没有解药的。”
萧大夫的话一个字一个字敲打在清心的心膜上，“什么，没有解药？！”
怎么会没有解药！爹爹为什么从来都没有提起过这回事？她原以为那毒只要天天服用解药也就可以消了去的……那爹爹又是怎么熬过这两年的？难道那所谓的人肝药引是真的？
“是的，没有解药。而我的药也顶多支撑教主病体两年，现在期限已到，谅我再医术高明也是无能为力啊！”
清心听罢，眼中一丝戾气闪过，她倏地抽出腰上横卧的紫月剑。没等萧大夫反应过来，冰冷的剑锋已经抵在了他最致命的地方。
“哼，你以为我就相信你的鬼话么？我不信，爹爹不会死的，你在骗我！说，是谁指使你来的？你到底想得到什么？快说，否则休怪我的剑无情！”
他像是早就料定了这一切，淡定地看着她，清心看到在他明亮的眸子深处有一种名为“坦然”的东西。更要命的，她居然看到了淡淡的温柔。
清心茫然了，他是谁？为什么突然要告诉她这样难以接受的消息？爹爹不可以就这样倒下，他走了还有谁可以支撑起偌大的教派？她的手微微抖了起来，她知道他没有骗她，可是她就是无法接受！
“清心。”
一声亲切的呼唤，清心茫然地抬起痛苦的双眼。
“我就是萧溯。现在你还怀疑我么？”他依旧淡淡地看着她，这样的淡定渐渐包围过来，将清心心中无尽的恐惧不安消融抚化。
萧溯？那个一时红遍大江南北的妙手神医萧溯？他不是几年前就已经销声匿迹了么，为何会突然出现在樱花岛上？他和爹爹又是什么关系？
“我怎么能够相信你？”
萧溯闻言笑了笑，突然向清心伸出食指，清心大吃一惊却躲闪不过被死死地定在了原地，只觉一阵酸麻之感从肩窝直灌而下，很快全身便僵硬无力了。
“你，无影指？这么说来你果真是妙手神医萧溯了！快放开我！”
无影指乃是萧溯无敌的法宝，当时曾惊艳武林。任何一个身中剧毒之人只要经他之手，没有不醒来的。所以萧溯就成了远近闻名能妙手回春的神医。而他的无影指亦是无人能及的定身神指，可以在瞬间变幻无穷，中招者在没有一丝防备下气血凝固。轻者全身麻木无法动弹，重者气血逆转瞬间毙命。任他葵花点穴手再怎么独步天下，“点”字还未出口，出招人便身如磐石了。
萧溯轻轻一动，清心感觉瞬时之间像是有一双无形的手冲向自己的胸口，再一凝神便又行动自如了。
这下清心自然彻底相信了他。
“我且不管你为了什么来到岛上，既然你就是妙手神医，你一定有办法能救我爹爹的是不是？”一提到爹爹，清心原本安定的心又紧皱起来。
萧溯望着她，无言而无奈。
“那你的意思是，爹爹他，就一点希望也没有了？”清心眼中的期盼一寸一寸地黯淡下去。
点头。默然。
相对无言。
“你想不想听一个故事？”萧溯望着久久沉浸在悲哀中的清心，轻轻地说。
清心抬起无神的眼，默默点了点头。
萧溯将脸转向窗外，望着满目的樱花顾自说了起来。那是一个冗长的故事，“你的父亲曾经是江湖第一豪侠，因为他长得俊俏，时人称‘玉面公子’。”
爹爹竟然就是当年的“玉面公子”？！清心无神的眼睛一下放出光来。爹爹从来就没有和她说起过来樱花岛之前的往事，原来他竟有这样一段辉煌浪漫的历史。
“江湖上，不缺豪侠，不缺俊才，可是只有你的父亲冷翌是集豪、俊、才于一身的大侠，他惩奸除恶，人人称快。后来他认识了一个美丽贤惠的女子，那就是你的母亲，萧湘。于是，他们相恋了。
你的母亲不忍教主再过着江湖上腥风血雨的生活，她要一个安定的家，因为她不久便怀上了你。你的父亲欣然答应。可是就在那个夜晚，在他完成最后一个使命的时候，他认识了她。”
“她是谁？”清心忍不住插嘴。
萧溯并没有被打断思路，自顾自说了下去。“那是一个风雨交加的晚上，教主得知一个危害江湖颇深的采花大盗的踪迹，便一路尾随其进了秦淮河畔的一家妓院。他闯入了其中一间房间，亲手手刃了那个家伙，却发现一旁哆哆嗦嗦的她。她叫嫣然。这是你父亲第一次见到她。她是那么的美。如果说你的母亲是沉鱼落雁大家之美，她就是碧玉羞花的小家之气了。”
“所以爹爹就爱上了她，是不是？！”清心只觉心中一股莫名的怒火油然而生。
萧溯依然不紧不慢地说着，却也并不以清心的打断为杵。“教主愣愣地望着她，不过终是毅然决然地走了。后来的几个月中，他依旧疼爱着自己的妻子，甚至是关怀倍至。可是一切的美好都结束了，你的母亲生你的时候难产，最后终究没能看到你出生后小小美丽的脸便撒手人寰。你的父亲悲痛欲绝，甚至想和你一起追随你的母亲，终是被我劝下。”
原来，那个时候爹爹和萧溯就已经认识了。
“后来，你的父亲消沉了很久，直至有一天他又见到了她。她知道他的一切，她安慰他，鼓励他，甚至是，以身相许。
我没有反对他们在一起。我并不是轻视烟花女子之人，只要教主高兴，我就无话可说。况且，我知道在他的内心深处始终有你母亲的一席之地，那里是任何人都无法闯入的。
我以为事情就此可以画上了句号，可是我突然发现嫣然并非我想象地这般好。她真是个贱女人！她竟然勾搭上了别的男人。说真的，当时我多么想一刀结果了她，可是她有了身孕，有了你父亲的亲骨肉，就是现在的薄情圣使，我怎么忍心下得了手？而我又怎么忍心告诉教主他声声念望的嫣然竟然是这种货色？”
说着说着，萧溯陷入了重重的痛苦中，清心坚硬的心防也慢慢软了下来。
“可是，他还是发现了，那是嫣然刚生下薄情圣使不久。这个贱女人竟然又和老情人约会去了。那天教主喝了点酒，远远瞅见嫣然和什么人勾勾搭搭的便大吼一声冲了过去。争执中嫣然一不小心失足掉下秦淮，而那奸淫之人却乘机逃走。教主酒劲太大根本没看清那人的脸，只拾到地上他不小心掉落下的玉佩。
第二天，教主酒醒才发现自己已酿成了大错，可是秦淮之大，嫣然的尸首断然是找不到的。悲痛愤怒之下，教主服下了绝情散想去向你母亲赔罪，被我一把夺下，可是已经来不及了，他已然吞下了半瓶情毒。我无奈天天给他运功排毒，奈何这情毒乃天下奇毒，非调毒之人的血才能解。我问他是谁调制的，他迟迟不肯告诉我。后来我才知道原来那瓶东西是嫣然向他发誓时配下的，若是谁负了谁便要服下这毒。她骗他说没有解药，直到我告诉他真相他才明白。可是说什么都没有用了，嫣然已经死了，唯一的解药也就不存在了。
我焦急万分，却一点办法都没有。所以我告诫教主万万不可动情。可是谁又能料到他竟然给你们也……”
清心痛心疾首，好糊涂的爹爹啊！
“后来教主终于找到了那玉的主人，那个男人竟然是不远千里前来刺探的东瀛将军武川一郎。而我也发明了可以缓慢情毒药性的偏方。可是就在我大功告成之时，教主体内的绝情散不知为何突然毒发。我只能用人肝做药引让他服用，可是最多只能拖两年。现在大限将至，就算是神仙在世也难救人了！”
怪不得爹爹要她去找东瀛人的人肝。他恨透了东瀛人。
没有救了。彻底没有希望了。
虽然清心明白这件事至始至终爹爹都是错了，可是她仍是忍不住伤心起来。
为什么爹爹会这么傻？而爹爹又为何不放过他们？
今后她和弟弟将面对怎样的未来，她心里真的一点谱都没有。
“所以清心，你要坚强起来。我之所以提前告诉你，就是希望你有个心理准备。相信你一定可以带领绝情教度过这个难关的。如果有什么需要帮忙，我萧溯，一定义不容辞。”
说着，萧溯突然隐遁而去。等清心回过神来，他已人影无踪了。
作者有话说第5章 第五章 妙手神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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