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佳人自风流》籍乐

32、岭中故人（12.11改）

　　上次小渔村一别，算起来已有数月之久，没想到他们再次相遇竟是在这里。大和尚的脸愈发宽大，红光满面，看上去日子过得十分惬意。

　　“大和尚，最近过得不错嘛。”白青卿一边打量着四处的情况，一边与印光寒暄。
　　周围都是奇形怪状的树木，枝枝丫丫地生长着。一棵树连着一棵树，挡住了去路，偏在西面留出了仅供一人行走的小径，明明白白地告诉来这的人——那里就是通道。

　　“一般一般。不知白上仙最近过得如何？”印光嘴角一笑，脸上更加红光满面了。

　　白青卿将四处打量的眼神收了回来，停在了印光的脸上。印光本是出于礼貌的随口一问，却让她想起了一些事，还有那句早已预料到未来的话。
　　她似笑非笑地说道：“我过得如何，难道大和尚不知道吗？”

　　“贫……贫僧怎么会知道？白上仙说笑了。”印光被白青卿一看后，还未及她开口说话，自己就先心虚了起来。

　　“大和尚怎么谦虚了起来，你不仅早就算到了我能再次成仙，还看出了我会‘后悔’的心境。你有着这样未卜先知的能力，怎么不早点告诉我呢？”
　　白青卿始终对印光的那句话耿耿于怀，有时候甚至想，或许早知道了结果就能避免张衡、薛大娘，还有老马哥的不幸。

　　“白上仙误会了，贫僧只是一介凡人，不能未卜先知。这些都是一个老道士告诉我的。”
　　印光睁着个大眼睛看着她，一边说一边观察她的表情，直到看到她露出信服的神情时才长长地舒了口气。

　　白青卿自然是相信他的，但是道士向和尚泄露天机，怎么听怎么觉得怪异，这感觉就好像听到了西天佛祖向仙界的神仙请教推演之术那么怪异。

　　不过，她的脑海里不知怎地就浮现出了神魂离体时的那片白蒙蒙，还有白蒙蒙中的那个老道人。

　　他们俩都是道士，又都是那么地神秘莫测，难不成他们有什么联系？

　　白青卿看向印光那颗光秃秃的头，心有所感：如果这世界上的事都这么一清二楚就好了，我们都能减少许多烦恼丝。

　　印光被她的目光盯得后背凉飕飕的，一咬牙，决定再泄露一些天机。
　　“其实，你们的缘分未尽。”

　　“缘分未尽？”白青卿的目光霎时就亮了，说道，“大和尚，你能救张衡吗？”

　　“不，我救不了。”
　　印光微微摇头，目光如炬地盯着白青卿，说道：“能救他的，只有你。”

　　“我？”白青卿眼眸转动，斟酌了语句后，说道，“我确实和冥神有些交情，可惜……”
　　白青卿被冥神救下后，也曾旁敲侧击地从他口中探知让张衡还阳的办法，可惜他都语焉不详。

　　“难道真的要先礼后兵？”白青卿用手托着下巴，考虑这事儿的可行性。

　　什么“先礼后兵”，明明就是打算硬来。捣乱冥界这个罪名，印光可担待不起，他立即制止了她的这个危险的想法——
　　“白上仙，贫僧并非这个意思，我们边走边说。”
　　说着，他做了个“请”的手势。
　　白青卿微微点头，同他一边聊如何让张衡死而复生，一边向着西边的小径走去。
　　******
　　“天帝哥哥，你看我给你带来了什么？”一个娇憨的声音响起，接着一名红衣佳人带着几个仙娥走进了大殿，仙娥们的手上都捧着小盒子。

　　大殿内站着一些仙官，他们原本在议事，忽然间被她打断了。其中一个仙官不悦地说道：“小瑶，不要胡闹！”

　　“小瑶”嘴角的笑意凝固了，怯生生地说道：“爹，女儿不知道你们在议事，女儿还以为……还以为……”
　　她的语气显得委屈十足，眼神却不住地往天帝的方向看。
　　天帝心领神会，说道：“众位仙家，今日的事就议到这里了，你们暂且退下。”
　　“是，天帝陛下。”

　　仙官们都恭恭敬敬地退了出去，“小瑶”的父亲走了过来，一把抓住她的胳膊，严厉地说道：“太不像话了！走，跟我回去！”
　　“小瑶”嘟着嘴，脸上百般的不情愿，但她又不敢反抗，只好转过头向天帝求助。
　　天帝果然道：“丁瑶留下。”

　　他的话刚落，女子脸上的紧张神色便一松，孙在庸只好放开了女儿的胳膊，接着不明深意地叹了一口气，缓缓地离开了。

　　“过来。”
　　天帝的手腕一动，女子被他缚到了身边，亭亭地站在了他的身旁。他一把将女子拉在了怀中，丝毫不顾及地用手摩擦她的鬓角。

　　“你干嘛呀？这儿还有这么多仙娥呢！”虽然是这样说，但丁瑶的嘴角带上了甜蜜，靠着他的身子也更近了一些。

　　他看着怀里这个心口不一的女人，嘴角带了一丝冷笑。很快地，他在女子投来目光时，嘴角的弧度完美地变成了浅笑。
　　甚至，有些宠溺地说道：“瑶妹妹什么时候学会了矜持？本座记得，昨日在琉璃池边，你可不是这样。”

　　“我……我一直都很矜持。昨日是……是意外！”丁瑶的脸刷的一下就红了，昨日的事儿想起来就面红心跳，她可是第一次这么大胆地向一个男人示爱。幸运的是，她并不是单相思，男子接受了她的表白。
　　“天帝哥哥，我带了一些稀罕物件儿给你，你瞧瞧吧。”她转过头去，不敢和他深情的目光对视。

　　丁瑶红脸的模样看得天帝有片刻的晃神，等回过神来才轻声说道：“瑶妹妹能看上的东西，一定是极好的，本座很好奇有些什么东西。”他的目光看向了仙娥手中的盒子，辨不出喜悲。

　　“快，你们把东西呈上来。”
　　听心上人这么说，丁瑶献宝似地将东西一一陈列在了天帝的面前。天帝的目光扫过，最终停留在了一块玉佩之上。

　　丁瑶有些意外，在这么多的珍宝红，他竟然看上了其中最不值钱的玉佩。

　　她试探地问道：“天帝哥哥喜欢它吗？用它来做装饰倒是挺好的。”

　　“只能当做装饰？”天帝好似听到了什么可笑的话，这么宝贵的神器到了她的口中，竟然只能拿来做做样子！

　　十年前凌霄宝殿大战后，这柄剑在白青卿的神魂离体后就不见了下落。如今，白青卿活了过来，仙剑也回到了他的手中。
　　失而复得的东西最为珍贵。

　　丁瑶虽然觉得有些奇怪，这块玉佩看上去就是普通的凡品，除了成色较好、晶莹剔透外，看不出别的优点了；但是，她并不傻，能看出来心上人对玉佩溢于言表的喜爱。
　　她将手攀上天帝的胳膊，娇滴滴地说道：“天帝哥哥喜欢就好。”

　　“瑶妹妹有心了。”天帝的眼神带上了暖意，握着玉佩的手感受到了那份久违的熟悉感觉，连思绪也飘回了从前。
　　恍惚中，他好像看见了白青卿就站在他的面前，她的脸上还有着那份洒脱的笑容，手里摇晃着一个玉瓶，发出了水碰撞瓶子的细碎声音。
　　呵！这个小妮子真从杜康那儿偷到了好酒，得亏没有忘记他这个好朋友。他的左脚一动，就要站了起来向她走去。

　　“陛下，斗姆元君求见。”殿外，一个声音打断了他的思绪。

　　天帝抬目远望，斗姆元君提着一把琵琶站在大殿之外，身上散发着煞气，逼得仙将不敢靠近。

　　仙将们的心里都在打鼓：“这不是妙天上仙的兵器嘛。怎么会在斗姆元君的手中？”

　　丁瑶亦有些不安地看着贺章，身子不自觉地挡在了天帝的前面，他此时的模样实在是太骇人了。

　　“瑶妹妹，你先回去吧，我和元君有事商议。”天帝不仅不担心，眼神在看向他时居然还多了些嘉奖的意味。

　　“可是……好吧，我先退下了。”丁瑶看不明白他的心思，但也知道他不喜欢有人违抗他的命令。

　　丁瑶渐渐走远了，天帝的神情再次回复成了冰冷的模样。

　　“斗姆元君，”天帝道，“你，做得很好。”
　　贺章身上的煞气之浓烈，连他看了也止不住皱眉，没想到一个小小的琵琶仙在临死前的反扑竟然这么厉害。

　　“多谢陛下夸奖。只不过，”贺章咳嗽了几声，继续说道，“上次陛下交代我做的另一件事是什么？”

　　“不忙，你先养一养伤。三个时辰后，本座自会告诉你。”
　　他低头看向手中的玉佩，估摸着她应该已经到了第一关，希望不会让他失望。
　　*****
　　白青卿和印光越往里走，越觉得这里面深不可测，好像怎么走都走不到尽头。走着走着，前方出现了一道沟壑，隔绝了前后的世界。

　　他们默契地停下了脚步。

　　“大和尚，你刚才所说的办法当真有用吗？”
　　白青卿的眼神好似被沟壑吸住了，定定地看着，既期待又困惑。这里面真的有能让张衡复活的办法吗？

　　“据传，这里面住了一个法力高深的大罗金仙。一旦被他认可，无论神仙妖怪还是肉体凡胎，都能得他一个愿望。只要能通过他的试验，你就能复活张施主。”
　　说话时，印光的脸上带着极深的渴望，他又希望着从中获得什么呢？

　　谁都想从中获得好处，可冥神说过，没有能活着出来的。他们会是例外吗？

　　“大和尚，你怕吗？”白青卿很为印光担忧，他毕竟是个凡人。

　　“贫僧已有些迫不及待了。”印光右手抓着脖子上的佛珠，手上的的汗水都蹭到了珠子上。

　　白青卿一眼就看出了他的担心，这番话不过是打肿脸充胖子罢了。如果是以前，她或许会好好地嘲笑印光，但是现在，她只希望他们都能安全归来。
　　“那我们出口见！”

　　“好，出口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