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佳人自风流》籍乐

24、天牢（11.26改）

　　“杜康仙官，好久不见了。”白青卿一进天牢就碰上了老熟人，没想到上次一别，再次见面就在天牢里了。
　　“白仙友，你也被他关进来了？”
　　“是啊，杜康仙官有些意外吗？”白青卿从容地整理了衣裙，坐到了有些破烂的椅子上。
　　“起初确实有些意外。但细想起来，这个卑鄙小人工于心计，做什么都让人猜不透，老夫也就不意外了。”杜康捋了捋杂乱的胡须，老神在在。
　　工于心计这个词确实很适宜风伯。
　　“确实如此，想想天维之门，他……”
　　杜康忽然“蹭”地一下站了起来，打断了白青卿的话：“他借着驱赶乌鸦一事骗取了我的信任，借机破坏了天维之门，损耗了天界众仙的法力。若非如此，他又怎么能在一天之内就从西王母手中夺取了仙界的大权！”
　　看起来，杜康对此很是介怀，以至于气愤难当。
　　她很能理解杜康的心情，他们都成了风伯踏上“天帝”之路的一把刀，尽管是无意的，却也同样不可饶恕。
　　“杜康仙官，消消气，他已经胜了。”
　　“这个卑鄙小人虽然暂时控制了仙界，但我们还没有到山穷水尽的时候。”杜康突然降低了声音，说道：“他现在根基未稳，正是反攻的最佳时机。”
　　“喔？”白青卿忽然有些明白了。
　　风伯虽然依靠奇袭暂时取得胜利，但是仙界的神仙何止千万，他的铁血手段没能把众仙全部收服。
　　白青卿道：“成功的机会有多大？”
　　“一件事情在成功之前，没有人敢说有百分之百的把握。但是，只要有一丝的机会，我们也不能放弃。”
　　杜康盯着白青卿试探地问道：“白仙友愿意加入我们吗？我们或许会如摇光上仙一样死在他的手上，但也或许能从中取得一线生机。”他知道白青卿和摇光的交情，故而特意对她有所提及。
　　白青卿果然从失魂落魄中显出些生气，不，应该是恨意。她身边的云雾忽的翻滚不休，隐隐约约中透露出天雷的迹象。
　　“白上仙，好刀要用在刀刃上，还是暂收法力吧。到了适当的时候，你自然有机会大展拳脚。”杜康担心她弄出的响动会招来妖兵的注意，反而不美。
　　白青卿吁了一口气道：“抱歉，杜康仙官，我太冲动了。我一想到摇光被他所杀就难以自控。”
　　杜康道：“白仙友不用自责，摇光仙子为救西王母而死，这是何等忠义？我亦为她的死而愤慨。”
　　摇光竟是为了救西王母而死，白青卿从杜康的口中终于知道了风伯杀摇光的原因。她也终于明白，其实这件事真的没有什么不得已，风伯仅仅是为了权利而已。
　　“杜康仙官，你们打算什么时候动手？”如果说，在一开始她还有些犹豫的话，现在已经下定了决心。
　　“我们打算在后天日出之时，当时正是阳盛阴衰，这些妖魔的法力会骤减。”杜康仙官见她终于答应，十分高兴，当下就把计划和盘托出了。
　　“那就再等一日吧。”
　　“既然白仙友已经答应了，你们都出来吧。”
　　杜康对着黑暗处说完，不少人影显现了出来。
　　白青卿吓了一跳:“你们……”
　　不一会儿，这儿就聚集了许多仙友，她和他们大多说过话，因此并不陌生。
　　一名抱着琵琶的神仙说道：“白仙友，无需惊慌，我们都是被关于此的仙家。”
　　“你们刚才为什么不显身形呢？”
　　“这个……白仙友，我们刚才正讨论如何对付风伯。你和他私交甚好，定然知道他的弱点是什么。”
　　白青卿这才明白他们为何防备着自己，尴尬笑道:“我……我其实和他的交情没有那么好。”
　　“可是，我们听杜康仙官说，你和风伯常常一起饮酒作乐。他性情古怪，你若是和他交情不好，又怎么能这样亲密呢？”这位不长眼的神仙刚一说完，杜康就轻轻地咳嗽了一声。
　　三两句之间，白青卿和风伯的关系就从“私交甚好”变成了“亲密”。她觉得为了某些不必要的麻烦，及时否认他们之间的交情很有必要。
　　“我想这话有些夸大了。对吗，杜康仙官？”她将难题抛给了杜康。
　　“其实他们俩的关系如何并不重要，我们当下应该思索的是如何给那小人致命一击，反败为胜。”杜康的话很轻易地就将谈话拉回了正规。
　　另一名手捧竹篮的仙女点头赞同道：“杜康仙官说得没错，我们应当重点想想怎么对付风伯，而不是在这些小事上纠缠不休。”
　　有了这么一个小插曲后，他们继续为了从东进攻还是从西进攻而争论不休。
　　白青卿忽然觉得有些荒诞——她竟要和这些自己不甚了解的神仙一起联手，去杀了那个当了她几百年好友的人。
　　然而也并不荒诞，风伯在她的面前从来都是伪装。
　　他假装潇洒不羁，其实醉心权势；他假装爱喝酒，其实连味觉都丧失了；他假装倾慕于摇光，却连她的性命也可以夺取！
　　此时的白青卿已经不再信任风伯，在她的眼中，风伯的一切都是伪装。甚至因此而变得有些多疑。
　　她瞧着如今在这儿感叹阔论、正义凛然的神仙，怀疑着他们会不会有所伪装。
　　她的眼神掠过这些不甚熟悉的面庞，忽然从中找到了另一个熟悉的身影——郁垒，那个与西王母善羌、冥神神荼、逍遥神昊天齐名的四大古神之一。
　　“他怎么也被关了进来？难不成风伯一方的实力竟然这样大惊人？”
　　白青卿依稀记得，风伯在蟠桃会上还向他讨过酒。
　　“他或许也受到了风伯的蒙骗吧。毕竟明枪易躲、暗箭难防，风伯的手段应当是防不胜防的。”
　　摇光曾说风伯的此番行径非是爱酒，而是另有所图，她先前还不相信，现在看来不过是为了塑造他的玩世不恭而已。
　　就在白青卿兀自自嘲时，郁垒的眼神忽然看了过来，看向她时玩味儿十足。不过，郁垒眼中这样的情绪很快就消失了，在面对她探究的眼神时，变得温和善意。
　　第三日，他们突发奇兵，守卫的妖兵抵挡不住，很快就被杀得丢盔弃甲了。
　　他们从天牢冲出来后，按照既定的计划行进——杜康仙官和白青卿带着仙女从正面强攻，剪除部分羽翼；而郁垒带一对仙将从东侧突围，与他们里应外合。
　　杜康和白青卿这边异常的轻松，一路上只有寥寥无几的妖兵，他们还没有动手，妖兵就缴械投降了。
　　白青卿心下大疑，说道：“这儿是通向凌霄宝殿的重要道路，他不应该只安排这么少的妖兵。会不会有埋伏？”
　　杜康也同样起疑：“这事儿确实很蹊跷。不过，他初掌大权，一时疏忽也说不定，我们先到凌霄殿再说。”
　　“好，我们先攻占凌霄殿。”她明白，反攻已经开始，他们只能前进不能后退，即使明知有阴谋也要继续。
　　在一番刀枪剑戟的交战中，他们进了凌霄宝殿。在其中，风伯肃穆而坐，他的身边站着郁垒。
　　“难道郁垒上神被他抓住了？”这是众仙的第一反应。然而，郁垒并没有被法术链困住。
　　那名手捧竹篮的仙女道：“看来郁垒出卖了我们。”
　　“怎么可能？他可是上古四大神之一。”那名抱着琵琶的神仙觉得难以置信。
　　“没有什么不可能的，我们谁又能想到风伯会作乱呢？”杜康神情沉重。
　　又一个虚伪的神仙！白青卿愈发的觉得荒诞和可笑了。
　　风伯扫了一眼这些反抗者，冷冷地说道：“本座顾念往日情意，对你们一再忍让，你们却不知好歹，一而再再而三地与本座作对。你们说，若你们是我，会如何处置这些叛逆？”
　　杜康嗤笑道：“你怎么好提‘叛逆’二字？你杀了摇光仙子、驱散了西王母的魂魄、以下犯上，才是真正的叛逆之人！”
　　风伯将眼神停在了杜康的脸上，神情似冰，说道：“那这么说来，你是不愿意归顺本座了？”
　　“你不过就是个乱臣贼子而已，凭什么要我归顺？”杜康丝毫不怵。
　　风伯不怒反笑：“好一个正义凛然的杜康仙官，本座也不禁肃然起敬。”
　　面对他的赞赏，杜康的回答只有一句“呸，小人！”然而，他的话刚完，风伯忽然抬手一挥，一个风刃就从他的天灵盖一穿而过。风伯的动作太快，他还未能有反应，就笔直的倒了下去。
　　眼看杜康就这么死在了风伯的手中，先前气势十足的神仙立即静若寒蝉。唯有白青卿站了出来，替他盖上了眼。
　　风伯似乎这时才发现她的存在，说道：“卿儿，你过来。”
　　白青卿对着杜康的尸体小声地说了句“你放心，我不会让你白死”，但她转过身去时，脸上又换上了笑颜，就像她以前一样地笑着，只是其中的苦涩只有她自己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