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佳人自风流》籍乐

2、灯会初遇

　　绛红放下为丈夫擦汗的手帕，说道：“你们来得比我想得快。如果能再晚几日，就好了。”

　　白青卿在旁边听了，心里觉得十分好笑，说道：“绛红仙子，你想错了。哪怕这事能永远不被察觉，但那凡人只有须臾几十年的命数，你会为短暂的欢愉痛苦上千年。”

　　摇光似乎感同身受，竟然说道：“爱，确实让人着迷，不知何时拿起，却让人难以放下。但是，”她话锋一转，继续说道：“你修行上百年方才成仙，难道为了区区数十年就要散尽道行吗？你有想过，值得吗？”

　　绛红说道：“我活了几百年，难道会不晓得这些道理？你们无需再劝。”她深情地望了一眼病床上的夫君，轻轻地放下怀中的稚子，一滴眼泪悄然落下。
　　未及擦拭眼泪，她右手一翻，一柄玄光剑出现在了手中，说道：“动手吧！”

　　白青卿瞅着绛红手中的法器，剑身着七彩云霞，心中暗奇：这七彩云霞怎么这么眼熟！难不成……

　　摇光看了一眼她手中的宝剑，说道：“既然如此，我们飞到云端之上再行计较。”
　　绛红也不想误伤了丈夫和孩子，同意了她的提议。于是，她们飞到云头，各显本事，施展了一个又一个精妙的法术。

　　在凡人看来，或许是晴空万里平添了几道闪电；在她们三仙看来，颇有一较高低的意味。输了，绛红被青瑶二仙带走，返回天界；赢了，她也不过多争得片刻与那凡人的相处时光。

　　绛红靠着法器勉力与她们战成了平手，战事十分胶着。摇光一向冷静，同她一招又一招的对垒；白青卿则有些心急，想要早些结束战事，于是兵行险着，用了身分法。

　　身分法算不得精妙的法术，巧在白青卿偏生了一颗玲珑心，除了能洞察人心，还能藏匿身形，连大罗金仙也探查不到。
　　她幻化出许多影身后，真身飞到一处伺机动手。若她直接隐身倒也无妨，但终究不如用身分术来迷惑绛红的办法妙。

　　绛红果然中计，以为围在她旁边的影身有一处是白青卿，尽力防备，却不想白青卿早已经偷偷接近她。白青卿在她与摇光酣战时，看准时机用藤蔓打落了她手中的仙剑，再用另一根藤蔓缠绕而上缚住了她。她一时动弹不得。

　　白青卿见战局已定，便说道：“你输了，同我们回去吧。”她一双黑漆漆的眼珠凝视着绛红，心想这下她是无论如何也要和她们回到仙界了。
　　绛红心里有着万千悲苦，凄然说道：“仙界又如何，人间又如何，不能与心爱人相守，天界也同阿鼻地狱一般。”她说话时早就暗暗蓄力，甫一说话，“嘭”地一身，她就散尽法力，神形俱灭了。

　　这变故太快，白青卿和摇光都没有反应过来，只见眼前一片绚烂，绛红所在的位置只剩下了一株桃花，这株桃花便是绛红的真身。

　　看着已化作桃花真身的绛红，白青卿有些糊涂了，说道：“难道那凡人比做神仙更有吸引力？”

　　绛红宁愿做一朵普通的花草留在凡人的身边，也不要回到天上做那拥有千万年悠长又孤寂寿命的神仙，究竟是傻是痴？
　　摇光走过去拾起了桃花，说道：“她也许是这样认为的吧。”她闭上眼睛，不让眼中的泪落下。

　　白青卿暗自玩味儿着“得成比目何辞死，愿作鸳鸯不羡仙”两句话，心想：爱情真有这无穷魅力，连神仙之躯和性命都可以不要？

　　摇光平复了心情后，立即用仙术抹去了那凡人有关绛红的所有记忆，抽走了孩子身上的仙根，独独留下了桃花，放在了那凡人的床边。

　　她不欲多留凡间，做完了上述的事便即刻说道：“如今诸事已毕，我们返回天界吧。”

　　白青卿却不这么想——人间之行还未尽兴，怎么能仓促回去呢？她脑子一转，想到了一个绝妙的主意，于是郑重地说道：“摇光，我刚才在打斗中瞧见东方似乎妖气冲天，恐有妖魔作祟，我们还是先去看看，以免凡间遭祸！”

　　摇光虽然见她说得郑重其事，但心里明白她舍不得人间的繁华，忘着东边思绪良久，说道：“既然如此，我们便留下来查看一番吧。”她既然明白白青卿的心思，又为什么为最终应允呢？

　　在人间的半个月，白青卿与摇光看尽了江山如画，品尽了饕餮珍馐。一路行来，凡人总会被她们惊艳从而驻足观赏，偶遇颇有勇气的年轻人上前搭讪，都被白青卿巧笑嫣然地拒绝了。摇光则始终冷着个脸，连话也不肯多说。
　　白青卿见惯了她这模样，并不觉得稀奇。

　　摇光有一日忽然说道：“我们在人间耽误太久了，三日后必须返回天庭。”白青卿不情不愿地答应了。

　　行至杭州西湖，适逢正月十五花灯会，好不热闹！自负才气的才俊在花灯上题诗，情窦初开的少女为才气所倾倒，上演一出出才子佳人的戏码。

　　花灯会上，时不时有人回头看她们，白青卿习以为常，恍若未见，摇光却突然冷哼一声：“凡人总被表象所惑，享尽了声色犬马，逃不脱六道轮回。”

　　白青卿眨巴着眼睛，不知该如何接话，心里想到：摇光这是恼了？看来她是确实不爱被人打量。

　　走到断桥之上，一群体型精壮的汉子簇拥着一个锦衣少年，缓缓向她们走来。少年摇动竹扇，颇有些风度翩翩的气质。但他的神情夸张，有时抬眉笑笑，有时像是受了惊吓显得有些滑稽。看到白青卿和摇光，他不自觉地停了脚步，眼睛开始放光。

　　少年心想：这小小一个西湖竟会有这样的绝色佳人，一个红衣似火，一个白衣如玉，真真教人大饱眼福！

　　少年走上前对她们拱手致礼：“在下高唐，初见二位姑娘，惊为天人，不知能否有这个荣幸请两位到闲云居一叙？”

　　摇光目光中寒气逼人，她又恼又怒，竟然暗中转动起了法力。
　　白青卿右手轻拍摇光的后背，传音道：“花灯会本就是为撮合适龄男女，他这样的唐突也算不得扰人，况且闲云居就在不远处，他的提议也并无大错。我们直接拒绝他就行了。”她的话起了作用，摇光果然停止了运功。

　　少年见她们不说话，以为还在犹豫，继续说道：“两位姑娘放心，高某虽不是英雄豪杰，但也光明磊落，绝不会占姑娘的便宜。”
　　“公子，我们……”
　　白青卿刚想婉言拒绝，忽然听得少年的心声，这才知晓他其实是个金玉其外的草包——他心里想着：许久不见这样标致的小娘们儿，本公子今日定要一亲香泽！

　　白青卿立即改了心思，说道：“公子误会了，我们并没有怀疑公子的品性，公子请！”少年自以为得逞，暗自窃喜，回答道：“两位姑娘请！”

　　摇光不知白青卿打的什么主意，传音道：“卿儿，你想做什么？”

　　白青卿传音回答道：“这位公子哥以前不知害过多少人家的好女儿，咱们今日定要好好地教训他一番，既为先前遭殃的少女惩治他，也让他往后不敢放肆。”

　　摇光沉吟许久后方才回复：“下手轻点儿。”

　　“我下手一向很有分寸，最多让他在床上躺个一年半载！”白青卿脸上带笑，心里已经开始盘算如何整治他。
　　“喜与忧本是相伴相随，本仙今日定教你‘喜’不自胜！”
　　少年走在一旁，温言提醒：“两位姑娘，小心台阶。”他看上去温文尔雅，对她们十分照顾。

　　白青卿心里盘算着如何惩治他，口上随口说道：“多谢高公子。”她的声音清脆，如黄莺啼鸣，很是动听。

　　少年不禁舔了一下嘴唇，故意弯腰扶她，借此与她越靠越近了，甚至握住她的手不肯放。白青卿心中对他的厌烦愈发地多，借着整理头发将手抽了出来。

　　忽然，一个洪亮的声音从身后响起：“两位姑娘请止步！”白青卿听到声音后，趁着转身之际与少年拉来了距离。

　　那人在桥下察觉到桥上的动静，一看少年是恶名远扬的高唐，便出声阻拦。他上了桥被眼前的两位少女的容貌所惊，心下感慨：世上竟有这般绝色女子，怪不得高唐这厮装得斯文有礼！

　　突然杀出个“程咬金”让高唐颇为不快，但又要维持那份文雅的气度，于是故作儒雅，问道：“不知兄台有何事？”

　　“程咬金”疾走了两步，挡在了她们和高唐的中间，说道：“高唐，你平日就荒唐无度、耽于女色，不知害了多少无辜少女。如今，我既然看见了，就不能坐视不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