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茕茕苩荼》叶叽子u

6、蒲娘

　　天色越发暗沉，太阳隐于远处的山林后。仅剩几缕红色的光，从山头漫开，伴着风刮过林子的簌簌声，平添了些许说不清的寂寥感。

　　涅槃内——
　　茕茕手持一块灰色抹布，麻利地擦拭着桌椅上的尘灰，苩荼则找了一处靠近烛台的干净桌子，翻看着不知从哪弄来的古籍。时不时品一口桌上沏好的还冒着热气的茶。

　　这茶，茕茕也说不上名字，看上去与寻常的茶无差，但闻着茶香就觉得，定是好喝极了！

　　狼某人从不讲礼节客气那套虚的，十分自然的坐到苩荼旁边，拿起一旁的小琉璃杯，用抹布胡乱擦拭一番就给自己倒了杯。
　　苩荼余光瞟了眼沾满细尘的湿抹布，又看向茕茕手里的杯子，眉尾抽了抽。然后不动声色的收回目光，喝茶。

　　深深吸了口茶香，好闻到茕茕浑身汗毛都竖起，然后再呼一口气慢慢平复。
　　吹开茶面上的浮叶，茕某舔舔嘴角一饮而尽。

　　“噗——”茶几乎刚入口，就被悉数喷了出来。茕茕随手抹了把嘴角残余的水渍，整张脸都皱到了一起，快速又含糊的道了句:“怎么这么苦！”说完赶紧闭住口，分泌出唾液来中和嘴里的苦味。

　　“这是蒲娘亲手所制的茶，栽种在她那处的一方小地里，日日被泪水浇灌以蚊虫作陪，当然发苦。”苩荼见惯不惯的翻了一页纸，头也不抬道。

　　“是嘛…我再尝尝…”茕茕嘟囔着伸出舌尖舔舐最后几滴杯壁上遗留的。仔细咂了咂嘴，脸皱成一团，不住的吐着舌头。

　　“真真是一苦到底，没有半分转甜的意思。”茕茕下了结论，并发誓再也不碰这种茶。

　　苩荼笑着摇了摇头不再发言，店内一时只剩火舌舔舐蜡烛的嗞嘶声。
　　小狼崽子无聊的打了个哈欠，寻思着接下来要干点什么，却觉得身体一轻，再反应过来时，已经被衣物团团裹住趴在椅上了。

　　想来是过了十二个时辰了吧，小崽子掰着爪子算了算后淡定下来。
　　她麻溜的钻出衣服堆，用鼻尖碰了碰苩荼的袖口。

　　苩荼从古籍上移开视线，探究的望向她。

　　“兔子夫君，你给我讲讲蒲娘的事儿呗！”小狼崽子瞪圆了眼睛，仔细看看说不定能望见里边闪烁着好奇的星星。

　　“为什么想知道她的事？”

　　“因为我来这只认识你们两个啊。喝了她的茶，有点好奇，到底是什么样的人才会制出这样苦的茶叶。就像陷入了一潭沼泽，孤立无援，只能静待死亡般心死。”

　　“也没有那么严重。”苩荼笑了笑，执起杯子垂眸窥探一番。

　　继而又补充道：“有些东西就像这茶一样，香气迷的人三魂丢了七魄，待真的尝了一口却又苦到心里，个中落差滋味不是那么好受的……倒不如一开始就远离它。”

　　说着，便将杯中剩余的茶倒至地上。

　　茕茕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换了个舒适的姿势盘起来，等着听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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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故事其实很简单也很俗套，蒲娘生前也是人，是人就逃不过红尘的七情六欲。

　　没有一点意外的，她爱上了一个人。这人是个书生，名叫傅昱。傅昱是个胸怀大志的穷书生，生了副俊俏面孔，跟蒲娘从小相识，算是青梅竹马。

　　在他们那个村里，有个读书人算是件稀罕事，傅昱他娘砸锅卖铁也想送他进京赶考，可惜还不够。

　　蒲娘心一横，去了邻镇的青楼里卖了身，将卖身的银两都拿出来给了傅昱。两人许下了一生一世的约定后傅昱进京了。

　　刚开始两人还时常有书信往来，蒲娘不识字便常拿着信纸找个说书的先生询问。自己也慢慢的练字回信，久而久之便有了一手好字。

　　好景总是不长的，渐渐的，从京城的来信变成了三月一来，七月一来。内容也从琐碎的相思小事变成了寥寥数字报安康。

　　蒲娘是个聪明人，心里已有了一些定数，可还是不相信，非得去瞧瞧才好死心。与那老鸨说尽好话才求来一次外出的机会，去了京城。如了自己的猜想，当真瞧见了不该瞧的。

　　傅昱从床畔惊慌起身披上外衣，想解释，结结巴巴半天倒是憋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看着曾经的意气风发少年郎如今这般窘样，蒲娘凄然一笑，没有过多的言语，望了望塌内女子的脸转身离去。

　　回了小镇青楼，闭门不见客，三尺悬梁一丈白绫，就此离开红尘凡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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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蒲娘真的好傻啊……”茕茕听得入了神，不由得发出感慨。

　　“这没什么，后来那书生也死了。”苩荼饶有兴趣的补充道。

　　“诶？怎么死的？认清自己有多混蛋后殉情的吗？”

　　“不是。”苩荼顿了顿又道：“蒲娘执念太大，死后并没有化作尘土飞散，而是成了一个怨灵，亲手杀了傅昱。后来不愿意转世投胎，便修炼成了一方小土地神。”

　　“……”茕茕惊的瞪大了眼睛。
　　“既然爱他为何又杀他，既然杀了他泄愤为何心中仍充斥着苦涩？”茕茕不解的问道。

　　苩荼卷起古籍敲了敲她的头：“情爱之事哪是那么好理解的？故事讲完了，你也该休息了。”

　　狼崽子应了一声钻回衣服里窝着，打了个哈欠，眼角泛起带着倦意的泪花。

　　透着泪花能看清烛台上窜着的火苗，照射着面前男人的身影，有一种温暖又安心的感觉。眼皮子沉重的耷拉下来，小狼崽子熟熟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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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小狼崽子：woc蒲娘好狠一女的。。
苩爷：呵呵，大惊小怪，坐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