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茕茕苩荼》叶叽子u

5、涅槃

　　妖分四阶——灵丶异丶精丶怪，每升一阶妖力都是质的飞跃。灵阶能吐人言，异阶能化万物，精阶能控千事，怪阶则可降八方。

　　妖的道行深浅，决定了其维持人身的时长。道行高深如苩荼，数千年人身自然不在话下。道行浅短如茕茕，法力最盛时也只够撑上十二个时辰。

　　苩荼带着衣物回到客栈时，小狼崽子已化成十六七岁少女的模样。长相少了寻常小姑娘的柔美水灵，多了几分英气。耐看的是眼睛，黑白分明，滴溜溜的转着。大体来看...不太出众。

　　用苩爷的话来讲:...不好看。

　　小狼崽子倒也知道害羞，用被子捂住人身，只露出一张小脸，眼神示意苩荼将衣物扔过去。
　　苩荼挑眉，大手一挥将包袱朝茕茕砸去，转身出去并带上门。

　　衣裳是丝绸制成的分上下两件。上身深蓝色作底，白色的盘扣点缀其中，袖口处别着两颗云纹袖扣。周身遍布曲线暗纹。下身则是白底蓝花的长裙，花纹与上衣相呼应。茕茕不会编发，索性找了根小绳随意一绑了事。

　　茕茕换好衣服下楼，在客栈的茶座中找到品茶的苩爷，小碎步走过去，在后者面前拽了拽裙边转了一圈求夸奖，嘴角挂着矜持的笑。

　　苩荼紧盯衣服皱眉道:“衣服小了？还是这材质的穿着不舒服？”

　　茕茕愣住:“不小啊，丝绸的穿着很舒服！”
　　“...那你这是何意？要舒展筋骨跟我比武吗。”
　　“...？”

　　气氛一下僵住，与周边的喧嚣相比，以苩荼为中心五尺内似乎都静止了。

　　几番欲言又止后，茕茕垮下脸耸着肩膀道:“没啥事，走吧。”

　　......

　　二妖在落日时赶到了一家小店铺门口站定。店铺还没开张，朝里只能望见一片萧条。店铺左右倒是人声鼎沸——花楼与赌场。入耳皆充斥着男人的狂吼与女人的娇笑。

　　苩荼淡定自若，对这喧嚣不作反应。茕茕搓搓手想去凑热闹，但苩爷轻呵一声，挑眉看着她。望的狼心里发毛，也就悻悻地挠手压下好奇心。

　　正当茕茕百无聊赖之际，苩荼变了个物什出来，她垫脚瞅过去，是块怀表。表盘泛着旧物特有的青黄色，看起来已有些年头了，奇异的缕空花纹与分毫未动的指针更透露出它的不凡。

　　小狼崽子刚压下去的好奇心又一股脑涌上来，悄悄抬高手臂想摸一摸。还没等碰到，就被苩荼嫌弃的拍了下去:“你这爪子不想被拿去下酒就老实点。”

　　茕茕吃痛地收回手摸了摸鼻子，干笑了笑假装无事发生，观望着苩爷下一步举动。

　　苩荼垂眸低吟了个诀，指针便飞速的转动起来，隐隐的泛着青光，最后准确的停留在正下方。那里用妖界的语言刻上了一个“地”字。

　　随之而来的是一片寂静，死寂。茕茕有些惊恐的环顾四周，发现一切都静止下来，所有人都保持着前一秒正在做的事情。甚至连小倌倌不慎打翻的杯中撒出的酒，都止在了空中。

　　“他们..他们都不动了！！啊啊啊啊！”小狼崽子边叫边伸出手疯狂推搡着苩荼。

　　苩荼不耐的紧了紧眉，索性将小狼崽子也定住，虽不允言语动作，但仍能视物与思考。耳边不再出现聒噪声倒省心不少。

　　不多时，眼前一处出现团团白雾，散开时悠悠出现一美艳女子，女子粉黛未施却仍似瓷娃娃般，精致的看不出破绽。一席黑色长袍也难掩其曼妙身姿，没有佩戴发饰，乌黑长发延身体曲线自然搭落下来。

　　女子周身围绕着淡淡的烟雾，手持灰色烟管，随性地吸上几口。见到来人是苩荼，眸中闪过一丝惊异，随后匿了手中的烟管，施施然行了个礼，道了声苩爷好。

　　苩荼不甚在意的点了下头，收起怀表后再望向女子，戏道:“蒲娘倒是寻到了好差事，掌管这热闹尘地。”

　　女子也不恼，娇笑着应承了一声，便要领着苩荼朝店内走去。

　　瞧着二妖都要进去了，茕茕急了眼，卯足劲的才发出呜呜声。

　　苩荼听闻声音回头，才知自己忘了什么。看到狼崽子的模样，眸中平添了几丝笑意，挥挥手解除了它的禁锢。

　　......

　　小店的内部构造并不复杂，几张木质桌椅，上头落了层薄灰。四壁有间隔的挂着些烛台，台内的蜡也被灰尘包裹着。除此之外大厅空荡荡的，朝里看还有几间内室，黑乎乎的，看得不甚分明。想来应也是草草处理一番了事。

　　蒲娘将二妖带入大厅站定，也不做过多介绍，转过身再次朝苩荼施了个礼，缓声道:“苩爷应知道此番来这儿目的，上头请您尽快置办妥当，近期便要开始了。”

　　“开始？？是要开店吗？，我也来我也来！带上我好吗？”茕茕蹦了蹦，举起手抢答。

　　苩荼捏了捏眉心，“嗯”了一声，也不知是在回答谁。

　　瞧着日光越发暗沉下来，蒲娘捏了个诀，变出烟斗随意的朝四处挥了挥。霎时，小店内所有烛台上的蜡都相继点燃，亮比白昼。

　　“走之前，蒲娘再为苩爷置办一物吧。”蒲娘左手挑烟斗，婀娜的走至店外横匾前的一块空地处。

　　“苩爷可想好了名字？”

　　苩荼稍作思考，脱口道:“涅槃。”

　　蒲娘应了声，挥动烟斗，隔空向横匾写着。横匾是木质的，随着蒲娘的每次动作，上头便多一痕深刻。二字一气呵成，那烟斗又挥动了几下，刻痕内被金闪闪的粉末充满。精致不失大气，很是好看。

　　“蒲娘这字倒是如以前一般好，妙哉。”苩荼眯了眯眼睛望向横匾，称赞道。

　　“苩爷过奖了，不知取涅槃二字是何意？”

　　苩荼挪开目光看向店内，勾了勾唇角，沉下声音。

　　“你步入涅槃，我予你重生。”

　　蒲娘了然，没再出声。轻轻挥出几缕烟，隐在烟中遁了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