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王软肋[延禧同人]》温柔爆栗

30、按律当斩

　　“皇上！魏璎珞离宫不返，按律……”

　　纯贵妃看着皇上对她的亲昵之态，内心深处的恐慌胜过了妒意，一时心慌意乱，迫不及待将心里话吐露了出来

　　一年前，魏璎珞离宫不返，比起震惊，她更多的是松了一口气，从此没有人会再知道小产之事……

　　还有永琮之死，亦不会再有人深究

　　却没想到一年后的今天，魏璎珞竟然又神出鬼没地出现在南巡途中……

　　这个贱人，一定是暗中谋划好的！

　　她又惧又怕，失态若此

　　皇上转眼看纯贵妃，听到“按律”两字，双眸暗沉，似笑非笑地问她:

　　“按律？按律作什么？”

　　按律当斩！

　　舒嫔掩住嘴巴，默默地动了动嘴型，

　　庆贵人被眼前的皇帝吓得不敢说话，连忙拽了拽舒嫔的衣袖，示意她谨慎

　　纯贵妃在宫中盛宠至极，可如今皇上看她，那眼神幽黑深邃，如同深渊，叫人惧怕

　　纯贵妃双手冰冷，掌心发汗，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忙跪下求饶:

　　“请皇上恕罪，是臣妾失言。”

　　弘历没搭理她，伸过手扯住魏璎珞的衣袖一角，轻哼一声，大步往坐隐阁外走去

　　众人屏息凝神，看着两人又是扇柄点脑袋，又是扯起衣袖牵着走的情态，艳羡有之，嫉恨有之

　　魏璎珞被拽着衣袖，不情不愿地跟着他走了出去

　　弘历在前，魏璎珞小跑着跟在后，如果不是因为衣袖一直被拽着，她才不要跟着他跑呢

　　两人回了房，弘历屏退宫人，伺候的小宫女们脸微微一红，含笑退了出去

　　旁人都走了，弘历还揪着她的衣袖不放，她拽了拽，他抓得愈发紧

　　只是嘴巴依旧闭得紧紧的，扬着下巴看人，

　　眼中带着微微寒意，却又没有那么冷，让人觉得，有些孤独

　　就像窗外江面上的一轮皓月，天下万人仰望歌颂，依然很寂寞

　　魏璎珞心微微一软，莫名的，想伸手抚平他眉间紧皱的纹路

　　想告诉他，你皱眉头的样子好吓人，

　　想告诉他，每次你一皱眉头，我的心也会跟着起伏

　　可手指一动，她又打消了这个念头，心中暗暗叱责自己的情不自禁……自己大概是疯了

　　“为什么这样看着朕？”

　　弘历终于松开她的衣袖，双手轻轻揽过她的腰，垂眼看她

　　魏璎珞狡黠地一笑:“皇上不看奴才，怎么知道奴才看你呢？”

　　对于她一直自称“奴才”，弘历已经无可奈何，

　　原来还想板起脸教训一番，可现在……已经没有必要了

　　他在窗外投进的月光中，细细地凝视着魏璎珞的脸，清透如玉，粉雕玉琢

　　看得人心头发烫

　　外表看着是块清冷美玉，内里却如同包裹着岩浆，只是拿在手里，都烫得人受不了

　　熨帖胸口，心会发疼

　　魏璎珞回望他，淡淡地笑着

　　弘历伸出手，挡住她莹亮的双眸，他想起当年寿安宫中他荒唐又慌乱

　　一国之君，竟然偷亲一个宫女，亲完就跑，还不敢让她看见自己

　　蒙住她的眼，自欺欺人

　　“很疼吧？”

　　他微微俯身，在她耳畔轻声问道

　　魏璎珞觉得莫名其妙，今晚的皇上，怎么会突然问这个问题……

　　“连你也不知道朕问的是哪一次……”

　　弘历轻笑一声，是在笑自己

　　“钟粹宫那次，朕摔了茶盏，划伤了你的眉眼，你在流血，为何不说痛？”

　　因为比起你所给予的锥心刺骨，这点痛算什么……

　　魏璎珞微笑，只是在心里默默地说着

　　“团河行宫那一夜，很痛吧，你可以怨朕怪朕，你为什么从来都不说？”

　　因为团河行宫，相比你给的痛，那些微小的快乐与幸福，雪地中暂时忘却身份与现实的亲吻，弥足珍贵

　　一点一滴，锁在心里

　　“魏璎珞……”

　　弘历念着她的名字，像是咀嚼苦果

　　魏璎珞握住他覆在自己眼上的手，莹莹双眸看着他，皎洁又平静:

　　“奴才不痛。”

　　你不痛，朕痛

　　“虚伪！”

　　弘历一把甩开她的手，在房内焦躁地走来走去，如同一只疲惫的困兽，面对着无坚不摧的樊笼，无计可施

　　从夜市重逢那晚，魏璎珞心里早就盘算好了，既然已经跑不掉，她这次回去，就不再做宫女了

　　她不能肆无忌惮地耗尽皇上的耐心与恩宠，那就真成赔本的买卖了

　　范西屏给皇上设了局，套住的却是她，

　　若她不钻进去，令皇上得偿所愿，凭他往日的性子，范西屏就算一百个脑袋也不够砍的

　　可眼下的皇上，真叫她摸不准，莫名地提起那些往事，还责怪她不说痛……

　　不是不痛，只是她心底，有一个连她自己也不敢碰触的事实……

　　弘历突然停下脚步，背对着她，看着黑夜中的月亮，终于问出口:

　　“孩子没的时候，很疼吧……”

　　心思活络的魏璎珞顿住，倏然抬起头，对上了弘历的眼睛

　　震惊，失望，愤怒，疼惜……两人目光交汇，眼眶渐渐红了

　　弘历心中囚禁的困兽突然被释放，他上前，抓住她的肩膀，垂首俯视她的眼:

　　“魏璎珞！你有朕的孩子，你为什么不告诉朕！你凭什么……你凭什么……”

　　他不断地质问着“你凭什么”，后面的话却再也说不出口，从质问变成了念叨，声音渐渐低了下去

　　直到再也听不见

　　魏璎珞避开他的眼睛，撇过脸不去看他，手背上却落了一滴滚烫的泪

　　她比皇上还惊慌，抬起头看他，弘历只是落了那一滴泪，眼里却全都是破碎

　　“皇上，您失态了。”

　　魏璎珞低头拭去手背上的泪，轻轻地对他说

　　弘历红着眼，忽然笑了起来:“魏璎珞，你是没有心的。”

　　“你别以为朕不知道，你在江宁城中客栈主动对朕投怀送抱，是为了救范西屏。”

　　“你每一次的柔情蜜意，都是为了刺朕，伤朕，好叫朕离你远远的！”

　　“容音在时，你逃避朕，如今容音走了，你又算计朕……容音、明玉、宫里的猫猫狗狗，都值得你去付出真心疼爱保护，如今又多了个范西屏……”

　　弘历顿住，自嘲地笑笑，又道:

　　“只有朕，你从未在意过朕。”

　　魏璎珞闭了闭眼，既然他已经问起，那她也有许多账要向他数算:

　　“皇上您觉得委屈吗？先皇后岂不是更委屈，您有三宫六院，多少女子盼着您爱着您，可皇后……只有你啊！”

　　她眼中蓄满泪水，想着先皇后站在角楼之上，万念俱灰，唯一的心愿就是放她自由

　　富察容音的意念，就是她的意念

　　富察容音至死不得自由，她此生无论行到何处，亦是囚犯

　　“皇上质问我，那我也问问皇上，先皇后到底是怎么死的？”

　　“魏璎珞！”

　　弘历陡然震怒，容音的真实死因，对皇室来说是耻辱，众人心知肚明却避而不谈

　　紫禁城盛世繁华，姹紫嫣红开遍，不曾有人去留意那断壁残垣

　　魏璎珞丝毫不惧，直视他幽暗的双眸:

　　“皇后娘娘站在角楼上往下看的时候，心里该有多么绝望，为了全您嫡子的念想，她拼上了自己的半条命！”

　　想到叶天士曾经背地里对她说，皇后生育七阿哥后损耗过度，元气大伤，她每每想起，就难受得几乎喘不过气

　　“皇后娘娘有多痛！您真的在意过吗？”

　　明明正值江南的好天气，好风景，弘历却觉得比紫禁城的冬天冷上许多

　　他缓缓平复怒意，说道:

　　“魏璎珞，朕今天原本给你拟了册封宝书，想着一回宫就马上册封，朕想忘记那些不愉快的过去，和你重新开始……”

　　“可朕错了，你还是你，越发的僭越，越发的冥顽不灵！”

　　“你若留在宫中，朕保不准哪天就取了你的脑袋。”

　　弘历冷冷地说着，神态间不复之前的脆弱与破碎，他是皇帝，他永远记得，他是皇帝

　　刚刚几乎那么一刻，他差点要为她行差踏错

　　他们第二次见面，是她在长春宫皇后面前大放厥词，妄议世祖情钟后妃，被他当场拿到，还巧言令色说皇帝薄情，是天下人之福……

　　他竟然就那么被个小丫头片子给说服了，不，不是被她说服，他原本就是如此

　　魏璎珞过往种种，所作所为，他真要根究，有一百种一千种罪名可以杀了她

　　一开始，是觉得后宫中难得有懂他的人，不是从后宫妃嫔的立场，而是从帝王的立场

　　虽然屡屡犯禁，却更觉得出奇的有趣

　　后来慢慢地，有了好奇，偶尔瞥见，瘦瘦小小跟只猴儿似的，一双眼睛却分外明亮，似乎随时都在撺掇着什么鬼主意

　　再后来……洪水滔天，一发不可收拾

　　他用尽了一切手段，威逼利诱，迫她降服，以至于捧上自己的真心

　　弘历双手轻轻放在她肩膀上，凑近，声音轻柔如月光:

　　“上元节那晚，朕说过，你下次再犯到朕手里，朕会把你关起来。”

　　窗外月色琉璃万顷，魏璎珞一怔，月光下的弘历分外温柔，分外残酷

　　他微微一笑，在她嘴角落下一吻

　　“弘历，你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