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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她与他 ...

  •   她用虚假来安慰自卑,他因憎恨而把自己变得孤独。他们都有着同样的共同点,就是都不想与外面真实的世界接触,一个是因为自卑下的恐惧,一个是因为憎恨下对自己的保护。
      她与他在他的远离尘世的别墅中相遇了,他听见了那双手,那双少女的手推开了半掩着铁门的滞涩声音,把黄昏的光引进了他被乌云笼罩下的孤独之屋外的孤独之院。她走在院内蜿蜒的石子路上,穿过刚除去杂草的修剪过的草坪,穿过用胶水把花瓣粘合起来的玫瑰花丛。他坐在了屋内的门前,坐在了紫檀木的冰凉椅子上,静等着为了等你所掩盖的丑陋真相展现它真正意义的那个时刻。来吧!这里的一切肮脏都已经被我一一解决了,来吧!我就在这!我就在这里!永远的爱着你!等着你!我们就在这座屋子里面,直至大地崩裂!直至昼夜颠倒!直至地老天荒!我们永远都不出去,永远都不与外界联系,就这样!就在这片世外桃源之中!就在我为你搭建的保护伞之下!与你永不分离!这座孤独之屋因为有你,再也不会孤独了!我为了保护你!我可以更加的去憎恨这个世界!你永远都不用面对自卑所带来的恐惧,因为你的自卑在我面前会荡然无存!因为我爱你!因为我会保护你!因为你再也不用去面对外面真实的世界了!
      她推开了那道比院外的铁门还要沉重的别墅房门,但黄昏落日的光却在这道门前凝滞了,没能穿过这道房门映在他的脸上。他们两人在阴暗的屋内,在相隔着几十米,却感觉还是相隔着银河两端的遥远距离上互相对视着。她依然穿着她平时直播时的衣服,紧身的卡其色深V紧身毛衣,可有可无的牛仔短裤,唯一不同的是她脚上的红色高跟鞋。而他也是西装革履,面露荣光,虽然他已经尽可能的打扮自己,但是无论如何都不可能回到从前那般英俊的样子了。他把头上所剩无几的几根头发梳的整整齐齐,把他们都向后倾斜的背了过去。他用四条腰带才勉强绑住裤腰,让可怜的面料不至于被他呼之欲出的肚腩撑破。他浑身在诡异的抽搐着,那双如老人般暗淡的双眼半睁着,在门外刺眼的阳光所勾勒出她的阴影轮廓中紧紧注视着她。他感觉到了她身上虚假的帷幔所散发出的玫瑰气息,感到了由虚假所释放的能够幻化人形的鬼魅魔力,感觉到了屋外温暖和煦的春风正坚攻他牢不可破的别墅石墙,感觉到了自西方遥远苍茫地平线上而来的真实之光,正试图施展它狂乱飓风般的威胁,以死亡之势穿过他别墅的房门搅乱席卷他孤独之屋中的一切。他看到了她的婀娜身形,听见了她吐露着桃红气息的娇喘,闻到了她身上撩人的香甜味道,听见了她的羞涩问候:“您好!请问是你想要见我吗?”那是早已经在他心中熟悉到能够回荡至永恒的心动奶音,她就在那,就在门前站着,在他注视着她的双眼中注视着他。
      “她就在我的对面,就在空气中亭亭玉立的期待我的回应,我看见她了,闻见她了,听到她了,我全身上下的每一个毛孔都感觉到了她的存在,我的耳朵告诉我她来了,我的眼睛告诉我她来了,所有能把外界信息传递给我大脑的器官都在告诉我她来了,可为什么?为什么?我的心却怎么也感觉不到她,我的心怎么连一丝丝因为她的出现所带给我的重量都没有,她是那么的真实,又那么的虚幻,她全身上下都沐浴在光晕之中,即使那层外衣如此的密不透风,我也能一眼看穿,能一眼看穿她原本丑陋的姿态,可在那丑陋的姿态之下的内心,却是如同宇宙诞生之初的一片虚无,是在虚假泥沼的氤氲之中,在馥郁玫瑰花香的罅隙之间片刻须臾的被虚假维度塑造的若隐若现的灵魂假象。”
      他不禁感觉到一丝战栗,然而这种战栗并不是来源于他从未见识过她这种奇妙的生物从而带来的陌生恐惧,他因为对她的费解而感觉到极度的兴奋,因为这就是他想要见到的,因为他和她一模一样,宛如镜中走来的自己。他缓步向前,庄重、激动而又不失优雅,他走到了她的面前,于是她看见了他,看见了他在憎恨阴影下头顶的几根清晰可数的枯萎头发,看见了他脸上如田野般沟壑纵横的皱纹,看见了他萎靡不振的老人双眼,看见了在那深邃浑浊的幽幽瞳孔池水中,正因为遇见了惊为天物的事物所带给他的惊愕而映出更加唯美的自己。她在那里看见了自己的眼睛,看见了自己的瞳孔。于是她顽皮的想在他的眼睛里看见自己眼中的他,但她却发现那里除了一片无法看透的黑暗迷雾其他的一无所有,除了由憎恨所创造的暗无天日的无法丈量的纵深空洞深渊之外别无他物。渐渐的,那汪池水逐渐上涨,直至池水漫出瞳孔流进眼角,变成了一滴滴淡黄色的温软琥珀。突然来自于遥远天际的一种从未有的一阵绞痛紧紧攥住了她,她感觉一种陌生到让她胆怯,但又十分诱人的奇妙熟悉感,。
      他就像一名溺爱女儿的老父亲一样,让她赶紧坐在了涂了一层蜡的真皮沙发上。她好奇的打量着周围的一切,用耳朵细听砖缝之间春风气吞山河般的可怖呼啸,用鼻子呼吸被熏香以及香水所掩盖恶臭的迷乱空气,用眼睛那如同夏日里孩童打水漂的波痕目光在沉香木的镂刻有清明上河图的屏风中,在如同皇家宫殿般的金色穹顶中,在罗马式乳白色的神庙的石柱中,在地面上与金色穹顶交相辉映的如同青花瓷般巧夺天工的暗灰色纹路的釉面地砖中,都烙刻上了你曾经到访过如炭火般灼烤的焦黑痕迹,留下了一长串由好奇所激起的平静涟漪,以及山野精灵般不可觅踪的迷幻脚印。周围的一切事物都在她心中激起一场由新奇所引发的轻微震动,直到当她的目光又重新落回她面前的那个被憎恨所扭曲的异样生物时才愕然停止。他虽然才仅仅年过三十,但他却比这世间任何垂暮的生命都要年迈,都要痛苦,都要孤独,都要力不从心,都要更加接近死亡无法消失的永世恐惧。她不惧怕他,因为她知道自己在褪去这虚假外衣之后的自己有多么的丑陋,那种丑陋和他的别无二致;而他也没有像其他人那样被她的美丽所迷惑,因为他知道她其实有多么的空虚,有多么的对这个世界殚精竭虑。 他们两个在表面上看来就像是被世人唾弃的忘年之恋的缠绵爱人一样彼此注视着对方,即使他们从来都没有真正的见过一次面,但他们在他们最熟悉的沙发的慵懒触感上互相撩拨,互相打趣的样子,就仿佛是前世相守一生的坚贞恋人一样。那熟悉感似乎是他们与生俱来的独特异能。他们就像微观世界的两个相互纠缠的量子,即使在相隔着银河两端遥不可及的鬼魅距离上,也注定要被对方所吸引。在当他躺在四壁萧然的监牢之中,在因冰冷的铁条所散发的寒气而浑身颤抖时,即使那时他已经因她的背叛而恨到咬牙切齿、内脏翻涌,他也仍然不耻的无法否认的觉得那一天是他这辈子最快乐的一天。
      此刻的太阳已经被黑夜瘟疫般的荼毒蔓延压力而屈退到了山川脊背的另一侧,春风也因为失去了阳光的帮助而停止的对别墅墙壁的连绵猛攻,院外如刚刚含苞待放的却没有一丝花香的玫瑰因为胶水在空气中的狡诈水汽而无法维持两片花瓣间生离死别的最后缱绻而重新凋零,被困在抽屉里、衣柜里、冰箱里的那些魔鬼蛆虫们从那些打扫房间之人因为急促呼吸中的忙碌而疏忽的缝隙中爬出,重新用严阵以待之势,以所向披靡之姿来夺回那些被消毒液以及杀虫剂所夺取的它们的但更早以前是人类的领土。天啊!那些虫子太可怕,它们就像黑色的巨浪重新用它们分泌的无法用任何人类自以为傲的科技手段所清洗的粘稠物质重新把家具包裹了,重新留下了它们统治的象征。它们所到之处一片狼藉不堪,它们在餐桌的重新被换上的白色桌布上互相密谋的窃窃私语,来展现妄图毁灭世界的无尽贪婪。它们推倒了重新被扶起来的桌子,重新啃噬了在椅子间填补孔洞的木屑并留下了更大的再也无法填补的永恒虚无。它们搅乱了空气中香味,使得被封印在其中的恶臭毒气从被撕扯的罅隙中流出,它们把石柱上以及天花板上贴纸和纸板纷纷拭去,让因为浑噩和爱你所被我掩盖的丑陋真相昭然若揭。而于此同时的他们正在都彼此熟悉的沙发上因为欲望的急迫喘息而相拥翻滚,因为都想在对方的温暖缓流中寻找承载彼此灵魂的摆渡船而在黑暗中互相的抓取与摸索。他们丝毫没感觉到他们身边那如同末世般的满目疮痍,丝毫没有感觉到那蛆虫卷土重来的撼地震颤,丝毫没有感觉到黑夜与憎恨连环交织的迎面压迫,丝毫没有感觉到那138个因爆炸而破碎的手机正在他装满垃圾的车库里,在价值数千万的名贵跑车里,在因两个空壳磐石足以引起天谴之怒的结合所降下惩戒的暴风雨夜里,在漫天的沾着雨水与胶水,粘稠的没有一丝花香的玫瑰花瓣里发出群响惨死的鬼哭狼嚎。它们内置的马达又重新收到了那迫切证明自己还有一吸尚存的不甘信号而纷纷颤动,它们因为深深的怨念而敲开了布满灰尘的灵柩纸壳,带着屏幕上忽明忽暗的鬼火幽光,拖着它们那都是因为你没日没夜的看她而负载爆燃所仅剩的材质断臂,混合着与雨水与花瓣中的胶水而冒着火星的浓浓凄郁电浆,借着回荡在你脑中因为日益的麻木而挥之不去的震颤和提示音的声响逐渐聚集在了一起。它们像是从坟墓中爬出的恶鬼,爬出了车库,掀翻了卷帘的铁门,在电闪雷鸣的雨夜所映现的恐怖阴影下,抓挠着你那别墅沉重的房门,轻敲着你那被暴雨打湿的窗户,呢喃着可怜凄惨的由被泪痕划满的发声喇叭所发出的颤巍低语,恶灵般嫉妒的死死注视着在那曾经只属于我与你而现在是你与她的沙发上互相的依偎。这个可怜的科技幽灵所作的一切只想证明自己还能工作,依然可以提供人类那赖以生存的精神能量,依然可以紧紧的抓住你的双眼不放,依然可以把你的心装入我这个四方天地屏幕的牢房中保护着你。但他们就在这些可怖事物的报复与证明下肆意缠绵,对待一切置若罔闻。他牵着她的手十指相扣,在她因恐惧而颤抖的时候他亲切温柔的摩挲着她的耳垂,在她因黑暗而不知所踪的时候他捏住她的下巴让她轻薄的嘴唇找到他自己,在她的内脏融化上下翻涌而快要孤独无助的死去时他注视着她的眼睛,告诉他自己就在这。他就这样带着她。在她虚假编制的外衣下,在他因憎恨所形成的暗影下,在背脊与皱纹间的沟壑之中,在茫然与孤独的黑色密林之内结伴而行,发出了一声又一声惊扰死者安睡,绝望生者存活的如两条发情野狗般的嗥叫。
      两个与世隔绝之人,在一座日益被苔藓与藤曼渗进砖缝间的孤独之屋中自认为的疯狂的相爱了。他希望以后她能与他一起住在这里,她羞涩的答应了。他给了她一件一样从腋下长出蘑菇的睡衣,她接过这睡衣感觉到十分的亲切。可她虽然答应了住在这里,却依然忘不了她的那些剧烈跳动在十万左右但却只有两万是人的“数字”们的赞美与崇拜的奉承,她不能放弃他们,那是她汲取赖以维生的虚假存活能量的唯一方法。她请求他,让他在别墅的二楼卧室里安一台电脑,以及所有直播能用到的设备,于是他照做了,她让他买来红色天鹅绒的床垫,于是他照做了,让他买来黄铜金属床,于是他照做了,她让他买来贴有闪亮小星星的粉色壁纸,于是他照做了,她让他买来乳白色的柜子,于是他照做了,她让他买来等身大的毛绒玩偶,于是他照做了,她让他把整个在那个城市中心三层楼房中的独立空间中的所有一切都搬来,于是他照做了,就连那早晨从窗外折射进来的光都是一模一样的,那是早已经是在他脑子里最重要的也是唯一一个他所记得的场景,那道光也是唯一他能见到的光。
      “我到死都不会忘记的,我的宝贝儿!“他说。为了这些,他把那些前几日刚走的佣人们又叫来回来。他们没有像上次的那般开心庆祝,因为他们知道他已无药可救,不可能再考虑东山再起的任何事情了。他们茫然的抬着各种各样,好像是他因为一次梦游而突发异想命令他们带来的东西,像一个又一个英姿飒爽的士兵一样推开了房门,迈着整齐划一的步伐排成笔直的一队走进这座孤独的屋宇,迈上了沉重的台阶。他们诧异的看着这座屋中的一切,难以置信发现这座屋子在他们刚刚收拾好而离开的短短几日时间里,又重新变回了以前丑陋恶臭的样子。而最让他们感到惊奇的是,那个女客竟然像一个徘徊在睡梦中的安稳孩童一样蜷缩在沙发上,寂静而安详的穿着从腋下长出蘑菇的睡衣吮吸着自己的手指,似乎一点也不为周遭如此邋遢的环境以及蛆虫随时随地的出现而感到惊愕与不悦,好像一切都是理所当然。 就好像她在梦中听见了这些佣人们心中的讥讽一样,没有在睡梦的河流中因捞取他们昨晚互相欢愉的快意碎片而沉浸太久,一个激灵的从沙发上起来,看见了一个个身穿黑色西装头发抹油的人,捧着或举着各种各样的东西,像一群列队的蚂蚁一样走上了二楼的卧室。她吓的冷汗直冒,退到了墙角的阴影下抱住双腿,像一个受惊的动物一样双眼发出求饶的电波。
      “别担心,我的宝贝儿。”他亲吻了一下她的额头,“别担心,我的宝贝儿,这些人不会伤害你的,你也没必要害怕,他们只是一群拿钱办事的按照程序执行任务的机器人罢了。”
      他亲自督办以及指挥着那些人改造他二楼的卧室,为她能够心安的和他在一起,为了保护她,为了他每天依然可以通过手机看见她熟悉的直播,所以那间房间一定要和屏幕中所呈现的房间一模一样。“桌子往左搬一厘米,凳子再前挪五毫米,金属床要正对着桌子你这个傻瓜!电脑要在桌子的正中央,鼠标要在与电脑显示器的相隔五厘米的右面,要与左面与显示器相隔同样五厘米的键盘相隔七厘米。我要你买红色的天鹅绒床垫,不是要你买白色的!你这个蠢猪!等身大的玩偶是泰迪熊和皮卡丘,不是史努比和米老鼠!粉色墙纸上的星星是五芒星不是什么六芒星!墙上的画都是漫画的,你们这群傻瓜却带来了抽象画!通通拿走给我换了! 衣柜和床头柜都要放在床的右侧,不是他妈的放在左侧,你要放在左侧那玩偶就要放在错误的右侧了,你这个白痴!”他照着自己脑中熟读的图纸发布不容违背的号令,按照规定的一切,一丁点的差池与错误在他的眼中都不被允许。当一切落成,那个房间已经和她的房间以及他脑中的那个图纸的影像完全一样时,他就又给了他们点钱打法走了。 这让完完整整的他们生活在了一起,就像两个新婚的情侣一样。突然之间,家里多了一个女人的感觉,让他又兴奋又惊愕。因为她身上的虚假能量因为不明所以的原因而日益的减少,所以他们不得不再一次需要进食,继续的从身体里排出不洁之物,而他的右手上那些止血的药膏也渐渐失去了效用,又开始不断渗血了。无奈之下他只好又重新用桌布把手缠好,保鲜膜也又重新铺在了手机屏幕上。地面上的饭盒又回来了,五颜六色的瓶子也回来了,而且因为她的到来了变成了双倍。多了一些化妆品的残肢断臂,多了些看上去都是红色而她却说根本完全不同的费解口红,多了些如同蘸料芝麻酱般的她却说是护肤品的诡异液体,多了些如同万圣节面具般奇形怪状而她却非说是能够补水的面膜,他对待这些只能附和的耸着肩,听她像是化学教授一般拎着瓶瓶罐罐向他讲述这其中的妙用。
      “你说的对!宝贝儿!你可真的厉害!“
      他们在他的这座孤独的别墅中度过了数日,就算推背之图所预言的那个大千世界真正出现时,他们也不会出去。她在上午直播的时候,他就和平常一样用手机看着她,跟着她笑跟着她哭,等到她从那间屋子里出来之后,她就依然披着那层虚假的外衣与从腋下长出蘑菇的睡衣,出来与他在沙发上缠绵□□,在彼此身上找寻那根本就不存在的灵魂摆渡船。他们和以前一样不在乎外界的信息,除了那些送餐的天使们外,他们谁都见不到。这个由他们自己建造的声称是保护自己的监牢中所有的一切都是为了逃避现实,为了不受伤害,为了逃避午后炽热的阳光。可极为讽刺的是,他们一味的逃避现实却在幻想与追求着最为现实的事情:爱情。可怜的人们!他们永远都抓不住爱情,因为他们之间的缠绵与依偎就和整日的躺在沙发上痴迷着那个发光小盒子一样,都是在逃避,都是在试图填满自己怎么也填不满的空虚心脏。他们除了能在彼此身上找到自己更加消极避世的理由之外,其他的任何东西都找不到,即使他们是两个人,他们也只会越孤独,越空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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