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谋》墨浅栖

49、林中遇险

　　司瑾西头也没抬，随意地应了句，“周小姐自个先吃，不用管本王。”

　　正嚼着鸡肉的司贞安若有所思地看了眼周暖，心头闪过丝念头，她静了会儿朝周暖道，“阿暖，你手干净着，拿只兔腿给小九，这都响午了，再不吃东西饿着了小心伤脾胃。”

　　周暖倒也听话，抬手就拿了肉递给司瑾西。

　　司瑾西看着递到跟前的兔腿，愣了下朝着对方看去，周暖对上他的目光，小声地回了句，“郡主让给您的！”

　　司贞安若无其事道，“愣着干嘛，赶紧接了，吃完咱们还得找狩猎去呢！”

　　司瑾西闻言就接了过去，三人安安静静地解决着手上的食物，另一边的黎济和秋葵提着处理好的野味架起来烤。

　　待众人吃饱后，已是未时，收拾一番又重新入了林子去。

　　司瑾西在司贞安的左侧，周暖则在右侧，三人骑着马并列走着。

　　司瑾西叮嘱道，“这林子里野兽众多，姐姐和周小姐跟紧了。”

　　“我们不入那深处，就不会有事的。”司贞安神情安逸得很，甚至还有心情玩笑地说道，“真入了那林子深处，运气不好指不定还得遇见那林中之王。”

　　司瑾西听闻倒是笑了，“真遇着那老虎，小九就把它猎来，用皮子给姐姐做身披风。”

　　“你可别贫了，阿暖还在这儿，吓着她了姐姐可饶不了你！”司贞安自是不怕那虎豹的，可周暖不一样，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千金小姐，听着他们的话就已经心颤颤了。

　　司瑾西瞟了眼周暖，询问道，“周尚书乃文臣，本王倒是忘了周小姐不善骑射，往日跟姐姐胡闹惯了，周小姐别见怪。”

　　“自然不会，郡主和王爷情谊深厚，阿暖羡慕极。”周暖抬眸看了眼司瑾西，柔和地解释两句，“家父虽是文臣，但家中兄弟于骑射皆有所涉，是臣女不中用，吃不得这其中苦楚，因而才荒废了这骑射。”

　　司贞安道，“术业有专攻，阿暖不必自谦。”

　　司瑾西应和道，“姐姐说的在理，周小姐女工文采在淀京城的贵女中数一数二，不善骑射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周暖听得这话，脸上的光彩更添了几分，“王爷当真这般觉得?”

　　“自然！”司瑾西并不觉得这有什么遮掩的。

　　周暖还想说什么，司瑾西脸色闪着了抹雀跃，快速拿起了手中的箭，朝着左侧的方向瞄准。

　　司贞安也注意树林后的动静了，草丛林倒着野兽的影子，司贞安打量一番道，“像是鹿角？”

　　随着司贞安的话落，那梅花鹿的身影越发的清晰了，司瑾西拉满了弓瞬间射了出去。

　　“咻”的一声，箭射中了那梅花鹿的颈脖处。

　　“中了！”周暖由衷的欢呼了起来，“王爷好箭术!”

　　司贞安脸上不禁露出了丝笑意，“倒是难得见阿暖这般欢喜！”

　　周暖闻言朝着司瑾西看了眼，随后又微抿着唇，抑制着心头的躁动，含糊地掩饰着，“既出来玩耍，自不必再守着规矩了。”

　　“这话说得在理！”司瑾西赞同道，“若出来玩还守着那些不中用的礼仪未免无趣。”

　　这话一落，周暖的眸光更胜了两分。

　　一侧的黎济翻身下马朝着猎物走去，司瑾西见状喊道，“别废了那鹿血。”

　　“王爷放心，属下省得！”

　　黎济拔出了箭，将水囊放在伤口处，收集起鹿血，随后将梅花鹿做了标记挂起来，稍后会有侍卫将这些猎物送回帐篷处。

　　南风瞧着还真是鹿，不禁感慨着，“王爷运气真好！”要知道这鹿也是极其难遇的野味。

　　秋葵接话道，“这是雌鹿，咱们再走一下，这附近指不定还有这雄鹿。”

　　“秋葵说的对，咱们走吧！”司瑾西兴致也来了，待黎济翻身上马就准备再往里走走。

　　“噗噗噗！”天空突然掠过群鸟，不同品种的飞鸟四面八方地飞走，司贞安耳尖动了动，忙拉停了马，喊住了几人。

　　“等等！”司贞安脸色凝重道，“有些不对劲！”

　　“吼吼吼...”

　　“是大虫（老虎）。”秋葵脸色顿时变得沉重，“主子，王爷咱们快走！”

　　“来不及了！”司贞安一把拽过周暖甩到秋葵的马背上，喊道，“护好周小姐！”

　　“吼吼!”一头黄白相间的老虎闯入他们的眼帘，不待几人反应，那老虎直朝着司贞安方向扑去，司贞安当机立断弃马翻身跳开。

　　“姐姐！”闪电间司瑾西急红了眼，手中的剑连连射了出去，挡下老虎回头的动作。

　　“吼吼吼！”老虎一把将马撞飞了，随即刹住了蹄子转身盯着落地的司贞安。

　　司瑾西警惕地拉满了弓，余光瞟了司贞安，压低声音道，“姐姐，我射击它吸引注意力，你乘机上南风的马离开。”

　　“太远了，来不及！”司贞安分析道，“老虎速度太快了，一旦我们动了，它随时会攻击！”

　　司瑾西心脏剧烈地跳动着，脑子快速的想着办法，“我下马攻击它，姐姐...。”话未说完，司贞安身后射来箭，情况突变，司瑾西来不及多想当即纵马奔向了司贞安，试图在老虎攻击前救下司贞安。。

　　“咻咻！”突如其来的箭射向了老虎，一箭擦背而过，一箭射在了老虎大腿上。

　　“吼吼！”彻底激怒的老虎猩红着眼珠子扑向司贞安，一旁的司瑾西猩目欲裂，当即弃马跃身而起，接着马背的冲劲撞向了老虎，老虎感受到威胁，当即张口朝着司瑾西咬去。

　　司瑾西半空中举起拳头，狠狠砸在了弧头上。

　　“碰”的一声，一人一虎同时砸在了地上，老虎迅速起身，朝着一旁的司瑾西张开血盆大嘴咬去。

　　“殿下!”黎济拉弓射了一箭，被老虎灵活地闪身躲过了，因此也给司瑾西争取到缓息的时间。

　　司贞安快速捡起司瑾西丢弃的弓箭，拉满了弓直射老虎的眼睛。

　　“吼！”箭射入老虎的眼珠子，血溅到了一旁的司瑾西脸上，疼痛暴怒的老虎另一只眼睛仇恨地盯着司贞安和司瑾西。

　　此时不远处的林子里响起马蹄声，老虎不管不顾朝着司贞安扑去，司贞安稳稳地站在原地，眼波平静地盯着它跳跃间露出的颈脖。

　　“姐姐！”

　　“主子！”

　　“郡主！”

　　“咻！”司贞安动作迅速地拉满弓，放手，闪电间箭射了出去，与此同时林子里亦射出了一箭。

　　“咻!”

　　箭的强劲使得白虎颈脖间的血溅起，零散的血滴洒在了司贞安脸颊上，距离她三四米的地方，“嘭”的一声，老虎的身子重重的砸在地上，掀起了层层灰烬。

　　“姐姐、姐姐你、你没伤着吧！”司瑾西一把擒住司贞安，视线四下扫着她的身体，腥红的血丝还残留在眼眶中，“吓死小九了，还好姐姐你没事！”

　　“我没事，别担心！”

　　“吁！”一行六人队伍出现在几人跟前，入眼的是熟悉的面孔——韩王司瑾轩。

　　司瑾轩目光落在司贞安跟前的老虎，神色复杂难辨，“郡主好箭术，一箭封喉。”

　　司贞安还未说话，司瑾西猛地抬起了头，盯着司瑾轩道，“这是三哥追捕的猎物？”

　　司瑾轩点了点头，“正是，本王林中深处遇着了这畜生，围剿了不成被它逃了出来，这老虎凶猛得很，本王也是费了番劲儿才追上来。

　　说到此处，司瑾轩探究的目光又落在了司贞安身上，“郡主的骑射比之本王更甚几分呢！京中竟从未有人知晓！”

　　司贞安面色冷然道，“本郡主出自定郡王府，韩王许是忘记了这点。”

　　“哈哈哈...是了，定郡王马上英雄，他的女儿自然是会骑射的，倒是本王疏忽这点！”

　　回过神的司瑾西见对方毫无悔意，反倒是一副高高在上的鄙倪之态，熊熊怒火燃烧起来，他走前几步盯着司瑾轩。

　　司瑾轩感到一丝不妥，看着猩红眼眶的司瑾西喊道，“九弟，你...”想干什么？

　　话未说完，司瑾西暴怒地动起了手，“混账东西！”司瑾西一把拽下司瑾轩，挥拳就揍。

　　“王爷！”冯科几个护卫当即拔出了剑，司贞安淡定地举起手中的箭对准了被按在地上的韩王。

　　冯科脸色大变，惊呼道，“郡主你要做什么？”

　　司贞安勾起嘴角，漫不经心道，“你们安分点，本郡主手中的箭就不会射出去。”

　　“嘭嘭嘭！”措不及防的司瑾轩被司瑾西按在地上连连捶了几拳，懵圈的脑袋在疼痛的刺激下才晃过神来。

　　司瑾轩抬手挡着密集落下的拳头怒吼着，“老九，你发什么疯！”

　　司瑾西回应的又是一拳，怒到极点反倒只剩下冰冷的目光了，“老子发什么疯你不知道?你有胆子算计人，就该被揍！”

　　司瑾轩连连抬手挡了几下，心头有些心虚，声音却回得更大，“这是意外、是意外，再说郡主不是没伤到吗？你打也打了，气也出了，该适可而止。”

　　“适可而止你大爷!”司瑾西冷笑着对准了司瑾轩的脸又揍了敛拳，“你什么心思本王不清楚吗?真伤到了郡主了，本王宰了你信不信！”

　　司瑾轩被这话激起了火，抬手反击了回去，“你算什么东西，敢威胁本王，混账！”

　　毫不悔改的态度，彻底叫司瑾西没了顾忌，“你看是不是威胁！”

　　两人谁也不相让，你来我往的拳肉搏击着。

　　一侧的冯科急得冒眼，连连喊道，“郡主，他们再打下去就该出事了。”

　　司贞安瞥了眼见司瑾西占了上风，面无表情道，“死不了。”

　　冯科手按在剑柄上，又忌惮着司贞安真会松手，一时间进退两难。冯科也没料到司贞安竟如此大胆，敢拿着箭对准亲王。

　　虽然他们算计在前，可贞安郡主也不简单，往日里一副弱不禁风的模样，谁知竟是箭术高手，连他们特意驱赶而来的老虎也能一箭射死。

　　能猎杀老虎的箭术有多强悍？冯科不敢猜测司贞安究竟是猜测还是笃定此事是王爷动的手，他不敢拿自家王爷的安危去赌。

　　“哒哒哒！”烟尘滚起，一道明黄色身影出现。

　　文德帝瞧了眼殴斗的两人，嫌弃的喝道，“混账东西，还不住手！”

　　听见这声音，两人怒气难掩地罢了手，理着狼狈不堪的衣裳跪好，“儿臣拜见父皇！”

　　“拜见陛下！”

　　文德帝冷着没叫起，视线扫了眼四周，躺在地上的老虎身上伤口众多，且还插着几支不一致的箭。

　　文德帝问道，“谁来告诉朕发生了何事？”

　　没人敢接话，文德帝将视线落在了司贞安身上，想到方才他来时看到的情景，冷着声道，“贞安郡主方才拿着箭在做什么？”

　　贞安郡主那箭方才可是对准了打斗中的两人，随侍的勇武将军和御林卫皆瞧了个清楚。

　　司贞安不慌不忙道，“林间野兽众多，臣女这是为两位殿下的安危护航呢？”

　　这睁眼说瞎话的本事，令得所有人吩咐投去了怪异的目光。

　　文德帝深深地看了眼司贞安，讲起了前头不搭后语的话来，“郡主身子羸弱，竟也对这骑射一技也有所涉及，这虎是你猎杀的？”

　　“侥幸而已！”此事是瞒不住的，司贞安索性大大方方地承认了，“箭术乃父王所教，贞安不敢丢弃。”

　　文德帝嘴角微抿，似赞许又似感慨道，“果然虎父无犬女！”

　　司贞安不语，文德帝注意力也移开了，他朝着众人道，“都起来吧！”

　　“谢陛下！”

　　文德帝瞧着这丢人现眼的儿子，脸色又黑了两分，“你们二人，大庭广众的就动起了手，还有没有顾及一点亲王的身份，丢人现眼！”

　　司瑾轩自知这场打斗输赢都是错，可事情也不是他想变成这样的，“儿臣知错，可父皇，是九弟动先动手的，儿臣是迫于无奈才还手的。”

　　司瑾西明嘲暗讽地冷笑了起来，“若不是你心怀不愧，企图加害，本王又岂会动手。”

　　“狩猎一事，本就有风险，这野兽往哪儿走本王如何能控制?伤及郡主不是本王d 本意，何来的企图加害，这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司瑾轩气势十足地反驳着，“九弟若怕危险就该让郡主安安稳稳呆在营帐中，跑这猎场来作甚！”

　　司瑾西火气顿时涌上心头，“你射那几箭既不伤及要害，又激得老虎发怒发狂，若非郡主箭术过人，这会儿只怕性命堪忧，你还敢说不是故意的。”

　　话到此处，司瑾轩脸上闪了丝窘迫，可嘴上却虚张声势喊道，“匆忙之间，射偏了箭，是本王箭术不精，但伤及郡主绝非本意。”

　　“巧言令色！”

　　“胡搅蛮...”

　　“够了！”二人的争执让文德帝清晰了事情的经过，视线扫过老虎颈脖箭致命的一箭，文德帝眸色深了两分。

　　他沉着声音训诫着两人，“猎场上意外频生也是寻常的，蜀王为此和兄长动手乃是不敬。”

　　司瑾西忍着气应话，“儿臣知错了！”司瑾西本就没指望父皇能偏颇他，因此也没什么失落的，只想着日后找机会再削司瑾轩一顿。

　　教训完司瑾西，文德帝又将枪头瞄准了司瑾轩，“围猎不做周全布置，以致野兽逃脱险些伤人，你不思悔改，还和弟弟起了冲突。身为兄长，不慈弟弟，不做调解，大打出手，老三你让朕很失望。”

　　“儿臣、儿臣知错了！”司瑾轩心头跳了跳，连连保证道，“儿臣会亲自向郡主登门致歉的。”

　　文德帝不应反而看向司贞安，“郡主对此事有什么想法？”

　　文德帝为何这般问，司贞安心知肚明，自然也顺着对方的意愿道，“本就闹剧一场，如韩王所言，猎场发生意外再寻常不过，臣女不敢有异。”

　　司瑾轩当即接话，“郡主海涵，本王感激之极，此事是本王思虑不周，殃及郡主，该向郡主致歉。”

　　“王爷严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