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恰似你的温柔》康定如

26、第 26 章

　　四年后英国
　　正值万圣节，街上人们装扮奇形怪状，或是COSPLAY影视作品人物，或是提着南瓜灯的小朋友在人群，穿梭来去，敲居民的门口索要糖果。
　　罗勒裹紧大衣在人群走着，来英国的第四年，她依旧不能好好适应一些节日，四年前下决定出国留学颇费一番功夫，最大的是资金问题，好在出版社和网站及时到来的稿费和版税解决她的一番困境。
　　因当时她想离开那片土地远远的，远远思念就足够她心痛不已，在世界地图上随意标上位置，便是英国伦敦，申请语言学校，争取文书推荐，出国留学，本是早就做了规划的事情，花费不少功夫，倒也勉强算顺利。如今踏上这片土地四年，那样的日子仿佛是昨日历历在目。
　　哥特式建筑，圆顶角楼，尖顶楼等特色建筑与国内框正的大厦不同，建筑美学替其增添了人文气息，在岁月的清洗冲刷下，越发沉淀出经年累月的味道。
　　罗勒便是在这样的建筑下匆匆行过街道，她正要赶往打工的地点，英国留学费用昂贵，剩余的稿费虽然能支撑起四年的基本起居，但她独自一人在外，害怕青黄不接时期，每每有空，便会到餐馆打工，因此小费也是收入来源的一部分。
　　节日气氛浓厚，灯光坠在各处，罗勒在各桌客人中逡巡。
　　“勒勒？勒勒！”有个人喊，世上的人同名并不奇怪，在英国不少留学生在自己圈子里多是中文，起初罗勒听到还会心颤，多次失望后，演变成今日的毫不在意。
　　“罗勒！”卡座里的女人站起来冲她挥手，因着万圣节的缘故，脸上带着镶着羽毛的银灰色假面面具，这时扯了下来，周围人不禁侧视。
　　女人还是用力挥手，喜悦之情溢于言表，不过音量还是跟着身子坐下去而降低了些，“罗勒！”
　　罗勒听出是谁的声音，回头，果然是杨桃。
　　她像多年前独身一人到B市没有联系过高中同学那样，从B市离开也没有告诉过任何人，心里不是没有愧疚，眼下见杨桃独自一人，跟老板打声招呼，才上前认对方。
　　“好你个罗勒，一声不吭原来跑到这里来了···”杨桃更多时候是嗔怪她，并没有生气。“连书都不写了是吗？就怕我逮着你？”
　　罗勒的确有此想法，一时默然。
　　“你看！赵涛向我求婚了！”杨桃伸出右手在她面前晃晃，脸上洋溢着幸福的微笑。
　　罗勒也替她开心，巡视周围，“赵涛呢？”
　　“好不容易得空来英国，给他七大姑八大姨八竿子打不着的亲戚代购去了呗”杨桃笑，顿了顿又问“你怎么样”
　　“勉强苟且偷生吧。”在杨桃面前，罗勒可以没有包袱地开玩笑。
　　“你没有联系过他？”杨桃问，他是指陈清恪。罗勒走后，陈清恪并未有什么异常，直到有一次团建，在一家火锅店碰到一个自称是罗勒前同事的服务员，好像叫林芳来着，说认识罗勒，几番交谈下，陈清恪才明白罗勒误解了什么。
　　不过是八卦的小把戏，竟然就让他们分开，陈清恪向来不喝酒的人，第二场邀上赵涛，她一同前去，断断续续的话里明白事情始末。
　　林芳怕也是一知半解，陈老先生虽然以订婚作为投资条件，陈清恪并未接受，只是未婚妻心生爱慕，又是陈总好友，不免以未落实的身份在陈总身边晃悠自居，实际上陈清恪因比较独立，不常与家里往来罢了，私生子什么更是胡诹，因陈清恪母亲故去，陈老在B市与前妻蔡姨复婚，正常的分分合合，在外人看来并非如此，那又是另外一说。
　　“就是这样啊，把误会解开不就好了。”杨桃不愿意看到二人拧巴，一来二去，解释的也足够清楚。
　　和陈清恪当初言简意赅的话一致，只是过去四年，罗勒心下释然，但根本原因并非如此。
　　杨桃又接着说，“那夫妻作风不正，老大让他姐姐辞掉他们了，想着也是因为你吧。”
　　“公司现在发展不错，老大看着也挺正常的，员工换了几批···可他每年都会去雪山滑雪场···”
　　雪山滑雪场···“陈清恪你是不是吃醋了？”她那时还取笑他。
　　“办公室搬了个位置，在地铁一号线龙潭cbd那块，你不知道，我给老大清理文件的时候，在文件夹还找到了你的简历和一些小纸条。”
　　“勒勒啊，我不是劝你，你当然可以有自己的选择，但是不要错过自己的幸福···”杨桃的话戛然而止，看向罗勒的身后，来人示意她不要打招呼。
　　而此时罗勒沉浸在她的话里，全然不知，对话的主人公站在她的身后，她心下微微发涩，想起这几年每每看见身型相似的人，都会绕的远远的，只有她自己知道是什么原因，她心底深处从来没有不相信清恪，只是···
　　“桃桃···”她轻声吐出几个字，周围的声音都变得微不足道，就听见她说“那并非主因，我那时候太年轻了，不知道怎么样是爱他，也怀疑自己够不够资格爱他。”
　　等她表露心声，杨桃声音穿过她，和后面的人打招呼，“老大···”
　　罗勒身子一僵，缓缓回过头去看那日日思念的人，此刻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你瘦了。”陈清恪声音平稳镇定，眼前的罗勒四肢虽细长却有力量，脸上褪去了少年的青涩，娃娃脸也不复存在，替上的是一笔合适的修容，眉目坚毅，眼神清隽，发型也变成了中分波浪卷。
　　他内心波涛汹涌，倘若罗勒说不爱他，他会转身离去听见她这样说，心里划过一道暖流，又忍不住想这四年她如何在异国他乡度过，五味杂陈，面上却一贯平静。
　　“那是因为英国的食物太难吃了，还是我们大□□的火锅···”英国学术氛围浓厚不假，但食物和连绵的雨天常常使人忧愁，胖不起来，罗勒装作神色自然，也许是想起那次一同吃火锅，接下去话梗在喉咙里，职业笑容也渐渐僵硬，没再继续往下说，推开椅子打算去忙活。
　　两人擦肩而过，罗勒手腕被他一紧，身旁佛手柑的气息缠绕，钻进她的鼻子里，耳朵里，心里顿时整个人泄气。
　　——能不能理解我曾年少自卑。
　　——能不能谅解我曾年轻气盛。
　　——能那样吗？此刻能抱抱我多好啊。
　　想念建筑的千里之堤，溃于一只牵制她的手，二人僵持在原地，周围一切不过虚空中人影攒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