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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遗嘱(五) ...

  •   第十九章遗嘱(五)

      第一天晚上只有顾天菱和蓝秉诚两个人守夜。

      殡仪馆在郊区的山上。可能是职能的缘故,白天偶尔人来人往的还好,这一到晚上,整个地皮子空荡荡的,加上是深秋季节,时不时响起阴风阵阵,还是有些骇人的。

      火~药桶般的蓝秉诚一反常态的没有发脾气摆臭脸出言不逊,反而跟她一点一点解释要做的步骤。

      比如香和莲花灯,是引导爷爷通往那边的路,如果熄灭了,爷爷就会找不到去那边的路。而这三样东西里,莲花灯里的众多小灯,有一个两个熄灭是可以的,只要保证整个五层灯里的三分之一在燃都可以,关键是在外面的蜡烛和大香,是一定不能熄灭的,蜡烛也还好,会一直燃烧很久很久,香就比较麻烦了,每隔三个小时就得去换。所以需要守夜。

      陆老安安静静地躺在灵堂里的靠里处正中的恒温棺材里,室内响的是单曲循环大悲咒。

      蓝秉诚坐在一旁的椅子上,神色不明。顾天菱跪在地垫上,把熄灭的小莲花酥油灯取下来放在盒子里,又拆了新盒子把新的酥油灯点燃放到灯托上。有时候一阵风吹进来吹得厉害了,灯也熄灭了。

      新的酥油灯还是固体蜡状,可是燃烧了一会儿的就成了酥油,灯芯埋进油里,就不知道要怎么点燃了。她挣扎了一会,最后认命地拿起被吹熄的酥油灯准备放在废弃的盒子里。

      旁边突然伸出一只大手接住了小灯,另一只大手掏出一根细香在酥油里裹了裹又点燃。裹上了酥油的香,燃烧的方式反而像是蜡烛,一团火光塞进被酥油裹狭的灯芯里,小莲花灯立马又像模像样地燃了起来。

      “学会了吗?”蓝秉诚把细香递到顾天菱面前,神色泰然,一点没有惯常的嘲讽口气。

      他的声音夹杂在阴冷的寒风中,被衬托得格外有温度。顾天菱有点迟疑地接过燃烧的香,一时间被火光刺痛了双眼,紧急之下,不小心抓住了蓝秉诚的整只手。

      好...好暖和啊!

      又一阵冷风灌进来,顾天菱不自觉的打了个冷颤,连带着条件反射般地又捏紧了蓝秉诚的手。

      蓝秉诚眯起眼睛,有些烦躁地低下头,那句冰冷的“放手!”还没说出口,就看到了小小的一只陆桐跪在地上缩成一团球球状,冷的瑟瑟发抖,头发乱糟糟的,鼻尖耳朵冻得通红,还时不时吸吸鼻子。不仅如此,他还明显感觉她的手,冰的不像话。

      于是他不自觉地放缓了语气:“你很冷吗?”

      “还行吧。”顾天菱嘴硬道,还顺势扔了他的手,独自握着香取暖。

      那一刻的蓝秉诚可能是脑子出了什么偏差,总之他作出了平时都不会做的反常行为。

      脱掉了自己的大衣外套,把小只陆桐整只包裹起来,然后整个人坐在地上,从背后抱住了她,还帮她扔掉了手上的香。

      这一系列的动作发生得太快,顾天菱还没有反应过来,整个人就被火炉一样的暖意围住了。

      理智是想推开的,但是实在是太温暖了,尤其耳边还残留了风刀子刮过耳边的呼啸声。

      算了算了,为了面子折磨自己身体不是我的作风。于是她不但没有反抗,还反手自己把男式大外套裹得更紧了。

      好暖啊~

      仿佛是卖火柴的小女孩点燃了照亮生命火光的火柴,温暖的火焰治愈了她寒冷的心,比小女孩更幸福的是,她的火柴没有熄灭,而是一直用温暖一直照耀着她...

      顾天菱醒过来的时候,是躺在旁边休息室床上的,被白色的被子仔仔细细包裹起来了,玻璃门关得严严实实,一丁点风都透不进来的样子。

      室内除了她空无一人,转头透过玻璃看向窗外,是天蒙蒙亮的样子。顾天菱突然想起来香和蜡烛不能熄,又急急忙忙掀开被子跑到走廊上去看香和烛。

      走廊上是新鲜燃烧的香,一看就是有人才换过的,莲花灯旁边也是一盒新鲜的烧尽空灯盏。

      尽管天是灰蒙蒙的,但是顾天菱的心里莫名的有些舒展,但是转念一想又觉得哪里不对,这种被安排地明明白白的感觉,是在任人宰割吗?

      “你是怎么办事的?我一天不在公司就要倒闭?啊?你们是一群猪吗?!”熟悉的火~药声在楼梯间炸开,虽然是压低了嗓子,但还是被顾天菱灵敏的耳朵捕捉到了,“再宽限你一个月的时间,查不出内鬼,我就把你当内鬼处理了!”

      好像是听到了什么不该听的?顾天菱的耳朵被这最后这句话吓得抖了三抖,紧接着又听到咚咚咚伴随气愤脚步上楼梯的声音,她赶紧连滚带爬跑回了休息室的床上,假装自己还没睡醒。

      过了一会,蓝秉诚果然推门进来了,看到蜷在床上死闭着眼睛的顾天菱低低问了一句是猪吗就把什么东西放在了床头。

      顾天菱暗地里吸了吸鼻子:是皮蛋瘦肉粥!

      好饿啊!好想起来吃啊!蓝秉诚你快赶紧的把我叫起来吃早饭啊!为什么一动不动啊?

      混合了肉粥的清香飘进了顾天菱的鼻子里,她感觉自己哪怕嘴巴不说话,肚子也会咕咕叫了。

      “滴滴滴滴”一阵电话铃声响起。

      是谁?这个时候给她打电话,拯救了她?顾天菱太高兴了,赶紧把头埋进被子里掩盖住自己藏不住的笑容然后假装摸索了半天摁开了电话。

      “是谁啊?”嘴里有浓浓的困意和掩饰不住的不耐烦。顾天菱偷偷给自己的演技打了一个满分。

      “桐桐你今天怎么不来上班啊?听你声音是不是感冒了啊?”她刚刚说完,电话那头紧接着就是唐甜甜着急又关切的声音。嘤嘤嘤有个闺蜜真的太幸福了。

      “啊甜甜,我没事,就是家里有点事情,可能这几天不去上班了,放心吧我请了假了。”

      “嗯嗯好的桐桐你没事就好,有什么事情就跟我说,要是真的生病了就跟我讲,我下班过来照顾你。”

      “没事没事甜甜,我真的没事,真的没生病,你别担心,那我这边先去忙,挂了哈。”

      “嗯嗯那桐桐你好好照顾自己啊,有什么事真的要跟我讲啊。”

      “好的好的,那我先挂了你快上班,拜拜。”

      顾天菱挂断了电话,转头发现蓝秉诚坐在椅子上把玩自己的小手提包。

      “你干嘛啊!”她一下子从床上跳起来把自己的包拽回来。

      “怎么?这里面有什么见不得人的秘密?”蓝秉诚没有一点被抓包的心虚样,反而勾起唇角面色嘲讽。

      “我有什么见不得人的秘密?”顾天菱突然记起蓝秉诚刚刚电话里那个内鬼,念头一转,也学着他勾起唇角露出嘲讽的表情,“倒是老板大人您,好像正在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呢,我你明明是夫妻,怎么我就不能和你一起进出公司,非得在见不得人的地方上下你的车呢?嗯?”

      “你!”蓝秉诚气得一下子从椅子上站起来,“无知!”然后摔门而去。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顾天菱简直被这句回应笑到不行,所以她见不得人是没有缘由的?还是蓝老板有什么见不得人的难言之隐?

      能把火~药桶气炸简直是她的快乐源泉,于是她愉快的把床头的皮蛋瘦肉粥拆开,美滋滋地吃了起来。真香!

      洗漱了一番,顾天菱又去了灵堂守着。中午送饭的是七叔,蓝秉诚没有来。

      估计是被才被气到了,中午又跑来送饭的做饭有一点抹不开面子。顾天菱松了一口气,不来也好,免得大家都尴尬。

      下午的时候来了两位师傅,穿的仙风道骨的样子,留了长长的胡须,顾天菱见到他们都忍不住开口喊了句:“道长好。”

      原来两位道长是陆老的生前好友,之前就拜托过由七叔联系过来负责部分身后事宜,包括推算各种火化下葬的时辰,还有从头七到七七的各种注意事项,并给她列了一张长长的单子,把她搞得一头雾水。

      晚上守夜的时候蓝秉诚还是来了,她本来想把那些长长的单子直接扔给他什么都不管的,可是蓝秉诚意外的没有接过也没有发火,而是意味不明的说了句“实习”就没理她了。

      后来就是两天没有合眼的顾天菱,孤独地站在边上迎接各种来吊唁的客人,帮他们拿香引导他们点燃又插在外面的香台上。

      第三天早上的六点半就是告别仪式,顾天菱和蓝秉诚站在人群的前面,透过玻璃棺轻轻地看了一眼陆爷爷。陆爷爷安详地躺在那里,一副与世无争的样子,她差点又绷不住了。

      “别哭。不然爷爷就会舍不得走了。”蓝秉诚神色泰然地拽住了她的手,身体里的陆桐好像一下子也清醒了,默默缩了回去。

      接下来的事情就是火化下葬了。

      墓址是蓝秉诚半年前就带着陆老选好了的,正经的公墓,四面环山,风景优美,想必陆老也是喜欢。

      好了,终于忙完了。

      顾天菱真的很困很困,很想舒舒服服的躺在床上睡一个大大的觉,哪怕是那个自己每天深恶痛绝的沙发也是很软很舒服的啊,毕竟是个沙发床,一个沙发半张床,半张床就是整张床的一半,那也是床啊,总之就是很想要床这样...她觉得自己都有点困得神志不清了,连带着看旁边的火~药桶都是床形的火~药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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