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俱往矣》瓶妖

40、第三十九章

　　第三十九章 我就是蛊，情蛊！
　　折柳酒肆。
　　两个时辰之后，纪延平的穴道终于解开了，这中间他曾多次试图冲开穴道，但无论他用哪种方法，那穴道却像堵死了一般，他自己反而气血上涌，全身剧痛难当。不得已只好作罢。
　　纪延平活动了一下僵硬的四肢，压着粗嘎的嗓子将酒肆的小二叫了进来，要了两坛酒，一碟小菜。不一会儿，酒菜都上齐了，他独坐房中，听屋外秋风飒飒，蝉鸣声声。
　　纪延平撤了酒封，酒香四溢，他凑上去深深闻了一下，感叹道：“怪不得世人都对京城趋之若鹜，就连这京郊酒肆的寻常酒水都如同仙露啊！这么香的酒，你为何还能忍着不出来？”
　　纪延平说罢，屋内传来一阵粗重的浅笑，笑声由模糊渐渐清晰，发笑之人的身形也显现了出来。
　　此人身量较高，黑袍加身，宽大的帽子将他整张脸掩在其中，他走过来与纪延平对面而坐，顺手将纪延平斟好的酒推回了他面前，说道：“桐花露，性寒凉，伤身。”
　　纪延平端起酒杯，仰首将酒尽数咽下，在斟酒的空档说道：“果真是修仙的，放的屁都和我这种糙人不一样。不过啊，生死有命，富贵在天，都是定数，所以要我说啊，今朝有酒今朝醉，明日愁来明日愁才是正理。”
　　又一杯酒下肚，纪延平继续说道：“还说明日愁来明日愁呢，你一来，这愁马上就来了，说吧，想要我做什么？”
　　黑袍伸手掌心向上，掌中凭空出现了一张纸条，纪延平拿过纸条扫了一眼，眉头微皱道：“你为什么要这么做？这对他没有任何好处！”
　　黑袍拿回纸条，那纸条在黑袍手心瞬间化为灰烬，他开口道：“这你不用管，去做就可以了。此事完结，你我便可两清。”
　　纪延平低头沉思了一会儿，等他再次抬头的时候，眼神已完全褪去了犹疑，取而代之的全是坚定。
　　第二日，昭明殿早朝。
　　内侍宣读宁绍的圣旨之后，朝中大臣们面面相觑，而后窃窃私语起来。于越真是越来越摸不透今上的心思了，上次沙匪之事，皇上就派秦瞻前往北月，那倒也罢了，毕竟只是护送兵符，算不得十分重要。可如今，丛河决堤、流民造反这样的大事，皇上居然接连属意秦瞻处理。
　　在于越看来，处理水患和民变，那可是肥差，别的不说，单说赈灾银两，就足够钦差大发一笔。况且此次皇上还给了秦瞻总督两河地区兵马钱粮的大权，这......皇上就不怕秦瞻其心有异吗？
　　还没等于越说话，户部尚书常亿率先禀奏道：“皇上，丛河决堤乃是我大宁开国以来最大的一次水患，况且还有流民作乱，秦大人青年俊彦，但终究失了历练，只怕经验不足，无法周全，不如另选资历深厚之人，让秦大人随行，既可妥善解决灾变，也可为朝廷培养能臣，请皇上三思。”
　　常亿言罢，于越也出列禀奏道：“皇上，常大人所言有理，赈灾平乱，事务千头万绪，让秦大人一人统筹全局，总览兵马钱粮，臣怕秦大人精力不济，吃不消啊！”
　　秦瞻听于越的话，心内失笑，于大人这意思，莫不是告诉皇上，让自己一人大权独揽会生出异心，肆意做大，祸害大宁社稷吗？
　　御座上，宁绍凉凉扫了于越一眼，看得于越胆战心惊，自己这话不应该正中皇上下怀吗？
　　阶下檀镜拂尘一扫，躬身道：“皇上，臣昨夜上观星台，见东南群星晦暗，且有西扩之势，此乃灾变进逼之象，望陛下早做决断。”
　　此时，殿外急报送抵，说朱良城带兵三十五万，已向西攻下了昌谷。
　　听到这个消息，大臣们都不由得吸了一口凉气，这昌谷虽然只是一个县城，但四周地势险峻，易守难攻，最重要的是，从京城到贺州，昌谷是必经之路。昌谷向西入京，再无阻碍，昌谷向东，面对的是广大的平原地区。正因为昌谷战略地位非常重要，因此，当初修城之时就将其当做军事重镇，那城墙之高、之厚、之坚，世无其二。
　　修城之时本是好意，不想如今却成了一个大麻烦。
　　宁绍端坐于龙椅之中，看着阶下的大臣们交头接耳，唯宁修与秦瞻二人不为所动，便开口问道：“诸位爱卿，昌谷沦陷，事关重大，秦爱卿虽年少，但胸有韬略，前有易安先生力荐，后有沙匪平乱，朕会再派得力之人辅佐，必能妥善解决。”说罢转头看向宁修，“太子觉得呢？”
　　宁修道：“皇上圣躬明断，体恤下臣，乃江山之幸，万民之福，臣定当尽全力支持秦大人。”
　　宁绍见宁修行状，满意颔首。
　　秦瞻抬头看了一眼，宁修站在众臣之首，从这个角度，只能看见那人的背影，他说，他会尽全力支持自己，秦瞻心内温暖，嘴角轻扬。处理这些事情，秦瞻自觉游刃有余，怎么舍得让他劳心费力为自己周旋打点呢？
　　宁绍见众臣再无异议，便一锤定音，决定任命秦瞻为两河总督，持虎符可调动东辽大营的军队，其他一应赈灾平叛事务均由秦瞻一人决断，另外宁绍还派了工部侍郎杜慕宗、兵部主事陈英一同前往，为秦瞻分忧，因形势紧迫，特命秦瞻即刻调遣，尽快出发。
　　部署完毕，宁绍看上去十分疲累，精神有点萎靡，但他想起来，秦瞻如今还在荣王府中暂居，于是承诺道：“秦爱卿此次差事做完回朝之时，朕一定为爱卿准备一处宅院，往后就可不必寄居太子那儿，齐家治国平天下，该是一步步完成的时候了。”
　　秦瞻本能就想拒绝，跪地瞬间却听宁修轻咳了一声，秦瞻转念道：“臣必不辜负皇上厚爱！”
　　宁绍接连打了两个哈欠，宣布退朝，召檀镜檀国师回了后宫。
　　散朝之后，宁修和秦瞻同乘马车回了王府。
　　秦瞻吩咐范同收拾东西，自己和宁修去了书房。宁修看着秦瞻在桌前提笔写信，自己则靠在一边的软榻上，目不转睛地盯着秦瞻。
　　秦瞻写了一封信给易安先生，原计划易安先生主持此次科考，秦瞻要为其分忧的，如今看是不能了，只能写信致歉；另外，秦瞻又写了一封信给陆子长，将自己在北月搜罗到的一些当地史书的情况告诉了陆子长，并告诉他北月钟离县还有哪那些书，他往后用得着可以去北月钟离县看。本来还想写一封信给杜蔚宗，不过想来杜蔚宗和林洛华新婚燕尔，又忙于准备科考，不须别人再善言规劝，便作罢了。
　　秦瞻一抬头，看见宁修盯着自己，心中没来由的突然一空，他从来不知一个人看另一个人的眼神可以是这个样子：轻柔的就像一根洁白的羽毛，在和暖的微风中晃晃悠悠，只要触碰就让人有一种酥酥麻麻、沉湎其中不愿偏移的感觉。
　　秦瞻放下笔，起身走到软榻前，单膝跪地，视线与宁修齐平，将手覆住宁修的眼睛，在宁修的嘴唇上落下一吻。
　　秦瞻低笑一声，伸手抱住宁修，凑在他耳边说道：“你是不是给我下了蛊？”
　　宁修揽住秦瞻，一个翻身就将秦瞻拉过来躺上软塌，而自己则欺身而上，居高临下看着秦瞻。“我就是蛊，情蛊！”说罢，低头，唇齿相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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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尴尬的不定时更新来啦。
对不起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