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棍见鬼以后》晴小雪

20、嫉妒

　　褚清回前一天在白少典那边根本没睡着多久，白天陪着江子程去复印股权协议书，又跳水又去警局，累的几乎要散架。
　　结果洗完澡躺在床上却睡不着，脑子里清醒的可怕，一直在周玥，还有那道裂缝上转来转去。后来不知道怎么的，又想起了之前诸易诚发来的短信。
　　“褚清回，最后给你个机会，三天内回来，家里一切都是你的。我和你妈预约了试管婴儿，三天后手术，要二胎。”
　　今天就是所谓的第三天。

　　褚清回辗转反侧了半个多小时，感觉头都要炸了，伸手摸向了床头柜的安眠药。
　　摸到药瓶的时候，又把手缩回来了。
　　算了。
　　后半夜他终于迷迷糊糊睡过去了，睡前还抓了抓头发，忽然冒出一个念头：“要不明天把头发剪了吧。”

　　第二天褚清回是被猫吵醒的。
　　大黑一到白天就特别精神，喵喵喵的乱叫。这会跳上跳下的，一边叫还一边挠柜子的跟锻炼身体似的。
　　褚清回睡得不舒服，晚上一直在做梦，半梦半醒的惊醒了好几次。醒来的时候已经忘得差不多了，背后却湿淋淋的。

　　他在床上坐了一会，才换上衣服出去，和陈栋梁一起点午饭的外卖。
　　等外卖的时候周明信打了个电话过来。

　　周明信和周晓晖一样，都挺相信鬼神的。上次褚清回给他说，周家别墅有问题，他就被吓得够呛。
　　褚清回刚一接通电话，他就连忙问：“褚大师啊，那天你说别墅里面邪气重，什么时候能解决啊，我心里实在是慌。”

　　“估计还得过几天，怎么了？”褚清回说。
　　周明信犹豫了一下，还是开口了：“我叔叔被拘留了。”
　　褚清回安慰他：“事情和你没关系，你就不用担心。”
　　周明信在那边苦笑：“褚大师，你说如果真的是我叔父害死的我堂妹，他图的是什么啊……他们感情一直都很好，我们都看在眼里的。也没见吵过架。”

　　周明信的疑问，褚清回没有办法解答。
　　他对家庭以及亲情这种东西，只有十足的陌生感。

　　吃完午饭他就把抽屉里的剪刀摸出来，在浴室里对着镜子比划了老半天。
　　然后咔擦一声，把为了装神棍留了好几年的头发剪掉了。
　　头发剪短就那么一瞬间的事，但是想剪得能见人就是个技术活了。褚清回干脆搬了个椅子坐在镜子前修修剪剪的，最后总算完成了一个狗啃似的发型。
　　刘海长长短短的，后脑勺有块地方看不到，他干脆瞎剪一气，整个发型咋一看有点日本演员的感觉，仔细一看就发现这里缺一块那里又太长。莫名其妙还有点凌乱美的感觉。
　　对着镜子看了半天，他觉得还挺好的。

　　他走出去的时候，陈栋梁指着他，半晌没说出话来。
　　褚清回摸摸头：“有那么丑？”
　　陈栋梁：“……哥你今天撞邪了？”
　　褚清回一眼把他瞪回去了。
　　然后抓抓头发，结果摸到一撮明显比其他头发要长的，又觉得挺好笑的。

　　今天已经过去一半，白少典没找他，褚清回也不知道白少典那边案情进展到哪一步了。
　　他正要问问，江子程电话就来了。
　　“褚哥……不，清回哥！！”江子程的颤抖着声音说，“我TM又见到那个老太婆了！！！！卧槽！！还好我跑得快！！”
　　褚清回：“她有对你做什么吗？”
　　“我不知道！！”江子程有些失态的喊了一声，“我发现的时候她就跟在我后面，我在外面吃饭呢，一转头就看到她了！我丢了张符就跑了，哥，你帮帮我，我刚才差点都被吓尿了……”

　　褚清回刚要说话，江子程的电话忽然挂断了。
　　出事了？
　　褚清回马上回拨过去，却没有接通，提示江子程电话占线。

　　很快江子程又打过来了。
　　褚清回：“？”
　　江子程语气冷静了一点：“白队长打电话让我去市局做个笔录。他说案子有进展，让我补录一下股权文件的事。”
　　接着他又恳求道：“褚哥，你陪我去一趟吧，我现在实在是不敢一个人出门。”

　　他语气颤巍巍的带着哭腔，怪可怜的。
　　褚清回在心里叹了口气，问：“你在哪？”

　　***
　　邹正文阴沉着脸，坐在一张办公桌前后面翻阅材料。
　　上午周家所有和周晓晖走得近的人的资料重新被放上在了市局众人的桌上。最开始的时候，因为缺乏他杀的佐证线索，所以周家人并没有作为重点调查对象。
　　周晓晖不肯开口，只能先从周家人的关系入手。外勤一大早已经全部出去，在附近调查凶器以及针筒来源。

　　至此法医的工作已经全部结束，程瑶游手好闲的在角落里嗑瓜子：“还是咱们白队明察秋毫，一眼就看出来是他杀。”
　　程远东看看脸色愈发阴沉的邹正文，用文件轻轻拍了一下他的头：“就你话多。”
　　邹正文站起来，转身进了办公室，把门重重摔上了。

　　周玥五岁的时候，父母车祸去世，从此跟着叔叔周晓晖一家生活。周明信毕业前一直跟父母在外面居住，婚后正式在家族企业担任要职，为了方便，和妻子搬进周家别墅。
　　白少典合上资料，看到江子程从外面进来。
　　江子程后面跟着褚清回。

　　市局还是一如既往的人来人往，报案的取证的闹事的哭喊的，临近九月，天气转凉，空调没开，几个风扇开到了最大，呜呜呜的吹着。
　　褚清回跟在江子程后面进来，抱着手机低着头，穿过办公室的大门，不声不响。
　　白少典一眼就注意到他那头狗啃一样的头发，马上就乐了。

　　褚清回抱着手机没抬头，就感受到了白少典的目光。
　　他本来挺想抬头的，但是又觉得有点不好意思。
　　他这头发估计真剪得挺丑的。
　　其实褚清回对自己的颜值还是挺自信，从小大大喜欢他的小姑娘就不在少数。高中的时候，也有男同学给他示好过。但是这会就是有点不好意思。
　　他怎么就想到要剪头发了呢？

　　白少典找了个人带江子程去做笔录，自己绕到褚清回旁边，拍拍他的肩：“你家养狗了？”
　　褚清回一下子被问得迷茫了。
　　白少典：“我寻思您这头发狗啃的呢？”
　　褚清回马上反应过来了：“白队长，您这嘴也挺欠的啊。”

　　两人说了两句话，忽然有人大喊一声：“白队，周立恒跑了！”
　　褚清回登时一愣。
　　白少典脸色也变了，转头问：“怎么回事？”

　　一个女警站起来说：“外勤走访时，在离周家别墅两公里的一家药店对面的监控里发现了疑似周立恒的人，店员也指认四天前在他们那里购买了一次性注册器一盒。因为当天周立恒开了辆玛莎拉蒂，所以他们印象很深刻……”
　　白少典打断她的话：“周立恒什么时候跑的？”
　　“外勤马上去周家所在的写字楼找周立恒，想把人控制起来。”女警说，“周立恒见了警察，直接下楼开车跑了。现在正在调交通局的摄像头——”
　　白少典目光微沉：“封锁所有到机场和火车站的路口，他跑不了。”

　　女警拼命点头，这时电脑上传来了滴滴两声，她鼠标一划，拖开一个窗口。
　　她看了一眼屏幕：“在环市西路——头，你来看看。”

　　白少典大跨步走到电脑前，交通局传来的监控画面上，一辆玛莎拉蒂开到了最高限速，飞快的拐过路过。
　　透过车窗，隐约可以看到驾驶位上就是周立恒。
　　副驾驶座上还有人，看样子是个女人。

　　白少典：“放大画面。”
　　画面直接被拉到最大，白少典倒吸了一口凉气。
　　副驾驶座上的是周玥。她嘴角挂着一抹诡异的笑容，侧头看着神情阴郁的周立恒，浑身黑气萦绕。

　　白少典马上站起来：“我去追他，让兄弟们守住路口就行。把他的位置传到我手机上，褚清回，你跟我走。”
　　褚清回听他语气就知道不对，没有多问，收起手机跟在他后面匆匆下楼。
　　白少典踩上油门，看了一眼手机上女警发来的位置，周立恒已经穿过环市西路，直接进了中环路。

　　褚清回扣好安全带，问：“怎么回事？”
　　“周玥在周立恒车上。”白少典的宾利嗖的一声开出去，他一打方向盘，冲出停车场，上了大马路。

　　褚清回脊背上马上就升起一阵寒意。
　　周立恒逃跑，周玥跟着他想干什么？

　　白少典飙起车来横冲直撞，很快两人就拐上中环路。交通部门在市中心的摄像头每隔两公里一个，女警发来的位置上，周立恒已经接近火车站。
　　白少典的脸色愈发凝重了。
　　火车站附近人流量大，如果出什么事，伤亡人数肯定不少。

　　褚清回看出他的紧张，伸手在他手腕上拍了一下。
　　白少典咬着牙关，把油门踩上了顶。

　　阳光灿烂，奉城的初秋向来都是好天气。
　　周立恒阴沉着脸，死死地盯着面前的道路。
　　警察太快了。
　　他没想到警察会这么快会去调查他，如果再给他两天时间缓缓，他能安排的妥妥当当。

　　是老头子交代了么？
　　操。他骂了一声，看到前面出现了指示路牌。
　　火车站右行2.7km。
　　他刚松了一口气，就看到后视镜里，一辆白色宾利穿过车流开了上来。他本来没在意，但是忽而灵光一闪。
　　他好像在自家停车场里见过这辆车。
　　那天警察去他家调查现场。

　　周立恒猛地加速，狂奔出去。
　　就在此时，他感觉自己的手微微一凉，有什么东西推了自己的手一下，方向盘一转，车头猛地右拐。

　　原本马上就要追上周立恒，褚清回还松了口气。
　　然而忽然之间，他看到周玥从周立恒车里飘出来，转头朝他和白少典露出了一个轻飘飘的微笑。
　　褚清回心里一冷，就听轰隆一声巨响。

　　银灰色的玛莎拉蒂发疯一般朝绿化带冲去，香樟树和夹竹桃哗啦被带倒，车身和混凝土摩擦发出刺耳的声音，路旁的告示牌被撞的稀烂。
　　白少典一脚把刹车踩到底，白色的宾利由于惯性还是往前刺啦滑出好远，车头撞上卡在马路和绿化带之间的玛莎拉蒂。这里车流量太大，后面的车看不清状况，没想到前面会忽然出事，依然有条不紊的往前开。
　　几乎是电光火石之间，下一辆车就撞上了白少典的车尾。

　　褚清回眼前景物天旋地转，车门被挤扁，安全气囊瞬间弹出来。
　　他还听到白少典骂了一声：“操。”

　　车翻了，褚清回感觉自己被撞了好几下，浑身都疼得要命。他用力睁开眼睛，想看看白少典的情况，却看然不清楚面前的情景。
　　只有无数微光在眼前散开，像是夜晚繁星闪烁的银河。

　　周玥正漂浮在他面前，她身上的黑气慢慢消失。
　　整个人都散成了一粒一粒的光点。
　　而后剩下一颗小小的石头，滚进了褚清回手心。
　　褚清回下意识握紧了石头，然后晕了过去。

　　年底忙到爆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