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恋爱大过天》Wincess

7、重返职场

　　朝阳东升，风日晴和，这样难得的好天气，苦命的周绮却得起个大早，奉命请某人吃早饭。

　　瘦瘦条条的高个子男人吃完两个汉堡，外加薯饼，肉酥饭团，蛋挞若干，又喝下一杯豆浆，终于心满意足地擦了擦嘴角。随即高声长叹。

　　“卧槽！你还这真是不入虎穴，焉得虎子呀！”

　　周绮白他一眼：“吃还堵不住你的嘴！”

　　顾晖哼地一声嗤鼻：“我这才知道你要回来那会，简直纠结地要命！给你打了多少电话！你都没空见我！哼！活该你请我吃饭！”

　　“我爸妈过来，周末忙得要死。哪有空见你？有话赶紧说！说完赶紧上班！”

　　顾晖用他那鬼一样的爪子蹂躏着手中的纸杯：“也没啥，就是想想，觉得你还蛮可怜的！”

　　周绮没好气地翻个白眼：“谢谢啊，你别往我伤口上撒盐就行。”她对他的口不择言早已习以为常。

　　“纠结呢，是因为我还蛮想和你一起工作的。但是，你要真回来了，你怎么受得了那俩货？就那狐狸精，啧啧，我整天看着都起鸡皮疙瘩......”

　　“顾晖！请注意你的措辞。”周绮敲敲桌子：“你这样说别人不太好，大家还是同事。”

　　顾晖瞟她一眼：“怎么？你以为狐狸精是贬义词吗？狐狸都要够美够骚好吗？就你，还不够资格做狐狸精呢！”

　　“你——！”周绮气得咬牙切齿：“你滚蛋！”

　　“好好，不说了，怕了你了，玻璃心。”顾晖懒洋洋打个哈欠，正色道：“说实话，你回来到底是怎么打算的？”

　　“没什么打算啊，该干嘛干嘛，等公司做大了，股权套现赚一笔呗。”

　　顾晖深深看她一眼：“你和我情况不一样，你不缺钱。”

　　周绮想到江澄之前劝她时那番危言耸听的言论，忍不住凑上前问：

　　“你说，我们俩联手，有没有可能能把公司给抢过来？”

　　顾晖看傻子似的看她：“你想啥呢？林瀚现在是大股东，占股百分之五十一，我俩的加上狐狸精的，也没他的多。怎么抢？”

　　顾晖踩踩脚：“除非他自愿转让，他转让点给狐狸精倒还可能，转让给你——除非你使点美人计——哎——呦，你别掐我呀，我这不是在给你分析抢公司的法子嘛！”

　　他那声“哎——呦”又高又亮，惹得店里的顾客纷纷侧目。周绮气得牙痒痒，不管不顾地上前要继续拧他胳膊上的软肉。

　　顾晖缩缩肩，蹭着椅子往后仰了一大步：“姑奶奶，你真别掐了，您手劲忒大了，小的受不住啊，饶命，饶命啊！”

　　“你就对我使美人计，我转让给你，行了吧？我铁定中计！连身家性命全部都给你！”

　　周绮忍着笑收了手：“谁稀罕？”她翻个白眼，低头默默思索。

　　她老觉得江澄还会有后招，可这后招是什么，会将林瀚，将瀚远公司置于什么境地，她想不出来。也有可能，江澄只是华英资本的利益代表方，让她回来，只是想最大化他们的投资回报而已。

　　“哎，我说，大小姐！”顾晖摇了摇沉思中的周绮，收起了他那玩世不恭的笑容，语调冷静而平淡：“我明白你对林瀚还有恨意。不过咱既然回来了，就先踏踏实实把游戏做好。别乱想那个乌七八糟有的没的。”

　　“反正，我是绝不会背叛你们中的任何一个人的。”

　　“好！”周绮微微一笑：“我也绝不会。”

　　“那走吧。林瀚那小子说不定都到了。”顾晖起身掸掸衣角，大摇大摆推开玻璃门迈了出去。

　　......

　　林瀚与何霏果然已经到了公司会议室。大家事先约好九点钟开部门领导例会。

　　林瀚简短说了几句开场白，总结道：

　　“大家都是并肩作战的老朋友了，我也就不多说了。总之呢，欢迎周绮回归团队！”

　　周绮依旧担任美术总监，和从前不同的是，财务大权继续由何霏掌管，不再返回到周绮手中。

　　说到这里，对面那妩媚妖娆的白领丽人似乎是有点不好意思，微抬下巴，冲周绮露出一个友好的笑容。

　　不得不承认，何霏真的是美，笑起来一双桃花眼微微上挑，眼角眉梢都自带万种风情，丰腴紧致的身段裹在黑白色的通勤装中，依旧窈窕玲珑，曲线毕露。

　　周绮看着她那纯真无害的笑容，一时有些感慨。

　　她还真是引狼入室，咎由自取啊。

　　团队四人都是从高中开始就同班念书的同学，不同的是，她与林瀚、顾晖三人的感情一直延续到了大学至今。林瀚与顾晖大学就读于同一所大学计算机系的同班，周绮在同一座城市念美术学院，何霏则去了另外一个很远的城市，与他们都断了联系。

　　后来，林瀚决定正式辞职创业的那个冬天，一次同学聚会上，周绮遇到了何霏。

　　那次聚会林瀚并没有参加，他和技术正忙着敲代码写程序为创业作准备。

　　那次聚会上，到场的同学都毕业没多久，言谈打扮还稍显青涩，相比之下，优雅成熟的何霏就显得异常令人瞩目。一身小香风的修身套装，轻晃着红酒杯，脚踩恨天高在四座穿梭自如，谈笑风生。

　　她自然也和周绮碰了杯，聊了聊各自的工作现状。

　　周绮对她一直印象很好，高中时代的何霏也是这样的聪明优秀、耀眼夺目，总是身穿华丽精致的公主裙，骄傲又矜贵地端坐在座位上温习功课，既美丽又努力，名次通常与周绮不相上下。

　　何霏对周绮他们的创业项目很感兴趣，坚持表示要加入。她英文好，社交能力也强，周绮便将她引荐给了团队，不久后正式入职，负责公司人事后勤与对外联络事项。

　　周绮怔怔望着她那张美艳绝伦的面孔，不由自主开始胡思乱想。

　　这狐狸精到底是什么时候勾搭上林瀚的？

　　“咳咳”林瀚的两声清咳，瞬间将神游天外的她给震了回来。

　　顾晖瞪她两眼，周绮红了脸，板了板腰身，开始聚精会神听讲。

　　“华英资本那边已经发来了投资条款，我们今天的首要任务，是就投资条款讨论达成一致。我已经请好了律师，一会儿就到。大家先看下手头的纸质版，提出各自的问题，汇总到我这里，等律师到了我们再一起协商解决。”

　　创业公司如果决定要接受外部投资，就必须与投资人签订投资协议，在协议中约定投资人具体向公司投资多少钱，占股比例是多少等核心问题。

　　而在正式签署投资协议之前，通常还需要签署一份投资条款。投资条款也就是投资协议的精华版，虽然简略，但约定的都是核心问题，至关重要，一旦签订，条款就很难更改。

　　何霏将几张薄薄的A4纸片摊开在桌上，俯身嗖地一下推到周绮和顾晖身前。

　　条款内容十分详尽，洋洋洒洒十几条。周绮聚精会神看下去，总结出主要有三点问题：

　　一是华英资本的控制欲太强。他们要求在董事会设立两名董事，甚至对银行账户变更这种小事都要求有一票否决权。

　　二是排他期时间过长。

　　投资条款的排他期，是指瀚远公司如果和华英资本签署了该投资条款，在整个排他期的期限内，都不能再与其它投资人谈投资意向，再谈就算违约。华英资本规定的排他期条款是60天，相当于两个月了。

　　三是业绩对赌条款的业绩要求过高。

　　华英资本要求，九州逍遥游正式测试上线之后，每月流水要达到3000万，如果上线后三个月之内不能做到这个业绩，瀚远公司必须出资回购华英资本全部的股权，除了付本金之外，还需要付出高达百分之十几的利息和未分配的企业红利。

　　资本果然是贪得无厌！周绮心中暗骂。

　　她扬了扬手中轻飘飘的纸片，先问了最关键的问题：“上线之后每月流水达到3000万？这个数字是怎么定的？我们一定能做到？”

　　林瀚轻笑：“周绮，你未免对我们的产品太没有信心了。那个什么农药月流水还30个亿呢，还有之前爆火的那个恋爱养成游戏，上线两个月，月流水就能达到3个亿。三个月之内3000万的流水，我觉得还低估我们了呢。”

　　周绮默然，她固然对团队的实力有信心，但市场并不只单看实力，林瀚举例的那两款游戏都是现象级产品，能做到那么高的流水，天时、地利、营销渠道缺一不可。

　　她转头看向顾晖：“你怎么看？”

　　顾晖斜了她一眼：“我赞同林瀚的意见！我俩联手，必须无敌啊！”

　　“哎呀，周绮也是担心公司会有风险嘛。我完全理解。”何霏妩媚地冲周绮一笑，笑得她几乎要打个冷战。

　　何霏娇声道：“林瀚，我们要不先问问律师的意见，如果达不成，最坏的结果是什么？”

　　“不急，律师已经到了。大家还是先各自把问题提出来，再请律师进来。”

　　周绮将对三个问题的顾虑都谈了谈，顾晖与何霏也各自畅所欲言完毕。何霏随即出去引了律师过来。

　　律师是一位高个子瘦长脸的女孩，眉目飞扬，颇为神气的样子，一进屋就彬彬有礼递了名片过来。

　　周绮低头一看，陆青陆大律师。

　　林瀚效率极高，已经将大家的问题整理汇总敲在了PPT上，投影屏幕打出来，由陆青逐条解答。

　　“林总，我先从重要的问题开始说。”陆青缓缓开口：“业绩对赌是常规条款，只要你们对业绩达成有信心，问题不大。不过，我们需要注意——

　　她语速特别慢，徐徐推进，带着律师特有的严谨沉稳之风，听得周绮简直抓心挠肺，脑子里默默腹诽：对业绩有信心？心可真大！

　　“一是回购股权的价格，利息怎么算，分红怎么算，这个要你们自己计算清楚。

　　二是回购的责任，条款中要求要以瀚远公司以及创始股东的财产承担回购责任，这对你们的个人资产是很大的风险。”

　　陆青笑了笑：“万一啊，我是说万一，瀚远公司没有达成业绩，必须回购华英资本全部的股权，公司的钱又不够，那就需要您几位自掏腰包来买了，砸锅卖铁都有可能。所以，这一条我们要和华英资本谈，要改成，回购的责任全部由公司来承担，与个人无关。”

　　林瀚若有所思点点头：“那改完之后，最坏的结果，就是公司没钱回购，破产倒闭对吧？”

　　陆青又笑了笑：“是这样，这一切都取决于您的业绩情况，资本是最在乎数字的。”

　　“每年，因为要接受投资，找我做法律咨询的公司也有几十家，最后能成功上市的，寥寥无几。能拿到A轮融资，其实并不代表什么，不过是运气好暂时借到了钱而已，公司自身能有持续稳定的现金收入，这才是王道。”

　　林瀚周绮何霏听得专心致志。

　　顾晖抱臂从鼻子里笑出一声：“陆小姐，找你咨询的公司，应该都是传统企业吧。我认为你还不够了解互联网，在这里，现金流并不是王道，商业模式和用户才是王道。”

　　陆青淡淡地看他一眼，转向林瀚：“林总，我个人浅见，仅供参考，我也是从客户的角度出发。”

　　“我认为，做企业，无论是批互联网的外衣，还是披AI的外衣，都是要做好实业，能靠自身能力生存下去是最重要的，一味想着怎么烧投资人的钱，并不是长久之计。”

　　林瀚朝顾晖横了一眼，顾晖张了张嘴，将已经冒到嗓子眼的话又给咽了回去。

　　林瀚真诚地道谢：“陆小姐既专业又有见地，我们受教了，非常感谢！之后和华英资本的正式谈判，还要多多麻烦你！”

　　陆青淡淡地受了谢，开始逐个解答下面的问题。

　　解答完毕，周绮突然发问：“那还有这个，例行检查与巡视探访条款，就是说华英资本以后没事就会派人来我们公司考察吗？”

　　陆青点点头：”是的，周小姐，按照条款，他们可以随时随地来公司探访。不过你放心，投资人一般都很忙，同时投资了许多家公司，不会特地经常到某个公司的。”

　　“喔，这样啊。”周绮轻吐出口气，心里说不出是期待还是失落。

　　她做出重回瀚远的决定之后，就再没时间见江澄一面了。此时倒很想见见他，听听他到底有什么计划。这个业绩数字，也不知道华英资本是怎么拍脑袋定出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