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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机场初遇 ...

  •   江澄初次遇见她,是在在一个霞光漫天的傍晚。

      航班晚点,他靠在临登机口的座椅上,不知不觉就睡了过去。

      低头醒来,入眼是光可鉴人的地板,披着橘红色的霞光,霞光映照出一双细白的脚踝。他揉揉眼睛,顺着视线往上,才发现对面不知何时坐了一位女孩。

      女孩五官柔和似笼上了层轻纱,只有一双眼睛,黑白分明,澄澈通透,水洗过一般干净。

      她拿着画板,微微弯腰俯身,正聚精会神画着什么。

      这情形万分熟悉,似曾相识。

      鬼使神差的,江澄冒出了一句:

      “你画什么呢?”

      女孩楞住,继而面无表情将画板递给他。

      她画的是霞光万丈的天空与机场。

      笔锋锐利刚硬,云层与远山的轮廓如刀雕斧刻一般,漫天霞光仿佛也裹挟着利剑,几乎要破纸嗖嗖而出。看得人心头直打颤。

      这女生不好惹!江澄手抖了抖,默默将画板递了回去。

      “哎——不错呀!”他虚伪地扯了扯嘴角。

      女孩笑笑不理他,继续低头画画。

      江澄随手翻开没念完的《原则》,埋头继续阅读,余光却不受控般时不时瞟向对方。

      她只穿着简单的白T恤和长裙,长发披散,坐姿随意,素白的小脸上没有一丝装饰也没有。

      眼神虽然清澈,但也冷冽,像含着经冬不化的积雪,随意地瞟过来,就能激得你一个冷战。

      江澄收回视线,努力压下心头那股莫名的熟悉与亲切感,全心全意将心思聚焦在眼前的书页上。

      刚翻了没几页,登机广播便不疾不徐地在大厅响起。

      江澄起身,绕过那转瞬间就积聚地黑压压的队伍,施施然踱步到人烟稀少的头等通道,麻利地上了机。

      作为一名三分之二以上时间在外出差的投资狗,他的飞行里程早就累计到了白金卡资格,免费升舱是意料之中的福利。

      这趟航班却不是公差,是江澄休了个假,直接从出差的城市飞去苏州,为母上大人庆祝生日。

      次日,简单温馨的生日宴会之后,母子俩坐在客厅里,随意舒适地闲话些家常。

      客厅里只开了一盏橘色的壁灯,灯光暖融融的,慵懒又无声地四下投射,衬得客厅静悄悄一片寂然,满室寂然中,厨房那哗啦啦的水声听起来便分外分明。

      江澄的母亲宁丹已过天命之年,依旧身段姣好,风姿绰约,举手投足间一派江南女子的婉约秀美之态。她是苏州本地人,早年和江澄父亲离婚之后,便回了老家,自己开了一间旗袍店,孀居至今。

      她今天庆生,依旧穿着素雅,只着一件亲手裁制的银白色短袖旗袍,压着辫子形的青色花边。眼睛不错地盯着分别已久的儿子,嘴角含笑,目光温柔。

      江澄挑着自己生活上的一些趣事说给母亲听,正说到兴头处,偶然一抬眼,看见母亲神色恍惚,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自己,盛满笑意,眼角边却隐隐有泪光闪烁。

      这是又想起他那个薄情寡义的父亲了。江澄叹口气。

      他身形及五官轮廓都肖似父亲,宁丹只要多瞅瞅他,就会不由自主地露出这缅怀又怔忡的神色。

      “王叔,你先别忙啦,过来说会话呗。”江澄无法,只好冲着厨房吼了一嗓子。

      宁丹从这一嗓子中回过神来,不好意思地冲儿子笑了笑,起身道:“我去厨房帮帮他。”

      “哎,不用管我,你们娘俩先聊。”王友安回吼回去,继续埋头一丝不苟地切水果,只听厨房门响,就见他倾心已久的女子站了过来。

      “哎,小丹,你怎么进来了。我马上就好。”王友安抬头冲她笑,手下动作不停。

      他的手苍白而瘦弱,此刻搁在案板上,被刀背的暗光衬得愈加纤细无助。银匠的手,最适宜描花或雕琢,这些年却日日在厨房的尘烟中消磨,在柴米饭蔬中流连不止。

      宁丹的视线,由他的手指,移到他那因过度弯腰而有些佝偻的背部线条,愧疚与感激之情油然而生。

      “我来吧,你忙了一天了,去坐下休息一会儿。”她上前一步按住他的手背,语气轻柔却坚定。

      “好,不用太多,晚上也吃不了多少。”王友安清楚她的脾性,也不推辞,笑呵呵解下围裙去了客厅。

      江澄帮他泡了一壶清茶,凑上前去小心翼翼问:“王叔,您这什么时候才能转正啊?”

      “转正?”王友安瞪他一眼:“我本来就是正的。”

      “可是,我妈这,又不和你住一起,又不结婚的,难道就这样过一辈子?”

      王友安微笑:“能这样也挺好的。至少,我能天天看见她,还能照顾她,这不比以前强多了?”

      江澄吐吐舌头:“您这真是境界太高了。”

      王友安啜一口清茶,正色到:“小澄,我也是离过婚的人,我和你母亲,都这把年纪了,时日无多,万事不可强求。”

      “她如果愿意放下过去,一心一意和我过日子,我当然求之不得;她如果还想要守护心中那个残梦,我也甘之如饴,绝不后悔。”

      江澄简直不知道要说什么好。

      他为母亲感到欣慰而庆幸,在对王友安由衷钦佩的同时,又对自家父亲曾经的始乱终弃,感到深深的鄙夷与厌弃。

      “聊什么呢?看着这么严肃。”宁丹将水果盘搁在茶几上,笑盈盈问。

      “喔,王叔遇到了一个难题,不知道怎么办,所以很严肃啊。”江澄嬉皮笑脸的拈起一颗荔枝捻着玩。

      “什么事情?”宁丹问。

      王友安瞪江澄一眼。

      江澄眨眨眼:“喔,王叔说今天生日宴上外人太多了,他想明天再陪你过一个。又怕你舍不得铺子的生意,不愿意出去。”

      王友安被茶水呛了一口,剧烈咳嗽起来。

      “哎呀,你没事吧?”宁丹赶紧上前帮他顺顺背。

      江澄心内哀叹,这个王叔什么都好,就是太过古板,平素最擅长的就是做饭和帮母亲料理旗袍铺的生意。

      两个人朝夕相对,只有细水流长的柴米油盐与账本生意,这样枯燥平淡的日常,怎么能打动那如少女般怀揣着残梦的母亲呢。

      “咳,咳,我没事。”王友安气顺了过来,连连摆手:“我没事,小丹。”

      宁丹看着他涨红的脸颊,想起他多年来的爱护与照顾,愧疚与感激之情一齐涌上心头。

      “那你明天想去哪里?”她柔声问。

      王友安惊愕地抬头,一时没反应过来,她可是从来没有因为游玩而离开店面的。即使生病,也会守在店里,让雇的小姑娘帮忙招呼客人,自己继续伏案抽空画两幅旗袍的样子。

      “那去艺圃吧。”宁丹见他不回话,自己拿了主意。

  • 作者有话要说:  在苏州开旗袍店,是茜茜下辈子的梦想...
    春天的艺圃很美,好久没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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