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阵子》御用肥猫

224、番外：迎春

　　封沉安兵败被俘、双手被截的消息传遍了九州，连同天骐身死、石敬亨突击达蒙、肖寒“死而复生”的悍闻一起入了天下人的耳中。顷刻间说书的、唱戏的、写曲的、画本的，都忙活了起来，对这戏剧性的一仗浮想翩翩、添油加醋。
　　但民间对于天下即将异主一事也止步于讨论，最多当做茶余饭后的谈资与人打发时光，真正忧心忡忡的只有北燕的皇室与一众高官。
　　联军溃散投降后，大魏朝廷效率极高的仅用了七天时间便收编了联军中愿意臣服的可用之才。同时，齐祯以大魏朝廷的名义，亲笔修书一封，命徐有成为来使，带领三千精兵作为整个使团，令他将自己这封信送往北燕皇宫，并指明了此信只能由皇后来拆封。
　　此刻的北燕群龙无首，乱做一团乱，大臣们怀揣着不同的利益目的分别报团取暖，各个都吵得不可开交、面红耳赤。
　　“这大魏根本就是欺人太甚！哪国派使节的时候会带着几千精兵一起来的？！我看他们就是故意为之！”
　　“他们欺人太甚又如何？现在还有别的办法吗？既然大魏点明了要皇后娘娘出面，那照办便是了。”
　　“皇后在陛下出征前就被剥权禁足，与废后又有何异？”
　　“那也只是形同废后，并非事实！只要没有圣旨，皇后永远是皇后！再说了，那徐有成带着三千精兵过来能是什么意思？分明就是表态了：咱们若是敢有违逆，那他可以就地开战！现在我们要钱没钱、要兵没兵，若真的动起手来，大家如何自保？！苏大人，您说呢？”这与人据理力争的大臣姓夏，夏大人将话抛给了一旁迟迟不语的苏长明。
　　沉默良久的苏长明终于开口道：“老夫与夏大人是一个意思。”
　　“啊？这...怎么连苏大人也主张退让啊？是可忍孰不可忍啊！”
　　“是啊，这是元老能说出来的话吗？”
　　苏长明冷笑一声，垂皱的眼皮轻轻一抬，扫视众人：“难道诸位还有其他更加好的办法吗？”
　　有人回答：“如今我北燕群龙无首，眼下的当务之急自然是先立新君！有了新君，那一切自然就......”
　　苏长明打断他：“自然就什么？就好说？就迎刃而解？放屁！你们一个个的，是死到临头了还以为自己能回光返照？也不看看现在人家有没有将我们朝廷放在眼里！就算立一个新君又如何？徐有成来了以后他必定会只见他要见的人！现在人家明明可以直接打过来，到时候我们一个都别想独善其身！但人家偏偏没有趁人之危，反而还派了使节来送信，老夫觉得，与其顾及里子都没有的面子，还不如先顺其自然，看他们大魏到底要如何。”
　　夏大人点头：“所言甚是。”
　　有人插话：“可大魏到底要如何不是一清二楚吗？他们必定是想将我北燕疆土吞并回去啊！”
　　“要吞便吞吧！”苏长明怒道，他扯下自己的官帽与朝服，当着众人的面狠狠一扔，不留情面道，“你们可知我主持新修祺连山太庙一事时，都看到了什么？国库空虚还要大兴土木！百姓劳苦还要征召入伍！你们今日在朝堂上吵来吵去的，难道是为了这些黎民苍生吗？可笑至极！你们一个个的喊着赶紧另立新君，不就是想着这样至少还能待在官位上耀武扬威吗？如此国家，不要也罢！”说罢，他狠狠踩了脚刚被自己扔掉的北燕官服，随后便头也不回地离开了，徒留朝臣们留在原地哑口无言地目送他离开。
　　从此，北燕正史上与苏长明相关的记录也就到此而止了。可即使他如此直言不讳地道破这些人为官的本心，但依旧无法阻止他们想要立一个傀儡皇帝的想法。
　　众人讨论来讨论去，发现封家宗族里身家贫弱又年纪适当的男子竟然一个都找不出来，他们大多在权利争夺里死的死、伤的伤，最后还是只有齐珣央的两个还在牙牙学语的皇子是最佳人选。
　　国公府落魄了，再无干涉朝政之力，且皇后年轻，无依无靠，如此想来，反倒的确是两位本就名正言顺的皇子最合适了。
　　大臣们最终一锤定音，虽然另立新君根本解决不了任何问题，但眼下大家至少有事可忙了，比如，苏长明走了，接下来谁能抢到可以操控幼帝、主掌朝堂的相国一职呢。
　　大家默默看了眼立在一旁垂垂老矣的严相，他却如同苏长明一样，冷笑一声，道了声“诸位自便！”就甩袖离开了。
　　他视齐祯为政敌，而此刻离开金銮大殿时却在想：“如此局面，就算齐佩迎来了恐怕也回天无力。”
　　天要亡了北燕宗庙，谁能来阻止呢。

　　“娘娘！娘娘，不好了！”北燕后宫之中，一个宫女跑到方美人面前，有些焦急地说道，“前朝传来音信，说他们要舍弃陛下，另立新君！”
　　方美人侧卧在榻椅上，听了此话却毫无动容，神态一派悠然：“他被废了双手，又将大半军力折损，如此帝王，大臣们要舍了他不是情理之中吗，难不成还把他接回来，让一个废人继续待在龙椅上作威作福？”
　　宫女是方美人心腹，私下里听多了她对封沉安大逆不道的话，现在也不惊讶，她只担忧道：“可是娘娘，他们要立的新君是皇后的孩子。”
　　方美人更加自得其乐了：“哪又如何？本宫何时与皇后有过过节？再者齐珣央此人不喜阴谋，不通运筹，她再度翻身又能对我们怎样？”
　　宫女道：“那娘娘，咱们今后该怎么办呢？苏大人已经辞官离开，我们还要继续待在这深宫里吗？”
　　方美人从榻上站了起来，款步走至屋檐下，抬头看着蓝天，笑道：“你这傻子，还真以为北燕今后依旧能是一个国吗？国都没了，哪里还会有能关人一辈子的宫呢。”
　　宫女眼中露出一丝欣喜，笑道：“娘娘......”
　　方美人道：“这几日都帮我好好梳洗，等大魏使节到来后，咱们得去帮皇后撑撑场面。”
　　宫女服了服身子：“是。”

　　日月轮转几旬，徐有成带兵入燕京时，沿途百姓纷纷围观，即使大魏将他们的帝王生擒，但因为大魏朝廷厚道地自己掏腰包给降服士兵的家眷送去抚恤的银钱，又将人放还，对于这份人道，谁会不买账呢。
　　徐有成威风凛凛地一路直达北燕皇宫，大殿上，齐珣央抱着幼长子坐在了封沉安从前坐着的龙椅上。她有些惴惴不安，低眸看着怀里不谙世事的孩子懵懂地观察四周的一切。
　　她身旁挨得最近的是封迟嫣，姑嫂二人在近年里感情甚笃，没少在这吃人的皇权里为了命运共同挣扎，因此心心相惜。
　　封迟嫣眉眼中早就没了昔日的小女儿情态，即使紫色裙摆依旧明媚闪耀，但配上她此刻如临大敌时坚毅的眼神，让她整个人越发张扬夺目。
　　“皇嫂，没事，管他什么徐有成徐没成，来者便是客，好歹是在咱们自己的地界上，晾他也不敢大动干戈。”封迟嫣安慰她道。
　　齐珣央的嘴角扯出一抹牵强的笑意：“发生什么我都不怕，我只是担心两个孩子，稚子无辜......”
　　站在下方同样华服出席的方美人也笑道：“娘娘安心，那徐有成虽然带兵入京，不过入宫觐见时还得按规矩办事，必须卸甲弃兵，他不能对您如何。”
　　齐珣央点了点头，而封迟嫣这回倒是用正眼瞧了瞧方美人。从前她是最看不起皇兄后宫里的这些女人的，觉得她们整天只知娇娆造作、搔首弄姿，为了博得一夜恩宠就要用尽手段，但经历了自己婚事的挫败后，封迟嫣看清了皇权面前从来轮不到儿女情长只有立场纷争，她这才开始为自己和所有同为宫中女子的命运而哀惋。
　　如今连坐上了帝位的皇兄都能被舍弃，那作为公主呢？从前自己引以为傲的身份原来也可以只是个空虚的头衔，这岂不是更加可笑。
　　兵败被俘的消息传来后，宫里大多女人哭的哭，昏的昏，连自己母后听到皇兄失去双手且被生擒的消息都骤然晕死过去，直到昨日方醒，却面色发白，卧榻不起，双目空洞，说不出一句话。
　　太后都撑不住这样的局面，而方美人却还能和自己一样镇定下来随遇而安，陪着皇后和皇子一起来迎接使节，这份胆色也叫她高看一眼。
　　封迟嫣第一次对后妃有了赞赏之色。
　　“娘娘，使节已在殿外等候，随时可来觐见。”太监对着大殿正中坐着的齐珣央道。
　　齐珣央抬了抬手：“宣。”
　　她的话音在硕大的殿中盘旋，随之而来的，是正门外徐徐走来的一个高大身影。
　　徐有成手捧锦盒，步态端正而从容地穿过一众朝臣，行至齐珣央面前。
　　众人见这个跟着璇王一起立下赫赫战功的大将，以为他会用不可一世的战胜国姿态出现，却没想到此人面目和善，神色中并未有桀骜不驯。
　　殊不知，徐有成在出发前已经被齐祯反复叮咛过：北燕的皇后是自己的亲妹妹，秉性温和纯善，与燕王截然不同，届时会面，必定要恭敬谦和，万不能为难她。
　　徐有成现在亲眼见了金龙椅上抱着幼子的北燕皇后，心中立刻应证了齐祯的话。年轻的妇人纤眉杏眼，粉腮红唇，十指如葱，怀里的幼子同她一样，忽闪着一双可爱的大眼睛。
　　唉，封沉安一心顾着打仗，竟是丝毫没有念及自己的后院，不留任何保护家人的后手，就扔了这么个烂摊子给自己的妻儿。如此莽夫，如何能胜？
　　也是幸好，遇上的是怀大人这位顾念旧情的主，否则北燕现在还能这样安生吗？恐怕连皇宫的大门都早被自己的铁骑踏平了吧。
　　“臣，徐有成，奉我大魏太后之命，前来拜见北燕皇后娘娘，祝娘娘凤体安泰，福泽常在。”
　　齐珣央道：“徐将军请起。”
　　徐有成：“臣此次前来，只为给皇后娘娘呈上一封书信，且此信的笔者说了，必定要娘娘亲手揭开。”说着，他将手里的锦盒又捧得高了些。
　　有大臣已经气愤出声：“大魏真是好不客气！既是来信，竟不肯言明出自谁手，却还反过来要求我们皇后娘娘亲手揭开，这是何道理？！”
　　徐有成愿意给齐珣央面子，却懒得奉承其他无名之辈，他沉下脸道：“我代表大魏朝廷与贵国皇后说话，哪里有你这个不知姓甚名谁的人开口的份？”
　　“你！”
　　齐珣央却道：“好了，多说无益。”她看向徐有成，“但本宫也确实想知道是何人来信，若是大魏送来的国书，那我北燕朝臣自然都有目睹的份，若不是国书，那本宫便更疑惑了，本宫不认识你们大魏的任何一个人，谁又会特地修书一封且命你千里迢迢送来呢。”
　　有朝臣忍不住议论：“难不成...是陛下？是陛下写回来给娘娘的家书？”
　　徐有成听见了忍不住再度开口嘲讽：“封沉安？他还不配让我给他跑腿。”
　　封迟嫣也不禁甩袖怒道：“你好生放肆！”
　　徐有成本又想还嘴，但再定睛一瞧，这身妆容打扮不就是静安公主吗。齐大人除了交代自己不要为难这位皇后，还另外加了一句：“静安公主略有娇蛮，但也仅是脾气而已，我视她如央儿一般珍重，她届时若对你有言语苛待，徐将军，我也请求你不要让她难堪。”
　　齐大人当时对自己说完这句后，他记得一旁的殿下轻轻“哼”了一声。他大概明白这位静安公主对于齐大人而言是何存在了。
　　哎呀，落花有意流水无情嘛。
　　思及此，徐有成不仅没还嘴，反而还轻施了一礼，继续对齐珣央道：“皇后娘娘，您看过此信件后便可明了。哦，静安公主可以一同阅看。”
　　封迟嫣疑惑地指了指自己：“我？”
　　这下满朝臣子们更是困顿不解了。这大魏朝廷的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两国来往的信件怎么只叫这些个妇道人家来看？
　　一侧的方美人则似乎有了头绪似的微微一笑。
　　侍候太监从锦盒里取出那封薄薄的信递交到齐珣央手里，齐珣央从信笺里取出那张手感温润的淡黄色宣纸，翻折开来。
　　封迟嫣凑了过去，二人一同细细看去，越看齐珣央的神色变化越大，从怀疑，到肯定，到坚信，再到激动难耐。
　　齐珣央压低了声音，不可思议地看向封迟嫣道：“这字迹...这字迹是......！”
　　她年幼时有好一阵子都跟在齐祯身边，向他学习书法辞话，齐祯的字迹对于齐珣央而言是再熟悉不过的。
　　封迟嫣瞪大了眼睛：“皇嫂，这莫不是......”
　　齐珣央坚定地点了点头，眼中含了些许泪光。
　　如果对面的人是兄长的话，那她抱着幼子坐在这把龙椅上也不必过于担惊受怕了。
　　信件上写：封沉安虽身负重伤，但大魏依旧会保住他性命，至少让他健康地活下去。然而战事虽休，但较量难停，与其为了所谓的宗族江山而耗尽国力硬撑，不如大家都及时止损，休养生息。
　　齐珣央又再仔仔细细地将信上剩余的话默读了一遍：
　　“北燕已无肩负万民之力，与其苛捐杂税供养尸位素餐的朝廷和官员，不如将疆土归附大魏，中原一统。若此可行，北燕虽并入大魏疆土，但可保留封家兵法自主、官爵税钱自主。徐将军有勇有谋，也愿任职北燕皇廷，效力于你母子二人，护你们周全。肖魏政权不求独领全部社稷，却期望天下再无烽烟，不让黎民受苦，愿皇后娘娘三思。微臣遥祝皇后娘娘平安康泰，更愿天下太平。”
　　群臣们看着皇后与公主如此动容的模样，早已困顿，纷纷问道：“娘娘，信中所言如何呀？是不是他们大魏要我们缴纳滔天岁贡、跪地称臣？若是如此，臣等不愿辜负先祖基业，臣等必定拼死去抵抗......”
　　大臣们的忠心还没表完，齐珣央便细眉倒竖，罕见地怒道：“混账！朝廷从来不要你们徒劳无功的忠心！”
　　大殿里的人惊得都纷纷跪拜，异口同声道：“娘娘息怒！”
　　齐珣央又冷脸斥责道：“本宫问你们，在空壳江山和黎民安泰间选一个，尔等如何抉择？！”
　　大臣回答：“当官只是为民！”
　　齐珣央冷笑一声：“好！既然大家都如此胸怀天下，那本宫便答应了大魏使节所求！”她深吸一口，抱着皇子站了起来，俯视着众臣道：“北燕国土，归附大魏！”
　　大臣们惊得连连匍匐：“娘娘！慎言啊！封家百年基业岂可儿戏！”
　　齐珣央笑道：“纵使百年，如今也无济于事，到头了就是到头了！既然大家一心为民，那这基业跟着谁姓又有何妨？！谁有能耐护住百姓，这中原九州便捧起谁！”
　　有顽固大臣站起来大骂齐珣央：“女人误国！女人误国！古来圣贤诚不欺我！你们齐家满门都是妖孽！我今日就要替先祖斩妖除魔！”说罢他便愤然地急速跑向齐珣央。
　　齐珣央与封迟嫣顿时脸色煞白，没遇到过冲着自己来的杀戮，让她们二人僵在了原地。方美人眼疾手快地跑上前挡在她二人前面，吼道：“乱臣岂敢！”
　　幸而，那大臣还没接触到三位女子，徐有成已经抢先一步追了上来，将他原地拎起来，往大殿的柱子上狠狠一砸，那大臣当即磕到后脑，吐血而亡。
　　徐有成声如洪钟，扫视着众人大喊：“还有谁敢造次！？”此刻等在宫门外的三千精锐齐声大吼，逼人的威势穿透了宫墙，直直撞入众臣的耳中。
　　北燕已无猛将，只剩文臣。此刻，大殿上的臣子们只能闭了嘴，万分屈辱般跪地不起。
　　徐有成道：“你们既然要立幼子为帝，那眼下皇后娘娘便是代替幼帝发话的唯一之人！娘娘所言等同圣命！为了避免你们之中有人如方才那般心怀不轨，现在还请诸位移步偏殿，共同签下国书，若有不从者......就地杀无赦！”
　　果然有人出头大喊：“就算是我死了，也不会签下国书的！”
　　徐有成冷笑一声：“你死不死与我而言毫无意义，但你可想清楚了，这宫门外的三千精锐也不是吃素的！你们谁想先赴黄泉那就请便吧！随后你们的妻儿便也会跟来了！”
　　“卑鄙手段！”
　　徐有成不再理会他们，转身看向齐珣央，他卑躬抱拳道：“皇后娘娘莫惊，怀大人说了，政变必定流血，娘娘无需惊慌，但微臣一定尽量在完成政变的同时让北燕少流些血。如果有人偏要无脑轻身，那就是咎由自取了！”他指了指刚才撞柱而死的尸体。
　　齐珣央点点头：“那就请徐将军帮本宫说服了这些大臣吧。”
　　徐有成抱拳领命：“是！”随后他大呵：“来人，将这些对北燕忠心耿耿的爱卿们请至偏殿，谁愿意率先签下国书，便许上北燕归并国土后的首辅一职！诸位自己掂量吧！”
　　一众臣子迫于威势，别无他法，只得陆续撤至偏殿，徐有成自有手段达成目的。
　　齐珣央镇定下来，她吐了口气，拍着自己的胸口道：“本宫知道今日既然做了这个决定，那今后要遇上的危急场面肯定还有许多。从此，就有劳将军了。对了，将军说的‘怀大人’又是何人？”
　　徐有成笑了，道：“怀大人名为无忧，也正是此次亲笔书信的这位。”
　　齐珣央与封迟嫣相视一望，眼中了然。齐珣央由衷地笑了出来：“原来如此。替本宫谢过怀大人，若无他这些日子神隐在背后艰苦谋略，恐怕这一战的伤亡还无法预测。”
　　徐有成点点头，他又望着封迟嫣道：“怀大人还让微臣向静安公主带句话，”封迟嫣动容地张了张嘴，巴望地看着徐有成，徐有成缓缓道，“有情难以饮水饱，但求殿下觅良人。”
　　封迟嫣垂在身侧的手握紧成拳，她眼眸忽闪，像是要哭的模样，但最终也只是扬了扬下巴，隐去了差点夺眶而出的泪珠，道：“他多虑了，本公主早已释然。比起寻个好驸马，本公主还是先帮皇嫂和侄儿安定了北燕再说吧！”
　　徐有成抱了抱拳，俯首道：“公主所言，微臣会全数转达给怀大人。”
　　晚冬的最后一股寒风刮过大殿外广阔的白玉石板，偏殿里已经有人权衡完利弊做出了选择。宫门外的三千精锐面目严肃地等待着，他们手里握着的长枪在冷阳里折射出道道刺目的光，但这些震慑人心的冷兵器在今后很长一段日子里都暂无用武之地了。
　　这一战收尾，冬日马上也要辞别九州大地，三月的花红柳绿已徐徐随春风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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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可以一国两制，但领土必须完整！致敬先驱的伟大方针政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