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禁断纯情》三春生

7、尤寻篇 第 7 章

　　看到肖骁推开玻璃门，路边黑色轿车的后车窗缓缓降下，露出一张妆容精致却神情僵硬的脸。

　　母子见面，却分外疏离，甚至有几分尴尬。

　　轿车绝尘而去，速度快得像是要尽快离开什么万恶不洁之地。

　　满脸担忧的葱头目送车离开，却没有松一口气，他想这下“白痴”要散了。

　　“他走了？”尤寻问道。

　　“嗯。”葱头点点头，“我送你，太晚了，你打不到车了。”

　　这次尤寻没有推辞，她已经回去了，而他还没有想好怎么跟她解释。

　　“你可能不知道，肖骁想要出道。”葱头突然说。

　　“阿姨也支持。”顿了顿他又补充道。

　　“嗯。”尤寻点点头，肖骁确实唱得不错，在舞台上的他比任何时候都要耀眼。

　　“可是……”

　　“可是？”尤寻看出他欲言又止。

　　“唉，算了，我们快走吧。”顾虑到什么的葱头烦躁地挥了挥手，想想还是不说了，便拿起外衣风风火火向外冲去。

　　轿车上，窄窄的后座，母子两人中间却隔着偌大一块地方，中间放着一块平板，相册里面都是截图和偷拍照片。

　　“你派人监视我？”肖骁咬着牙质问。

　　是学校聊天群的截图还有BBS发帖的截图，此外还有大量两个人在一起的照片。这下肖骁终于知道为什么妈妈会出现在这里。

　　“你应该记得，从二院出来的时候你怎么跟我保证的。”二院是A省省会一个著名的精神医院。

　　“为了我，你竟然花钱雇人，还黑了我们学校的论坛。真是辛苦你了，妈！”肖骁冷冷地说。

　　一个响亮的耳光立马打在他本就红肿的脸上，“我不许你这么对我说话！我是你妈，我不允许我的儿子喜欢男人！”

　　“呵，你强迫得了我，你能强迫老天爷，改变自然规律吗？”

　　她没有发怒，只是斩钉截铁地下结论：“这是病。”

　　可能任何对他的咒骂都不如从母亲嘴里听到这样的字眼刺痛他的耳朵吧，内心涌起的酸涩令他呼吸困难。

　　“我已经把那些谣言都清理掉了，但是没想到那个贱人竟然一直在找你。”肖妈妈没有在意儿子的反应，只是掏出手机来看了看管家发来的行程安排，然后对他下了命令：

　　“所以，明天你就去学校办手续，三天后去美国。”

　　“我不走！”

　　“你是舍不得你的乐队还是那个穷学生？”

　　“什么意思？”肖骁看着这个所谓的母亲，他知道她理性得可怕，毕生致力于为一个个问题作出“最好”的选择。

　　“我不会再砸钱让你出道，我可不想让天下的人都知道我的儿子是个精神病人。至于那个学生…”她用鲜红而尖长的指甲划着屏幕上的那张扑克脸。

　　“你必须听我的话。”

　　“妈，你知道那段日子有多难熬吗？每天都要电击和吃药。”很小起肖骁就察觉到妈妈不是很喜欢他。而至于什么时候起母亲不再拥抱亲吻他了呢？可能是从她的私人侦探拍到父亲出轨照片之后起吧。那时起母亲的呵护成了他永远失去了的东西。

　　“那你也没有治好。”母亲只是失望地看向窗外。

　　“所以我才要送你去美国，至少在那里，人们不会议论非议我尹晴的孩子。”

　　另一边，原本所有的歉疚和借口都在看到大门紧闭、窗户黑暗的那一刻烟消云散了。她还没回来吗？尤寻握紧拳头，一想起她今天会去陪哪个叔叔胃里就翻江倒海。

　　而她回来的时候，看到尤寻的房间还亮着灯。

　　她吃惊今晚尤寻没有在客厅学习，茶几上也冷冷清清的。但是看看手里还热乎的红枣糕，她庆幸还好能让他趁热吃上。

　　“小寻，出来吃你喜欢的枣糕，还热乎。对了，今晚竞赛怎么样？”她小心翼翼地贴在房门。

　　“又是哪个叔叔买的？”

　　“你管谁买的，快出来。”尤寻的那句话让她如鲠在喉，她艰难地避过去。

　　“我累了，先睡了，明天要早起。”话音刚落，灯便熄了。

　　没有顾忌她会伤心，尤寻只觉愤怒，再加上肖骁的事一直冲击着他的神经。他和衣而卧，却久久无法入眠。从来没质疑过自己的性取向，此时却迷失了自己。他只知道自己不想失去他。昏昏然失去意识前，他已决定主动去找肖骁谈谈。

　　午休时间，尤寻找到了肖骁所在的班级，此时走廊和教室里空空如也，只有肖骁和另外一个男生。

　　很好，只有两个人，尤寻先躲在门外，调整呼吸整理思绪，刚准备好走进去，肖骁开口了，他发现他的声音丧失了原本的活力，而且他在道别。尤寻一下子停住了。

　　“阿姨要你立马就走？”另一个说话的男生正是葱头，他眼眶通红，死命拽住肖骁的书包。

　　尤寻呼吸一凝。

　　“那我们的乐队怎么办？那个人怎么办？”

　　这时肖骁身形也是一滞，他停了停，

　　“我去那边也一样可以和你们做音乐。”

　　“好，但是你舍不下他吧。”

　　“……”

　　“唉，说真的，那个学霸跟我们不是一路人。而且，你陷进去了，他没有。”

　　“……”

　　不是一样的人吗？尤寻寻默默地想。

　　“他都没来找过你吧？听兄弟一句，放弃吧，这样太痛苦，去那边重新开始。”

　　“是吗？”肖骁想再跟他见一面。

　　“没了你的打扰，那个朋友也会重新走自己的路。”葱头咬咬牙，提醒他们的世界原本就界线分明，以此斩断他的残念。

　　至于肖骁后来说了什么，尤寻不知道，他只知道自己心中似乎有什么朦胧模糊的东西破了土。但是在他明白一切之前，他还是怂了，转头无声地离开。

　　他已经做了选择，只是不知对错。

　　后来，肖骁随父母移居美国，据说再也不回来了。

　　再后来，尤寻在老师那里看到名单，当初参加竞赛培训的确实有文科生，但却不是叫肖骁。

　　是啊，他喜欢小说，他喜欢漫画，喜欢音乐，这么文艺的肖骁怎么会喜欢上数学。

　　他们的遇见，都是他精心为他设的局。

　　然而他以为获得的是羁绊，不知他只想要他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