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J禁] 开到荼蘼》季生

5、Chapter.5

　　我捂在被子里呻吟。怪不得近来我那么高兴，神清气爽，只因为我爱上他。
　　我何止只是喜欢他。
　　我想通这个。如同一束神光照在了天灵盖上，思想被照得通透无比，醍醐灌顶。
　　这时门铃突然响起。
　　我原就醒着，此时一刻不停下了床奔向门口，跑几步折回来套上浴衣。
　　不出所料，泷泽秀明站在门外。我感动了，不顾一切抱住他，说：“我想念你。这么多天，你总算肯来见我。”
　　他微微笑着推开我，“三天而已。”
　　真是令人汗颜。我太过猴急。但还是忍不住和他说：“我渡日如年。”
　　他的目光在我身上流连，仿若依依不舍，“光一，我来道别。”
　　我惊骇，“你要去哪里？我们才刚刚见面！”
　　“我去参加联欢会，我不会再回来。”
　　他转身便走，我急忙追上去，大力把他揉进怀里，他浑身一震，在我怀里沉默不语。我十分贪恋他的温度，轻轻把下巴枕在他肩上。他并未反抗，只是过了一刻轻声说：“我们永远不能在一起。”我心中涌起一阵荒凉感，大声对他说：“不，不愿面对的东西避开也就是了。我们避到天涯海角，我们一直在一起。”这一句话我说出声来，这才睁开眼睛，见到自己好端端呆在床上。
　　窗外天才刚蒙蒙亮。
　　原来一切只是我的梦，他没有来过，我没有见到他。我只是太在意，日有所思，夜有所梦。
　　我十分迷惑，他的体温似乎还在我怀里，温柔缱眷，久久不散。我的耳朵热辣辣地红起来。
　　爬起来拿冷水泼泼脸，预备上班去。看到自己镜中死气沉沉的面孔，突觉不妥，更加发奋打扮。拆了新的外衣来穿，挑了颜色最艳的领带，刮胡子吹头发，非逼得自己神清气爽不可。
　　刚独个坐在办公室里，挂着脸，一见我，换上一个阴恻恻的笑，“穿鲜艳颜色是变老的表现。”
　　“胡说八道。”
　　他脸重新挂下来，“我已同意去相亲。”
　　我一点不觉意外。这是必然的，他虽重视自由意志，却决不会忤逆家长，一切以家庭长辈为重。
　　“请你把我派去南太平洋任一群岛。”
　　“我家在彼方并无任何分枝机构。”
　　“请你即时兑现我的长假，我将环球旅行。”
　　“刚，你已经同意伯母提议。”
　　“到底意难平。”
　　“我陪你臆想又有何用，你仍会妥协。”
　　他冷哼一声，不置可否。转而问我：“你今日与谁有约？”
　　“克莉奥帕特拉。”
　　“哗哗，了不得。不过，凯撒大帝，我等需先开会，再决定出兵之事。”
　　“我把手下军队交给你算了，我退休。”
　　“再过两年，待你六十岁，去令尊处告病还乡了我再接手。”
　　我一点没有心思，可是仍然继续工作。监理，总结，置新，有条不紊。手下一帮人玩心颇重，散会时故意做出奴才相，齐齐赞我英明神武，状貌甚恭，只差跪地高呼「我王万岁」。我被逗得怒也不是笑也不是。
　　重新自电梯镜子里审视自己，可不是，白衬衣黑西装，整洁服贴，意气风发，看不出一点将要萎糜的迹象。
　　谁知道呢。
　　愈近五点愈难熬。我迫不及待地要下班。其实回去了也不能做什么，但就是想回家。
　　太反常了，我竟在公司呆不住。
　　可在家也呆不住，地板上像是燃了一团火，把我往屋外逼。开了车在路上打转，风从窗外吹进来，稍稍让我平静一点。
　　找了个静点的地段停下来，我伏在方向盘上休息。一个身影在眼前不住地晃。
　　我并非八岁幼童，我完全知道发生了什么事，这种种种种，只不过是因为我的心为一个人激荡。我不会推说这份悸动由于清风明月作怪，我神志完全清醒，冷静地对自己说：你完蛋了。
　　是，我完蛋了，怎么能恋爱呢。
　　没有被翼伤够，三年前的伤疤不够疼了，想要再来一次，想要再被背叛一次。
　　堂本光一你求仁得仁，终于叫你爱上泷泽秀明。
　　我叹口气。
　　两人一起毁掉也好，可他现在又在哪里呢。
　　我掉头向刚家驶去。

　　己过了十二时，我以为刚会怪我扰他清梦，见他家灯亮着，才放心上去按铃。
　　却是准一来给我开门。
　　“咦？冈田夫人驱逐你？你所犯何事？”
　　他把我让进屋，说：“我只是想念朋友。你先去洗手，刚在做宵夜，豆乳锅。”
　　我骇笑，“这个钟吃豆乳锅？真不嫌麻烦。
　　刚自厨房出来，“不麻烦，分分钟就好。”
　　我酸溜溜地同他说：“你待他真好。我不曾在你家过夜，你还是爱准一多一点。”
　　“我要相亲，你不管，我只得找准一商量。你们两个里，还是准一爱我多些。”
　　我说不过他，讪讪坐下。
　　锅子端出来，准一说：“呵，招牌菜。”三个人在羊毛地毯上坐下来围成一圈，各自端着一碗热汤，呼呼地吹。
　　他俩尊重我的隐私，我不说，他们便不问。所以我先开口：“事情大大了不得，我在这个星球上找到一朵玫瑰花。”
　　刚嗤笑一声，凉凉讽刺我：“这可是终于被工作逼疯了么。可惜我不知道精神病院号码，不然一定招救护车来接你。”
　　我知道。我背熟他的一切联系方式。行动电话、座机、办公室电话、邮件地址、通信地址。
　　“刚，我爱上他。”
　　他一时反应不过来。
　　“我爱上泷泽秀明。”
　　他倒吸一口凉气，牙缝里“咝”地一声响，“你说――”
　　我笑着看着他。他突然住了口，别转面孔，“我早说过。你看他，一双桃花眼，他不追人，人也要追他。”
　　“他就无半点好？”
　　刚努力想想，“他好相貌。”
　　“我并不是因为这个喜欢他。”
　　“人人都说不注重外表。可你绝不会初见面就邀卡西莫多喝下午茶。”
　　我没办法否认。最先开始，我的确是被他的外貌吸引。可是现在，我觉得他的□□灵魂无一不美。直像是被下了盅。真奇怪，我又了解他多少。
　　已经这么喜欢他。
　　刚气鼓鼓地问我：“他呢？他怎么想？”
　　我不知道。
　　准一突然开口问：“他可会喜欢男子？”
　　这真是一下戳中我的死穴。我抱头哀叹：“天哪，我真是不知道。”
　　准一往我碗里加点胡椒，“快吃，要凉。”
　　我没话说，顺着他的意思低头吃东西。
　　喜欢我又怎样，不喜欢我又怎样，他已决定不来找我。他出于不明的原因躲开我。
　　刚语气软下来，“你这样压抑自己，日子久了要得癌。”
　　可是要我向他告白我又做不出。干脆走一步看一步。若真要发生什么，我不去寻罗曼史，罗曼史自会来寻我。若无缘分，便是擦肩而过也不会相认。
　　除了等，我什么办法也没有。
　　我迷茫地发问：“爱一个人，是否一定会这般痛苦？”他们对视一眼，即时否定，“有人天赋禀异，一样会得活下去。”
　　我向准一集中火力，“准一，你可有彷徨过？”
　　“我十分钟见不到对方就开始六神无主。直至今日依然如此。”
　　“我更严重，几乎死去。这太不正常。”
　　“已不是第一次，为什么还是如此脆弱？”
　　“是第一次就不会怕，初生牛犊心性清明许多。”
　　“…我未有理解到个中玄妙。”
　　算了，我庸人自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