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骨》苏三千

7、第七章 献祭

　　三年后。鹿城新城春晖小区。
　　“你不能杀她！”看到乌雀跳出去要咬开那女人的喉咙，秦俊情急之下抓住了乌雀的尾巴。
　　乌雀回头，一双绿眸发出凶光，伸爪子一挠，就在秦俊的手上抓出几条血道子来。
　　秦俊疼的直皱眉，却还是没有松手，“你要是杀了她，就会背上人命，冥司要是来抓你怎么办？到时候姑奶奶会难做！”
　　乌雀的表情缓和了一点，他转头望向那个激怒他的女人。
　　女人穿着一身黑衣，用一条白色的大围巾包着头和脸，正使劲儿踩一只猫，那只猫受了伤，挣扎着跑却逃不了，发出撕心裂肺的叫声，听得秦俊都忍不住想去打那个女人，把它救下来。
　　“住手！”秦俊跳出去，朝着女人跑过去，女人先是一愣，然后更加奋力的去踩。
　　就在这时，乌雀冲了过去，一头把女人撞开了。
　　女人被乌雀一撞，脚下不稳，往后一倒掉进了后面的水池里，发出噗通一声，“啊！救命啊！”
　　乌雀看着她在水里扑腾，转身去看那只奄奄一息的小猫，不过才两三个月大的小白猫，这会儿身上满是血，它用天蓝色的眼睛看着乌雀，低低地叫了一声。
　　乌雀凑到它身前，伸出舌头去舔小白猫的脸，把它的脸舔干净后，用自己的脸去蹭它的脸，小白猫又叫了一声，声音小的几乎听不到，乌雀就蹲在它身边，一声接一声的叫。
　　在乌雀的叫声里，秦俊跳下水把女人拽了上来，那女人已经呛了好几口水，一上岸就趴在地上往外吐水，她头上的大围巾掉了，露出散了的头发，和一张不是很好看的脸。
　　往外吐完水，女人就跪在地上摸着地上的一个圈，尖叫道：“我的阵法！你们把我的祭祀全都毁了！”
　　秦俊本来没有在意那个圈，听到这话才打量地上那个圈，因为被踩了几脚，那个圈的边界已经不是很圆，圈里还画着什么东西，但被血盖住了，最中心的位置，瘫着那只小白猫。
　　“祭祀！所有信奉六芒的人才该下地狱！你才是被众神抛弃的所在！你和你的神主才是这个世界的敌人！”乌雀突然转过身来对女人咆哮，他的身形爆长到三尺长，活像只小豹子。
　　他一下子就把女人扑倒在地，口舌间残存的血腥气随着他呼出的气流喷在了女人的脸上，“我诅咒你，以我一条性命为偿，咒你困于亡身之地，日日赴死，要想颠覆，除非天地逆转，星河——”
　　“她算个什么东西，值得你一条性命。乌雀，你别忘了，你剩下的八条命都是我的，没有孤的允许，汝怎敢擅用？”景先生踏着星光而来，身边跟着个举着挂了小铃铛的油纸伞穿着紫衣留仙裙的年轻女子。
　　秦俊走过来挡在了乌雀的身前，欠了欠身子：“先生。”
　　“秦俊，你让开。”景先生的脸向来是没什么表情变化的，这会儿也看不出喜怒。
　　“我就是恨她，恨跟她一样的人，恨六芒神主。”乌雀从秦俊的身后绕了过来，站在那里与景先生对视。
　　“操之过急。”景先生给了一句评价，转头看向秦俊：“秦白已经让你出来巡夜了？”
　　“是，姑奶奶说我书读的差不多了，应该出来看看。先生，六芒是什么？”秦俊问。
　　“六芒藏锋，尽诛山东。不过是句怨言罢了。”景先生往前走了几步，站在那个圈边上，“秦俊，知道怎么做了吗？”
　　秦俊听到景先生说那句六芒藏锋尽诛山东便想到了秦白让他最先读的那本《上录》，书里说昆仑山以西有神王，被原住在昆仑山之东的水神帝江打败，神王之位也被帝江夺去，神王便说了这么句话，原话是：“伪神在上，真神在下，六芒藏锋，尽诛山东。”
　　山东，指的自然是昆仑山之东，六芒，指的便是神王他自己，那神王，是要以昆仑山之东神族的血刷洗自己的耻辱。
　　换而言之，这件事跟神王有关，这个女人要祭祀的是神主六芒，真神蒂斯。
　　“秦俊会查清楚鹿城有哪些人信了神主教，是哪些人在蛊惑民众，然后报给明镜司。”秦俊低着头，不敢抬头直视岁景。
　　“最近青城山一带跑进来不少神主教的人，据说六芒还派了一位使者前来，真是张狂。”岁景说完转身就走，女子跟在他身后，亦步亦趋。
　　等岁景的身影消失在池水上，秦俊失声笑起来，乌雀不屑的嘲笑：“被看不起还笑。”
　　秦俊摸了摸乌雀的背，“别这么愤世嫉俗。乌雀，虽然你有八条命，但也要开开心心的啊！”
　　“所有凡人都会像你这样越变越世俗吗？”乌雀打量了秦俊一眼，然后重新走向那个女人，她瑟缩在地上，双手抱着膝盖，头埋在衣服里，小声的念叨：“神主会保护我的！妖魔鬼怪快离开！神主保佑！神主保佑！”
　　“你能读她的心吗？”秦俊问乌雀。
　　“肮脏。”乌雀嫌弃的转身离开，秦俊张了张嘴，无奈的看向那个女人，这个倒霉女人是从哪里来的？住在这里吗？
　　“你叫什么名字？”秦俊弯腰与她对视，女人突然跳起来，伸手在他脸上抓了一道，五道血淋淋的伤痕挂在了脸上。
　　女人转身就跑，秦俊起步去追，乌雀就那么立在那里，看着女人逃命无动于衷，过了一会儿，他像是回过神来，转身叼起小白猫的尸体，走进了花丛里。
　　岁景到老宅的时候秦白正在老宅里呆坐着，她和周遭那些老物件就像是一体，都带着被时光洗刷过的痕迹，染着几分沧桑和因失去了自己的时代而产生的孤独感。
　　敲门声响了好几遍，秦白才从冥思中回过神去开门，看到来人是岁景，她脸上露出了一丝诧异，随即又露出了了然的表情。
　　“六芒又派了人来鹿城，他是死不了那条心的。”岁景一只手撑住了门，让秦白不能把那条门缝关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