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骨》苏三千

2、第二章 上章

　　“她就在余杭，我会把你带到她常去的地方，要不要去和她见面，见了面认不认她，都随你。”秦白靠在靠背上，她的猫躲在提包里，这会儿偷偷冒出个脑袋。
　　司机把他们从墓地带回村子，秦白就替他还了债，然后又让司机送他们到火车站。
　　这是秦俊这一次离开那个贫困的地方，他先前去的最远的地方，就是那所劝退了他的初中所在的小县城，当然，这也是他第一次坐上火车，第一次出远门，而且全身上下只有这么一套衣服，还饥肠辘辘。
　　“秦小姐，我们老板让我过来跟您打个招呼，您吃饭了吗？我正好买了吃的，车上人多，走动不便，您将就用些，要是不合口味，我再去换。”一个穿着白毛衣牛仔吊带裤的十七八的大男孩端着餐盘过来，将吃的放到了桌子上。
　　黑猫从包里钻了出来，站到了桌子上，冲着大男孩叫了一声：“喵！”
　　“乌雀也来了啊！”大男孩伸手去摸猫，黑猫却躲开了，跳回了秦白身边。
　　“你家老板做什么去？”秦白抬眼看他。
　　“有点小事去余杭一趟。”大男孩回答时，眼睛还巴巴的瞅着黑猫。
　　“既然是小事，值得他亲自跑一趟？”秦白低下了眉眼。
　　大男孩闻言摸了摸鼻子，“老板他不是没事儿做嘛，那秦姐姐我先回去了？”
　　看着那大男孩端着盘子像跳舞一样从人群里钻出去，再扭头看到桌面上的食物，秦俊的肚子咕噜噜的叫了起来。
　　“快吃吧，不用客气。”秦白笑了笑，然后推了一把身边的黑猫，黑猫龇牙，然后愤愤的跳下去，顺着大男孩走的方向去了，不一会儿，黑猫又回来了，冲着秦白叫了几声，然后窝到了座位上。
　　“我去见个人，你在这里等着，不要乱走动。”秦白站了起来，款款也朝着那个方向走去，秦俊看着她，只觉得她与她身边那些人是不同的，她好像比任何人都清楚。
　　等看不到秦白了，秦俊才回头，拿了筷子吃饭，他一动手开始吃，黑猫便跳上了桌面蹲在桌面上看他，一边看一边慢腾腾的晃着尾巴，原来，他尾巴尖也是白的。
　　“你要吃一点吗？”秦俊挑了一小口肉出来，放在了黑猫面前。
　　黑猫仰头：“老子挑食。”
　　“咳咳······”秦俊吓得呛住，浑身都哆嗦，指着黑猫语塞，两只眼珠子都差点掉下来。
　　“只有你听见，现在。好好吃你的饭，不要打扰我。”黑猫说完伸了个懒腰，然后回到了秦白的座位上，把自己团成了个球。
　　秦俊小心翼翼的吃完，看着掉桌子上的饭粒，看了一圈，找不到东西擦桌子，最后将目光落到了秦白放在座位上的包。
　　秦俊轻轻的走过来刚伸手的时候，黑猫骨碌站了起来：“想偷猫啊！老子可不是什么人都能抱的。”
　　“没······我就是想看看有没有什么东西能擦桌子——”秦俊缩回了手。
　　“没有，不过收拾的人来了。”黑猫说着跳上了靠背。
　　秦俊不明白的回头，果然见那个大男孩又回来了，“乌雀，等我吗？”
　　大男孩从兜里掏出鱼干，拆开递给黑猫，又拍了拍秦俊的肩膀：“小兄弟，吃完啦？秦小姐在我老板那边说话呢，我过来陪陪你，我把餐盘送回去，等我一会儿啊！”
　　大男孩名叫上章，他要跟他家老板去余杭采买，余杭是个好地方，自古以来就是有名的鱼米乡，富饶地，但先前，还被人叫做蛮荒，南人都被叫做南蛮子······
　　上章说话很有趣，秦俊跟着他说了很久，秦白都没有回来，火车停了又走，走了又停，秦俊也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睡着的，睁眼的时候，天边泛着鱼肚白，秦白站在桌边，已经提好了包。
　　“醒了，走吧，该下车了。”秦白走在前面，秦俊便跟着她，一步一挪挪到了车门。
　　上下车的人很多，黑压压一片全是脑袋，比年集上的人还多，秦俊看的头皮发麻，人群里忽然伸出一只手来：“秦小姐，我们在这儿！”
　　秦俊顺着声音看过去，是上章，他身边站着个二十七八的男人，西装革履，戴着墨镜，只能看出鼻子挺高，嘴巴有点薄。
　　他的动作没有上章那么夸张，但他摆手的动作，明显是冲着秦白。
　　秦俊去看秦白，发现秦白并没有抬头看那个男人，只是摸着那只会说话的黑猫，黑猫闭着眼，似乎是很享受。
　　人流稍微散开些，上章便挤了过来，拉着秦俊往下走，等秦俊回头看到秦白的时候，她已经和那个男人站在一起，男人手腕上挂着秦白那只黑皮包，正伸手去摸乌雀的头，乌雀很不给面子的给了他一爪子。
　　“住的地方我已经订好了，我们先过去吧。”上章紧紧地拉着秦俊离开，秦俊一肚子问题都还没来得及问秦白。
　　上章定的酒店很高，第一次坐电梯的秦俊是被上章拽进去的——然后上章就把他一个人丢进了酒店的房间，这是个很大的套间，有睡房浴室客厅，简直就是一个小家。
　　“你住这间，秦小姐喜欢向阳的，那间留给她。”上章带着秦俊转了一圈，“那我先走了，我也去那边收拾收拾，就在你们旁边。”
　　秦俊点头，送他出去，上章临出门的又冒出来一句：“小俊，秦小姐就是看着冷漠，但她心肠很好的。你要多听听她说的话。”
　　秦俊点头：“我会听姑奶奶的话的，你放心。”
　　“你说什么？”准备拉着箱子走的上章差点摔一跤，他回头不敢确定的问。
　　“姑奶奶，我叫她姑奶奶，她就是这么说的。”秦俊耸了一下肩，“她说她是我爷爷的表妹。”
　　“行吧行吧！”上章摆了摆手，转身进了隔壁，紧接着秦俊就听到了他的大笑声。
　　这个上章也很奇怪，他跟自己第一次见就那么热情，还告诉自己那么多事，什么余杭过往，他家老板姓景，还有什么妖怪奇闻——和那只会说人话的黑猫说话才是真的奇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