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昧》sssuyyyu

3、贰

　　不过很快，肖明月就不必再好奇了。
　　因为开学一个月，两人就分手了。肖明月是在某天下午饭时间咬着面包看小说的时候，听着领座几个女生叽叽喳喳地说道。
　　“他们两不是初中就在一起了吗？”
　　“那又怎样？不在一个班，学习又这么繁忙，两个人一周都见不到多长时间。戴少河边上坐的可是梁晓啊，这日子长了，谁知道呢。”
　　“我记得当时班委调座位的时候，就是梁晓专门把自己和戴少河调一块的。到底是谁有心思了，还真是难猜。”
　　“我是真无语他们两个，戴少河每天晚上送蔡雨欣回宿舍，白天就和梁晓在教室里不管旁边有没有人卿卿我我的，我坐他们后面两真的都看腻歪了，活久见啊。”
　　......

　　肖明月听得七七八八，大概明白了。戴少河在没有和蔡雨欣分手的情况下，还和同桌的梁晓乱搞。蔡雨欣一直不知道自己被劈腿了，戴少河还和梁晓腻歪地正大光明。然后应该是，蔡雨欣发现一切，三人正面撕逼，蔡雨欣黯然离开，他两人终成眷属？
　　肖明月讥笑，这什么狗血剧情，都能被自己遇见。她在心底给戴少河画了一个大大的红叉——渣男，渣得彻底，很彻底，彻彻底底。可能从小看的言情小说太多，每次肖明月看到那种女主慈母一般地多次包容渣男的情节，她都很像冲进小说里冲着女主角大吼：“你给我清醒一点！！”

　　肖明月觉得，一个人，可以不好看，可以没有才华，但是类似这种劈腿的行为，是道德的底线。如果一段感情黯然失色，你不再留恋，你大可直接提出然后离开；亦或者你还贪恋着什么，就不要不懂珍惜。“得不到的永远在骚动，得到的又偏偏有恃无恐。”人总是这样。可一句简简单单的，“我不喜欢你了”、“我们分手吧”，说出来有多难。
　　肖明月在犹豫要不要告诉蔡雨欣，想着她每次叫“戴少河、戴少河”的欢喜模样，又或许，自己本身和她也没有太熟，何必插手其中？
　　她看见戴少河悠闲地走进教室，刚才叽叽喳喳讨论的几个女孩停了嘴，一个同学还走上前去，“戴少河，你能帮我写一下黑板字吗，今天晚自习要用。”
　　她看见戴少河又挂起微笑，和那个同学边说边笑走向黑板。
　　一切好像，没发生过一样。

　　晚自习刚下，肖明月急着回公租房吃妈妈带给自己的牛肉米粉，美名曰“日常补充体力餐”。
　　在异处日复一日，再美味的开始也会有难咽的时候，此时会迫切想念家里的家常菜吧，哪怕是最简单的一盘酸辣土豆丝，是那个味道，饕餮大餐也难敌。肖明月最喜欢牛肉米粉，高汤煮出来的米粉，再放上一点火锅底料，出锅后浇上色泽浓郁的红烧牛肉，让人难以自拔。
　　肖明月边吃边听妈妈絮絮叨叨地讲着，隔壁王阿姨的儿子今年大学毕业已经被保研清华啦，楼下李阿姨的闺女在北京读完研究生拿了份很不错的offer，她某个远房表哥在外国读书有多么多么厉害......
　　这样的话题止都止不住，接下来就是“你要好好学习听见没，只有考到好的大学才会有好的前途，你的未来才会有保障......”
　　“你也知道家里这个情况，待你长大成人，工作上的事情我没有能力帮上你什么，唯一能做的就是现在好好监督你，你要为自己的未来努力。等你上了大学就好了。”
　　等你上了大学就好了。
　　多少小孩是被这样骗着长大的。等你上了大学，你就不用再受我们的管束了；等你上了大学，你就不用被成天的作业学习挤压着；等你上了大学，你就可以轻松了......

　　可是肖明月知道，隔壁王阿姨的儿子保研清华是大学参加各种比赛拿奖、一路斩兵杀将走来，还曾因为一个项目熬了三天没睡觉，最后昏倒被送往医院，她也听楼下李阿姨的闺女说自己为了顺利度过实习期已经一年没有休过什么正经假了，还有那个远房表哥，上星期发的朋友圈，说自己被拦路抢劫身无分文还不敢告诉家里。
　　上了大学，是真的就轻松了，还是只是学会了把所有的苦痛塞给自己咽下去，然后继续强颜欢笑，继续前行。
　　肖明月不懂，可同时也在恐惧着，恐惧着长大。

　　“嘶！”舌尖溅上一点点热汤，烫得她龇牙咧嘴地找水喝。
　　“慢一点，多大的人了，怎么就不知道自己注意一点呢！”

　　晚自习还没开始，班长站在讲台上准备着什么。肖明月回到位置上问了下同学才知道，班里要根据这次的成绩重新分配小组。她约莫着估计了下自己的成绩，发现自己只有被挑的份了，而且自己向来慢热，根本还没交什么朋友，觉得自己可能是要凉凉了。
　　正要陷入一阵自闭之时，忽然发觉有人敲了敲自己的桌子，肖明月懒懒地扶额抬头，两个人影浮现在眼前。
　　“你有组织了吗？”罗庆硕贱兮兮地开口，见她摇头，像是早料定她会没人要地笑了起来，“我就知道，看我多伟大，上帝派我来拯救你了！”
　　肖明月白了他一眼，又看到另一个来人，她大概有些印象，不过不太熟。她们班的学霸，个头小小性格呆萌的女生，长了一张完全没有杀伤力的小圆脸，但每次成绩总能稳居前十。
　　“这是组长？”
　　“我们组还有戴少河，梁晓......”小姑娘声音也是小小的，一个人一个人数给她听，“本来还有一个同学，结果他被另一个组要走了......”
　　小姑娘发觉自己好像多说了什么，又赶紧用手捂上嘴。

　　合着她最后还是一个替补来着。

　　肖明月友好地笑笑，“没事啊，我刚好没有组可以去，能去你们组也挺好的。谢谢啦。”
　　小姑娘腼腆地回笑，结果两个人又不熟，不知道该说什么，就这样尴尬地站了一会散去了。

　　一节晚自习就在大家匆匆忙忙各种调适小组的过程中过去了，其实大部分人都乐得其所，整天在各种作业的压制下，难得偷得浮生半日闲，一两句玩笑话也是令人放松的。
　　最终组里的座位是抽签决定了，而戴少河和梁晓两个人被默契地遗留下来，似乎顺理成章的，被迫的，成为同桌。肖明月对这神奇的cp难置一词，大家都心怀鬼胎，哦不，心思各异，在两个人的暧昧气氛笼罩之下，水面风平浪静。

　　肖明月是和可爱的小组长坐同桌，两个人略带尴尬，各自整理着书桌，然后开始了安静地学习模式，偶尔问一句哪一科作业是什么，很快又会恢复宁静。
　　肖明月安安静静地学习了一个晚自习，很快完成了当天的作业。边掏出抽屉里的杂志，边感慨，这可能是开学以来最认真的一个晚自习了。
　　刚要翻开杂志，笔被扫落在了地上，肖明月弯下腰伸手去拾，却身子一僵——她有点不相信自己的眼睛，前排的两个人，或者说是四条腿，正不可言语地纠缠在一起，看上去，真是欲气满满啊。
　　她缓缓直起身子，第一次觉得，男女之情，有那么，些许，令她恶心。

　　她正要转身继续假装看书，却对上小组长同学同样不可言语的眼神，两人面面相觑。
　　晚自习下的铃声宜时地响起，两个人心照不宣，噗嗤笑出声来，并在众人异样的注视下，越笑越是停不下来。

　　“我叫肖明月，你可以叫我老肖什么的”肖明月边收拾着书包边开口。
　　一旁的小组长愣了一下，也笑盈盈地回到，“我叫树淼，不要叫我三水，其他都可以。要不我还是叫你小月吧，总觉得老，肖，怪怪的。”
　　“别，大哥。你演巴啦啦小魔仙呢？”
　　两个人又笑了起来。原来，大家笑点都这么低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