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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第 20 章 ...

  •   王峙顿时也尴尬起来。
      之前屡次幻象过,陪裴爱回门时,如何好好表现自己,结果现在……提前演砸!
      好在他反应快,且舍得为裴爱拉下身段,当即道歉:“不知是妹妹,失礼失礼。”

      这回换裴怜冷哼一声。

      王峙又见门外两位女郎走近,一样相貌——记着来之前,裴爱交待过,陈家女郎是一对胞胎。
      王峙当即也行礼:“二位女郎好。”

      “二位?”陈妙慧笑道。
      王峙一怔忪,可是哪里失礼?

      陈妙慧道:“哪里来的二位,就我一人啊。”
      言语间,陈妙嘉做与妙慧同样表情,同时张嘴闭嘴,却不出声,还在妙慧身后晃来晃去

      王峙锁眉,重影?

      陈妙慧又问裴爱:“姐姐,你家王郎来前,是不是饮酒啦?”

      王峙心想:我饮酒了吗?
      想了片刻,确定没有。是两胞胎捉弄我。

      王峙想着第一次切莫,还是莫再冲动,挤出笑道:“两位女郎好性子,若非娘子来前,已与我说过,还真当一人了。”

      话音一落,陈妙慧和陈妙嘉皆止了动作,表情悻悻。原来他事先就知道,骗不得人了。

      王峙环顾四周,抱拳再道:“我们这次来,是有一事相求,还请女郎安排方便处说话。”

      陈家两姐妹,爱闹的是妙慧,做主的却是妙嘉,立即安排下去。
      很快,五人选在隐秘处谈话。

      裴爱问道:“妙嘉、妙慧,你家最近有没有卖‘百虫之足’?”
      陈家姐妹窃窃私语,而后公开道:“这东西不会公开卖,我们这几日偷偷查一下,如有结果,直接送消息到府上。”
      陈妙嘉补充道:“结果会慢些,我们得避开阿父。”

      王峙之前不看好陈家姐妹,这会见两女郎做起正事,有理干脆,远超年龄的稳重,这才抱起五分希望。
      他朝妙嘉、妙慧抱拳一拜,道:“多谢二位。”

      陈妙嘉道:“事情还没办好,暂无功,不敢受拜。”

      王峙直起身,正襟坐着。

      这是裴爱婚后,与众密友第一回见面,不可能拜托完就离开。
      但王峙在侧,两只耳朵听着,众女郎又不好聊夫婿。
      于是便聊起其它感兴趣的事情。

      裴怜道:“城里锦云铺子快出今年的新色了,你们有消息么?”
      妙慧接话道:“已经看过色样了,是葱绿。”
      妙嘉补充:“想要第一批拿到料子,这个月就得预约。”
      裴爱道:“葱绿怕是不好搭吧!”
      “对啊。”
      “而且衬黑。”
      “但就这样,第一批料子还都约光了呢!”

      王峙在旁听着,心里就一个问题:她们在说什么???

      裴爱问大家:“这月有什么新香囊?”
      妙慧嘟嘟嘴:“你能想到么?丁香囊重新流行了?”
      裴爱惊道:“什么时候的事情?”
      “就这几天,蔷薇红囊却突然坏了名声,有的人都不敢带出去了,怕说落伍。”
      “唉!”裴怜痛心疾首,“红囊我可是在价最高时入的,别说了。”
      裴爱问道:“多高?你哪来的钱?”

      王峙:她们又在说什么???
      他抬头望天,陈家的天顶没有王宅里修得高,显得压抑。这间厢房是陈家姐妹的私密饮茶处,装饰打扮无一不是女郎心思,晶莹烛灯,娇艳花瓶,连茶杯和坐垫也是海棠红的。
      加上听不懂她们说什么,只觉一惊一乍,表情丰富。
      王峙如坐针毡。

      他在心底叹了口气。
      忽然听见裴爱说,想换副大些的幂篱,不然插了簪子,就戴不上去。

      王峙插嘴道:“你都戴了幂篱,再戴首饰,瞧得着吗?”
      何必多此一举?

      其她三位女郎突然噤声,一脸表情复杂注视王峙。

      裴爱回道:“我喜欢。”

      王峙一拍大腿,终于,这句的深意他终于懂了!笑道:“喜欢就好,你想买什么样的幂篱和簪子,都记在我帐上。”
      原本紧紧注视王峙的三位女郎,全翻白眼,别过头去。

      ……

      众女郎聊了一个多时辰,王宅路远,王峙和裴爱先告辞。
      离开前裴爱再三叮嘱裴怜,回去后要转告父母,她现在过得挺好,勿要担心。
      王峙亦道,等有时间回门,一定好好拜访岳丈岳母。

      裴怜道:“晓得了。”与姐姐分别数日,总觉这回没说够话,但却阻拦不得。
      等裴爱走后,她情绪有些低落,没再待多久,也告辞了。

      裴怜上了牛车,车往左拐,却不知悄悄被躲在石狮子后的两人盯上了。
      这两人皆戴着幂篱,遮住面目,一人同另一人道:“大哥,你确定出来的是狼君,方才的不是?”
      另一个人道:“确定!狼君狡诈,最擅变化,之前我们为什么跟丢,你难道忘了?”
      “嗯,上!”

      两人尾.随裴怜牛车。从陈宅回裴宅,有一段路是深巷,较为僻静,这两人便挑此处下手,从后跃起,于车厢顶上落地。
      其中一人带着佩剑,掏剑从顶上一剑刺下。

      裴怜原本还在车中参瞌睡呢,被吓得尖叫起来!

      她一叫,车夫回头一望,见两功夫好的,还戴幂篱的人在车上,这明显不是劫财就是要命啊!
      正好有一听到动静,向车夫刺来。车夫跳车躲过,却假装被刺中,“哎呀”一声,倒地装死。
      牛倒是受惊,埋着两只角,扬着蹄子飞奔起来。

      裴怜连同两刺客,被载着一路狂颠簸。

      其中一名刺客忍不住同另外一个道:“大哥,你确定这是牛车不是马车?”
      怎么跑起来比马还快呢!
      另外一名拿剑的刺客不能坐太颠簸的车,因为牛车都慢,才会飞到顶上。此时不仅不能接话,手撑着顶,对着空中,呕一声全吐出来。
      “大哥!”同伙连忙扶住他。

      眼见着牛车即将驶出深巷,进入热闹街道,持剑刺客头晕目眩,咬牙道:“撤!”
      在同伴搀扶下飞身一跃跪地。

      牛车驶出深巷,速度不减,
      一出来就撞了两个小摊贩,其中卖糖水的那个,洒了一地。
      人群里一阵叫声,纷纷躲避。最惊恐的还是裴怜,厢内被撞来撞去,捂着胳膊,没法停车。

      说时迟那时快,人群中冲出一位少年郎君,飞身跃起,径直执主牛角,与牛抵力。
      他显然是有功夫的,被牛推了两三步,脚下现出两道滑痕,终于停住了牛车。
      郎君再起手一劈,将牛劈晕。
      他担心车厢内的人,走上前打开门,见里头惊恐裴怜,启声问道:“女郎——”
      刚发两声,裴怜冲过来将他暴打一顿。

      她在厢中,哪知道刺客去了,这郎君腰间佩剑,以为他即是刺客,一顿挥拳乱揍,又打脸又勒脖子,高声叫道:“抓刺客啊!抓刺客!”
      凶狠蛮力,那郎君脸上敷的粉都被打掉了一块,露出真实偏黑的肤色。

      郎君晕乎乎申辩:“女郎、女郎你再这样污蔑,我可要报官了!”
      “我还要报官呢!”

      *

      王峙和裴爱回家后,只隔一日,便收到外头传来的消息。
      却不是来自陈宅。

      一封是裴怜从裴家寄来,一封是庾深写给王峙的。

      裴怜说,那天分别回家,路上遭遇了刺客。后来刺客跑了,她误回庾郎是刺客,纠到衙门去,闹了个乌龙。父亲裴一,已经去庾家登门道歉了。

      庾深则道,他昨日本要离开建康,返回任职地,街上举手之劳做好事,裴家女郎却把恩公打得鼻青脸肿。
      庾郎信中调侃:魔奴,想来另一位裴女郎应是一样,可怜你没少在家中受苦。随信寄来膏药十副,软垫一双,以后挨打用得着,大恩不言谢。

      王峙看完信,既好气又好笑,将庾深的信递给裴爱看,同她讲,这就是提过的黑面朋友。
      王峙嘱咐裴爱:“下回妹妹遇到他,记得下手再重点。”

      裴爱却只注意庾郎信中的一带而过的某句,问道:“阿怜遇到的刺客,原是要找我俩的麻烦?”
      王峙淡淡道:“仅只找我,这事你不要管。”

      裴爱不好再说什么,但心里的石头却自此悬起一块,再放不下来。

      又过八日,裴爱夫妇收到陈妙嘉的消息,说查了最近三月买“百足之虫”客人,只有一位姓令的公子,并无其他人。
      裴爱将消息转述王峙。
      王峙道:“让他们再往前查查。”
      “我已经这么回了。”

      两人接着候了一个半月,陈妙嘉的消息再次传来——这回,将往前三年都查了,两年前,的确有一位样貌肖似严幼妃的夫人,购买了“百足之虫”,并尽量将前后过程,当日场景以文字还原在信中。
      王峙听完感叹:“她竟能筹划两年。”

      王峙望向裴爱,坚定道:“事关重大,我必须禀报阿翁。”

      “唉——”裴爱来不及阻止,王峙已抓起各样证据,转身赶去书房。
      他步子大,步伐又快,没人追得上。

      穿过回廊水榭,这次没有族中子弟在亭中清谈,但却有家中负责放鹅的仆从,正从水中捞鹅。
      他手上的白鹅,伸着长脖仰着脑袋,好像死了。
      王峙便问:“这鹅是晕是死?”
      仆从见是王峙,先跪下行礼,道:“禀郎君,是死了。”
      “冬天不是过去了么?”
      “禀郎君,不是因为天冷的原因。前些天有女郎种的花,不愿被鹅啄害,洒了些药。这群鹅吃了,一天死一只。”仆从放鹅数年,有了感情,脸上难掩悲色,“这是最后一只了。”

      王峙听完,沉吟良久,道:“再重养一批,这回好生照料,莫要它们乱吃了。”
      “喏。”

      王峙抬脚,继续大步流星向书房走去。

      时已春走夏至,绿荫浓浓,叶子与叶子间厚得不透光。书房的门帘从竹帘换做软纱,飘出来的幽香,却是一年四季相同的味道。

      王峙身上穿的,也已换做墨色单袍。他对着门帘,深鞠一躬:“阿翁,孙儿峙叩见。”
      “进来。”

      王峙挑纱入内,见王崇正坐在榻上桌后,他当即走近,近得两人之间,只有半步距离。
      王崇仰头:“这是怎么了?杵这么近!”

      王峙低声将事情的起因,经过,及目前已知结果无遗漏禀报。
      并将冲天所验结果,并陈妙嘉书信呈上。

      王峙最后道:“应声连环相扣。太婆要为难阿婆,却被严从婶等来机会。公主想要从婶性命,加了一击。”
      王崇道:“嗯,都知道了。”他的声音,已比王峙更低,“接下来,你跟我一起查。”
      王峙眼中闪光,祖父是他的明星,当即叩首应声:“喏!”

      有了王崇的助力,仿若有了天.眼天.网,追查进度一日千里,很快查清,萧老夫人的确不是自发中风,而是被严幼妃夫妇毒害——她的夫君,侍郎王递亦参与此事。
      是合谋。

      而平康公主,明明已查出真相,却不如实告知,反将计就计,要致王递夫妇于死命。

      王峙查清真相,就待王崇主理发落——明明约好了六月十八公布审人,王崇却提前一天,命衙门升堂提人。
      不仅不通知王峙,还瞒着他。

      待王峙知道时,早上已经审完了。

      王峙两臂摊开,振肩道:“这是怎么一回事!”他心中有不好预感,“审的结果是什么?”
      询问裴爱和冲天,这两人同样是蒙在鼓里的。

      三人合力去打听,七七八八听得,审出来严幼妃毒害萧老夫人,原因是王递为大,按理二房爵位应该传给王递,再传给严幼妃的儿子王屹。但萧老夫人对公主和王迢的偏袒越来越明显,严幼妃担心失却爵位和权利,便狠心毒害萧老夫人。

      据说,侍郎王递去了堂上,对妻子所作所为,并不知情,且痛心疾首,在堂上嚷着要罪己。
      严幼妃却是披头散发冷笑,咬王递道:“我俩本是合作夫妻,各有所谋。这事你也参与,我要我儿荣华,你要老太婆生不如死!”

      王递矢口否认,斥责妻子失心疯。

      严幼妃却咬得紧紧的:“你恨你祖母,却也有血脉相连,下不去手。便想去这个办法,叫我去买‘百足之虫’,让老太婆也尝尝你娘当年的煎熬,以此解恨!”

      王递再次否认。

      最后定了严幼妃主谋,王峤参与。判了严幼妃三日后车裂伏法,王峤则是流放远疆。

      ……

      王峙听完,胸脯起伏。此事他从头查到尾,有一说一,王峤并未参与,怎么忽然将罪加到无罪人头上?
      还有平康公主呢!她有另一种谋害之心,怎地却置身事外,不受审判?

      王峙道:“我要去找阿翁。”
      裴爱闻声拽住他的胳膊,不让他去,王峙却狠狠一甩,快步出房。
      这回裴爱跑出去追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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