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2、第七十二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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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姓万俟，自祖上起，就一直住在这骷髅林中，祖祖辈辈都守着这林子一直到死，这是他们一族的祖训，要求世世代代都不得离开骷髅林。”
我忍不住插一句：“他们祖先是守林人？”
“……江兄想象力果真非同一般。”
“……”
我敢肯定，这绝对不是一句夸奖，而是嘲讽。
萧渠继续道：“万俟一族守在这林子里上千年之久，到得教主这一代时，便只剩他一个后代。偌大的林子里，只他一人，还必须守着这林子过一生，日复一日的，换作常人恐怕都承受不住，教主这精神上渐渐出了点儿问题也不难理解。”
“……他岂止只是精神上出了点儿问题？他已经哪儿都不正常了罢！你们知道么，他竟然为了一只烤鸭——”
我意识到说了不该说的，急忙收住了话。
其他人不解：“为了一只烤鸭怎么了？”
“莫非江兄弟此前跟这教主认得？”
“江兄弟？江兄弟？”
“没什么。”我最终只是恨恨咬牙道一句：“总之烤鸭之仇，不共戴天！”
我不想理会他们一个个失望的小眼神儿，转而问萧渠：“教主为何要捉我们来？”
萧渠却道：“捉人的目的我已打听到，不过这其中有一点我暂且不曾弄明白，还请江兄解惑。”
“……你说。”我底气不足。
“若我打听来的消息不错，教主让白无啾捉来的应当都是修为顶尖之人物，若不然，也应是后期可成大器者，但江兄你……”
他不曾说完，欲言又止，可我已全然明白了他的意思。
关于这错抓一事，因着白无啾与手下说起这事时，其他人都昏迷着，故只有我知晓，而我好面子，于是之后也不曾同其他人说过。
哪知萧渠竟是半点面子都不给我，就这么在众人面前问了出来，他就不能找个机会私下里偷偷地问我么？在这么多人面前，要我如何回答？我不要面子的么？
我不愿回答他，只是哀怨地看向他，一言不发。
萧渠被我这般看得面皮子一颤，继而道：“想来江兄也不知晓这其中原因，既如此，就先不谈这个了。”
他起身往外走去：“几位先跟我来。”
我们跟上去。
出了屋子后，萧渠瞥见两个在外面玩耍的孩子，小道童双手沾满了泥巴，阿言倒是干干净净地蹲在边上，萧渠喊道：“肖道友，你师父也在此处，你要去看看么？”
小道童师父？王春阳？
萧渠回头对我们道：“方才忘了与各位说了，其实王掌门也在这璇玑教中，他是在回云州的途中被掳来这里的。”
小道童几乎是立刻丢了手里的泥巴，然后撒欢儿跑了过来，他仰着脏兮兮的小脸焦急地看向萧渠：“真的吗？真的吗？”
萧渠点头。
小道童便一个劲儿地央求着萧渠带他去找王春阳，我叫他先去洗个手，可他知道他心心念念的师父就在此处后，便什么话都听不进去了。
我心里面忽然很不是滋味。
萧渠带着我们去见王春阳的途中，又问我：“阿洄身上的伤可好了？”
我还沉浸在酸溜溜的情绪当中，语气不善道：“你自己问他去。”
萧渠便真的去问阿洄了，阿洄冷冷淡淡地“嗯”了声。
我心道，没好就怪了，白无啾的打算是拿阿洄来顶替被错捉过来的我，既如此，白无啾又对教主那么忠心耿耿，这伤肯定是要替阿洄治好的，而一路上以来，他可花了不少伤药在阿洄身上。
萧渠是个极能说的，跟阿洄说不起来，便又去找路衡白叙起了话，路衡白这一路上受了不少罪，眼瞅着瘦了一圈儿，拉着萧渠的手就委屈地控诉了一通白无啾跟阮鸿羽他们的恶行，萧渠自然是好一番劝慰。
走了有一刻钟，听得萧渠一声“到了”，我抬头一看，才知已是走到了一处院落外，我们跟着萧渠走进去，却发现这院子内有乾坤。
单从外面看，这不过是个普通的供人居住的院落，但里面建得却跟个练武场一般，刀剑枪鞭等兵器一应俱全，且其中更是容纳了数百之人，有的列队整齐地排成排，有的则是手持兵器互相缠斗，空中、地上都有他们的身影。
只是，细细一看，我发觉这些个人挺古怪，且看那几个站着一动不动的，面容呆滞，面色发白，双目无神，眼窝深陷，眼珠翻白。
此刻有人来，他们却好似什么也不曾看见，身体僵住，仿若定在了那里，若非他们的眼睛还会时不时眨一下，这些人便同那死尸无异了，又或者，他们就是死尸？
我被我这想法吓了一跳。
我再往四下一瞥，发现其他人也都是如此，至于那些拿着兵器互相缠斗的，除了身体、眼睛在动以外，面部表情一动不动，虽不能也将他们认作是死尸，却更像是被人用线操控着的人偶。
不仅仅是我，庄蔚他们亦发现了这奇怪之处。
“这是人尸。”萧渠道。
我还没来得及问他“人尸”是什么玩意儿，就听他补上一句：“教主捉你们来，就是想将你们做成人尸。”
“……”
“不过你们高级一些，被做成人尸之后，将会被直接升为将领，然后统率这些底层的小人尸。”
“……”
“……”
空气突然安静。
我虽然还不明白“人尸”到底是什么，但有一点可以肯定，就是变成人尸后，就会变得跟这院子里的人一样，虽说就这么看着他们似乎还有生命迹象，可这跟死了也没什么差别了。
我忽然觉得四下阴风阵阵，浑身发冷。
我缩了缩脖子：“萧兄，大白天的，你不要吓人。”
“江兄。”萧渠抬眼认真看向我，“我知道你怕，可我说的都是真的。”
“……”
“先不说这些了，王掌门就在里面，先去看看他罢。”
我心一颤：“他不会都已经变成那什么人尸罢？”
“这倒还没有。”
我放了心。
一路穿过这些人尸，似乎都能感觉到一阵阵凉气从我后颈窜出，我心里着慌，怕得要死，于是躲在了桥生身后。
桥生跟我的贴心小棉袄似的，小声安慰我：“前辈，莫怕。”
可我到底还是要脸面的，立刻挺直了腰杆儿：“我才不怕。”
刚一说完，胳膊不知撞上了什么，“砰”的一声，我扭头一看……对上一双白眼儿。
大兄弟双眼呆滞地看着我，面无表情，似是在邀请我：“来呀，一起做人尸啊。”
“……”
算了，脸面什么的哪里比得过性命重要？
我又缩回到桥生背后。
等终于穿过了院子，便来到了一间屋子外，屋子房门大敞，门槛子上坐了个人，那人胡子拉碴，面容憔悴，手上捧着只碗，边吃边满面忧容地望着院子里的一群人尸。
时隔这么多年，我仍是一眼认了出来，这个胡子拉碴的人就是王春阳，由此可以想见，我对他绝对是真爱无疑了。
只是我的王掌门，如何落魄到了这种地步。
我正想跟王春阳打声招呼，可小道童却先我一步，一下子从后面窜了出来，朝着王春阳跑了过去，边跑边大叫：“师父！师父！”
这声音吓得王春阳手一抖，一时没兜住碗，掉地上，碎了。
小道童一下子扑进王春阳怀里，眼泪再也憋不住了，刹那间变成了小哭包，边哭边喊着“师父，师父”，小模样委屈得不行，也叫人心疼得不行。
然而我见到这一幕只觉得酸溜溜的，心里的醋坛子都快要打翻了。
什么“江道友最好”“我最喜欢江道友了”，这种话果然只是哄哄我的，在亲师父面前，江道友也就得靠边站了，哼，没良心的小混蛋。
等小道童哭够了，他在王春阳身上胡乱一蹭，然后抬起雾蒙蒙的双眼，瘪着嘴哼哼唧唧说了一句：“师父身上臭烘烘的。”
说着，还扇了扇哭得通红的小鼻子，一副很嫌弃的模样。
我忽然就不酸了，赶紧捂住嘴，憋住了笑。
王春阳面上一赧，继而指着身上脏兮兮的爪子印骂道：“臭小子，为师还没嫌弃你满手泥巴，你倒嫌弃起为师来了！”
小道童红了红脸。
可即便王春阳身上臭烘烘又沾着泥巴印子，小道童也不愿自他怀里下来，他紧紧抓着王春阳的胸前衣襟，开始凶巴巴地告状：“师父师父，大师兄坏，坏死了！”
他来来回回就这么一句，王春阳听得一头雾水，我们只得将罗朝法与阮鸿羽勾结一事以及他的所作所为跟他说了一遍。
王春阳听罢，倒也没多大反应，他依旧坐在门槛子上，抱着小道童抬头望了望天，随后收回了视线：“不说那孽徒了。”
他对萧渠道：“庄宗主、虹雪禅师我是认得的，另几位萧兄弟可否与我介绍一番？”
萧渠便依次介绍了一遍，介绍到路衡白、桥生和阿洄时，他说：“这是在下师叔，这二位是在下的师弟，师父去世之后，宗主之位将由桥生师弟接任。”
我：“……”
萧渠就这么说出来了？明明之前还一直瞒着的。
可看看桥生的脸色，似乎并没有任何不对，虽然还是绷着，可看得出来他不反对萧渠将这事说出来。
顾清音“咦”道：“萧渠你也是清屿宗的？”
萧渠一笑：“嗯，不过我已离开清屿宗，故也算不得清屿宗的弟子了，而先前因着和师弟们闹别扭，故不曾同各位说清楚，还请见谅。”
大家自不会怪罪。
萧渠最后开始介绍我：“王掌门，这位是——”
“这位我认得！”王春阳忽然打断，朗声笑道，“九渊宫的江宫主！失敬失敬！”
“……”
作者有话说第72章 第七十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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