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齐》孙小鞘

43、续集3

　　安齐是在三天后接到了那串烂熟于心的号码的信息，于是就定在了次日晚上。
　　只不过这天，天公不作美，阴天，黑沉沉的，气温也降了，安齐的腿和手臂也疼了一天，办公室里有阿杰强迫给他备下的海盐袋，这时候倒成了缓痛良方。阿杰一整天都在询问他的状况，最后还说会按时接他下班。安齐并不想隐瞒他，可是终究会害怕阿杰知道，所以说他今天要加班，晚上会打车回家。
　　可是安齐忘记了那人是个多敏锐的人，一点点风吹草动都会让他有所察觉，更何况是自从霍靖择出现后的这些天。安齐在办公室里一直等到夜幕降临，才心事重重地走出了办公楼，拖着阵痛的腿一直走到山下，打了车去赴约，从始至终没有注意到身后一辆熟悉的汽车远远跟着自己。
　　安齐去的时候其实还没有到约定的时间，但是从出租车上下来，便透过餐厅透明的大玻璃，看见了里面拐角坐着等待的人，天上已经掉雨点了，像是花瓣凋零一般落下。他深吸一口气，尽量将疼到钻心的腿稳稳落在地上，走进餐厅，一步一步朝霍靖择走了过去。
　　霍靖择站起来，再一次被眼前西装革履俊美无匹的少年惊艳，那一身西装像是有魔力一般，硬生生叫他拔不开眼。
　　“你到这么早？”
　　霍靖择笑道：“我也才刚到。”两人点完了餐，面对着面，仍然带着些许尴尬，安齐看着对面的男人，他还记得最初见面时，霍靖择略显锋锐的目光，却在后来被温柔取代，直至此刻。他还是情不自禁地描摹霍靖择的容貌，一点一点观察他这些年的变化，也曾想起霍靖择问过他的那些问题，比如衰老，现在他仍然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就在他要说话时，听见霍靖择问他：“这些年，过得还好吗？”
　　“很好，你呢？”安齐努力弯了弯嘴角。
　　霍靖择也笑起来，笑容一如昨日温润，只不过此刻，眼角的纹路却越发深邃，“我也还是像以前一样。听阿淮说，你前几年出国了？”
　　“是啊，”安齐的心情渐渐一点一点放松下来，为霍靖择讲述他的出国历程，学校风物，见过的有趣的人有趣的事，甚至还吐槽了一下金景年逼他学酒店管理，害得他留级一年，霍靖择静静地听着，静静地看着他笑，两人之间又仿佛到了五年前那段快乐亲密的时光。
　　最后安齐似感叹般说道：“我以为我一无所有，但是后来发现，其实我真的拥有很多。”
　　霍靖择低了低眼，看着如清风朗月一般俊美的人，终于是心有不甘，忍不住询问：“包括那个人吗？”
　　安齐沉默许久，缓缓开口：“当年或许只是为了离开这里，越远越好，所以选择独自出国，我都不知道我这么一个恋家的人怎么会选择独自去异国他乡，即使这个决定做好，我仍然不敢下定决心。如果不是后来他说他陪我一起去，或许我在登机的前一秒就会反悔。在国外的那三年，我们朝夕相处，他对我的一点一滴我都看在眼里，记在心里，我没办法对他视而不见。在我孤独的时候，想家的时候，生病的时候，需要陪伴的时候，身边只有他。是他为我撑起了另一片天，有他在，就是我的家。”
　　霍靖择突然觉得安齐的话像是一种凌迟，直叫他心里抽痛不已，他无可奈何一笑，“我没想过你身边的人会是他，如果早知道，当年我怎么会让你们住进一个病房。”
　　“不是的，不是那个时候。”他那个时候还一心一意爱着眼前人，“是……”他还想再解释，可是霍靖择打断他说：“你不是，他难道不是吗？否则他为什么要陪你出国，为什么一陪就是这么多年？”
　　“不管是不是，我现在爱他，我特别爱他。”安齐抬眼，复又低头，“对不起，是我没有坚守住这五年。”
　　霍靖择酸楚地笑起来，故作轻松道：“这有什么对不起的，本来我也没要你非得坚持，我只是想给你五年时间，让你认真做出这个决定，虽然我也曾期待五年后仍然能够……但是，我也很高兴你找到了你真正想要的，也找到了你真正爱的人。”
　　“那你呢？”安齐脸色有些苍白，腿上疼得他冷汗都冒了出来。霍靖择连看安齐一眼都觉得心悸，自然是没有发现他的异状。他想到了陈思默，他们这个年纪已经谈不上说爱与不爱，找到一个对的人，相伴一生，或许对他们彼此来说，都是最好的选择。于是也笑了一笑，说：“我也找到了。”
　　两人叫的餐都没碰几下，最后无话可说，便起身离开，外面的雨已经下很大了，安齐本想打车走的，但是霍靖择执意要送他，餐厅的门卫打着伞将他们一一送上车，安齐的腿一见风越发地疼。霍靖择上车的时候才终于注意到他苍白的脸色，猛然记起刚才安齐出来的时候，腿脚还跛着，几乎是不敢相信一般，“你的腿……”
　　安齐反倒无所谓地拍了拍左腿膝盖，“废了，一到阴天下雨就钻心的疼。”
　　霍靖择思绪沉重地开车，往安齐说的地址走去，半路上，却看安齐冒出冷汗的发根，毅然调转了车头。安齐登时诧异：“直走直走，你右拐干嘛？”
　　“去我家，我给你扎扎针灸。”
　　“我不……”
　　尽管安齐一再拒绝，霍靖择还是不由分说把安齐带回了他家，五年前熟悉的地下停车场，还是原来的车位，19楼，曾经令他魂牵梦萦的两个数字。像梦里，他曾经的家，他如今还能想到五年前，在这个房子里，有他，有炸毛，还有霍靖择，两人一狗无比快乐的时光。
　　今晚陈思默值夜班，不然霍靖择也不会把安齐带回这里。安齐已经快忘记霍靖择家原来是什么样子了，可如今看着又全都想起来了，似乎没有多大变化，上次来这里好像是上一个世纪的事情。
　　安齐看着霍靖择拿出来的一捆明晃晃直颤的银针就有些发憷，手指攥在背后，霍靖择看着他脸色安慰：“别紧张，又不疼。你腿以前受伤过，平时得注意保暖，最忌讳受凉。”霍靖择跟他说着有的没的，转移他注意力，将一根根银针扎在他腿上，腿上扎完，又给他右手上扎了一片。
　　“忘记问你了，上次看见的那个小女孩，是你妹妹吗？长得跟你很像。”
　　“嗯，她叫安心。”安齐一动不敢动，当初他妈生安心的时候，他特意请假回国的，可是临盆那天，依旧把所有人吓得不得了，产后大出血，幸好医院已经提前备好了血浆，把邢玉从鬼门关前拉了回来，但是生育完，邢玉身体是彻底虚弱到极点了，前两年都是在病床上度过的，她再也当不了医生，因为她的手拿着手术刀都会抖，幸好她还有学历和丰富的临床经验，这一年开始平时在医学院上几节课，其余时间都在家里休养。
　　母女平安，已经是最大的福分。
　　拔完针，霍靖择又给他热敷，折腾到后来，安齐一看时间已经十点半了，客厅阳台的窗户没有关，外面哗啦啦的大雨声传进屋里，霍靖择在窗口看看外面说：“你今晚就在这里住吧？”
　　安齐不甘心地也跑到窗口看，外面大雨下得格外的大，霍靖择肯定坚持送他回家，但是这天开车也太不安全，最后无奈选择留下来住一晚。
　　楼下，任向杰坐在车里，车顶的天窗打开，窗户开了一条缝，冰凉的雨水溅了他一脸，左肩衣服湿得通透，他眯眼看着楼上窗口的两道身影双双离去，刚把烟塞进嘴里，电话就响了一声。
　　安齐：“今晚雨太大了，我回不去家了，就在酒店住一晚不回去了，你先睡吧。”
　　任向杰看了半晌，回道：“我去接你。”
　　“你别来，我不放心，明天我不上班，一早就回去了。”
　　阿杰看着信息突然笑起来回他：“晚上别踢被，省得着凉。”
　　“知道了，我什么时候踢被了！”
　　什么时候踢被了？你哪个晚上不踢被，哪天晚上我不得起来几次给你盖好被子。他仰起头，霹雳的大雨像砸穿了天窗落在他眼睛里。他看着那扇亮着光的窗户，突然失败地想，安齐还会回来吗？
　　就像他疑惑的、纠结的、彷徨的、无措的、失败的想，第二天安齐没有回来。他在家等到下午，安齐仍然没有回家，没有消息。
　　其实第二天早晨安齐起的挺早，本来想要回家的，霍靖择也送他回家了，可是半路上，霍靖择突然问他：“还记得炸毛吗？”安齐一下子就想起来曾经被他当做家人，又被他遗忘了五年的那只傻狗，于是不待霍靖择提议，他已经迫不及待想去看看炸毛了。
　　炸毛依旧还在药园子里定居，但是霍靖择的爷爷在三年前就去世了，继承霍老爷子衣钵的算是霍靖择的爸爸，如今掌管着药园子的运营。夏天院子里的药刚刚长好，为了不被炸毛毁园，所以把炸毛关了起来。
　　两人停好了车，霍靖择去找炸毛，安齐看着这个熟悉又陌生的地方，心中无限感慨，很快他听到了熟悉的异常欢快的狗叫声，他转过身，一条巨大的黑白相间的哈士奇围在霍靖择身边打转，大概是因为好不容易才被从笼子里放出来，所以格外欢快地摇头尾巴晃。
　　炸毛于他，是一个特殊的存在，在那一段时期，他甚至只有炸毛了。安齐看着炸毛，叫了它一声。
　　炸毛听见有人叫它，猛地抬起狗头，看清了眼前人，却突然之间止步不前，尾巴都不动了。霍靖择也停下了脚步。
　　安齐诧异着，又叫了它一声，炸毛突然四肢后曲，对着他疯狂地大叫起来，诞水随着犬齿旁漆黑的嘴边肉甩了出来，它好像遇到了什么大敌一般，疯狂地对着安齐大叫，附近的几个人都朝这里看过来。
　　安齐突然就伤心了，五年不见，果然炸毛都不认识他了吗？“炸毛？是我啊，你不认识我了？”
　　炸毛又叫了几嗓子，突然一跃而起朝安齐扑了过去，安齐躲闪不及，被它扑在身下，霍靖择也吓了一跳，以为炸毛要咬人了，结果炸毛踩着安齐胸口，一条火红的大舌头在安齐脸上劈头盖脸舔了一遍，安齐被它踩得呼吸困难，眼睛都睁不开了。呼吸都是腥膻的气味，真是……恶心。
　　霍靖择一开始笑了几声，后来看不过去把炸毛赶走，把安齐拽了起来，安齐一身西装昨天被雨水打了一些，前胸口刚才被炸毛踩了好几个大爪子印，后背全是地面没有干透的泥泞，脸上挂着一脸恶心的口水，一头长发乱成炸毛，整个人别提多狼狈了。炸毛还恬不知耻地凑到安齐身边一个劲儿地蹭。
　　霍靖择把安齐带回他房间让安齐去洗个澡，炸毛硬是从门缝里挤进来，安齐在浴室洗澡，它就守在浴室门口，霍靖择怎么叫它它也不走。霍靖择忍不住去摸了摸它的狗头，哪就是傻狗了，明明很聪明吗，他听着浴室里传来哗哗的水声，一时间觉得心旌神摇，却痛苦不堪。
　　安齐放在桌面上的手机响了，他看了一眼，名字写的‘杰哥’，霍靖择拿着手机犹豫半晌，终于还是敲了敲浴室的门，安齐可能没听到，也没理。他看着浴室的门突然微微一笑，心里甚至阴暗地想，如果不是你，安齐会不会做出另一个选择，于是将电话接了，对电话里面说，“你好，安齐正在洗澡呢，有事吗？等他出来我转答他。”呵呵，多熟悉的场景，霍靖择等了片刻，电话就被挂断了。
　　霍靖择给安齐拿了一套他自己的备用衣服，可是安齐太瘦了，衣服穿在他身上显得他甚至有一种不堪重负的瘦弱。他拿来吹风筒，想像以前一样帮安齐吹头发，可是安齐挡住了他，把吹风筒拿了过去。
　　“头发太长了。”
　　安齐把吹风筒关了，拨了拨头发，“没办法，头上疤太多，剪不了太短。”他看了眼时间说：“我得回家了。”
　　“对了，刚才阿杰给你打电话了，我帮你接了，但是他没说话。”
　　安齐哦了一声，把自己的衣服装进袋子里，随后摸了摸炸毛，炸毛很欢喜地挤进他怀里，霍靖择问他：“你要把炸毛带走吗？”
　　安齐想了想，摇头：“他好像不喜欢长毛动物，我回家问问他。炸毛，你想跟我回家吗？”炸毛叫了一声，摇头尾巴晃，两只眼睛格外明亮，它是听懂他的话，这是非常愿意的意思？但是他还是不能带他回家，就算带，也得先告诉阿杰一声。他把电话拿过来，一按，屏幕上显示了一下红灯，随即就自动关机了。
　　于是，他只好先把炸毛又关了起来，随后才跟着霍靖择离开了药园子。两人早晨就没有吃饭，所以中午又一起吃了饭才走，霍靖择一直将他送回家，车停下，可是两人都没有动，似乎都在想，还会不会有下一次见面的时候，又会是什么时候。
　　霍靖择打破沉默：“你以后经常来诊所吧，我给你扎扎针灸，或许会缓解一下，你那个毕竟不是小伤。”
　　安齐说了声谢谢，可是其他的却什么都说不出口了，于是只能打开门下车，霍靖择跟他一起下车，他迎面问他：“可以抱一下吗？”安齐正犹豫着的时候，霍靖择已经一把搂住他，手臂用力，很紧地将他搂在怀里。久违的怀抱和温度，是曾经多少个午夜梦回，他缩在被窝里痛苦回忆过的，此刻再次拥抱住，却再也没有了最初的亲昵，因为他已经有了另一个怀抱，足以拥抱他的整个世界。
　　“安齐，我好想你。”霍靖择在他耳根说，眼眶微红。
　　安齐眼泪一瞬间就掉了下来，他猛地伸手紧紧抱住霍靖择，手臂用力地直颤抖，“霍靖择，你当初执意要我走，现在后悔了吗？”
　　霍靖择眼角滚下了泪，“怎么可能不后悔，我好后悔当初放你走，让别人有了接近你的机会，我好后悔看着你离我而去投身别人的怀抱，我真的好后悔。可是……如果再让我选择，我还是会那样做，对不起安齐。我希望，你选择的那个人会比任何人都爱你，他会给你你想要的幸福。”
　　“谢谢你。”
　　谢谢你出现在我的世界，谢谢你曾站在我身边，谢谢你为我指引方向，将我拉出混沌的迷谭，谢谢你给我选择，让我找到另一片天。我有多幸运，才会在这个巨大的世界里遇到一个独一无二的你。
　　“霍医生，再见。”他说完，转身离开，他们二人，终于，时隔五年，完成当年的约定，再一次背对而行。
　　安齐消失在楼道口，霍靖择刚要打开车门，街对面，一辆黑色汽车，突然启动飞速地从他身旁擦肩而过，卷过的风差点迷了他的眼，他差点以为车是冲自己撞过来的。他看着飞驰而过的车尾反应过来笑了一声，果然还是年轻气盛啊，他坐上车，舒了口气，拿起手机给那人发了信息：“我一会儿去买菜，晚上我们吃火锅行吗？”
　　须臾，对方回复：“好，等你回家。”霍靖择最后看了楼道一眼，开车离开。
　　安齐回家坐了好久，才想起来把手机充上电，他以为阿杰去公司了，所以也没着急，快晚上的时候大展身手做了好几个菜，然后自己偷偷尝了一口，总觉得味道差强人意，但是也算他的一片心意啊。他就是按照阿杰下班到家的时间准备的饭菜，结果过了半个小时了，阿杰也没回来，他给他打了电话，对方关机了。
　　安齐一直等到天黑了，电话还是打不通，于是给公司前台打电话，结果他忘了这时候前台都下班了，于是又给阿杰的一个同事打电话，那人十分钟后回复他说阿杰在公司里打拳呢。
　　安齐又等了半个小时，想到了霍靖择说的那个电话，于是终于等不及，打车去了阿杰公司，一路找上去，到四楼训练房时，看见里面只打了一盏顶灯，大厅太大，显得灯很昏暗。灯下的人身上只穿着一条宽松的黑色短裤，手上缠着白布条，精壮的肌肉在昏暗的灯光下格外诱人，浑身流淌着汗水的细流，短发湿透，目光狠辣，仿佛打的不是沙袋，而是一个……敌人？
　　安齐走进去叫他，“你电话关机干嘛？害得我亲自来找，回家不呀？”
　　任向杰仍然在打拳，大沙袋被他打得荡起惊心动魄的角度。安齐一看就知道这人情绪不对，不然任何时候，只要他说话，他从不会视而不见。肯定是因为那个电话，他解释道：“我上午去看炸毛了，我跟你说过吧，以前我养的一只狗，后来给人了，我去看它，它还认识我，还想跟我走，我把它带回家行不行啊？”
　　任向杰仍然没理他，每一拳都伴随着发梢汗水的飞溅，整个人暴虐到了极点。安齐忍受不了，大叫：“你什么意思啊？我不就是没有按时回来吗？我手机没电了，赶紧回家了。”安齐伸手去拉他，手掌抓在他汗湿的臂膀上直打滑，被阿杰一挥挥开了。
　　安齐一瞪眼睛：“你回不回家？你现在不回你以后也别回来了！”安齐说完就走，走到门口了任向杰还是没理他，这是连家都不要了？于是安齐又转了回来，“你到底想怎么着？你说话？”
　　任向杰终于把眼睛转向他，目光仍是狠辣的，“你还希望我回去吗？”
　　安齐看着他，这是吃醋了？眼睛一转说，“爱回去不回去，搞得像我稀罕似的。”一转身，身后怒气横生地一声喊：“你把我们之间这些年当什么？我跟你在一起，就算再有个五年十年，是不是永远都比不上他？”
　　空旷的训练房里传来阵阵回声，安齐诧异几秒，回头，阿杰呼哧呼哧地喘着气，眼眶通红。在一起这些年，不是，就说认识这么多年，这还是他第一次看见他发火。还发得这么……酸味十足。
　　诧异过后，安齐微微有些失望，他回问：“那你把这些年当什么？这么多年，到现在，你却不相信我？”
　　任向杰甩开头，脸上倔强的表情下强压着他的故作坚强。想起怀里的人夜半叫出的名字，他所有的坚持都一瞬崩溃。
　　安齐突然之间明白了，这个男人不是生气，他只是太爱他，爱到害怕他随时随地会离开，这样一个认知在安齐脑海中炸起，所以他不能再放任他们之间流淌下去，他要抓住他好不容易拥有的，于是他上前，捧住阿杰的头用力吻上去。
　　任向杰片刻怔愣过后，用力抱住了安齐的腰身，用力回应他，汗水胶和着彼此的皮肤，口舌亲密地来往相交。是啊，他不该不相信他，他们已经在一起五年，时光荏苒，又有多少个五年可以浪费，他可不会像姓霍的那么傻，白白放弃身前的人。
　　在过道里偷窥偷听了许久的一群保镖终于忍不住冲出来，高亢的笑声回荡在公司的每一个角落里。
　　任向杰搂着他，贴着他耳根道：“我爱你。”
　　安齐睨着外面一大帮人，极其不好意思地给了任向杰一手肘，随后抬手紧紧搂住他的腰身，眼前流淌而过的是五年来酸甜苦辣的一切，亲情，爱情，友情，家庭，他从未比任何人缺少什么，甚至，他比任何人得到的都要多。毕竟，不是所有人都会遇到那样好的一个人。
　　霍靖择，我会幸福的，你也会幸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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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这次，是真的结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