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寿无疆》斑陆离

6、第 6 章

　　那一晚，姜无翻了万璟的牌子传遍皇宫上下，甚至不出两日传到京城内
　　更有借此引发事端的家伙，每天上朝都会禀告帝王不可因“狐媚子”妖术而疏忽江山社稷……
　　坊间更是有大胆的风流才子，画了几册言情绘本，内容香艳……明明那晚两人什么事都没发生，现在可好，万璟被说成现世妲己，自己成了现世商纣……
　　放肆！
　　是过得太安宁了不成！？竟敢嘲弄帝王……要是惹万璟不高兴，朕不介意让菜市口地皮上再沾一层血。
　　此时万璟端着手里的绘本气得打颤……美人明艳情动暗送秋波，帝王怜爱膝下承欢。什么鬼东西！去你的君王不早朝！清白全无，万璟觉着自己已没有脸面去见父皇母后，气得心窝疼
　　更气人的是，那晚自己是在寝宫侧室睡了一夜，结果早晨起来，懿德公公悄咪咪的问自己：需不需要抹药，还安慰自己说第一次难免会不适应，以后就好了……甚至跟他说了，姜无六根清净，没碰过什么荒淫事，也是第一次，难免粗暴……
　　想让人把他拖出去斩了。
　　“公公……我跟他没有。”万璟脸红的烫人，犹豫半天闷出来这么一句话
　　而懿德公公呢，掩袖笑笑，捋捋拂尘，和蔼道：“没事儿……不用不好意思，可不是哪家公子都能得帝王宠爱，你是第一个，估计也是唯一一个。”
　　万璟心中叫苦连天，这宫里人怎么都这样……风流。
　　“柳公子，您难道没什么想要皇上赏赐的”懿德公公凑上前悄声问道，心中暗道哪个人不是把皇上伺候好了就要赏自古以来，又有哪几个人对帝王是动了真情……
　　“回公公，并没有。”
　　“柳公子……您……”万璟一句回绝让懿德公公楞了好一会儿，这人……真是那万中独个
　　“公公，柳玉想刚才已跟您道清事实，如此，柳玉先回别宛居了。”
　　懿德公公目送那人离开的背影，叹息道：“可别……真是个痴情人。”
　　酉时帝王没有下诏，而是自己偷偷换身布衣去了趟别宛居。
　　万璟独自在石椅上擦拭竹笛，面上尽是忧虑，现下该何去何从姜无……你到底要做什么就算他已经识破他的伪装，为什么不下令逮捕他他可是金涟太子……
　　思绪未尽，耳畔传来声音“柳玉，想什么呢？”
　　什么！
　　万璟一脸错愕，竟慌乱无措道：“姜无！”
　　姜无愣了一下，悠然道：“你一直在想朕么”
　　“柳玉失礼了！”
　　“……无妨。回答朕刚才的问题。”姜无眼中饱含着某种期待，嘴角也微微上扬
　　“回陛下……柳玉方才是在想您。”万璟垂眸，心道：姜无怎么会来这儿而且貌似是偷偷溜出来的。不管怎么样，今日定要问个清楚，就算下场是死。
　　“哦想什么”
　　“柳玉在想……陛下是不是听着我的名不顺耳或对我的字不满意呢”万璟试探着眼前这个高大伟岸的男人
　　姜无听出来他话中有话，应接道“朕为何要不满意呢？”
　　天边红霞似一片火红，刺眼而美丽，如那晚火烧金涟一般，映出一条不归路。
　　“姜无……你到底想怎样”万璟起身，攥着竹笛的手更加用力，隐隐听到骨节摩擦的声响
　　“柳玉……你可知道，直呼圣上名字可是忌讳，应当砍头的……”姜无仍是满脸戏谑，眉峰上挑
　　“万璟……”万璟喃喃道，声音很小，姜无并没听到
　　“朕不想说明白的，但你偏偏要戳破这层窗户纸，金涟太子殿下——万璟。”
　　姜无面不改色，单手揽过万璟，让他紧紧贴在自己身上，万璟拼命挣扎，可毕竟姜无高出他不少，力气自然也占上风，困住他毫不费气力，缓缓道：“别动。万璟……你可知道，这段时日里我心里有多忐忑不安……”
　　停顿一会儿又道：“你本是同我一样尊贵的天子，可惜……吾父皇生前犯下大错，让你落得这般境地，你恨我父亲，也恨我，对吗？”
　　万璟一声不吭，手中的竹笛落到地上，随着“啪嗒——”一声，自中间断开……
　　“姜无……你现在到底存了什么心思？”万璟自嘲一笑，眸中氤氲流光，又缓缓道“我对你并无恨意，呵，不能说没有……但我不求什么父债子偿，金涟已灭，不复从前，任凭你再如何神通广大，你也还不了我本来模样……”
　　姜无欲要开口说话，一字未出口就被万璟打断
　　“你想问我为何要来这儿？我本是想来此亲手杀了你父皇……可在途中，听闻你已登基，心中怒火浇灭一多半，朝堂初见，帝王桀骜尊贵，我暮然意识到……我对你竟不存半分恨意。”话音刚落，万璟颊上坠下一行晶莹，半晌才堪堪道“你的目光异样，我也注意到了，你应该从那时就已经识破我了吧……不过我不懂，我不懂，为何你已心底明了，却不说破……为什么……姜无？”
　　姜无紧紧拥着他，“万璟……我很高兴……很高兴……听你说你不恨我……”哪怕是骗我的。
　　“我为何不说破……为何诏你入寝殿，你心底当真一点不明白？”姜无眸中多几分怜惜之意，将下颚抵在万璟额头，叹了口气
　　万璟皱眉，忽觉两人举止过于亲昵，又忆起之前姜无的话语举动，旖旎轻挑……难不成，姜无他！！
　　姜无看到万璟水眸中惊愕，哭笑不得，心中默默道：老天爷当真是给了我个宝贝……
　　“你现在应该明白了。”
　　万璟抬头，欲要推开姜无，可惜……人姜无稍稍用力，就叫他没了法子，红透了脸，眼神四处闪躲，自小对这方面异常愚钝的太子殿下，这次算是尝了个鲜儿。
　　无法，万璟磕磕巴巴蹦出几个字“你什么时候……”钟情于我的？
　　“嗯……我要说在孩童时就已经心系与你了，你会信吗？”姜无指指他腰间玉坠，又摘下自己的
　　两个玉坠放在一块，一切都明了了。
　　“你……”万璟一时不知该说什么，他带了这么多年数，这坠子竟是姜无的！当初母妃还调笑自己来着，现在想想……娇羞闺阁小姐竟然是姜无，也是有够好笑的
　　“你六岁那年皇宴。”姜无说话断断续续，故意不一次说清楚“皇宴上，不知你还记不记得，你在席间睡着了，当时……我跟皇兄路过你席间，我看你长得娇小又俊俏可人，以为你是哪个公主……”
　　万璟记忆被勾起，当时……自己因为太困，一不神在席上睡着了，等等……公主？！姜无当时竟以为他是个女孩子？不过确实，母妃在他小时候也常说“你说说你，长得怪水灵，再戴几个金钗，可别真成个公主……”后来，万璟眉眼间没了那种娇弱气，翩翩少年相
　　“我跟皇兄打赌，以后定会……娶你为妃，皇兄只是一直笑没说什么，后来才明白……皇兄把我骗得团团转。”姜无禁不住笑起来，两颗虎牙露出来，很好看
　　“……”万璟脸上红润未褪，听姜无说话，有些生气又不知道怎么怼他，干脆闭嘴一句话也不说
　　“万璟……我很庆幸……你来找我了，吾曾寻你千百度无果，幸得柳暗花明又一你。”
　　“万璟，我钟情于你。”短短七字，道出久别经年后相思苦，经岁月消磨全化一潭柔情水，自此两心不离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