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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1、番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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邵海鹏不肯去医院,那间破宿舍也回不去,最终两人开着车转了一圈,去了楚荣自己在市区的公寓。
有些时日没住了,到处都落了一层薄灰。
“我在分局那边住宿舍,这边有俩月没来了。”楚荣扶着邵海鹏坐到沙发上,把药店刚买的各种药膏喷雾扔茶几上,卷了袖子就要打扫卫生。
“别忙了。”邵海鹏摆摆手:“没关系。”
“那,”楚荣讪讪的抓抓头,弯腰去翻药膏:“我帮你喷药。先给我看看,脚踝是不是骨头伤到了,要真是骨裂骨折,还得去医院。”
“乌鸦嘴。”邵海鹏皱着眉,低着头看着,倒吸口凉气。楚荣脱下了他的袜子,大手牢牢的握住了他的脚腕。
楚荣长得帅,并不是那种五大三粗孔武有力型的男人,可是他的一双手生的修长,骨节清晰,不柔弱不细致,嗜好到真枪馆打靶的习惯还让他生了不少指茧,看过去很有力量的样子。
不习惯的瑟缩了一下,邵海鹏抿抿唇:“我自己来吧,软组织挫伤,不是大问题。”
“逞什么强?”楚荣当然不肯,手上放轻了力道:“忍着点,我帮你看下,骨头是不是没问题。”
手指细致周全的沿着脚踝四周摸了一圈,邵海鹏连忙叫停。
“真没事,你快别摸了,我怕痒,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楚荣松口气,拎着的心放下来:“我帮你拿冰块冷敷,然后等会儿喷伤药。”
房间里空调柜机很快挤走了室内的寒凉。只是脚丫子上压的碎冰块儿,即使隔着毛巾,还是让邵海鹏打了个寒颤:“好冷。不敷了。”
“再压一会儿。”楚荣又坚持了半分钟,拿开毛巾看了看:“行了。”
喷药,缠绷带。
邵海鹏一边忍着疼一边问:“不是应该揉一揉散瘀血好得快吗?再说就一点小伤,说不定明天就好了,你缠什么绷带?你看都绑成猪蹄子了,看过去很严重似的。”
“那是错误做法。”给他的形容逗笑了,楚荣无奈的叹口气:“行了,你在这儿住几天吧,好利索了再说。我把钥匙给你。”
邵海鹏眨眨眼,有点情绪低落:“不用了谢谢,我住快捷酒店就行。”
“邵海鹏!”楚荣觉得自己迟早要被这人气出脑溢血:“我不住这里你放心。”
“我又没说是因为这个,”邵海鹏往回缩了缩脚:“把袜子给我,谢谢。”
“哦,”楚荣这才发现自己还握着对方的脚,连忙手忙脚乱的松手,递袜子:“光顾着说话了。那个,我帮你把脸上擦点药,这疯女人,脸都抓破了。”
“你怎么不骂我恶心了?”冷不防邵海鹏突然转了话风:“在刚正不阿眼底不揉沙子的楚总眼里,我跟严工这种实锤关系,再怎么说也是我理亏,对不起那个女人和他儿子。”
“不是你的错。”楚荣想都不想,斩钉截铁:“是那个姓严的,妈的,我真是恨的牙痒,那人还是欠收拾。长得歪瓜裂枣的,还在外面招蜂引蝶。”
“你比别人好多少?说别人不是!”邵海鹏用好的那只脚踢了踢楚荣膝盖:“你都没问过,我是不是早知道严工有家室。”
“不用问,我知道你不会。你早知道那孙子有老婆有孩子,你会跟他鬼混?”楚荣这杆秤偏起来也是吓死人。伸手捏住清瘦男人的下颌:“别动,抹药,再动抹成大花脸了。”
“鬼混。”邵海鹏自嘲的勾勾嘴角,微哂:“可不就是鬼混?我又是什么好东西?”
两人靠的很近,呼吸可闻。
楚荣看得清楚。眼前男人额前柔软的头发,浓密的睫毛,还有原本清澈微蓝的眼白染上的丁点血丝。
手上擦着伤药的棉签停了,楚荣咽了下口水,只觉得呼吸变紧,受了蛊惑一般,目光落在了男人色泽偏淡粉的嘴唇上。
心跳如擂鼓。
楚荣舔了舔发干的下唇,试探的靠过去,极快的亲了下邵海鹏的嘴角,一触即分。
出乎意料的,邵海鹏没躲,而且没语出讥讽或是勃然大怒,更没动手打人的迹象。
男人抬眼,极其平静的盯着楚荣,不说话也不动。
楚荣那么厚的脸皮都被看的受不住,有点狼狈的低笑:“邵海鹏,我认栽。我喜欢你。”
不过半分钟,对于楚荣的屏息以待,漫长的仿佛一个世纪。
邵海鹏的回答不惊不怒不喜不悲:“我不喜欢你楚荣。以前没有,以后恐怕也不会变。不过我觉得权势挺好的,如果你不后悔,我们可以试着做个炮-友。呵,跟谁做不是做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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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荣这人,谁也别想欠他的。
严工夫妻俩,当天那么落邵海鹏面子,还让人一身伤,楚荣要是能咽下这口气不找回场子,那也不是楚荣了。
他现在对邵海鹏没辙,撂个脸子都得思忖半天对方会不会真生气,那口窝着的心头血快把他呕死了。
可是他总能把这股气撒在外人身上吧?比如严工夫妇两个。
第一波报复,开发区税务局李局长特别给面子,铁面无私的派人去了被举报的XXXX厂,完全是带着放大镜鸡蛋里挑骨头的查法。当然这面子两人心知肚明,是给楚爸爸的,可是楚荣不在乎,狐假虎威怎么了?目的达到就好。
厂子里的孙老板叫苦不迭。要知道哪家单位能经得起税务这么个查法?真要这么下去,开罚单都是小事,搞不好就要杀鸡儆猴树典型!
塞红包不要,到处找关系无门。最后是一个关系比较熟的小头目偷偷给孙老板指了条明路——
军分区XXX旅楚旅长家的公子,指明要整你们家的。
孙老板慌死了,又茫然。这、这、这简直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他哪儿认识什么楚旅长家的公子啊!
好在楚公子没让他挠头太久,隔了两天,早上一上班的时间,大摇大摆直接推开了孙老板办公室的大门,先是自报家门,然后直通通伸手:贵厂员工邵海鹏无故挨打,辞职,报销医药费,工资连同年终奖,拿来!考虑后期追究法律责任,厂子负责人不作为,连坐。
孙老板眼白一翻,差点昏死过去。哆哆嗦嗦的端茶递烟,各种低声下气,保证辞退严某某,求楚公子高抬贵手。
楚荣皮笑肉不笑的,叼着烟卷没点,活像个二流子:听说孙总也是白手起家不容易,可我朋友挨打的太冤枉了,贵厂员工袖手旁观看戏似的,保安姗姗来迟。最可恨严某某他老婆,这种泼脏水的名誉损失——
我赔我赔!
孙老板二话不说,打电话叫来保安队长和行政主管,声色俱厉的责令严查。玩忽职守的保安开除,没有同事友爱没有正义感的员工开除,严某某开除外加行业通告,估计以后这行是没法混了。
挥手赶走了俩人,孙老板小心翼翼的:邵海鹏是我们厂特别优秀的员工,原本年底除了年终奖,还有额外奖金的。连同这次的名誉损失精神损失费,楚公子您看五万块够不够?
楚荣站起身伸个懒腰:年底呵,孙总开除这么多人又能省笔费用了,这点你得感谢我吧。行,就这样吧,我朋友也不在乎那点小钱。
大摇大摆敲竹杠的某人离开,去财务拿了现金上了车,直接拨电话给王越。
“帮我找人,新区北淮街道这边派出所的,要快,就今天下午,迟了人就卷铺盖回老家了……嗯,报案,故意伤害罪,男的姓严,还有他老婆……XXXX厂,可以向他们孙厂长求证……不用,就关二十四小时就行。分开关……拷水管子上吓唬吓唬?完全可以……行,回头请你吃饭,叫上东哥。”
路虎开了十几米又停下,阳光透过汽车前挡玻璃,洒在男人那张帅气又跋扈的脸上。楚荣摘掉墨镜,侧过头眯着眼,看着厂子门口迎风招展的旗子和红灯笼,自言自语:“这就完了?”
想想那些人的嘴脸还是有气,楚荣干脆又拨了个电话:“何四,你帮我找两个小弟兄,混新城北淮街道这边的……不卸胳膊卸腿儿,哪儿那么血腥?咱是守法公民。XXXX厂,有点小过节,给我备两桶红漆狗血什么的,泼大门!这不是过年了吗?添点喜气!下午就下班那个点儿,五点半。”
那些在邵海鹏那里受的气终于纾解开了,楚荣长长吐口气,低头看看副驾上沉甸甸的大信封:“走了,给小心眼子去送钱。”
关于表白被扭曲成炮-友这件事,楚荣挺郁结的。好在他明白自己的心思之后,深谙“谁动心谁低声下气”的深刻道理,自我开解寻思,好歹炮-友也是友,比陌路人上了一个台阶。不能急不能躁,得小火煨着慢慢炖。在他楚荣眼里,追男人跟追女人没什么本质的区别,死缠烂打锲而不舍,水滴石穿只是早晚的事儿。
楚荣的心思简单。喜欢了就是喜欢了,没什么不好承认的。至于有多深刻,是不是奔着一辈子去,哪能想那么多呢?再说,想了也没用,时间这东西才是检验一切的真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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邵海鹏很坚持,不肯去楚家过春节。
楚荣也不敢太过操之过急,怕把人逼恼了,前功尽弃。
眼下好歹关系有突破性进展,邵海鹏也默许了暂时住在他公寓这边,过了年重新找工作。甚至看医生的事情,男人也不再那么抗拒了。
楚大少很高兴。可是这么个什么混蛋事儿都做过了的主儿,这种时刻扮起了纯情——
你不情愿我不逼你,等你真正想开了我们再做。
邵海鹏不置之否,懒懒的拿遥控器看电视。而楚荣坐边上,半晚上看人的时间比看电视的时间多上不止一倍。又傻又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