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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囚牢 ...

  •   克莉丝汀穿上劳尔买给她的酒红色长裙,一种天鹅绒质地的玫瑰图案点缀在袖口、腰部纽扣周围以及裙摆褶皱之间。她夹起头发,戴好帽子,穿上搭配的手套,接着细细地打量卧室椭圆梳妆镜中的自己。
      母亲的脸仍清晰地在记忆中闪耀光辉,她深棕的头发比克莉丝汀的还要卷,几乎是从耳朵以下就开始卷了。克莉丝汀的蓝眼睛和母亲的很像,连形状都一样。她尖尖的鼻子遗传自祖母,而饱满的嘴唇则是从母亲家族得来的。母亲说,她脸上和肩头的雀斑一定是从那位红发的曾祖母处遗传下来的。
      克莉丝汀平稳地吐出一口气,眼睛闭了又睁开,看着自己的镜像,试图以一个外人的视角看自己——一个平平无奇的乡下姑娘,胸很小,臀太宽,个子过矮,口音说不定很讨喜。
      劳尔曾经说过,她有种天生的吸引力,能把她和别人之间的距离拉近,但是克莉丝汀从来不觉得自己有魅力。相反,她一直以来都是个容易被忽视的存在,是那种和人擦肩而过后,便轻易被人忘掉的女孩。她想就是因为劳尔说出了这种话,才让她在两人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就大吃一惊吧。他没有“擦肩而过”,而且一次又一次地回来与她做伴。
      她把第一天到巴黎时收到的玫瑰放进了一瓶清水里,现在就在她床头,曾经富艳的深红色花瓣,其边缘已经开始发黑了。也许她应当考虑一下烘干花瓣,留个念想,可她又不确定到底有什么好纪念的。
      她冲着镜子里的自己皱了皱眉,取下帽子扔到了抽屉上,手套很快也被扔了上去,今天哪一个都不要了,她哪儿也不去。
      院子里的声音叫她“夜莺”,克莉丝汀觉得,如果自己是鸟的话,那么翅膀一定是被剪掉了,既无法迈出大门融入社会,也无法飞出这座楼。
      所以,夜游逐渐成为了她的全部,在那段时间,那方天地里,她不再仅仅是一个受限于礼节的未婚姑娘,她平时压抑的声音可以释放出来。
      与那看不见的声音对话的同时,她也再次找到了自己的声音。
      所以,今晚,她决定不听从那声音的要求。他要是觉得不喜欢的话,就该堂堂正正面对她,直接把原因告诉她。
      今天白天她没有出过门,于是她也不知道外边有多冷,直到开门的那一刻,寒凉扑面而来,秋天悄无声息地来了,从今开始,出门就要穿披巾或斗篷了。她犹豫了一会儿,想着要不要回去拿,或至少拿下手套也好,但是最终决定不在外面待很晚。
      这倒也说明那声音今天不让她来院子里是有其理由的。天气虽不至于冷到呼出的气都变成白雾,但也很快让她提着灯的手冻僵了。
      “你在吗?”她在长椅上坐下,问道。下回带条围巾来说不定是个好主意,唱歌的时候可以围一下喉咙。
      没有回应。
      她确实是有点不乐意了。他是在躲她吗?没准是因为她违背他的心意来到这儿把他惹恼了。她张了张口,想说这里是她的地盘,但是又深思了下,就算她乐意把这里当作自己的,她也很清楚自己和父亲其实并不拥有这条长椅,这片藤蔓,这些高墙,他们只是现在住在这里罢了。
      “你如果生我的气的话,我能理解,可是我没什么……”她又一次审度起自己的言语,说话的声音也越变越小。她的借口听上去像是抱怨,连她自己都这么想,克莉丝汀不是个爱抱怨的人,从来都不是。
      还是没有回应,她突然想到,今晚他可能根本就不在。
      她呼出了一口气,自得其乐地静坐了一会儿。没唱歌的时候,她便能注意到周围的杂音——在藤蔓中潜行的昆虫,喷泉激起的水泡,远处的火车间或传来的轰鸣。
      清新的空气开始舒缓她的情绪,于是她站起来准备离开,后来她听到了吱呀的一声,有扇通往庭院的门被打开了。
      那声音突然吼了一句:“把灯熄掉,蠢丫头!”
      她立马照做了,让自己置身于黑暗之中。空中的月亮散发着银辉,足以让她看清事物的形状,她的耳朵很快捕捉到了两个男人的声音,他们出现在庭院里,含含糊糊地说着法语,调侃着两人见到的大胸女人。门在他们背后关上了,其中一人发出了粗鲁的笑声。
      克莉丝汀的心都快要跳出胸膛了,心的鼓噪在耳朵里回响,这两个声音无论哪一个她都听不出来是谁的;总之肯定不是那个人的。有那么一刻她稍有犹豫,如果那两人经过喷泉,还拎着灯笼的话,只要一到角落里,马上就会看见她的。
      她听到了轻微的嘎吱声,是合页转动的声音。在黯淡的光下,她看见右手边那个似是从一楼独立出来的小窗户,打开了。
      “快进来。”那声音再度命令道,克莉丝汀没时间犹豫了。她已经能听见那些男人的靴子踩在鹅卵石路上的声音了,她知道自己若是被抓到午夜乱晃的话,父亲是可能会被解雇的。
      她提上灯笼,把窗户推开了些,里面是一间漆黑的屋子,角落里有另一盏灯笼正散发出昏暗的光,使她得以看见窗下的桌子,这桌子是被推到窗户下面来的,好让她从那里爬下来。她把沉重的裙摆塞到腿中间,接着腹部贴着窗沿滑了进去。
      在爬到木桌上的过程中,她发出的噪音比预想的要多,而且动作也远远谈不上优雅,上衣的边缘被窗框勾住了,毫无疑问,在触桌前,她就已经听见了一记撕裂声。她飞快地拎走灯笼,并把窗户关上,放下厚重的黑色窗帘。
      这样一趟下来,她直喘气,她站在桌上歇了一会儿,接着下来,走进这个似是房间的地方。她看不太清里面有什么,除了右边,那里放着一张行军床大小的床。随着眼睛适应光线,她的嘴唇也渐渐张开,惊讶地倒抽了一口气。
      床上坐着一个男人,他直直地挺着后背,用猫眼一样的双目盯着她,眼睛里隐约闪烁着灯笼的光。他的手放在大腿上,手指张开着,犹如蜘蛛。
      她看见那黑色身影的同时,对方也站起身,舒展开那颀长的身体,她的视线也随之上移,被那身高吓到瞪大了眼,他穿了一身黑,翻领上高高凸显出的白衬衫例外。
      铁链的撞击声吸引了她的注意,当看见他腕上的金属镣铐时,她又倒吸了一口气。她的视线又游移到他的脸上,或说她以为的脸上——她能看见的只有那双金色眼睛罢了。
      他是谁?他是什么?
      她张口就要尖叫。
      铁链哐当作响,他模糊的身影冲了过去,还未及克莉丝汀反应过来,他就已经转过她的身子,让她紧紧地贴在他胸口,一只手抓住了她的上臂,另一只捂住了她的嘴,阻断了她的叫声。她十分恐慌,也紧抓着他宽大的手掌,试图摆脱那细长而骨节分明的手指。
      “现在不要说话,小夜莺。”那个男人低声道。
      她立刻就认出了那看不见的声音,这个人,这个瘦高的男人,就是过去两天和她说话的那个人。只不过现在,除了听见这声音以外,她还能感受到背后的振动,还有隐隐的体温。
      他并没有收手。不过,随着恐惧的减轻,她注意到他有小心地避免拇指把鼻子捂住了,他牢牢地安定住她,同时又没有伤害到她。那捂着下半张脸的手有些凉,她不再试图把手撬走,而是把自己的手覆在上面——一只放在他瘦削的指节上,另一只贴在金属手铐以及衬衫袖口前面。
      “冷静下来。”他的声音掠过她的身子。
      她的手指感受到了他自己那快速的脉搏。我对你的影响……有这么大吗?她心想。接着她嘲笑道:“先把自己冷静下来吧,先生。
      他轻笑了一声,倒把她吓了一跳,不过他还是放开了她,举起了双手,像是表示自己没有携带武器。他朝旁边迈了一步,与此同时她则向窗户的方向退去。
      “退后,否则我就要叫了。”
      他一直抬着手:“我只不过想把灯点亮,有光的话就不那么可怕了,是吧?”
      她点头,于是他便慢慢地过去,弯下那狭长的身形,拧开第二盏灯的旋钮。尽管他将亮度调得很低,她还是能凭借这点光看清他身上的细节。他比她高很多,四肢清瘦,躯干单薄,穿着黑色西服,内搭黑色马甲,系着黑色领巾。
      他整张脸几乎都被一张黑色面具盖住了。
      她吞吞吐吐地,关于面具的问题还没出口呢,就又被金属的银灰色光芒吸引住了。他手腕上紧铐的镣铐,每个都连接到床边墙上的一个环里,锁链很长,足以使他在房间内活动。
      “你……你为什么被锁起来了?”她问道,恐惧油然而生。
      他平静地盯着她,头稍稍倾到一边:“我没有按吩咐行事。这话也适用于你,因为你也没听话。”
      怎么听上去像是在嘲讽她似的?她不需要再有别的什么人来指责她的选择了,她抱起臂,突然觉得又冷,又怕,又不解:“那些人是谁?”
      “勒克莱尔先生和普拉蒙东先生,每周五晚上都会来保险库取钱,他们可不是那种你希望能在夜里碰见的人。”他伸出一只细长的手指示意了一下这间屋子,“我连他们今晚会不会来这里都不知道。”
      “来这里?”她的声调因突如其来的惊慌而陡然升高,“我、我该怎么办?”
      “你该藏起来,” 他握拳的手捶在胸口,“我会护你周全,要不然也不会让你进来。”
      她睁大眼睛看着他。她并不知道这个男人是谁,她只知道他被锁起来一定是有某种理由的,由于整张脸都被遮了起来,他的每个表情也都藏住了,无从得知。
      可是,那金色的双眼凝视了回来,其中的温暖让她禁不住认为她可以相信他。
      她咽了口口水,强迫着自己打结的舌头捋出一句听上去不那么动摇的话:“你……就是那个让我唱歌的人吗?”
      “没错,”他轻轻地点头道,“那么可爱的声音出现在窗外,想想看我是有多惊喜啊。我估计你会说我过于着迷,是昧着良心在赞美。”
      “很荣幸,”她有点不安地抚了抚裙摆,“我承认,我没受过训练。”
      “我说的那句是真心话——你有天赋,只是缺乏锻炼。”
      听到这句赞美,她脸红了。
      她的回复被沉重的靴子声打断了,听起来他们好像在下楼。那位戴着面具的伙伴动作迅速,把她的提灯藏到了桌下,并示意了一下那张小床。
      “小夜莺,藏到床下去。”
      “什、什么?”她结结巴巴,声音轻飘飘。
      他又指了一下,这一次更加坚决,脚步声越来越大了,其中一个人还放声大笑。
      “现在快躲进去,丫头。”
      最后,她听话了,跪在地上,床下的空间过于狭窄,她只得肚子贴地,用脚趾推着在床下移动,她的裙撑卡住了,在把那一团裙子完全拉到床底之前,她听见那个男人低声道了句抱歉。他飞快地帮她裙子塞好,然后放下被单,差不多把她挡住了。
      她转过头去看门的方向,戴面具的那人坐在床沿,黑色的裤脚约摸在她胸口的高度,这是她能看到的。尽管被监/禁在此,他的鞋子仍是一尘不染,衣服也很干净;显然,他很在意自己的外表。
      “不管发生了什么,”他声音太低,差点让她听不见,“不要说话,不要出来。”
      不管发生什么?想到这里,她颤抖了起来。
      门打开了,克莉丝汀看见那两个人的靴子走进了这个小房间,他们的脚步拖沓,像是喝了酒似的。
      “晚上好啊,死人,”其中一人说,克莉丝汀都能闻到他身上的酒味,“我看,你就像个乖乖的小宠物一样等着我们呢。”
      “小心,勒克莱尔,”另一个人笑着说,一定是普拉蒙东,“我听说这家伙有时候会咬人呢。”
      “不,他啥也不会……除了会拒绝我们想要他做的事。”勒克莱尔走近了些,“想合作了吗?”
      克莉丝汀听不见面具人给了什么回应,但是不管他作出了何种回答,都让勒克莱尔愤怒地大吼了起来,他转身去到门外,抄起了一根长棍。
      “摘掉面具,怪物,还是说要我亲手打破。”
      一阵窸窣,他一定做些了什么,因为普拉蒙东突然往后踉跄了几步:“靠,我就知道不会那么简单,老天,你就不能让他戴着吗?”
      “不成,”勒克莱尔说,“要是我想捶烂他的话,就不能让他戴着面具。”
      克莉丝汀看不见后来发生了什么,不过勒克莱尔的靴子稍稍扭曲了一下,接着传来木头砸在皮肤上的闷响。那个声音的腿——不,他不再是什么声音了,而是一个可怜的,不幸的,被囚禁起来的男人——他的腿抽搐了一下。又是一声闷响,这回是砸在衣服上,接着又一声。黑色的面具掉在了地上,靠近克莉丝汀睁大了的泪眼。男人的鞋尖鼓了起来,他似乎是在朝内蜷缩一般,跟着就是木棍粗蛮的撞击声。
      像这样躲在床下,克莉丝汀觉得难受得很。她用一只手捂住嘴抑制哭声。这样的暴打似乎永远停不下来一样。
      最后,随着一声鄙夷的怒吼,勒克莱尔把棍子扔到了一边:“你可真没意思,说不定他们马上就会把你处理掉,怪胎。走吧,我们还有好多东西要运。”
      普拉蒙东朝墙边的地上啐了一口:“老天,我觉得你甚至快享受其中了呢。”
      “有啥要紧的?现在他可是连狗都不如。”
      两个人出去了,狠狠地带上门,听起来好像在门口栓了六把锁。克莉丝汀等到脚步声上楼,离开地下室,等到他们的口角渐渐消失,还等了一会儿。她一只眼角聚集的泪落到了地上,在这段时间里,坐在床上的男人一点也没有动过。
      之后,当她觉得自己可以从地上起来的时候,她朝外挪去,从床底下出来后,她擦着自己的脸。她看见他向前屈背,犹如庞大而笨重的拱券,肘支在腿上,脸埋在细长的手指间。他没有颤抖,也没有发出任何声音,但是那副姿势远比任何言语都要响亮。
      她小心翼翼地,轻轻地走到床边,走到他面前,他的手遮住了脸,没遮到头皮边缘一块皱起的皮肤,她看到一条鲜红的鞭痕正在他稀疏的头发旁边成形。
      那张黑面具仍躺在他脚边,现下除了挽回他的自尊,别的什么也做不成。她弯腰拾起面具,其质地竟然出乎意料地重,接着,她把面具递了过去。
      “转过去,”他声音凝重,“拜托了。”
      她听话地转过身子,这样就不会看见他。她感到他接过自己手中的面具,很快就戴好了。当她觉得没事了之后,就转过脸低头看他,但他金色的眼睛却紧盯着地上。
      “我去报警。”说着她就走了。
      不过没走几步,那细长的手指就抓住了她的手腕,打断了她。她回头看他,但他还是在看地,眼睛盯着某个点。
      “你不能去,”他听起来很疲惫,“我在这住了快两年了,从来没人暴露过我的存在。如果现在宪兵来了的话,你觉得那些人会找谁的麻烦?”
      她短促地吸了口气:“我父亲,或者我。”
      “没错。”
      他说得对,谁会突然拿这个锁在军火公司地下的男人说事啊?不是父亲就是她。不管是谁,他们都会被重新赶回大街上。
      或者更糟。
      克莉丝汀刚刚目睹了那两人的可怕行径——两个MASE的雇员——他们显然是那种为暴力而暴力的家伙。如果警察来了,他们会对自己和父亲作出怎样的举动?
      “这样不对。”她流泪哽咽道。
      “这就是世界的真相。”他回答的方式,让克莉丝汀意识到这个人遭受过的肯定不止这一次暴打。他们叫他死人,怪物,怪胎,提到他拒绝为他们做事。
      克莉丝汀盯着握住她手腕的手指,盯着那灰白的皮肤,粗野的抓握,还有弯曲的瘦削指节。她的视线沿着他长长的手臂游移到面具上。虽然现在她离他近了些,但还是只能看见面具挖空的眼睛部分下那圈蜡黄的皮肤。剩下的部分会和手一样吗?
      他还遭过什么罪呢,仅仅是因为他存在着?
      那双不自然的黄眼睛流转到她身上,露出了灼灼逼人的目光。他捕捉到她看他的眼神了。
      “我不需要你的怜悯,丫头。”他吼道。
      她脉搏加速了,但是并不害怕。若他想伤她的话,他现在就可以轻易做到了。如果她的手指尖再度落到他的腕上,他的心跳会变得和自己的一样快吗?她的脑袋被上百个问题所煎熬,然而却无法问出。
      “或许是不要,”她轻轻地回了句。但是我需要一个朋友,也许……你也一样。于是她鼓起了勇气:“你能不能把我的手腕松开,先生?”
      他很快地松开了,收手之快像是由于被她说中了什么一样。不过,当克莉丝汀手掌朝下伸向他的时候,那金黄的眼睛睁大了。
      “我叫克莉丝汀。”
      他的胸膛鼓了起来,像是深吸了一口气,然后屏住。之后,他慢慢地站了起来,似乎身体还在作痛,但是正试图掩饰。他伸出手来,轻轻地握住了她的手。
      “埃里克。”
      她拧了下嘴唇,想要露出一个微笑来,但是刚刚目睹的情形完完全全缭绕在脑海中,她所受的影响如此之大,以至于连笑都笑不出来。她没有逼问他的全名,也没有告诉他自己的。在这里,交换名字让现实变得清晰,让前不久还只是在黑暗中交互的声音有了生命。
      后来他们又说了会儿话。等到那两人确实离开后,克莉丝汀爬出了窗户,许诺明晚还会来。她能感觉到他的——埃里克的——眼睛一直追随着她,直到她消失在庭院拐角。她飞快地跑上楼,害怕自己被抓到。
      只有到回到房间以后,她才意识到上衣的外边缘破了个大洞,这条酒红色裙子盖上了厚厚的一层灰。
      她唯独弄坏了劳尔送给她的丝绸裙子。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3章 囚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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