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D三暮）依存》工尺上

2、第 2 章

　　1st

　　圣马可孤儿院位于市郊的一处僻静的院落里，东南角有一座小小的礼拜堂，红色的砖墙上密不透风地爬满了藤蔓，掩盖了墙面原有的模样。

　　这一天是周日，孤儿院的孩子们都必须聚集在礼拜堂里听布道。最小的孩子们坐在最前排，稍大一些的坐在后面，修女们站在两旁监督着他们。其实对于处在贪玩年龄的孩子们来说，布道其实既冗长又无趣，但他们都害怕严厉的修女长，只要被那双猫头鹰一样的眼睛一瞪，就不敢再乱动，只能老老实实地在长凳上坐好。

　　坐在角落里的木暮目不转睛地看着讲坛上的安西神父，眼中充满虔诚的光芒，在一群心不在焉的小伙伴中间显得有些格格不入。周围的几个男孩看到他那认真的表情，不禁互相撇了撇嘴。

　　礼拜结束后，孩子们在修女的指引下排队走出礼拜堂，只有木暮留下来向神父请教布道中不理解的问题。其实他并不是对布道的内容有多大的热情，只是想尽量拖延离开的时间。

　　木暮来到孤儿院已经快三年了，在那之前他一直过着平凡而幸福的生活。八岁的时候，木暮的家被一场大火烧成灰烬，得救的只有他一个人，由于举目无亲，被送进了圣马可。

　　来到孤儿院之后木暮才知道，原来这里的生活并不像慈善宣传里讲的那样其乐融融，圣马可也并不像它的名字那样神圣。身为院长的安西神父虽然慈祥，但是由于健康原因，只能在星期天的时候来孤儿院，日常的事务都由不苟言笑的修女长代理。这里的孩子们也不是个个都那么乖巧。对于成长在温馨环境里的木暮来说，在圣马可生存不是件容易的事情。唯有在这个小小的教堂里，他才能感到些许的安宁。

　　可惜再多的问题总有问完的时候。木暮恋恋不舍地走出礼拜堂时，天已近黄昏，其他人早已离开了。

　　木暮惆怅地望着夕阳，一个人寂寞地往宿舍走着。忽然被什么绊了一下，木暮脚下不稳摔倒在地，手心被石砖蹭破了皮，眼镜也掉在地上摔破了。

　　几个少年哈哈笑着从两旁的灌木丛里跳了出来，手里还拿着绊倒木暮用的绳子。

　　“喂，四眼书虫，又去拍老头子的马屁了吧？”

　　“笨蛋，你以为讨好老头儿就能早点被领养吗？白痴到家了！”

　　“眼镜碎了呢，真可怜啊。不过碎了也活该，你这马屁精，书呆子！”

　　木暮没有顶嘴，只是默默地站起来，伸手去捡眼镜。不卑不亢的态度让恶作剧的少年们更加恼火，其中一人用力一脚踩在他的肩上，又把他推倒在地。

　　“喂，够了吧？”

　　不温不火的声音响起，男孩们回过头，看到三井懒懒地靠着树干，双手交叉在胸前，一副心情不爽的样子。

　　“真是搞不懂你们欺负这么个废物有什么意思，打不还手骂不还口的，不觉得没劲么？”三井不屑地啐了一口：“闲得没事干就一边呆着去，大爷我还要在这里散步，看到你们就烦。”

　　少年们互相交换了一下眼神，不情愿地离开了。

　　木暮慢慢地起身，捡起眼镜，拍掉身上的尘土。三井只是看着他作这些动作，似乎没有帮他一把的意思。

　　木暮也不指望他会帮忙。三井虽然也不太合群，处境却和木暮截然相反——他不合群，是因为大家都有些怕他。

　　“我说，你难道不觉得自己很丢人么？”终于沉不住气的三井开口了：“就算打架再怎么弱，也不至于窝囊到连手指都不敢动一动的地步吧。”

　　“我不想打架。”木暮轻叹一声：“我只想安静地待到能离开这里为止。”

　　“是么？就像现在这样？”三井嗤笑一声：“我真怀疑你还能不能活到离开那天。”

　　“你怎么想是你的事情。”木暮不想理他，径自摆弄着手上的眼镜，有些发愁。他的眼睛由于看书看得太多而有些近视，不戴眼镜是不行的，但是他身无分文，修理眼镜的开销只能由孤儿院出。虽然不是什么大金额，也足够被修女长骂一顿的了，或许还要打手板或者关禁闭。

　　“木暮公延！三井寿！晚饭时间都快到了，你们还在这里干什么？！”

　　果然就在他思考的时候，修女长严厉的声音从背后传来，木暮不禁打了个冷战。

　　修女长是个很高大的中年女人，面色非常白，有时甚至白到有些渗人的地步，再加上黑白的修女服，往往让小孩子们胆战心惊。她走近两人，看到木暮手中破碎的眼镜，皱起眉头不悦道：“又碎了？这个月这是第几次了？你什么时候能学会小心点？！”

　　我小心又不能防止别人使坏——木暮心里虽然这么想，却连抬头看一眼修女长都不敢，只能埋着头等着她宣判自己的惩罚。

　　“实在对不住，修女长。”本来不相干的三井突然插话进来，而且一改刚才轻蔑的表情，嬉皮笑脸地跳到了木暮和修女长之间：“我刚才故意推了他一下，就把他的眼镜摔碎了。”

　　“故意推他一下？你推他干什么？”修女长居高临下，冷冰冰地看着三井。

　　“没什么，就是看他不爽而已。”三井故作轻浮地耸耸肩，一副无赖的嘴脸。

　　修女长闻言，愤怒地吼道：“你给我过来！”然后便揪住三井的手腕走了，临走前还恶狠狠瞪了木暮一眼。

　　三井则老实地跟在她身后，连头都不回一个，只剩下木暮一人愕然地留在原地，完全无法理解这瞬间发生的莫名其妙的变故。